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4)
軟綿綿的,沒有絲毫力氣。
“薄雨雯,這樣是犯法的。”夏詩詩聲音若蚊蟲般低,說出口的話卻讓薄雨雯一愣。
“呵呵,我不怕,我有的是辦法。”片刻後,薄雨雯又恢複了趾高氣揚的樣子,“怎麽,害怕了?害怕的話就離開薄宅,離開我哥哥,我可以考慮放你走。”
“天真...”夏詩詩善良,可是并不是懦弱,她不會允許一個人傷害自己一次又一次,“這次我最好能死掉,如果沒有,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夏詩詩臉色白得像張紙,說出的話更是輕飄飄的,明明是沒有絲毫威懾力的,薄雨雯卻在看到她的眼神時,緊攥着她纖細的手臂的手抖了抖。
那是怎麽樣的眼神,沒有害怕,不是絕望,而是坦蕩和堅毅,堅毅得...有些兇狠。
薄雨雯有些慌張,不願意和夏詩詩再說下去,她用力推了一把夏詩詩。
夏詩詩單薄的身子輕易地進了冰室。
薄雨雯關上門,套上鎖,匆忙地跑了。
冰室裏空間很大,白茫茫地一片,溫度低的驚人,才過了兩分鐘,她已經蹲坐牆角,身上毫無知覺。
“夏詩詩,你要堅持,會好的。”她一遍一遍地在心裏和自己說,整個人像把篩子般顫抖,牙齒和牙齒上下打顫。
會好的,會好的,很快薄庭琛會回來,他會來救你,他會的。
這一刻,夏詩詩才驚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對薄庭琛的依賴已經這麽深了。
在失去意識前,她最後一次呼喚的名字是“薄庭琛”。
“蘇生,詩詩情況怎麽樣?”薄庭琛滿臉的疲憊,揉着眉心走出會議室的第一時間就是打電話給蘇生。他怕夏詩詩在睡覺會吵醒她,特意沒直接給她打。
“啊,這樣的,庭琛,我兄弟突發性心髒病,我現在守在這兒呢,弟妹那裏...”蘇生想起薄雨雯和夏詩詩劍拔弩張的樣子,有點心虛,還是說出口,“弟妹那裏有雨雯守着呢,你放...”放心一詞還沒說完,薄庭琛就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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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雯?薄庭琛沉了沉眉,隐約預感到要發生什麽事情。他收起疲憊的神情,快步走向停車場。
“喂,薄雨雯?”他的聲音淩厲的仿佛一把鈍刀,薄雨雯渾身一顫,心提到嗓子口。
“哥...怎麽了?”
“夏詩詩呢?”
“我..我怎麽會知道她在哪裏,我...”薄雨雯努力掩飾着。
“薄雨雯,你信不信,我會要你的命!”薄庭琛渾身的戾氣,狷介地宣告,他的薄唇緊抿,呼吸急促。
“夏詩詩!!”
夏詩詩似乎在昏迷的時候聽到這聲怒吼了。
真的好吵啊,他的聲音怎麽這麽大?夏詩詩想張嘴,想告訴他,她很冷,她很困,可是嘴卻怎麽也張不開,她的身體一點知覺都沒有。
薄庭琛終于來了嗎?來救她了嗎?
“夏詩詩,睜開眼睛,不準睡!聽到沒有。”薄庭琛抱着渾身冰冷的夏詩詩,寒意沁入骨血,他慌了,他承認,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看見夏詩詩一動不動地躺在冰庫裏一樣慌亂過。
“聽到了,我聽到了,你安靜點。”夏詩詩在心裏一遍一遍這樣回答。
可是現實裏,她的雙唇緊閉,發着紫,瑟瑟抖着,眼角卻有了濕意。
快,還不夠快,要更快,薄庭琛發了瘋一樣抱着夏詩詩往大門口跑,救護車已經等在門口。緩緩地,一滴豆大的淚珠從夏詩詩的眼角滴落,薄庭琛呼吸一窒,低下頭,吮幹這滴淚,重重地親吻着她冰冷的臉頰。
“夏詩詩,醒過來,很快就好了,我們還沒領證,我命令你,不準出事!”薄庭琛聲音發顫。
“誰是患者家屬?”
“我。”薄庭琛的聲音沙啞的過分。
“是患者的?”
“...她是我妻子。”
“她是我妻子。”
後來蘇生經常給夏詩詩描述薄庭琛說這句話時的場景,每聽一次,她的心都會瘋狂地跳動。當然,這是後話。
“患者已經是嚴重肺炎;溫度已經飙升到近40度了,今晚是危險期,一定要降溫,不然要出事的。”
“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一定要治好她!”薄庭琛雙眸猩紅,幾乎是吼着說出這句話。
蘇生卻在下一秒笑出聲,等醫生走了後,他才湊上前,“我說庭琛啊,你別這麽激動,送的及時,沒這麽嚴重...”
蘇生接收到薄庭琛淬冰的眼神,立刻換上悲切的表情。
“對不起,是我沒照看好她。”
暗藏風波
暗藏風波
薄庭琛目光深邃,像深不見底的海洋般莫測。“薄雨雯是怎麽回事?”
蘇生略加遲疑,“她突然闖進來,話說的很重,”蘇生看着薄庭琛,他很了解薄庭琛,他現在的表情,意味着他不會輕易放過薄雨雯,莫名地心裏一陣發寒,“我以為雨雯是個孩子,我以為她只是嘴巴上說說,沒想到真的...”蘇生眼裏閃過不可思議,帶着與他一貫的吊兒郎當的氣質不相符的凝重。“庭琛,她是你妹妹。”
“呵,”薄庭琛從喉嚨底發出冷笑,“可是她妄想奪走我最愛的女人。”
目光如炬。
“你準備怎麽做?”
薄庭琛涼涼的瞥了眼蘇生,沉默着進了病房。
病房是vip病房,因此格外柔軟。夏詩詩嬌小的身軀完全陷在雪白的床單裏,她的雙眸緊閉,沒有絲毫要醒來的樣子。
“蘇生,你說我要拿薄雨雯怎麽辦?”薄庭琛深深地凝視着病床上的小女人,聲音冷漠。
“我...庭琛,我不信你看不出我對雨雯的情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他風流,卻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一直在等薄雨雯長大,等到他有足夠的勇氣和那個驕縱的女孩說出那三個字。
“這樣啊...”薄庭琛玩味地笑,“那以後,你給我好好照看夏詩詩,再出點什麽事,我可不能保證薄雨雯等不等得到你的告白了。”
“你怎麽這麽陰險呢,”蘇生捶胸頓足,然後雙手合攏,“上蒼啊,讓弟妹好好的吧,俺多給您燒燒香...”
“...”
過去莫庭琛是冷情冷心的,但如今他懂了所謂愛的滋味。
“薄少,樓下有大批記者,嚷嚷着要上來采訪您。”病房的門被打開,熱心的小護士帶着嬌羞和探究。
“知道了,謝謝。”薄庭琛微微颔首,尊貴而冷傲的氣質渾然天成。
夏家,客廳裏的電視機正插播着本市新聞。
“據悉,薄氏繼承人薄庭琛已有結婚打算,而未婚妻,正是前幾日鬧得沸沸揚揚的夏家二女夏詩詩,但這個消息很快石沉大海,有網友爆料,夏詩詩為夏家夏博樂的私生女,這是夏詩詩為了炒作自己找尋存在感而編的慌...”
向天楠拿着筷子的手緊了緊,眼裏不自覺地流露出沉痛。
上次夏詩詩那樣絕望地和他說決裂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永遠地失去了她,可他還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用整個青春喜歡的女孩子即将嫁做人婦。
“媽,又是夏詩詩那個賤人。”夏若水嘲諷地一笑,她特意在各大網站雇人損毀夏詩詩,看來還是起到了作用,“上次她竟然用滾燙的咖啡潑我,你要為我報仇啊。”
“若水,你冷靜點,媽媽會給你想辦法的。”吳莉娟安撫夏若水。
“混賬東西,出了家門還給我在電視上丢人現眼!”夏博樂将筷子狠狠一摔,他後悔自己當時竟然把夏詩詩領進家門。
“還不是你的風流債!”吳莉娟冷嗤,一句話壓住夏博樂。
“今日,有網友拍到薄庭琛抱着夏詩詩跑進醫院的場面,薄少滿臉擔憂,看來傳聞亦真亦假,不過,我們有幸請來當事人薄庭琛來為我們解釋真實情況,薄庭琛承諾,将在下周一召開新聞發布會,為我們一一解釋困惑,讓我們拭目以待...”
“什麽?”夏若水騰地站起來,心裏五味雜陳,薄庭琛如果澄清一切,那流言就會不攻自破,到那個時候,難道真的讓夏詩詩這種卑賤的女人飛上枝頭變鳳凰,不,這種事情不能發生。
“坐下吃飯!”夏博樂臉色鐵青,“夏詩詩在醫院,你們兩個明天去看夏詩詩,禮數我們都要做全了,不能讓媒體抓到我們夏家的把柄。”
“好的,爸爸。”夏若水乖巧地應道,她正想會會夏詩詩,無論如何,她也要阻止夏詩詩和薄庭琛在一起,不然她又在夏詩詩之下了。
“叮鈴鈴...”
“老爺,是薄氏打來的電話,找您。”
“喂,你好,诶诶,是庭琛啊!”夏博樂讨好地讪笑,“是的,夏詩詩的戶口在我們家的,好的,明天我叫莉娟和若水給您送去。好的。”
夏博樂挂了電話,興奮地搓搓手,“哎呀,真不錯,我們家詩詩真不錯!”他的臉通紅,一遍一遍重複着這句話。
“你說什麽啊,爸爸?”夏若水不滿地問。
“剛才薄庭琛打來電話,說讓我們明天把咱們家的戶口本拿去,要和詩詩登記結婚,“夏博樂兩眼金光,“天楠,這次薄氏競标的那塊地皮非我們莫屬了!”
向天楠愣了愣,很久,才擠出笑容,“恩。”
夏若水卻像瘋了一樣拼命地跺腳,眼裏兇光畢露。
薄宅,夜色粘稠,廚房裏卻燈火通明。
“少爺,您在做什麽呀,讓我來好了。”劉錦德無奈地看着烏煙瘴氣的廚房。
“皮蛋瘦肉粥,你教我怎麽做,怎麽總是糊掉。”薄庭琛沉着眉,懊惱地看着又一次糊掉的粥。
想想他薄庭琛商場上是如何的叱咤風雲,現在卻笨拙地圍着可笑的圍裙,對一鍋粥束手無策。
“皮蛋瘦肉粥?是要做給夏小姐喝?”劉錦德嘿嘿地傻笑,看來少爺這次不是一般地認真,“開小火,這粥啊,是要慢火細煮的,就像這感情...”
“閉嘴,出去!”薄庭琛冷言,嘴角卻微微上揚,愛情嗎?
深夜,薄庭琛拎着保溫瓶,小心翼翼地推開病房門,夏詩詩的燒已經退了不少,可是溫度還是有。
才擡眼,就看到夏詩詩靜靜地沖着他笑。
薄庭琛一怔,顯然沒想到夏詩詩已經醒了。
“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薄庭琛走到床邊,放下保溫瓶。
“你又救了我。”夏詩詩搖頭,卻直勾勾地看着床頭櫃上的保溫瓶。
“恩...想怎麽報答我?”薄庭琛這才長長舒了口氣,放下心來,刻意壓低聲音,邪魅地笑,氣氛裏有了暧昧。
“我...薄庭琛,這裏面是吃的嗎?”
溫情照料
溫情照料
夏詩詩根本沒有看一眼薄庭琛,對保溫瓶卻念念不忘,她伸出沒打點滴的手指着保溫瓶,眼睛晶亮晶亮的,讓人沒由得聯想到貪吃的小貓。
“恩,想吃?”薄庭琛頗別扭地瞟了一眼保溫瓶。
“恩恩!我好餓啊...”夏詩詩頭點的利索,話語中不自覺帶上小女孩特有的撒嬌意味。
“好,”薄庭琛說着,卻皺了皺眉,上前抓住夏詩詩的小手,放在掌心裏細細磨搓,手倒不是很冷,大概是還有點發燒,“把手放進去,還想讓病再嚴重點?”
帶着責怪的意味,明明還是惡狠狠的語氣,夏詩詩的心底卻湧上一股暖意。
“我不冷。”她說着,還是縮回手,水靈的大眼濕漉漉地瞅着薄庭琛,乖巧地讓人心疼。
薄庭琛沉默不語,冷冷地瞟了夏詩詩一眼。
“薄庭琛!”夏詩詩忽然叫。
“恩?”
“你為什麽不多笑笑,明明長得這麽好看。”夏詩詩沖薄庭琛粲然一笑,“像我這樣!”
薄庭琛怔忡半晌,還是面無表情的,冷着調子,“恩。”
夏詩詩卻捕捉到他耳廓可疑地紅了紅,只是因為皮膚是小麥色,所以不那麽明顯。
夏詩詩嘿嘿地笑出聲。
“夏詩詩,明天咱們領證去。”
“什麽?”夏詩詩明顯被吓到,張着嘴震驚地看着薄庭琛。
“我以為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和你說了。”薄庭琛不悅,說着,低頭打開保溫瓶,看到裏面的粥的時候,蹙眉。
“可是...”可是這幾天發生了這麽多事,雖然說她沒有之前那麽排斥薄庭琛,但是馬上結婚的話,她還是不能接受。
“可是什麽?還想着你的初戀男友?”薄庭琛眸色轉深。
“不是...只是我們還沒到那一步。”夏詩詩縮了縮脖子,有點害怕薄庭琛仿佛吃人的眼神。
“都那樣了,還不夠?”薄庭琛忽然彎下腰,湊近夏詩詩的臉龐,滾燙的呼吸噴灑到她已經紅的不像話的臉上,下一秒,他把手伸進被子。
夏詩詩驚呼一聲,慌忙躲避,“你...你別亂來啊。”
薄庭琛頓了頓,然後扶着夏詩詩坐起來,“我只是覺得,或許坐起來喝粥會舒服點。”
“....”夏詩詩臉上大寫的囧,還強裝鎮定,“我知道啊,可是我自己可以坐起來,不用你幫忙。”
“哦?”薄庭琛發出一個單音節字,戲谑地看着夏詩詩。
“快...快點,把粥給我。”夏詩詩莫名地心虛,她不得不承認,那一刻她以為他要...誰讓他平時總是這麽色情!
“給你粥也可以,那你先同意和我結婚。”薄庭琛把粥拿的遠遠的,一副威脅夏詩詩的樣子。
“你...好吧。”夏詩詩先瞪了他一眼,但是目光濕潤,毫無威懾力,那聲“好吧”卻細弱蚊蟲,說完就低下了頭,臉紅的像火燒雲般。
她開始感受到,薄庭琛不是傳聞中的那麽冷血無情,相反的,他外冷內熱,也為她付出了很多,她承認,她已經不知不覺對他産生了好感。
雖然那種感覺還沒有那麽強烈,可是他們已經發生了那種關系,外界也紛紛傳播着這個消息,她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況且,和他在一起感覺也不算太壞。
薄庭琛嘴角勾起寵溺的微笑,拿着粥在床邊坐下。
“這才乖。”他騰出一只手揉揉夏詩詩的發頂。
夏詩詩皺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薄庭琛手上的粥散發出來的。
“薄庭琛,你這...這是什麽粥啊?”粥上怪異地漂浮着幾顆黑黑白白的東西,米也稀巴爛,要不是薄庭琛說是粥,她絕對不會認可這是粥的。
“不知道...”薄庭琛悶悶地回答,面無表情。
“......”
“可能,是皮蛋瘦肉粥。”薄庭琛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看着夏詩詩求知若渴的眼神,不得已還是說了出來。
“天哪?你哪家店買的,這也太黑心了吧?”夏詩詩招招手,示意薄庭琛靠近一點,然後湊上去仔細看,嫌惡地攪了攪粥。
簡直是慘不忍睹。
夏詩詩的小臉皺成一團,“我不要吃。”
“夏詩詩,你敢不吃?”薄庭琛眯眼,霸道地說,語氣是毋庸置疑。
“為什麽不行,你看它都醜成...”夏詩詩反駁的話忽然停住了,房間裏空調的溫度很高,薄庭琛脫掉了外套,襯衫的袖子也微微卷起,她不經意間看見他精壯的手臂上有幾點紅紅的印記,像是...像是被什麽液體飛濺開來弄傷的一樣。
夏詩詩回想起薄庭琛一開始看保溫瓶時別扭的表情,又結合他剛才不悅的神色,答案呼之欲出。
“薄庭琛,這是你熬的?”
“...恩。”薄庭琛随意地地回話,風淡雲輕的樣子,好像小事一樁。
“謝謝你。”感動來的迅猛而強烈,夏詩詩的纖細的手不自覺地放到薄庭琛的手臂上,緩緩劃過那些小傷疤,眼眶微紅。
生病的人是不是特別容易感動,她從來沒想過,這麽高高在上的男人,有一天會為她下廚,盡管成果很糟糕。
薄庭琛感受到她的觸摸,心口微微顫抖,眼眸暗了暗,他放下粥,細細地打量夏詩詩,猛地扣住她的頭,彎下腰,唇齒交纏。
良久,在夏詩詩以為她要窒息的時候,薄庭琛終于放開了她。
“傻瓜,接吻要自己知道換氣。”他的聲音沙啞,帶着魅惑和性感,輕輕刮擦夏詩詩的小巧的鼻子。
“哦。”夏詩詩應聲,臉紅撲撲的。
“還有,要回應我。”他在她耳邊低低地笑。
“我...不會。”夏詩詩悶聲回答,頭一直往下低,幾乎要把整張小臉埋到被子裏。
“那,我們再來一遍?我教你?”薄庭琛好整以暇地看着夏詩詩,棱角分明的臉上滿是笑意。
“不用了,不用了,我...我下次注意。”夏詩詩頭搖的像撥浪鼓,慌張地擺手。
薄庭琛看着她窘迫的小表情,心情大好。
“薄庭琛?”
“恩。”
“你有沒有覺得有點熱。”夏詩詩踢了兩下被子,小腳丫偷偷伸了出來。
感情深溫
感情深溫
最後,在薄庭琛的眼神壓制下,夏詩詩還是勉強喝了兩口她的“定情粥”,可別說,賣相不好,味道還行,也許是她餓久了。
晚上,薄庭琛堅持陪着夏詩詩待在病房裏。
“你有沒有覺得有點熱?”夏詩詩這樣問。
“把腳伸進去。”病房裏的燈已經滅了,只有緊急按鈕還散發着幽幽的紅光。薄庭琛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冷冷地說出這句話。
“你有第三只眼嗎?怎麽看到的...”夏詩詩嘟嘟嘴,不情願地把腳縮回去。
可是真的熱,她明明睡着了,卻是被熱醒的,感覺房間的溫度在漸漸升高。
“你空調開了幾度?”夏詩詩實在耐不住,坐起身子,打開燈。
薄庭琛沉默了兩秒,“你現在還在發低燒,蘇生說了,出身汗才會好。”
也許是電壓不太穩,燈剛剛亮,還有些幽暗。
白色的燈光柔柔地打在薄庭琛的臉上,夏詩詩看了一眼,愣住了。
薄庭琛此刻只穿了一件襯衫,袖子卷起,抱着雙臂,閑散地坐着,只是俊朗的臉龐上,豆大的汗珠一粒一粒往下掉。
沙發的位子正好是空調的對風口。
其實現在的天氣,不開空調,房間裏應該是剛剛适宜的溫度,但是夏詩詩體質本來就弱,比一般人更害怕冷,加上生病,她剛才一直嚷嚷着冷,薄庭琛沒法,只得開了熱空調。
燈亮了,薄庭琛睜開眼,無言着用眼神詢問地看着夏詩詩。
他深邃的眼似一汪深潭,蕩着古老而神秘的漣漪,一圈一圈,淡淡地吸附着周身的空氣。夏詩詩看呆了。
“關了空調吧。”夏詩詩說。
“你需要出汗。”薄庭琛态度強硬。
“那你過來。”夏詩詩又說。
薄庭琛聞言,站起來,颀長的身子遮住燈光,夏詩詩逆着光遠看他,他的周身好像萦繞着一圈柔柔的光環,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白馬王子。夏詩詩冷不丁地冒出這個想法。後來又否定自己,怎麽可能,薄庭琛這種霸道又獨斷的家夥,分明是黑馬王子。
“怎麽了?”薄庭琛眉宇中帶上點焦慮,手掌附在夏詩詩光潔的額頭上。
他蹙眉,“燒還沒退。”
“薄庭琛,你睡到這裏來吧。”夏詩詩擡頭,因為他站着,她得揚起頭才能看他。
可是因為燈光的原因,她沒有看清他的神色。
“床很小。”薄庭琛沉默了一會兒,“我怕你謀殺親夫。”
夏詩詩想起那天早上的情景,又囧又氣,扯過被子,氣呼呼地側着身子躺下。
“随便你吧,熱死你算了。”
過了一會兒,夏詩詩感覺身側的床重重地凹陷下去,随後,一具火熱的身體靠了上來。
薄庭琛從背後把夏詩詩擁入懷,有力的雙臂,溫柔的動作。
薄庭琛身上有淡淡的汗味,夏詩詩卻一點也沒感覺反感,反而覺得莫名的安心。
“老婆這麽熱情的邀請,想拒絕也難。”薄庭琛唇靠在她的耳廓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吐出的每一個字的熱量,像羽毛,輕輕掃過她的耳朵,帶來微癢。
身上很熱,夏詩詩卻睡得很沉,不知道做了什麽夢,她似乎在夢裏笑了。
晨光熹微。夏詩詩醒來的時候,陽光剛好柔和地打到她臉上。
她轉身,卻沒有看到薄庭琛的身影。桌上放着張小紙條,字跡狂放不羁,她卻一眼就辨認得出,“回公司了,有事随時打我電話。”
電話?她好像還沒有存他的手機號,雖然薄庭琛好像也給她打過幾個電話。夏詩詩打開手機,驚訝地發現聯系人裏多了個人。
“A老公”。
因為聯系人裏沒有一個人的名字字母是A開頭,所以這個號碼排在第一位,她一眼就發現了。
夏詩詩腦子沒轉過彎,只覺得是薄庭琛不小心打了個A,于是惡作劇地發短信過去。
“備注都能多打個字母,請問這還是大名鼎鼎的薄庭琛嗎?”
薄氏高級會議廳,總裁拿着略微不盡如人意的年度報表,正欲發火,忽然拿出手機,瞥了一眼,接着編輯了幾個文字,然後神色如常。
那個會議的後面部分,總裁忽然變得很通情達理,員工們卻忽然覺得詭異。
“我想退貨了。”薄庭琛的意思是她蠢?
夏詩詩收到薄庭琛的回複,僅僅五個字。
歪着腦袋思量了很久,夏詩詩蒙住被子嗚咽一聲。
他是想聯系人的第一個就是他,因此加上A,這麽簡單的道理,她卻現在才懂。
“夏小姐,終于退燒了哦。”小護士幫夏詩詩量了體溫,沖夏詩詩腼腆地笑笑。
“恩,謝謝你們啊,一直辛苦地照看着我。”
“不辛苦不辛苦的,您不知道,最辛苦的是薄少呢,他一直守在您身邊,我們護士站的人都好羨慕您的呢...”小護士滿臉的憧憬,“您真的真的要和薄少結婚嗎?”小護士好奇地問。
“我不知道,這個你得問他。”夏詩詩被說的滿臉緋紅。
“對了,剛才我上來的時候,看見有一對母女在問路,好像是朝我們這邊走過來了...”小護士還沒說完,病房門就被打開。
“夏詩詩!”聲音尖利,夏若水濃妝豔抹的臉出現在眼前,旁邊跟着吳莉娟。
察覺到病房裏有人,夏若水急忙把說話的音量放低,盡量友善地看着夏詩詩。
“詩詩,你身體怎麽樣了,你爸爸聽說你病了,急的飯都吃不下,”吳莉娟臉上堆着笑,“這不,派我們母女過來看看你。”
小護士沖夏詩詩點點頭,然後出去了,順便還帶上了門。
“謝謝你們。”夏詩詩僵硬地笑,不管怎麽樣,她們終究算她的家人。
“聽說你要和薄庭琛結婚?”夏若水趾高氣揚,人一走,她就恢複了本性。
“恩。”夏詩詩點頭,不卑不亢。
“昨天薄庭琛求我爸爸,把戶口本給你們送來,”夏若水冷笑,拿出戶口本,“你也知道,沒有戶口本是登記不了的。”
要挾
要挾
“......”夏詩詩沉默着,她在揣摩夏若水的話的意思。
見夏詩詩不說話,吳莉娟有點急了,畢竟這件事情關乎夏家的未來。“詩詩,你是博樂的孩子,說到底,我們都是一家人。”
“媽,你說什麽呢,你幫着誰啊!”夏若水目瞪口呆,她不明白為什麽爸爸媽媽對夏詩詩的态度轉變的這麽快。
吳莉娟啧一聲,惱怒地向夏若水使了個眼色,嫉妒支使了夏若水,她并沒有弄懂吳莉娟的眼神。
“詩詩,這個戶口本我們可以給你,但是我們養了你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薄庭琛很快是你老公了,只要你勸服他把薄氏競标的地皮給夏氏,我們....”
夏詩詩怔怔地看着吳莉娟一張一合的嘴,眼前有些恍惚,她忽然輕笑出聲。
夏詩詩的笑輕飄飄的,像是嘲諷,又像是無意。
總之吳莉娟停了下來,“夏詩詩,你笑是什麽意思?”
“我以為,我病了你們是來關心我,慰問我的。”夏詩詩直勾勾地看着吳莉娟,“沒想到...”縱使再怎麽掩飾,夏詩詩的眼裏還是帶上了些許悲戚的神色。
她是有多傻,才會認為這對一直視她為眼中釘的母女是來關心她的。
“夏詩詩,你少做白日夢了,我恨不得你永遠消失在世界上,怎麽會關心你...”夏若水毫無涵養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若水!你跟我出來。”吳莉娟腳一蹬,扯着夏若水往門外走。
“幹什麽啊,媽,你放開我!”夏詩詩胡亂地喊着,奈何吳莉娟身形微胖,還是硬生生地把她扯到門外。
醫院的門隔音效果并不好,況且吳莉娟沒把門關嚴實,兩個人的談話清楚地落入夏詩詩的耳。
“若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吳莉娟急切地飙高音。
“我知道啊,我讨厭夏詩詩,所以我要阻止她結婚。”
“你傻不傻,媽媽知道你讨厭她,可是眼下的情況是,薄庭琛下定決心要娶她,而薄庭琛又對你爸爸的事業有幫助,所以我們要想辦法從中獲得最大的利益,而不是一味地阻撓。”吳莉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确實,她其實沒有想這麽多,昨晚夏博樂和她分析情況,她才懂得其中的利弊。
“可是...媽媽,就這樣要她結婚,我不甘心啊!”特別是對象還是叱咤風雲的薄少,憑什麽風頭都被夏詩詩這樣的私生女搶了。
“若水,你要知道,夏氏以後都是你和天楠的,這都是為了你們的未來啊...”吳莉娟聲調一轉,變得尖刻起來,“至于你想報仇,以後有的是機會,你不用着急,媽媽都會幫你。”
夏詩詩聽着,微微閉上眼,鼻尖泛酸,她在夏家的地位,不過是一顆時常用來算計的棋子。
“詩詩,”吳莉娟推門進來,後面跟着才被勸服的夏若水。
“詩詩,我的話你考慮的怎麽樣?”
“什麽話?”夏詩詩睜着無辜的大眼,疑惑地問。
“你...”夏若水正欲發火,被吳莉娟狠狠捏住手,這才心平氣和,“我和媽媽把戶口本給你,你幫我們...”
“哦—我知道了。”夏詩詩恍然大悟地點頭。“你是說,用我的婚姻交換夏家的事業?”
吳莉娟和夏若水同時愣住了,沒想到夏詩詩會這麽直白地說出來,一時不知道怎麽搭話。
“也可以這麽說...”
“我不同意。”還沒等吳莉娟說完,夏詩詩就淡淡地說出口。
“我不過是個私生女,夏家包括您,不是一直不願意承認我嗎?”夏詩詩的咄咄逼人讓人無從辯駁。
以前的夏詩詩是謙卑的,是恭敬的,是小心翼翼的。可是現在,她給自己套上了一層甲胄,外面的風風雨雨變得不再那麽輕易能入侵她的身體。
“既然我只是這樣一個不讓人欣喜的存在,我為什麽要幫夏家奪得一分一毫的好處?”夏詩詩仰着臉,臉上堅毅而鎮定,沒有絲毫的慌亂,腦海裏忽然閃現薄庭琛冷漠的神情,她不自覺地學着他說話的樣子,“還是說,夏家給我入股了,給夏家利益我能拿到分紅?”
薄庭琛就是這樣,說什麽話都冷着調子,不疾不徐,讓人猜不透在想什麽,輕易地慌了陣腳。夏詩詩看到吳莉娟瞬間黑下去的臉,在心底偷笑,看來,薄庭琛這招還挺管用的嘛。
“夏詩詩,你還真是給臉不要臉,”夏若水咬牙切齒,“如果你不幫夏家,那我們只能不給你戶口本了,看你怎麽登記!”
夏詩詩沉默着,若有所思。
吳莉娟和夏若水相視一笑。
“你們真的覺得,沒有戶口本就結不了婚?”一道嘶啞低沉的男聲。
薄庭琛走進來,臉沉如潭。夏詩詩注意到他的頭發不是很整齊,氣息也有些沉重。
他...是跑過來的?
薄庭琛還在停車庫的時候,接到了蘇生的電話,說是小護士告訴他說有兩個女人在夏詩詩病房大吵大叫,看上去并不是很友善。
他下意識覺得夏詩詩會有危險,就顧不得電梯了,直接跑到六樓。
“薄...薄少。”吳莉娟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她沒有想到薄庭琛會出現,“薄少哪兒的話,我們只是和詩詩開開玩笑。”
薄庭琛眼神連掃都不屑掃一下這對母女,颀長的身影直接來到夏詩詩跟前,“詩詩,有沒有怎麽樣。”
夏詩詩搖了搖頭,朝薄庭琛展顏一笑,“我很好,結婚可能要泡湯了。”
薄庭琛大掌撫過夏詩詩的發頂,随後解開解開襯衫頂端的兩顆扣子。閑散地在沙發上坐下,雙腿交疊在一起。
“坐。”薄庭琛冷冷地吐出這個字,眼風淩厲地掃過吳莉娟和夏若水,命令道。
吳莉娟莫名的被那個森冷的眼神吓得雙腿一軟,拽着夏若水坐下。
病房裏只有一張沙發,因此三人是并排坐着,一對母女只覺得如坐針氈。
“昨天夏博樂說你們送戶口本來,戶口本呢?”
病裏偷閑
病裏偷閑
薄庭琛冷冷地問,左手放在沙發的靠手處,骨節分明的手一下一下地敲擊着柔軟的皮質沙發,吳莉娟的心也随之起伏。
“戶口本...薄少,夏家和詩詩有點私事不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