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豔驚四座

“哦不!”依蘭伸手去奪那只綠藥瓶, “不可以,我也不知道這裏面裝的是什麽,很有可能是瀉藥, 甚至是一些更過分的東西!”

看着面露驚恐的女孩,他愉快地笑了起來。

“放心, 我的地盤上不會發生任何肮髒不雅的事情。”

他把魔藥瓶收到長袍裏面。

依蘭根本放不下心:“您可不可以把它還給我?”

“我得讓我的藥師分析一下裏面的成份。”他彎下腰,撿起阿爾薩斯為依蘭準備的那條金色長裙,非常嫌棄地望着寬大低凹的領口,啧啧說, “這是想要暴露你的小平胸嗎?”

一邊說, 一邊随手撕壞了那件金禮服。

依蘭:“……”

她低下頭, 看了看身上的夜空禮服。

肩領圍了一圈純黑的絲絨流蘇,把她尚未發育的胸脯遮掩得很好。

只是……這細細滑滑的絲絨看起來怎麽有點面熟?

穿在身上這麽低頭一看, 簡直是像極了毛線球上那些絨毛。

這件禮服,還真是适合她啊!

她擡了擡眸,不動聲色地瞄了路易?溫莎一眼。

他根本不屑于看她,雙手拄着他的黑寶石手杖, 傲慢地揚着他蒼白的下颌,只讓她看他的側臉。

她擡起手來,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發。

噢, 剛剛是哪只不聽主人使喚的右手,擅自作主揪住了她的頭發?

“路易大人, 那……我出去了?”依蘭試探着問。

“嗯,”他高傲地揮了揮手,“給你一句忠告, 我那個侄子阿爾薩斯可不是什麽好人,你要是聰明的話, 應該離他遠一點。”

依蘭故意說道:“大人,壞壞的男孩子才更有魅力呢。”

他斜眼瞪她。

是她熟悉的眼神。

她憋住笑,拎起墜手的裙擺行了個半蹲禮,然後愉快地離開了房間,把他一個人扔在陰影裏。

她的心情忽然就不郁悶了。

她不是一個人。

那條路上,從來也不是一個人。

阿爾薩斯站在爬滿花藤的寬大露臺上,默默計算着西芙到來的時間。

在西芙赴宴之前,他要徹底俘虜依蘭的心,讓她全身心地依賴他、信任他。

然後嘛……呵呵。

最終,他一定會成功收獲一名性奴,或者說一條趴在地上的狗。

“阿爾薩斯殿下。”

身後傳來了依蘭的聲音。

阿爾薩斯管理了一下面部表情,然後緩緩轉身,準備佯裝驚豔——那條金裙子雖然華貴漂亮,但并不适合依蘭,想要把它穿出效果,需要華麗的妝容和配飾,以及豐滿的身材。

他不用看也能想象出來,依蘭穿上它,感覺會像一根竹竿上套着一只金桶。

回眸的霎那,阿爾薩斯驚呆了。

沒有竹竿,沒有金桶,這是夜色下的女王,哦不,女神。

如果光明女神有姐妹,那一定就是她這個樣子。

若隐若現的繁星、神秘深邃的夜空,她攜着夜幕和星辰,向他走來。

黑寶石頭飾下,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更加剔透白皙,一雙黑眸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嫣紅嬌嫩的唇,則是冷寂宇宙中最鮮活的生機。

她根本不需要任何妝容,所有的人工修飾都會破壞她的完美。

阿爾薩斯半張着嘴巴,很久之後,才喃喃說:“真美!”

“噢,謝謝。”依蘭微笑。

“可是,”阿爾薩斯閉了閉眼睛,“這不是我為你準備的禮服。”

依蘭想起“路易?溫莎”撕壞那件金色禮服的動作,心中不禁感慨,那一位,其實行事還挺妥帖周到。

“是這樣的,路易?溫莎大人不小心弄壞了殿下準備的禮服,為表歉意,他賠償了這一件。路易大人說,殿下如果有空,可以去見一見他,他會當面向您道歉。”

聽到‘當面’二字,阿爾薩斯不禁想起了一些令人渾身不适的場景——幽暗的房間,濃濃的藥味,刺鼻薰香也蓋不住的病人氣息……還有眼眶烏黑,骨瘦如柴卻積威甚重的血緣上的舅舅……真是童年的陰影和噩夢!

“噢,這點小事,何必道歉。”阿爾薩斯扯開唇角,露出燦爛的笑容,“回頭我讓管家代為傳話,請舅舅不必放在心上。”

他偏過頭,不動聲色地望了望古堡外的車道。

糟糕。西芙一定會很生氣。

午宴時間到了。

巨大的長條桌面上,每隔二十尺距離,就會放置一架精致的燭臺,和穹頂垂下來的龍晶枝形吊燈交相輝映。

紫羅蘭桌布用的是最上乘的絲絨,厚重的金線勾邊,只有這樣的布料才襯得上底下那純金絲檀木制成的巨桌。

阿爾薩斯和依蘭來到宴會廳外面時,貴族青年們已經整整齊齊地站在長桌兩旁,等待入座。

氣氛有一點詭異。

大家都不确定王子殿下酒醒了沒有,會不會又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進門之前,阿爾薩斯特意叫住依蘭,停在兩扇白金琉璃門的旁邊,伸手替她整理頭發。

這是原定計劃。

他相信那些碎嘴的貴族女一定會在背後嘲諷依蘭,說一些像‘麻雀換身衣服也變不成金鳳凰’之類的話。他打算在進門之前,讓依蘭再被刺激一下神經,挑起她的虛榮心和勝負欲,這樣才能達到更好的效果。

遺憾的是,宴廳內一片安靜,根本沒有任何議論聲。

阿爾薩斯優雅又不失尴尬地把依蘭肩側的秀發順了一次又一次。

拖不下去了。

真是糟糕,為什麽一切都和想象中不太一樣?

“請——”

依蘭微笑着,踏入宴廳。

長桌兩旁的貴族們齊刷刷地轉過頭來,然後發出整齊劃一的抽氣聲。

那個名叫‘比克’的不太穩重的男青年幹脆腳底一滑,摔進了紫羅蘭桌布底下。

效果比阿爾薩斯預期中好了一萬倍!

“天啊,難怪王子殿下為她着魔,換成是我,我也不用喝晨酒就醉了。”

“這樣的禮服我從未見過!我相信它至少價值一萬枚金幣!”

“噢!阿爾薩斯!他怎麽可以這樣羞辱我們!”貴族女憤怒地用絲帕捂住了臉,“他是要用一個平民女人,把我們都比下去嗎!天哪,這麽珍貴的衣服,如果給我穿,我也能做女王!”

阿爾薩斯:“……”

雖然都是自己一手安排,但怎麽渾身上下哪裏都不太對勁?

他定了定神,邀請依蘭走向主座。

依蘭敏銳地發現,長桌上首處,正坐只有兩個,另外一個座位斜斜地側在一旁,看起來有一點點尴尬,不過對于一個平民來說,能夠坐在一群貴族的前面,已經是最大的榮寵了。

阿爾薩斯果然走到側座那裏,替依蘭拉開了沉重的金絲絨實木高背椅。

“噢不!”非常有眼力見的克魯普高聲喊道,“殿下,她是您最珍貴的客人,當然應該坐主位,我們絕對沒有任何異議!”

“不錯,不錯。”恍惚回神的貴族青年們連聲附和。

阿爾薩斯:“……”

這些人,是喝了晨酒嗎?!

他吸了一口氣,微笑着溫聲說道:“禮不可廢。”

“不不不!”機智無比的克魯普立刻搬出阿爾薩斯不久之前說過的話,體貼地為殿下找理由,“依蘭可是為國王抓出了一條大蛀蟲,居功至偉,看看依蘭,再看看我們!我們可曾為王國做了什麽?坐在這位女士下首,我們心服口服,絕無怨言。”

“不錯,殿下,側座絕對不該承載一位英雄!這位小姐坐在您的身邊,當之無愧!”

阿爾薩斯:“???”

任他滿腹識人禦下之術,此刻也分不清這些人是真心恭維還是在嘲諷自己。

依蘭樂得看戲。

她裝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天真地眨巴着眼睛,看看阿爾薩斯,又看看正在大拍馬屁的貴族青年們。

終于,阿爾薩斯頂不住了,他非常為難地攤手:“可是,西芙也要來……”

“噢……”

貴族青年們擺出了遺憾的表情。當然不能讓西芙公主坐在側座,那樣就太不像話了。

阿爾薩斯額角抽着疼。

從前,一聽到西芙的名字,這些家夥一個個就像打了雞血一樣,今天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已經可以預見西芙臉上的暴風雨了。

他偏頭看了看依蘭,在她的臉上,根本找不出半點‘淪陷’的跡象。

噢天哪!一定是因為她沒有穿上自己準備的禮服,她的感激都跑到路易?溫莎那裏去了!真是可惡!

正在尴尬地僵持時,宴廳門口,傳來了百靈鳥一樣清脆的嗓音。

“阿爾薩斯!”

西芙,到了。

她打扮像一名真正的公主,哦不,她本來就是貨真價實的公主。

寶冠華服,閃耀的項鏈、項鏈和耳墜,迷人的閃粉眼妝……更重要的是,她身上那件金色的禮服,和阿爾薩斯原本為依蘭準備的那件竟然一模一樣!

西芙發育得非常好,胸脯豐腴得恰到好處,穿上這件衣服,真是絲絲入扣。

依蘭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

可以想見,如果自己也穿着這件衣服的話,瞬間就會被打落塵埃的。

她這下徹底看懂了阿爾薩斯的路數。

他不僅要征服,更要把她先抛上雲端,然後再打落泥濘,折斷她的脊梁,粉碎她的自尊,讓她匍匐在他的腳下乞憐。

真卑鄙啊。

然而,就和稅率那件事一樣,這種卑鄙的手段卻總能奏效。因為他們掌握着力量,也控制着人心。

西芙一步一步走近,她驕傲得像一只最美麗優雅的小孔雀。

但是當她看清依蘭的模樣時,表情瞬間就失控了。

噢,這件黑色的禮服,一看就知道比自己的更加昂貴,還有那頂黑寶石頭冠,這種品質的寶石,就連母後都舍不得穿戴出來!今天、今天不是說好了要為自己出氣的嗎?

西芙瞪着依蘭,嘴唇不住地顫抖,眼眸中閃爍着驚愕、憤怒以及微不可察的嫉妒。

從小被保護得最好的小公主,并沒有學習過成年人世界的虛以委蛇。

“阿爾薩斯!”她尖叫起來,“你怎麽能這樣!你不是說你會處理好一切嗎!為什麽宴會上要出現卑劣的黑色!我的光明之心,噢,我的光明之心,我感應……”

“公主殿下。”跟在西芙身後的那位把臉繃得像馬臉一樣長的教習沉沉提醒道,“上次由于您的過度指控,害死了罪不至死的巴裏沙男爵,主教讓我跟着您,正是要避免同樣的事件再次發生。”

那次,西芙的确是感應到了強大的黑暗力量,但當她抵達巴裏沙男爵的莊園時,黑暗神已經離開。

西芙看到依蘭在場,于是不顧黑暗力量已經消逝的事實,強行指控仍有黑暗力量的存在,結果阿爾薩斯拔劍殺掉了巴裏沙男爵。

這個事件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在貴族中引發了一陣騷亂——如果身為神眷者的王室公主可以随意指認黑暗的話,她将成為國王手中的劍,幫助國王随心鏟除掉不聽話的貴族。貴族們好不容易得到今日的權勢地位和財富,怎麽可能允許這樣的失控存在?

在幕後大潮的暗中推動下,光明神殿很快做出了裁決,判決西芙過度指控,主教派出了一位最嚴厲的教習,貼身監督神眷者西芙。

簡單地說,就是把指控、處決黑暗力量的權利重新收歸神殿,不再讓王室染指。

這樣一來,貴族的心髒才能重新放回腔子裏面。

當然背後的一串博弈,小貴族和平民是從無得知的。

對于依蘭來說,此刻的狀況就是阿爾薩斯和西芙的計劃泡湯了,想要‘豔壓’自己的西芙惱羞成怒,試圖動手,卻被一個馬臉婆婆嚴厲地教訓了。

真是丢臉啊!

當着這麽多貴族年輕人的面。

依蘭都要替她尴尬了。

西芙眼淚汪汪地瞪着阿爾薩斯,金眸中盛滿了傷心難過:“阿爾薩斯,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阿爾薩斯實在是沒有辦法解釋,要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出禮服被路易?溫莎換過的事情,那豈不是證明了自己故意要給依蘭難堪?堂堂王儲怎麽能做這種事情?

“西芙,這是夜色之美,與肮髒腐爛的黑暗力量無關。”阿爾薩斯悲傷地解釋。

“我懂了。”西芙後退一步,揮開阿爾薩斯試圖牽她的手,“連你,連你也看上了這個女人,她搶走了維納爾,搶走了加圖斯,現在,連你也被她迷住了!我走,我走!我聽父王的話,嫁給北冰王國的王子,我再也不回來了!你要做什麽千古一帝,自己想辦法!”

“西芙!你在胡說什麽!”

西芙跑了。

貴族青年面面相觑,大氣都不敢出。

今天這個慶功宴,可真是熱鬧啊。

依蘭的眼皮輕輕跳了兩下,敏銳地捕捉到了西芙脫口而出的關鍵詞。

千古一帝?

所以想要和霍華德家聯姻,是為了阿爾薩斯的政治事業嗎?

“阿爾薩斯殿下,西芙公主一定是誤會了我們的關系,您可要好好向她解釋才行啊。”依蘭非常虛僞地說,“如果因為我而導致你們兄妹不合,我真是太難過,太愧疚了。”

“噢,這不關你的事。”阿爾薩斯嘆息着,走向主位,拉開了座椅,“請上坐。”

他可不敢在這時候把情緒失控的西芙找回來,天知道她會說出什麽更可怕的話。

這頓飯吃得安靜極了。

依蘭發現貴族們平時可能都是吃太撐,這些菜肴精致得只夠塞牙縫,可他們居然吃不完。

毫不誇張地說,就這樣盛在巨大的碟子正中的小小一坨菜,她一口可以吃掉七八個!

真是不過瘾啊。

她無比惦記阿爾卑斯山下的烤山豬,爸爸媽媽和保羅現在一定在大口吃肉吧?

“不合胃口嗎?”阿爾薩斯體貼地問。

“哦,當然不會,非常美味。”依蘭假惺惺地說。

飯後的時光非常閑散,騎馬、打牌、釣魚,或者午休都可以。

依蘭在阿爾薩斯的陪同下,無聊地逛遍了整個莊園的露臺。

阿爾薩斯看起來被這一連串意外打擊得不輕,人有點兒神思恍惚,話也少了,那些‘幽默風趣’不翼而飛,氣勢陰沉了一些,就像被烏雲遮住的太陽。

大約到了四點鐘,古堡管家微笑着迎了上來:“阿爾薩斯殿下、林恩小姐。霍華德夫人說,她想要見見這些英俊的小夥子,以及美麗的小姑娘們。”

“噢,請為我們引路。”阿爾薩斯立了立脊背,風度翩翩地說。

依蘭的心髒輕輕懸了起來。

大公夫婦不是因為自己的事情吵了一架嗎?總覺得這次見面不是什麽好事呢。

管家引着路,來到一間半環形的演奏廳。

隔着紅絲絨幔布,依蘭聽到裏面飄出叮叮咚咚的鋼琴聲。

該不會要進行才藝表演吧?

平民區的孩子是沒有任何藝術細胞的,因為一貧如洗的家中,連敲得響的東西都找不出幾樣來。

肚子都吃不飽,何談什麽音樂情操。

進入演奏廳,只見正座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對看起來非常高貴的夫婦。

他們穿着純白的正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給人很沉重的壓迫力。尤其是霍華德大公,他有一雙像是浮着薄冰的冷冽眼睛,沉沉氣勢罩住了整個環形大廳。

大公夫人弗麗嘉擁有一頭溫莎家标志性的銀發,她的五官和維納爾很像,略微有一點年紀之後,情緒很容易刻寫在臉上——她的雙眉之間有兩道豎立的條紋,那是頂極護膚素都無法消彌的痕跡。

一看就覺得不好相處。

夫婦二人和阿爾薩斯打過招呼,然後整整齊齊地把臉轉向演奏廳正中的臺子,優雅地欣賞那個正在彈奏鋼琴的貴族女孩。

半環形演奏廳裏坐滿了人。

阿爾薩斯帶着依蘭走到正前方坐下。

曲畢,那位高貴典雅又略顯刻薄的夫人站了起來,眼睛沒看依蘭,嘴裏卻在對她說話——

“阿爾薩斯殿下今日邀請的這位客人,維納爾也曾數次提起,我猜想,她一定有什麽過人之處,而不是徒有其表吧?依蘭?林恩,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看你表演才藝?”

唔……

依蘭輕輕舒了一口氣。

只是想讓自己當衆承認什麽也不會嗎?這倒不是什麽大問題。

“很抱歉夫人,”依蘭站起來,拎起墜手的裙擺,施了一個淑女禮,“我平時除了學習之外,并沒有別的娛樂活動。”

“真的嗎?我不信。”弗麗嘉夫人勾起薄成一條線的紅唇,“或者說,你那婉轉的歌喉以及曼妙的舞姿,只有在和某個人單獨相處時……”

依蘭變了臉色。

這句話和上一句‘維納爾也曾數次提起’放在一起,實在非常容易引人遐想。

這是暗指她依蘭?林恩是一名伎女吧?

她望向弗麗嘉夫人,對方并不看她。

霍華德大公緩慢低沉地開口了:“夫人。”

示意她适可而止。

但弗麗嘉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一想到西芙剛才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弗麗嘉的心都要碎掉了。

噢那個孩子!天可憐見,弗麗嘉從來都是把那個陽光天使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來看待!自從得知她喜歡維納爾,弗麗嘉高興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每天恨不得把兩小只摁到一張床上去。

那是多好的一對兒啊!

眼前這個黑乎乎的又是什麽東西?就是她,要害那對天生的璧人天各一方嗎?她也配?!

弗麗嘉甩開了丈夫伸過來的手,揚着下颌,不依不饒地說:“讓大家看看你的好本事啊!”

整個大廳一片寂靜。

依蘭慢慢地擡起了她那雙黑寶石一樣的眼睛。

“我是一名學生,如果要說我最大的本事,”依蘭緩緩勾起了唇角,“那當然與學業有關。我很擅長,默書元素魔法方程。”

把這些蛀蟲發展成信徒,依蘭毫無負罪感。

需要發愁的是,這些裝滿了吃喝享樂的腦子,恐怕根本無法領略魔法之美。

“啪,啪,啪。”

二層延伸臺上,步出一道瘦高的身影。

“年輕人知道進取,這個世界才有希望啊。”路易?溫莎的嗓音幹枯沙啞,但卻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好!好!這可比縱情享樂有意義得多了!威廉管家,請你把我珍藏多年的那桶巴士頓葡萄酒送過來,讓我們預祝元素魔法課程圓滿成功!”

霍華德大公轉過身,端端正正地向這位深居簡出的莊園主人行了禮。

弗麗嘉甚至沒有勇氣正視自己的兄長。

依蘭遙望着他,目光帶一絲狐疑。

他擡起右手,沖着她虛虛一握。正是魔藥瓶子的形狀。

依蘭的心髒‘怦怦’地跳動起來。

她難以想象,加了料的魔藥、葡萄酒和元素真名混在一起,将會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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