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企業家

餘墨一聽到這句話大吃一驚,又看到我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密集,臉色也越來越蒼白,他一把抱起我,大步往外走,邊走邊急切地安慰我。

“老婆,我們這就去醫院,你和孩子很快就會沒事兒的,堅持會兒,再堅持會兒。”

我們很快到了餘墨一的車上,餘墨一腳踩油門,汽車“唰”的下就開出很遠,路上,疼痛感稍微緩解的時候,我把買礦泉水的經過斷斷續續地對餘墨一全說了。

餘墨一的拳頭打在方向盤上,雙眼噴火地說:“我務必要把這個人找出來,你和孩子沒事兒還好,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饒不了她。”

半個小時後,我被送進了最近的一家醫院,此時我已經疼的四肢不斷抽搐,還不時從嘴巴裏溢出一些白沫,門診醫生只看了一眼就抓起電話安排灌腸催吐。

催吐的東西剛到胃裏,我就一陣翻江倒海般的難受,随後,我“哇哇”地吐起來,吐到最後,我就只剩出氣的勁兒了,可還在觀察室休息的時候,又一名醫生拿着化驗單進來,嚴肅地說。

“你的孩子本處于頭三個月的不穩定期,又受藥物影響,已經有了先兆流産的跡象,據觀察絕對不能再保了,必須手術拿掉,不然多停留一秒,你自身的危險就會多加重一分。”

我剛要拒絕,身邊的護士就七手八腳地把我從觀察床擡到了推車上,十分鐘後,我再被擡上了手術臺。

躺在冰涼的皮革上,聽着器械在兩.腿.間“乒乓”的碰撞聲,我的眼淚滾滾而落。

我懷了這個孩子快三個月,近一百天的朝夕相處,我早就對他産生了感情,可現在他初具成型的四肢正在被一點點兒地分離,我的心都要碎了。

如果有可能,我寧願離開的那個人是自己,而不是還未看這個世界一眼的我的孩子。

盡管迫不得已的時候,我也曾動過不要他的念頭,可那是情勢所逼實在沒有辦法,但現在呢,就因為口渴,或者需要壓驚,我就輕而易舉地把他推了出去,我還是個母親嗎?不,豬狗不如。

我悔恨地伸出雙手使勁兒捶打着自己的腦袋,身體也下意識地扭動着想阻止這場手術,由于我的極度不配合,醫生不得不給我實施了全麻,藥物推進身體的幾秒後,我漸漸地閉上了眼睛,也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和孩子永別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再得到一個不好的消息。

餘墨一領着公安人員趕到酒店查看錄像的時候,酒店各個樓層,包括前後門的錄像全都因技術故障不見了,很明顯,這是有人專門而為之。

更加讓人絕望的是,酒店方面并沒有這樣一名女服務員,雖然事情還在進一步的調查中,餘墨一也咬牙說他絕不會放棄的,可結果卻是渺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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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實施的是流産手術,所以我住的是産科病房,盡管當初選擇了單間特護,但也總有嬰兒的啼哭聲不時地傳來,每當這個時候,我的心就格外地疼,眼淚也會再次從早就哭腫的眼眶內流出。

每次看到我哭,餘墨一都會一言不發地走過來抱住我,讓我躺在他寬厚的懷抱中暫時取暖,可不知怎麽,明明是緊緊相擁,我卻敏感地感到我和他之間猶如隔了一條奔湧的河,從沒有孩子那天開始,這條河裏的浪就不斷地增多,河道也在不斷地擴展。

我承認,餘墨一這些天也并不好過,他常常自責自己不該去酒店,說如果不去就不會發生不好的事情,在孩子的問題上,他的懊悔和愛意一點兒都不比我少,可在我們的感情上,他卻再也沒有和我交過心。

我們每天說的話不超過十句,也都是些“吃什麽”,“不想吃”,“多吃點兒”,“還是不想吃”,“聽你的”,病房內讓人感到還有一絲生氣的只是被子和凳子的位置變化,而不是我們這兩個大活人。

我也曾試圖打破這種僵局,強忍住心酸問他:“孩子沒有了,你是怎麽想的?我們還要繼續嗎?”

餘墨一痛苦地回答:“老婆,我會照顧你的,但我不能原諒自己的過錯,所以,給我時間,好嗎?”

餘墨一說的是他會照顧我,而不是去領證結婚,我就不由地又想起那個“他是因為我,還是因為孩子,才要跟我領證”的老問題。

但現在的情況似乎非常明确地給出了答案,于是,我就不再說什麽,也知道了自己應該怎麽做。

出院回來後的第二天,餘墨一去公司處理事情,我趁機整理了自己的衣物,又留下一張字條“我們都需要冷靜考慮下,所以,這段時間就不要再聯系了”,之後,我再次不舍地環視遍房間,拿着衣物離開了餘墨一的家。

我在媽媽的精神病院旁邊找到一份超市收銀員的工作,那裏分上午和下午上班,這樣我就有了大把的空閑時間去看媽媽。

除此之外,超市還提供食和宿,又解決了我的兩大難題,所以,我對這份工作非常滿意,也盡心盡職地做着。

由于對媽媽說了爸爸的真實情況,又加上醫院的正規治療,媽媽有時候已經變得清醒,也能再次認出我了。

經過醫生的允許,她甚至還陪我去了趟派出所,當聽到爸爸的案情得以重新偵查的時候,媽媽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微笑,我也含着淚笑了。

人都說有得必有失,當孩子不得已離開我時,媽媽的病變得好轉,這又何嘗不是不幸中的幸事呢?

生活以嶄新的一面向前走着,只是偶爾,我會想起餘墨一,想他這段時間在做什麽?想他還想我們曾經的孩子嗎?想他還想曾經遇到過的我嗎?

又過了一個月,忽然,精神病院的院長把我喊過去,開門見山地對我說了個特大好消息。

“經一位企業家的牽線搭橋,國外專治精神疾病的華人專家要來咱們醫院進行學術交流,我準備把你媽媽的病情作為典型讓他診斷下,看能否有新的突破。”

我當即感動的連連道謝:“多謝院長的關心,我一定安撫好媽媽,讓她好好地配合醫院的檢查。”

院長看着我想說什麽,又止住了,我也沒有多想,滿心歡喜地出來,而後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了媽媽。

焦急地等了三天,醫院終于得到企業家和國外的專家一同前來的消息,為此,我專門和同事換了個班,然後把媽媽收拾的利利落落的,等待他們的到來。

可當我激動萬分地攙扶着媽媽走進指定的診室時,卻瞬間愣住,原來那個牽線搭橋的企業家竟然是餘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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