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3)
上起來,薄庭琛卻忽然一只手勾住了她的頭發,把她的臉和自己的臉緊緊相貼。
“夏詩詩,你看好了,我是誰!”低啞深沉的聲音桀骜不馴,像王者般讓人難以忽視。
“說!”
夏詩詩搖頭,眼淚落下來,“天楠,疼,你抓疼我了。”不知道是喝醉還是心裏的那份執念,夏詩詩固執地叫着薄庭琛向天楠。
薄庭琛臉色森冷,擡起她的下巴,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攥住她小巧的下巴,“很好,夏詩詩,你可是試試,你的天楠是怎麽對你的。”
薄庭琛猛地吻住夏詩詩,野獸般的進攻,她聽到牙齒和牙齒碰撞的聲音,只覺得整張嘴都麻了,他吻得很用力,沒有絲毫溫存,只有粗暴,像疾風驟雨般拍打着她的理智。
嘴裏滿是血腥味,分不清究竟是她的還是他的。
“我是誰?”在唇齒交纏的空隙裏,薄庭琛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問着這個問題,夏詩詩生澀地回應他,卻被糾纏的更瘋狂,她甚至感受不到任何被憐惜的感覺。
“天楠,輕點....”夏詩詩閉上眼,準備就這樣絕望而快樂地交給她心裏以為的向天楠時,薄庭琛卻終于放開了她,帶出來一根暧昧的銀絲。
薄庭琛打橫抱起夏詩詩,來到浴室裏,打開水龍頭,調到冷水。
冰冷的水就這樣直直地淋向夏詩詩。
“啊!”夏詩詩低呼一聲,慌亂地想逃開水龍頭裏出來的冷水,卻被薄庭琛一把按住,牢牢地固定在那半寸地上。
“酒醒了再起來。”薄庭琛毫不費力地禁锢着她,居高臨下地看她,好像掌控生死的阿修羅般讓人不寒而栗。
“冷...好冷!”她的牙齒在打顫,腦海裏倒是慢慢清明起來,在睜開眼睛時,酒意已經退去。
“薄庭琛,你瘋了?”夏詩詩隔着水簾,看見薄庭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她難以置信自己正被迫沖刷着冷水。
“我是誰?”薄庭琛眼睛眯起,像只狐貍般慵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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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庭琛!你在幹什麽!閉上眼睛!”夏詩詩這才意識到自己未着寸縷,驚呼着用手擋住胸前。
“夏詩詩,你這個性格的确挺招人嫌的,像塊狗皮膏藥,怎麽也甩不掉。”薄庭琛一字一句說的清晰,字字珠玑。“難怪向天楠不要你。”冷得像西伯利亞吹來的寒風,說着,終于移開了花灑,冷言看着夏詩詩。
記憶開始回籠,她和向天楠決裂了,她一個人去酒吧喝酒,恍惚間好像記得遇到了流氓,有人出手救了她?是誰呢?她拼命地想,卻頭昏腦漲,怎麽也記不起來。
她渾身冰冷,幾乎感受不到絲毫的溫度,而薄庭琛的話讓寒意從心口出發,一直蔓延至全身。
夏詩詩深呼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看上去不至于一點尊嚴都沒有,“謝謝薄少提醒,您放心,就算是狗皮膏藥,也絕對不會來粘着您。”
美人計開始
美人計開始
薄庭琛漆黑的雙眸似深不見底的深潭,冷漠而堅硬的五官在燈光下越顯棱角分明,夏詩詩堅忍的臉毫無畏懼地對着薄庭琛的冰山臉,兩人暗地裏較勁,眼裏仿佛有噼裏啪啦的火星。
“叮鈴鈴~”電話鈴在這幽靜的空間裏顯得有些突兀,薄庭琛沉着臉走出浴室。
“雨雯?”
“哥哥,嗚嗚嗚~”薄雨雯在電話裏抽噎着,上氣不接下氣。
薄庭琛斂眉,“怎麽?”
“我的手受傷了,流了好多血...嘤嘤嘤。”
“怎麽受傷的?保姆呢?”薄庭琛想起薄老爺子苦口婆心地教導他一旦妹妹有事就要趕去,按了按眉心。
“保姆都下班了,我...我用菜刀的時候切傷了。”
“呵,”薄庭琛從喉嚨底發出輕笑,“現在都開始用菜刀了?”是洞悉一切的沉着,“行了,我馬上過來。”
薄庭琛選擇了妥協,他希望夏詩詩一個人靜靜。
薄雨雯有些小心翼翼地挂下電話,欣喜若狂地抓着莫筱悠的手來回晃動,“筱悠姐姐,太奇怪了,哥哥明明知道我沒有真的受傷,他竟然答應要來了,他以前可沒這麽容易妥協。”
“可能是這麽多天沒見你了,他也很想你了吧。”莫筱悠漫不經心地擺弄着自己剛換上的裙子下擺,若有所思。
“真的嗎?真的嗎!我也這麽覺得,”薄雨雯是個不折不扣的兄控,聽到這句話別提多高興了,她上前,眼裏滿是羨慕和贊賞,“筱悠姐姐,你真的太漂亮了,比那個什麽夏詩詩好看太多了,人也這麽好,我覺得只有你配得上哥哥。”
‘別瞎說,“莫筱悠笑的妖豔,随後又忍不住問,“夏詩詩嗎?她....她和你哥哥發展到哪一步了?”像是不經意間打聽些家常事情而已。
“诶....筱悠姐姐,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歡我哥哥啊?”薄雨雯抓住莫筱悠的手,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振奮。
“如果...如果我說是,”莫筱悠嬌羞地低下頭,“你會幫我嗎?”
“當然會了!”薄雨雯驕傲地笑着,“我就知道我猜的沒錯,況且我也說了,只有筱悠姐姐才配得上哥哥,那個賤人夏詩詩才不配!”她的眼睛裏有對夏詩詩深深的鄙夷。
莫筱悠笑着點點頭,那一抹得逞的笑淡淡地隐在她擡頭的瞬間。
“叮—”門鈴響了,莫筱悠攔住要跑去開門的薄雨雯,“我去吧!”
莫筱悠打開門,薄庭琛颀長的身子剛好擋住路邊的燈光,她逆着光,沒看清薄庭琛臉上那一抹意味深長。
“你好...我是莫筱悠,我們上次見過的,你還記得嗎?”莫筱悠有些局促地沖薄庭琛打招呼。
上次?是了,上次薄晉饒的生日宴會,她是薄晉饒的女伴。
薄庭琛一如既往地冷着臉,并沒有回話,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屑給予莫筱悠。
薄雨雯跑出來了,“哥哥,你終于來了。”
“傷呢?”
“我....我”薄雨雯沒想好對策,一時說不出話來。
“是我...是雨雯說想你了,我幫她出的馊主意。”莫筱悠急切地護住薄雨雯,有點委屈地看着薄庭琛,妩媚的大眼牢牢鎖着薄庭琛,真誠而自責。
“哥,你別怪筱悠姐姐。”薄雨雯壯着膽子,“哥,筱悠姐姐從今天開始就是我的好閨蜜了,你們認識一下吧。”
破天荒的,薄庭琛沒有動怒,甚至朝着莫筱悠點點頭,嘴角揚起禮貌性的微笑,不溫不火,分寸拿捏的剛好。
“我是莫筱悠,莫氏集團和薄氏一直以來都是有合作的,您有印象嗎?”
“知道,莫氏。”薄庭琛諱莫如深,“我是薄庭琛,替我向你父親問好。”
“好的...那你們坐吧,我去給你們拿點喝的,薄...薄先生,您要喝點什麽?”
“叫我庭琛就好,白開水,謝謝。”薄庭琛禮儀性地笑。
薄雨雯看着莫筱悠走進廚房,這才賊兮兮地湊到薄庭琛跟前,“哥,你是不是也對筱悠姐姐有意思啊?我可從來沒看你對哪個女人這麽客氣過。”
“.....”薄庭琛不置一詞,閑散地坐下。長腿交疊在一起,眼眸裏有風雲湧動。
“晉饒,我是筱悠。”
“計劃進行的怎麽樣?”電話裏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因為他經常性的咳嗽,聲線有些過分的沙啞,聲音也很輕。
“他不太像你說的,那麽不近人情。”莫筱悠在電話裏清脆地笑出聲,有些自豪,或許像薄雨雯講的,薄庭琛對她可能早有好感。
“晉饒,可能只有你不喜歡我。”不免變得凄涼。
“筱悠,”薄晉饒才說了一句話,又開始咳嗽,“你看到了,我的情況,我不值得你這麽喜歡。”
“我不介意的,晉饒,我為你做好這件事,你會喜歡我嗎?”莫筱悠急切地說,帶着強烈的期望。
“.....”薄晉饒長久地沉默着,期間只有低聲的咳嗽相伴。
“筱悠,別掉以輕心,薄庭琛不是這麽容易對付的。”說完,便挂了電話。
莫筱悠挂掉電話,忽然洩了氣,嘴角揚起苦澀的弧度。
“等久了嗎?”莫筱悠端着水,端到薄庭琛身邊,“庭琛,你的白開水。”說着遞上去,她刻意靠的很近,身上特意塗了迪奧香水,薄庭琛微不可見地嫌惡地蹙眉。
“啊!—”莫筱悠剛把水端起來,腳下好像一個不注意,被什麽絆了一下,她驚呼一聲,身體直直地朝薄庭琛的懷抱跌去。水杯聞聲而落。
水是剛燒好不久的,還在呼哧呼哧地冒着熱氣。
那滾燙的熱水生生地倒在莫筱悠的左手上,而她的右手緊緊地抱住薄庭琛的脖子,整個人倒在他懷裏。
“沒事吧?”薄庭琛支撐住她,紳士地扶她起來,目光沉沉。
“我...沒事,對不起,沒燙到你吧?”莫筱悠把散亂的頭發撩起來別在腦後。
薄庭琛的褲腿上濕了一片。
莫筱悠急忙拿起茶幾上的紙巾,蹲下身,親手給薄庭琛擦拭。
獨自高燒
獨自高燒
莫筱悠穿的是一襲紅色長裙,領子很低,堪堪遮住傲人的胸脯。
熱水幾乎濺滿了她一身,衣服緊緊地貼着她的身軀,勾勒出姣好的曲線,現在她又蹲下身,胸前若隐若現,深深的溝更是有意無意暴露在薄庭琛眼前。
莫筱悠拿着紙巾小心地擦拭,有意無意地用手摩擦過薄庭琛的下半身,然後嬌羞着臉,“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媚眼如絲。
“起來吧,我自己來。”薄庭琛聲音清冷。
薄宅,薄庭琛的大床上空無一人,夏詩詩還在浴室裏。
薄庭琛臨走前和劉錦德說,“讓小七進去照看她,她在洗澡,你別進去。”薄庭琛想到夏詩詩不着寸縷的模樣,冷聲警告。
現在劉錦德滿臉為難地站在房門口,他腦子慢,忘記小七前幾天說家裏有事,已經好幾天沒來上班了。薄庭琛喜靜,家裏來的都是鐘點工,就他和小七是整晚在這兒伺候的。
現在,他又不敢進去,不知道夏小姐酒醒了沒。
“夏小姐?夏小姐,你在嗎?”劉錦德嘗試地叫了幾聲,實在叫不應,只能作罷。
“大概是已經睡了吧,少爺的門隔音效果又不是一般的好。”劉錦德自言自語着,沒有多想,就走回自己的房間睡了。
薄庭琛走後,夏詩詩呆呆地坐在浴室冰冷的地面上,想起一天可笑的際遇。
酒醒了,心也醒了。
下半夜,溫度低的驚人,加上身上剛剛沖了涼水,夏詩詩眼前眩暈,她卻只當做是醉酒的後遺症。
“真的不能喝酒啊。”夏詩詩搖晃着站起來,胡亂地擦幹身子。
“冷,好冷....”她雙手環繞,緊緊地抱住自己,腦袋昏昏沉沉。
她環顧四周,這是薄庭琛的房間,夏詩詩皺眉,這幾天她和他鬧了很多次,她要是真的睡他的房間,他也會厭煩的吧。
腦海裏回想起他冷漠着說她性格的确惹人讨厭時的語氣,那麽厭惡。
夏詩詩還是套上了白天穿的薄薄衣服,想着要走出薄庭琛的房間,只是還沒走到門口,一陣強烈的眩暈感便乘風破浪而來。
“砰...”夏詩詩終于支撐不住,倒在柔軟的地毯上。
好冷,夏詩詩的環抱着自己,意識漸漸模糊,她微微睜開虛弱的雙眼,只看到天花板不停地旋轉,像一個巨大的漩渦,不停的把眼前的一切慢慢地卷進去,快樂,痛苦,歲月.....夏詩詩牙齒不停地打顫着,單薄的身體瑟瑟發抖。
“薄庭琛,你混蛋....”夏詩詩昏迷前,自言自語着說出最後一句話,眼淚從她的眼角緩緩滑落。
薄庭琛一晚上沒有回薄宅,心裏估摸着夏詩詩在夏家的行李他已經找人搬來了,她無處可去,到時候一定還是會來找他。
薄庭琛一大早就直接開車去了薄氏,好整以暇地開會,看資料,從勝券在握到憂心忡忡。
“少爺,少爺,夏小姐和您在一起嗎?”薄宅的內線接進來。
薄庭琛心口一沉。
“我不是說讓你看着她嗎?怎麽會和我在一起?”薄庭琛聲音森冷。
“啊...少爺,我昨晚沒進屋,今天想叫她吃早飯,可是怎麽也叫不應...”
“大門口的監控呢?”薄庭琛沉了沉眉,疾步走出會議室,留下一室目瞪口呆的股東。
“監控沒有顯示夏小姐出薄宅,她應該還在房間裏。”劉錦德這才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也不禁焦慮起來。
“廢物!”薄庭琛眉眼透露出毫不加掩飾的戾氣,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帶着些難以察覺的慌亂。“如果她出什麽事,你也不用繼續在薄宅待下去了。”薄庭琛不帶情感的話,讓人不寒而栗。
“shit!”薄庭琛煩躁地低咒一聲,這個女人難道和他鬧絕食?昨天對她的态度是不是太兇了?薄庭琛越想心口跳的越快。
他怎麽也沒想到,進門看到的是這樣的她。
夏詩詩倒在離門口一米遠的地毯上,整個人蒼白的不像話,還維持着晚上的動作,緊緊地環抱着自己嬌小孱弱的身體,身體瑟瑟發抖,臉上有細密的汗水。
“夏詩詩!”薄庭琛渾厚的嗓音開始發顫,一個健步上前。
夏詩詩早就失去了直覺,幹燥的嘴唇微張,一遍一遍重複着“冷..好冷。”
薄庭琛大掌在她額頭探了探,溫度高的讓他為之震顫。
薄庭琛打橫抱起她,“蘇醫生呢?”近乎咆哮的怒吼。
“來了,現在是上班高峰期,蘇醫生堵在路上呢,盡快趕來...”劉錦德看這架勢,說話都打哆嗦了,自家少爺對誰這麽上心過...他不會真的把他給辭了吧!
“這是怎麽回事啊?”蘇生是薄庭琛多年的私人醫生,應該說蘇家好幾代人都是給薄家當私人醫生的,蘇生更是和薄庭琛從小一起長大,平時也敢和薄庭琛說幾句笑。
“別廢話。”薄庭琛語氣不善。
蘇生好奇地放下醫藥箱,“喲,什麽時候還玩起金屋藏嬌了,薄少,幾天不見換口味了啊!”蘇生說着放肆地打量躺在床上的夏詩詩,恩,怎麽這麽個清純的小白兔模樣,他以為薄庭琛接觸的都是性感美眉。
“蘇生,活的不耐煩了?”薄庭琛聲音沙啞,惡狠狠地看蘇生,眼裏有着濃重的警告意味。
“好....好!”蘇生看他不像開玩笑,也認真起來,“啧啧,這姑娘發燒了起碼有十個小時啊,在這麽燒下去得燒傻。”說着拿出拿出冰袋,壓在夏詩詩額頭上。
“她很虛弱,這燒來勢洶洶啊,”蘇生難得皺了皺眉,有點為難,“生理降溫雖然效果好,可是她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了,可能承受不住藥物刺激,我只能保險地用物理降溫。”
“薄庭琛,你在虐待花季少女嗎?”
“.....?”薄庭琛臉色很難看。
“從她的血糖濃度來看,她起碼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我...”薄庭琛沉默了。
夏詩詩躺在床上,黑色長發如綠藻般在床單上鋪陳開來,顯得她的臉看上去更是蒼白,她的臉很小,臉頰上已經有了小小的凹陷,不像第一次看到她時,那時她的臉還是圓圓的,帶着點嬰兒肥。
才兩天,夏詩詩迅速的瘦削了下去。
溫情照料
溫情照料
“沒什麽太大問題,就是燒的厲害點,等下打會兒點滴,出身汗就好了。”蘇生頓了頓,又補充,“最重要的是冰袋得經常換,溫度降不下去就不行,還有,我給她配了點葡糖糖水,真是好好的小姑娘,瞧被你折騰的....”
“你今天話很多。”薄庭琛目光牢牢地鎖着夏詩詩的臉,話卻是對蘇生說的,淡淡的。
“那我走了...”蘇生聳聳肩,轉身準備離去。
“以後搬到我這裏來住吧。”以前只有他一個人,他又很結實,也沒什麽看病的需要,可是自從夏詩詩來了以後,好像時不時地出些狀況。
“啊?為什麽,以前薄老爺子總是勸你讓我住在這裏,你都是一口回絕的,現在怎麽....”蘇生疑惑,看到薄庭琛一眨不眨地看着夏詩詩的樣子,他才反應過來,“天哪,是因為這個小姑娘?哇,這回是真的當真了?”
“給你三倍工資。”薄庭琛清冷地開口,對他的問題置若罔聞。
蘇生二話沒說答應了,走的時候還不忘加上一句,“奸商!”
三倍工資,夠他買下一個游樂場泡妞了...
“水....”夏詩詩口幹舌燥,緩緩睜開眼,看到一個颀長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陽光正好,斜斜地落在他肩頭,他整個人像是染上了一層光暈,帶着讓人安心的暖黃色,堅硬的側臉輪廓仿佛變得柔軟起來。
夏詩詩沒由的怔住了,她仿佛聽到心裏額堅冰融化的聲音。
“醒了?”薄庭琛聽到她微弱的聲音,轉過身,走到床頭,給她倒了杯熱水。
“我扶你起來。”薄庭琛深沉的聲音近在耳畔,夏詩詩臉又悄悄的紅了。薄庭琛大掌輕輕地托起她的頭,把枕頭豎起來,讓夏詩詩靠着他的力量坐起來,靠在枕頭上。
“對不起。”略帶別扭的語氣。
夏詩詩驚訝地擡眸看薄庭琛,他正端着杯子,仔細地吹着,朦胧的水蒸氣萦繞着他帥氣的臉龐,他滿臉淡定,像是根本沒講話。
“你說什麽?”夏詩詩忽然心情大好,笑靥如花,蒼白的臉這才填上些許生機,故意問。
“沒什麽。”薄庭琛悶悶地回話,“喝水。”
“恩?你再說一遍嘛?我沒聽清...”夏詩詩睜着大眼,眨巴着看他,手就是不接過水杯,惡作劇地“認真”地問。
“我不介意喂你。”薄庭琛冷着調子,特意加重“喂”這個詞。
夏詩詩愣了愣,然後乖乖地搶過水杯,仰頭,咕嚕咕嚕地喝,喝得太急,咳起來。
“慢一點,你急什麽?“薄庭琛蹙眉,面帶憂色,拍拍她的背,幫她順氣。
“夏小姐,可算醒了,”劉錦德端着碗白粥走進來,“我們少爺早上那個急的啊,像天塌下來一樣。”
恩?夏詩詩聞言擡頭,偷偷看薄庭琛,像天塌下來嗎?她不能想像這樣的表情在這張冰山臉上是怎麽展現的。
薄庭琛無比自然地接過白粥,然後突然擡頭,夏詩詩的小表情被逮個正着,她急忙低下頭,耳根微紅。
“劉錦德,你可以回去了。”薄庭琛說的風淡雲輕。
“什麽?少爺...老劉的家就在薄宅啊。”劉錦德意識到今早少爺說的話,不免老淚縱橫起來,“是我照顧夏小姐不周,是我太粗心了,可是少爺,我是看着您長大的,您就像是我的孩子,換了傭人,我生怕他們照顧不好您啊...”劉錦德錘着胸,說的很凄慘。
他覺得自己完蛋了,少爺向來是說一不二的,既然做了決定,他說再多都沒用。
“薄庭琛,你在怪他沒照顧好我?”不知道怎麽的,這次醒來,夏詩詩好像沒有先前那麽排斥薄庭琛了,更不害怕他,“明明是你給我淋的冷水。”
夏詩詩平靜地陳述事實,“劉叔照顧你這麽多年,你怎麽這麽冷血。”
“夏詩詩!”薄庭琛被噎住,一時竟不知道怎麽回答,“劉錦德,我讓你走你就走,又沒說讓你永遠不回來,給你休假都不要?”良久,薄庭琛沉着臉,語氣不善地說。
劉錦德驚喜地诶一聲,感激地朝夏詩詩點點頭,轉身收拾東西去了。
薄庭琛看着夏詩詩如花的笑靥,有點氣急,這個女人對別人,即使是個下人,都能笑的那麽燦爛,怎麽就對他争鋒相對的?
“庭琛,謝謝你,謝謝你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助了我,謝謝你,收留了我,如果不是你,我真的是無處可去。也...”夏詩詩真摯地看着薄庭琛,目光清澈,“也要對你說,對不起,我這幾天說話很沖,也很帶有敵意...”
“....”薄庭琛靜靜地聽她講完,臉上清清冷冷的,看不出在想什麽。
這麽記仇?夏詩詩癟癟嘴,委屈湧上心頭。
“不錯,病了一場很有感觸。”半晌,薄庭琛冷不丁地冒出這句話,然後端起粥,“燒還沒退,只能吃點清淡的。”說着,若無其事地端起粥,眼尾卻有淡淡的笑意。
“.....”夏詩詩嚴重懷疑薄庭琛是天蠍男!
“嘶...”夏詩詩拿着勺子的手抖了抖,她的嘴唇很幹,甚至有點幹裂,現在滾燙的粥碰到嘴唇,疼的她呲牙咧嘴。
“薄庭琛,我不想喝。”
“恩?”低沉的一聲恩,莫名的讓她心頭一跳。
“你現在只能喝點清淡的。”薄庭琛以為她是覺得沒有菜,下不了口。
“我...我嘴疼。”夏詩詩聲音帶着委屈,指了指自己的唇瓣。
薄庭琛視線靠過去,細細地看,因為生病的緣故,她的嘴唇很是蒼白,嘴唇很幹燥,起皮了,遠看像是帶着微微的小刺。夏詩詩的嘴唇很薄,可是下嘴唇有一點微腫,像是牙齒的印痕。腫的地方較周圍也更紅,帶着莫名的誘惑的意味。
薄庭琛的目光暗了暗,那是昨晚他們唇齒交纏留下的印記。
“那就等會兒再喝。”薄庭琛說着走出房間,再進來時,手上拿了一包棉簽。
“躺下。”
“幹嘛?”夏詩詩警惕地看着薄庭琛。
又起風波
又起風波
薄庭琛不說話,欺身上前,擡手,揉了揉夏詩詩的頭,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夏詩詩在他的鉗制下,不得不躺下身子。
薄庭琛捏了捏被子,“躺好,不準把手拿出來,不然...”接下去的話他用邪魅的笑代替了。
夏詩詩聳聳肩,忽然笑了出來,眉眼彎彎。
薄庭琛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大長腿抵在床前端很遠,不知道怎麽安放,他只能微微彎下身子。
骨節分明的手拿起棉簽,蘸了水。
“薄庭琛...”
“恩?”他的手一頓。
“謝謝。”
他勾了勾嘴角,“做我的女人的特殊優待。”說着,棉簽落到夏詩詩幹燥的唇上,輕柔的,帶着微微的涼意和濕潤。
心頭幹枯的沙漠,好像迎來了綠洲。
“睡一會兒,我出去一下。”
“恩...那,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夏詩詩急切地坐起來,忽然想到什麽,臉染上紅暈,“我是...我是擔心沒人照顧我,小七和劉叔都不在...”聲音越來越低,明顯的底氣不足,然後低下頭。
“要晚上。”薄庭琛站起身,看着手機裏的郵件,蹙眉。“這麽舍不得我?”
薄庭琛上前,彎腰,俊朗的臉緩緩湊近夏詩詩。
夏詩詩閉上眼,她的睫毛很長,微微地顫抖着,像是振翅欲飛的蝴蝶。
薄庭琛的唇最終落在夏詩詩的額頭上,手揉揉她的腦袋,“今天暫且放過你。”
聲音低沉喑啞。
“燒好像還沒退,我叫蘇生來看着你。”薄庭琛探了探夏詩詩的額頭,只覺得溫度還燙的驚人,不禁皺眉。
“蘇生?”
“恩,我們的私人醫生。”薄庭琛說的是“我們”,他說的很自然。
好像,這個男人,也沒有這麽讓人讨厭了。
“好的。”夏詩詩朝薄庭琛笑,毫無芥蒂乖巧的模樣。
薄庭琛心情大好。
蘇生進來的時候,夏詩詩側着身子躺着,臉正對着他的目光。
“嗨呀,這不是弟妹嗎?”因為是私人醫生,他沒穿白大褂,只是套了件休閑衫,看着充滿活力,和薄庭琛的嚴謹冷傲完全像兩個極端。
“呵呵,你是蘇生嗎?”夏詩詩友好地笑,“我是夏詩詩,你叫我名字就好。”夏詩詩聽到弟妹的稱呼,明顯愣了愣。
“嘿嘿,好的,弟妹,以後我們就一起生活了。”
“?”夏詩詩疑惑地看他。
“你是不知道,今天庭琛看見你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的神情,太可怕了...”蘇生誇張地拍拍胸脯,“他陰沉着臉,好像躺在床上的你就是他的全世界,他是怕你以後生病不能及時醫治,二話沒說就逼迫我和你們同居了。”蘇生一臉受氣的小媳婦兒的模樣。
說完,他的神色卻凝重起來,頗有語重心長的意味。
“弟妹啊,你可能不知道,庭琛從小的生活環境就是很壓抑的,以至于他也被禁锢在那個圈子裏,他一向是克制的,合乎禮節的,直到後來他在商場上可以撐起一片天的時候,他才可以把自己的野性,霸道展露出來。”
夏詩詩怔怔地聽着,她沒有想過以這種方式窺探了薄庭琛的過去。同時她也為自己能更理解這個男人而隐隐欣喜。
“你會是他的意外,我敢說,你在他心裏的地位超出了一切,甚至于他的生命,因此你要保護好自己,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他。”
“恩...”沉默了很久,夏詩詩鄭重地點頭。
蘇生覺得,薄庭琛的眼光不錯,弟妹一本正經的樣子真的好萌啊。
“夏詩詩,你這個婊子!”門外傳來尖利的嚷嚷聲,随之而來的,是氣勢洶洶的薄雨雯。
“夏詩詩,你裝什麽病?”薄雨雯高跟鞋踩得蹬蹬響,劈頭蓋臉地罵,卻在看到蘇生的時候降低了音量。
“蘇生哥哥,你怎麽在?”
“雨雯,大姑娘了,怎麽還咋咋呼呼的。”蘇生笑着點了點薄雨雯的鼻子,“這不是弟妹病了,我來給她看看麽?”
“什麽弟妹!”薄雨雯瞪大了眼睛反駁,“她不過是哥哥一夜情的對象,和外面的小姐有什麽不一樣!”
夏詩詩燒還沒退,又因為胃裏空蕩蕩的,聽到這樣尖利的聲音微微皺眉,頭開始眩暈起來。
“薄雨雯,你說話注意點,不是你想的那樣。”夏詩詩閉上眼,冷靜地回答,不卑不亢,一只手卻在聽見“一夜情”三個字時,緊緊攥住被單,拳頭慢慢收緊。
“有什麽好注意的,我說的都是真的,你....”
“诶,雨雯,我有個朋友出了點事,我要趕過去,你照顧一下弟妹!”蘇生看着手機上的信息,忽然着急忙慌地站起身,拿了衣服外套就往外面跑。
房間裏只剩下夏詩詩和薄雨雯,應該說,偌大的薄宅只剩下這兩個人。
“夏詩詩,你是不是故意裝病讓哥哥陪在你身邊的?”薄雨雯一點一點靠近床,滿臉的尖酸刻薄。
“你想多了。”夏詩詩疲倦地回答,有氣無力的,感覺額頭更燙了,是發燒更嚴重了嗎,她覺得耳邊嗡嗡嗡的,看着薄雨雯的臉都仿佛微微旋轉着。
在薄雨雯眼裏,她就是一副淡定無所謂,甚至,看不起薄雨雯的神情,這個認知讓她更加怒火中燒。
“夏詩詩,你這個心機婊,我今天就要你好看。”薄雨雯尖叫着沖上來掀開夏詩詩的被子。
“你幹什麽?薄雨雯,我很難受...”夏詩詩在這之前真的只把薄雨雯當成小孩子,她以為她只是一時接受不了她,她以為鬧一鬧就好了,沒想到她比她想象的恐怖一百倍。
夏詩詩胃裏空無一物,葡萄糖糖水還挂到一半,薄雨雯尖聲嘲諷着拔掉了她的針頭,薄雨雯拔針頭時刻意用很大的勁,生生地戳到夏詩詩裏面的靜脈。
有血珠從手背上冒出來。針孔看上去猙獰可怖。
“你裝什麽裝,現在,我命令你,從這個屋子搬出去。”
“呵呵,”夏詩詩看着冒血的手背,一聲不吭,即使她虛弱到身子都直不起來,她還是不屑地輕笑出聲。
被關冰室
被關冰室
“薄雨雯,你和薄庭琛性格可真像呢,”夏詩詩死死地咬了一下唇,讓自己不至于失去知覺,“可是,你除了霸道,只剩下蠢,這點最不一樣。”
“啊!!夏詩詩你個賤人你說什麽?你竟然敢罵我。”薄雨雯從小到大都是薄氏上下放在掌心裏疼愛的小公主,人人都想法設法獻谄,什麽時候聽到過這樣的話,“你給我起來,你起來!”
薄雨雯叫嚣着拉扯着夏詩詩,夏詩詩骨架子小,又瘦,薄雨雯費了些力氣就把夏詩詩從床上拽起來。
“你到底想幹什麽?”夏詩詩努力睜着眼,氣若游絲。
“幹什麽?既然你這麽喜歡賴在我們家,我就讓你嘗嘗我們家的味道!”薄雨雯用力推了一把夏詩詩,夏詩詩沒有力氣支撐,在拉扯中跌在地上。
渾身像散架了一般,夏詩詩蹙着眉,盡管疼痛從四面八方湧入,她仍不吭一聲。
沒有人會心疼,只會讓敵人更有成就感。
薄宅很大,設備齊全,在花園的後面有個龐大的冰室,溫度常年控制在零下四十度。
薄雨雯打的是這個冰室的主意,既能教訓夏詩詩,讓她知難而退,又不會真的弄死人。
薄雨雯半拖半拽着夏詩詩,兩人踉跄着走向後花園。
“夏詩詩,進去吧你!”薄雨雯打開冰室,大團大團的冷氣迎面而來。
薄雨雯都不禁打了個哆嗦。
“你放開!”夏詩詩拼命掙紮着,睫毛甚至都染上了寒意,奈何她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