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鞠了一躬

餘墨一與原來相比表面上并無多少變化,五官依然俊朗,說話間眼睛內發出的睿智光芒使的周圍的人會忍不住地被吸引過去,幹練的語句又無不顯示出他的邏輯能力和智慧,可在略微停頓的瞬間,一絲憂慮會從眼底漫過,雖然只是眨眼的功夫,可我卻看的真真切切。

我想,或許他在記恨我的不辭而別。

我有些鼻酸,忍不住想要沖上去向他道歉,讓他原諒自己的任性行為,再告訴他,我這些天其實過得也并不好,可話到嘴邊我又克制住了,畢竟這兒是公衆場合,畢竟是我先說的“這段時間就不要再聯系了”。

我努力假裝鎮定地往裏邊走,院長微笑着招呼我:“快感謝餘總和專家,他們可是下了飛機直接過來的,特別是餘總,專家此次能來咱們醫院,全靠他在中間運作。”

我拉着媽媽先去專家面前表示感謝,專家緊盯着媽媽的眼睛,而後點了點頭。

我又和媽媽一起走到餘墨一面前,我真誠地說:“多謝餘總給我媽媽這個機會,我替我媽媽謝謝你。”

說完,我略帶激動地緊盯住餘墨一,想從他臉上看出是喜悅或者憤怒,不管哪一種,畢竟都是專屬于我的內容,或者只是毫無表情的冷漠呢,我也能知道他此時的心情究竟是怎樣的。

但餘墨一并沒有看我。

我進門的時候,他一直把頭扭向專家和院長,聽到我們說話,他就開始低頭翻看桌上放着的一摞病歷,如今我和他打招呼,他還是沒有擡頭,只是簡單地回複了兩個字:“不謝。”

餘墨一的态度讓我有點兒不知所措,我站在那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反而是媽媽,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猛然擡頭,眼睛亮亮地看向餘墨一,然後不顧所有人在場,沖過去就拉住了餘墨一的手。

媽媽高興地說:“讓煙兒買燒雞,咱們還去爬山,好嗎?”

我想去拉回媽媽的時候,餘墨一早就擡起了頭,正溫柔地和媽媽商量:“我都聽阿姨的,但我們要先看病,等病看好了,阿姨想去哪兒咱們就去哪兒,行嗎?”

媽媽興奮的手舞足蹈,當即聽話地坐下。

他們的對話徹底暴露了我們和餘墨一的關系,我在一邊很是尴尬,院長和專家卻都露出笑容。

專家說:“從病人剛才的表現來看,病情比我預期的好很多,我相信經過手術治療,再加上後期的藥物輔助,病人一定會給我們創造出奇跡的。”

專家的話讓在座的人都精神一震,我更是再次向專家表示感謝,可與此同時,我又有些擔心手術的風險性,畢竟媽媽之前做過腦瘤手術。

Advertisement

專家解釋說,他翻看媽媽的病歷發現,媽媽已經用了好長時間的藥,這說明藥物已經無法控制住媽媽的病情,要想讓媽媽好起來,就必須要做這個手術。

我聽後不再反駁,又經過近一個小時的問診,專家慎重地作出決定,說再對媽媽觀察一天,然後針對媽媽的具體情況找出最佳的手術方案,争取做到此次手術的最大成功。

房間內的人都被專家在學術上的嚴謹性所折服,我也心潮澎湃着對媽媽的手術抱有了很大的希望。

晚上哄媽媽睡着後,我久久不能入眠,望着靜靜的夜色,所經歷的一切像過電影版在腦海裏重現。

我想起媽媽沒有得精神病的時候,我和媽媽總是常常一起去吃小吃,逛商場,那時,很多人都把我們錯認為姐妹,知道真相後,都紛紛誇贊媽媽長的真年輕,真有氣質,每逢這時,媽媽總是報之以微笑,而那個時刻的媽媽越發的顯露出從骨子裏散發出的內涵美。

我想起超市出事前,爸爸總是在星期天或者節假日帶着我和媽媽跟團或者自駕游,所經過的雄偉的河山,美輪美奂的景色間,總是伴有我們一家三口的歡笑聲,那時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是無憂無慮,歡心幸福的。

我想起自超市出事兒後,我們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爸爸走了,未婚夫和堂妹劈腿,親戚們都對我們避之不及,我和媽媽每天都在絕望、不安中度過。

媽媽太過善良,想不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而後變得瘋瘋癫癫的,而我多次被逼的走投無路,甚至想起帶着媽媽追尋爸爸而去。

我還想起這一切的磨難因為有了餘墨一,日子變得能繼續往前走了,我又重新體會到了愛情的滋味,知道了等心愛的人時是真的比蜜還甜,也懂得了争吵時是如何的傷心傷肺,冰火兩重天間,每一天都是那麽的讓人不舍、難忘。

并且,我還有了孩子,第一次品嘗到了初為人母的驕傲和自豪,那又是另外一種讓人不禁嘴角上揚的日子,雖然孩子最終被迫夭折,但那都怪我太不稱職,把孩子給弄丢了。

昏黃的路燈下,一兩片飄落在地的銀杏樹葉顯得那麽的渺小,可因為有了路燈的光暈,又無不透出夢幻的色彩,無不彰顯生活的情趣,一切,似乎都還算美好。

媽媽不知道夢到了什麽,夢呓幾句翻身又睡了,于是,我抹掉眼角的淚珠,走到病床前,替媽媽蓋好被子,而後也準備睡下。

病房門被有節奏地敲響,打開一看竟然是院長,他說今天值夜班,到的時候看見我們病房的燈還亮着,想着快手術了,就來問問媽媽的情況。

原來如此,我就把媽媽這幾個小時的表現都詳細地告訴了院長,最後,我感激地說:“院長,都這麽晚了您還想着我媽媽的病,真是太感謝了。”

院長看着我,極其認真地說:“還是那句話,你最該感謝的人不是我,是餘總,我也是今天晚上和餘總與國外的專家一起吃飯的時候才知道的,餘總為了促成這次學術交流,國內國外的沒少在兩家醫院奔波,有時候連吃飯都是湊合的,以至于還得了胃病。

院長突然想起了什麽,又說:“哦,對了,他今天晚上胃病就發作了,根本就沒有吃下幾口飯菜,可飯局一結束,就緊跟着陪國外的專家去賓館了。”

我當即愣住,餘墨一得了胃病?還不休息去陪國外的專家?剎那間,腦海裏浮現出他緊皺眉頭但又強顏歡笑的模樣,心,頓時像被重石砸到般生疼生疼的,我強忍淚水問院長。

“院長,麻煩您告訴我,他們住在哪家賓館?我務必要去給餘總送胃藥,畢竟他都是因為媽媽的病才------。”

我難受地說不下去。

院長表示非常理解,随即遞給我張名片:“不用說了,我都理解,趕緊去吧,你媽媽這兒我交代護士盯着。”

我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心情,我朝着院長鞠了一躬,然後飛奔出病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