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花家六童(九)

這是一間民舍,坐落在一個僻靜的地方。屋子裏不知道有沒有人,總之在花滿樓聽來,是十分的靜,安靜。就連呼吸聲都聽不到的那種安靜。

六童走到了門口,推開門,院門發出了吱呀聲。花滿樓突然笑了起來。

在這種時候笑,而且還笑出了聲,不太像是花滿樓的作風,他就算是笑,也一定是溫文和雅的,不會引人注意,只是微笑。哈哈大笑只有陸小鳳和司空摘星才能做到。

所以,六童就問他:“怎麽了?”

花滿樓走了兩步,到的前面,說道:“我猜現在一定有人把眼睛瞪的比魚泡還圓。”

花六童表示詫異,因為他在這裏并沒有見到任何一個人,所以就更不用提是誰把眼睛瞪的比魚泡子還圓了。但是花滿樓既然這麽說了,那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在的。因為花滿樓從來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所以他只是洗耳恭聽。

這屋子裏栽了兩棵大樹,樹葉蔥蔥,給地上灑下一片陰影,遮了一些暑氣。

花滿樓站在樹下,摸着粗糙的樹幹,那上面的樹皮已經幹裂起皮了,也不知到底存了多少年代。腳下泥土氣味芬芳,是全自然的味道。他一貫是很享受于自然的風景的。那種風吹過的感覺,花草樹木的味道,讓他感受到外界是多麽的美。而就算是江湖上風雲浪起,只要他體會着大自然的給予,就會讓他覺得,人心還是可以很純粹很美好。

而這風裏傳來的味道不是只有讓人欣賞這一種功效。有的時候,也可以反映一些信息。

所以他說:“六哥要帶我見的人,似乎已經不住在這裏了。”

六童咦了一聲,說:“或許只是出門了。”

花滿樓于是又問:“六哥要帶我見什麽人。”

花拂檻說:“是老板。一個你我都認識的老板。”

天底下,花滿樓認識的老板不少。他再問:“我和六哥認識的老板恐怕加起來不少。”

花拂檻笑道:“可他是全天下最聰明的老板。獨一無二。”

花滿樓了然道:“那獨一無二的老板,一定也有一個獨一無二的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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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底下有着獨一無二老板娘的人,恐怕只有一個。”

花滿樓搖搖頭:“可是他卻不在這裏。所以我說,此刻恐怕要有人把眼珠子瞪在要比魚泡還要圓了。”

他又說了一遍這個話,真叫人好奇。

花拂檻于是好奇的問道:“那個人是誰?”

花滿樓微笑着,忽然動了起來,一只手直伸六童面部。他的身形很快,出手也很快。就像是眼前一晃,只感覺一陣風呼過,然後那個地方就沒有他的身影了。

但是他快,有人比他更快。只因他伸手的那個地方,原本站着的花拂檻已經沒了身影。

花滿樓停下手,側過頭,說道:“司空摘星,許久不見,你的身形更快了。看來這一陣子,你又接了不少的生意。”

花拂檻,或者說是司空摘星,此刻站在那兩棵大樹的其中一棵上,身子随着那晃動的樹枝搖晃,讓人不禁擔心他是否就會被風一吹給吹落下來。

花滿樓是十分聰明的一個人,想要騙他不容易,如果一旦被他發現了,那就再也不用狡辯了,所以司空摘星直接了當的笑說:“花滿樓,你真是天底下眼睛最亮的瞎子。”

花滿樓道:“或許只因為我是瞎子,所以別的方面更靈敏一些罷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仍然很淡然,好像司空摘星這一出并沒有影響到他的絲毫情緒。弄的司空摘星都要以為他是從頭開始就知道自己在,而且一直在看他笑話罷了。不過他也确實知道,花滿樓的确是在剛才才發現的。

但是他還是很好奇。因為司空摘星自信于他的易容術。

可是他突然想起還有一件要問的事情:“喂,花滿樓,誰會把眼睛瞪的比魚泡還大?”

花滿樓微笑道:“現下你的眼睛不就是瞪的比魚泡還大麽。”

“喂!”

司空摘星眼睛一瞪,突然想起這句話好像沒有說錯,連忙又揉揉眼睛,跳下來裝淡定。拍着花滿樓的肩膀說:“我的眼睛那麽好看,就算是瞪大了也不可能像魚泡。”

但是他也不想在魚泡上多加糾結,于是轉了話題說:“你怎麽知道是我的?”

花滿樓說道:“因為你要找朱停。”

司空摘星想不明白了:“找朱停怎麽了。”

花滿樓淡淡道:“因為朱停是陸小鳳一起穿開檔褲長大的朋友。是一個喜歡享受的人,他要住最好的房子,吃最好的東西,為了證明他會比陸小鳳懶,他還會一動不動的躺在太師椅上。最重要的是,朱停的身邊,一定會有老板娘。”

司空摘星當然知道:“可是這裏既不是最好的房子,也沒有最好的東西,更沒有美麗的老板娘。所以朱停當然不可能在這裏。可是我進了屋子看到了這一切,卻還是說要找老板。”

花滿樓點了點頭:“對。我六哥沒有這麽蠢。”

司空摘星深刻的點了點頭,一想,不對。

“……等等。你這是在拐着彎罵我蠢?”

花滿樓袖子一甩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折扇來,上面價值連城的吊墜昭示着司空摘星的黑歷史,讓他眼珠子都瞪直了,果然是如同魚泡一樣的圓。

司空摘星等了半天,沒有等到花滿樓問他‘為什麽是你’,反而看對方不緩不急的在那空屋周圍繞起圈子來。他決定要親口問,哪怕是被對方說蠢,當然花滿樓決不會是一個出言諷刺對方的人。但是就他而言,好奇心是絕對能悶死他的。

所以在跟着花滿樓轉了一圈過後,他負着手問道:“你在看什麽?”

花滿樓沒有回答,自顧自的專心走着路。

司空摘星又問:“你為什麽不好奇呢?”

這下花滿樓回答了:“你是想問,我為什麽能猜出你不是六哥麽?”

司空摘星點點頭,拍着胸脯:“我的易容術就連陸小鳳也不一定能發現。”

花滿樓于是微笑道:“我們可以賭一下。”

司空摘星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他最喜歡打賭了。問道:“賭什麽?”

花滿樓說:“賭我是怎麽拆穿你的。賭你為什麽要扮作我六哥。”

司空摘星剛要脫口而出說‘不是因為你六哥沒那麽蠢’,一想不對啊立馬就住了口。便說:“好!如果你猜對了,我就輸你五十壇陳年好酒。如果我猜對了,你就輸我五十壇陳年好酒。雖然我同陸小鳳比喜歡挖蚯蚓,但是想來花公子是不願意做這個活兒的。”

花滿樓啪一聲合上扇子,道:“一言為定。五十壇酒的賭注未免太小了點。不如再附加一個條件。贏的人可以讓對方做任何一件事,不包括殺人放火。”

司空摘星眼睛又亮了一層,簡直可以放光了。挖蚯蚓翻跟鬥有什麽意思。空頭的票子才更值錢。他很興奮,立馬說:“就加這個籌碼。你說。”

花滿樓搖搖頭,卻道:“倘若我真的猜了出來,你卻說不對,我不是虧大了。”

司空摘星不開心了,挑着眉毛說:“那要是你随便編的,沒有說到點子上,我也不承認。”

花滿樓微笑道:“那我們說好了,誰也不說謊。我問你答。但凡你說是的,就是我猜對了。那樣的話,就是我贏了。”

兩人拍掌算數。

于是花滿樓說:“出門的時候六哥回去拿了一樣東西。你必是在那裏同他換的。是不是?”

司空摘星說:“是。”

花滿樓又道:“讓你帶我來這裏,也是他吩咐的。是不是?”

司空摘星說:“是。”

花滿樓繼而又道:“你肯定沒有問他為什麽,是不是?”

司空摘星很得意:“我可是問的。”

花滿樓道:“顯然你沒有問到。”

司空摘星又不高興了:“問到了也不會告訴你。”

花滿樓于是笑說:“知道我是怎麽拆穿你的麽?”

司空摘星好奇道:“因為我帶你找朱停?”

“不。”花滿樓明明雙目沒有看着對方,卻讓人有種整個人都被他罩在視線中的錯覺。

“因為你比他矮。”

司空摘星尤如被雷劈了一般瞠目結舌。

“你以為我看不見。可是呼吸的高低卻能反映出來。”花滿樓淡然道,“現在我贏了。我六哥同你做了什麽交易,你一并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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