第15章 你就是個神經病
張斐然實在是不明白這對父子之間的彎彎繞繞,索性說起了別的事情,“诶,你那個便宜弟弟你打算怎麽辦?”
不得不說,張斐然這個人就是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季時珹原本還沒那麽煩躁的心情,一下子就被他那句“便宜弟弟”弄得糟糕透了,他嘆了口氣,難得發出了一絲類似于請求的聲音,“你能別那樣稱呼他嗎?聽着怪刺耳的。”
張斐然像是理解錯了,一副同仇敵忾地道:“對,才不是便宜弟弟,狗才想做他哥,他不配。”
季·狗·時珹,“.......”
“媽的,真晦氣,好端端地下什麽雨......”孟維罵罵咧咧地一腳踹開了宿舍門,身上全被淋濕了,活像只落水狗,一邊擰着身上的衣服,一邊發出很大的聲音。兩人間的宿舍沒有上下鋪,就一層,一個一個書桌衣櫃一張床,季時珹的床鋪靠近門邊,所以孟維一進門,就看見季時珹插着耳機坐在床頭,手機屏幕的光映在他那張線條俊美的臉上,也許是因為沒有開燈的原因,他一雙幽深漆黑的眼睛在黑夜裏亮得有些滲人,就這麽看着孟維的時候,讓他有種被猛獸盯着的錯覺。
被看得雙腿發軟的孟維決定先聲奪人,他磕磕絆絆地吼道:“你,你幹嘛用那樣的眼神,看,看着我?”
季時珹只是看了他一眼,很快就垂下了修長的睫毛,斂去了眼底的冰冷和淩厲,和往常一樣無視了孟維。
方才那一眼似乎真的是錯覺,孟維看着冰冷沉默的季時珹,一時也說不準到底他到底是被自己震懾住了還是剛剛真的只是他剛剛看錯了,他擡腳一踢關上了門,鞋子沾上的水跡将原本幹淨的地板弄得一片狼藉,走過的時候還不小心碰到了季時珹書桌前的凳子,在黑夜裏發出刺耳的倒地聲。
季時珹這一夜依舊是沒睡好,天蒙蒙亮的時候就出門去課室了,孟維醒來的時候宿舍裏已經沒有人了,他往季時珹疊得整整齊齊的床鋪看了好幾眼,總是覺得他這個舍友有點兒說不出的陰鸷,也許是面冷的人讓人看着都有些滲人,他抓起手機,忽然想起自己的耳機昨天晚上淋雨泡壞了,但是今天早上的課不是物理就是數學要不就是化學,沒有一門他能聽得進去的,雖然換做別的科目他也不一定能聽進去,但是打游戲他是必須得打的,不然在課室根本坐不住,現在翻牆出校門重新買一副顯然是不現實的,他正猶豫着,驀然看見了季時珹擺在書桌上那副白色耳機,心下一動,頓時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夏嵩月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今天早上出門就特意讓劉阿姨多準備了一份豆漿包子,踏點準時七點到了課室,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季時珹已經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段時間了,他一來,季時珹就醒了,這時候人并不多,沒有了多管閑事的鐘子寧在叽叽喳喳,兩個人就在座位上吃起了早餐,季時珹吸管一插,有些困倦地捂着眼睛喝了起來。
“我說,”夏嵩月忍不住打趣他,“你這樣我會以為你天天晚上都背着我挑燈夜戰,偷偷學習到天亮呢。”
季時珹搖了搖頭,剛想吃口包子,就聽見夏嵩月輕輕地“呀”了一聲,他掀起眼皮,只見夏嵩月咬了一小口的包子露出了素三鮮的內餡。
“你能吃個奶黃包嗎今天,劉阿姨可能裝錯了。”夏嵩月略帶歉意地看着他,一雙圓圓大大的貓兒眼泛動着清透的光澤,讓人看着怎麽也說不出一句重話。
季時珹想了想那些甜憨甜憨的奶黃餡,當機立斷就把被夏嵩月咬了一口的素三鮮包子拿了過來,将自己手裏的奶黃包換給了他,夏嵩月還想建議說要不就掐掉他要的那一口,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季時珹就着他剛才咬的地方吃了起來,可能真的是太困了,連吃都不講究了,夏嵩月搖了搖頭,也沒怎麽往心裏去。
早上的課很快就過去了,也許是因為昨晚沒有睡好的原因,所以季時珹今天格外困倦,連中午吃飯他都不想去了,說是要留在課室補覺,夏嵩月拗不過他,只好自己先去跟周睦陽他們吃飯,等吃完了再給他帶一份飯回來。
吃飯的時候周睦陽瞧見夏嵩月難得的孤身一人,扒了口飯忍不住問他,“你的帥哥同桌今天不吃飯啦?”
“不是,”夏嵩月咬了口茄子,然後把吃剩下的茄子皮撥到了一邊,“他困,擱課室補覺呢,等一下我給他帶飯回去。”
“這樣啊,”周睦陽頗為遺憾地用筷子點了一下飯,一臉真為他惋惜的模樣,“那他可聽不到我最新搜刮的八卦了。”
“就你八卦,”薛曉漓朝他翻了個結結實實的白眼,“有屁快放。”
“你一個女孩子怎麽能這麽粗俗呢,”周睦陽十分做作地遞給了她一個格外嫌棄的眼神,“難怪沒有人要你。”
眼看着這一對活寶又要吵起來了,夏嵩月适時地插了句話,“有話快說,等一下我還得早點回去呢。”
周睦陽抓準時機,用口型朝薛曉漓說了句“不跟你一般見識”,就清了清嗓子說道:“還記得我跟你們說過那個靠着關系進來的B城人嗎?”
夏嵩月雖然不愛八卦,但是記憶力不錯,基本上對于別人說過的話如果隔得不是很久還是有點印象的,他點了下頭,順着周睦陽的話頭矜貴地點了下頭,“記得,說吧。”
難得夏嵩月如此配合,周睦陽頓時就被治愈了,開始添油加醋地說了起來,“據說那個成績賊爛賊爛,家裏賊有錢有錢的B城人被鐘子寧他媽安排在了前段班,不過其實啊,真正做主的人也不是鐘子寧他媽,他媽只是一個幌子,好像說是我們副校長批準的,就因為他家給博雅捐了一棟教學樓,準備等來年開春的時候,建在現在的老球場那兒呢。”
這個八卦略微有點兒勁爆了,畢竟在這個年代,買學位的事情雖然不少見,但是公然在博雅一中這樣有名望而且是出了名的廉正名校裏面買賣學位,瓜還是很大的,因為博雅一中的學位有限,基本上每一年都有不少堪堪過了招生線但是又不是特別出衆的學生,落後一分就沒法進來,如果真的那種成績特別爛的完全是靠錢進來的,确實對某些學生很不公平。
夏嵩月略微沉思了片刻,問道:“你這話是聽誰說的?”
“也沒誰,就幾個球場打球的朋友,他們跟那個B城人是一個班的,有一回他們出去打游戲的時候那人自己說的,那也是個不太安分的主,不過私底下還沒有傳開,所以沒有很多人知道。”周睦陽看着夏嵩月難得聽八卦聽出了認真的神情,不免有些奇怪,“怎麽了嗎?難道你認識那人?”
夏嵩月将吃得差不多的餐具收了收,朝他搖了搖頭,一臉看傻子的表情,“非也非也,不過周睦陽,如果你的八卦是真的,副校長要是知道你傳出去了這個他拼命壓下去的秘密,你覺得你還能好好呆在博雅三年嗎?”
周睦陽頓時脊背一涼,腦補了一出學校***高層逼迫知道真相的正直學生退學的人生大戲之後連說話都不太利索了,“我,我,我不知道,那,那怎麽辦......”
然而夏小爺并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留給了他一個高貴冷豔的背影,薛曉漓看不過去周睦陽那個二貨樣,擡手就是一巴掌朝他後腦勺拍過去,“笨死你得了,你閉嘴不就可以了,成天五迷三道的。”
夏嵩月其實也只是随口那麽一說,畢竟在他看來,周睦陽嘴裏的八卦水分實在是太多了,小時候隔壁屋的小孩調皮打碎了花瓶被他媽媽罵了一頓,到了周睦陽嘴裏愣是變成了人家夫妻不和半夜互毆,樓下李大爺出門遛彎被野狗吓了一跳摔了一屁股,擱周睦陽嘴裏頓時就變成了有人借狗行兇報複李大爺,雖然都是些無關大礙的謠言,周睦陽也只是喜歡上下嘴皮子那麽一合一開說個痛快,但是他添油加醋的本事天底下認第二就沒有人敢認第一了,正所謂周睦陽的嘴騙人的鬼,所以夏嵩月信他才怪。
拎着從飯堂打包的飯回到課室的時候,夏嵩月本以為會看見季時珹跟往常一樣,維持同一個睡姿趴在課桌上,雷打不動,可是視線所及之處空無一人,教室裏只有窗臺上微風吹動着窗簾發出的細微聲響,他剛把飯放下,忽然就聽見樓下傳來了一陣重物倒地的刺耳聲,然後就響起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和呼喊聲。
圍觀的學生将走廊圍得水洩不通,不少樓上樓下的都趴在橫欄上探頭張望着,沒有一個人敢上去勸架。
“季時珹,你他媽......”被打掉了一顆牙齒的孟維還沒來得及說話,腹部就結結實實挨了一拳,整個人再次摔倒在地,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站在他跟前的季時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周身布滿了駭人的煞氣,平日裏俊美冰冷的面容像是覆上了一層厚厚的霜雪,他的皮膚偏白,襯托着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眸愈發烏黑,盯着人看的時候格外滲人,像是一頭最兇猛的野獸,随時都能輕而易舉地将人撕碎,他的下颚線條緊繃着,嘴角抿出了一道淩厲的直線,聲音冷得像是從地獄裏傳出來的,令人心生戰栗,“我再說一遍,把我的耳機還給我。”
“我,我沒拿,沒拿你耳機,”孟維被揍得鼻青臉腫,滿嘴的血沫子讓他說話聽起來像含了口水,他捂着腹部蜷縮成一團,疼得聲音連都在打顫,“你他媽的,就是個,神,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