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3)

還不是要弄死她?有什麽兩樣?”

白光沉思着,還是覺得不靠譜,“金兄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也許他只是口頭上說說,到時候再把女人救起來,知道了這檔子事情,那你我都沒有活路....行了行了,別廢話了,趕緊把女人弄起來丢海裏就好了!”

白光狐疑地看着床上躺的筆直的女人,其實現在他們并不是很懼怕,反正有博哥明裏支持,金兄暗裏不反對,整個船上都是他們的人,他們還能怕一個女人不成?這個女人潑辣,他已經做好了有一場惡戰的準備,只是他們這麽大聲的講話她還是一動不動。

“白....白哥,她怎麽不動啊,難道已經....?”

白光走進床邊,伸出手,正要撩開她遮住臉的頭發,女人忽然坐起來,尖叫一聲。

“唔!”白光把林榕的嘴捂住,林榕卻猛地用手抓住他的手,然後狠狠地咬下去,白光吃痛,随即抓住她的頭發。“媽的,果然是潑辣的女人,你,快過來幫忙啊!”

小混混緩過神,走上來,抓住林榕的兩只手,他色心上來了,還想順手摸兩把。

“你小子,自己注意點,明天我們就到了,今天把這事情幹好你就是立了大工,要是出什麽意外....”白光說着,小混混的手已經摸到林榕的臉上。

英雄救丈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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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榕猛地別開臉,雖然房間裏是黑暗的,但是船上各色的光,還有天上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電光石火間,小混混看清了林榕的臉。

媽呀,這哪是白天那個容貌姣好的小姑娘,這個女人面容是蒼老的,長滿了皺紋,他剛才竟然?幸好還沒摸下去....小混混這樣想着,正要和白光說這件事,卻冷不丁地看見林榕的神情,林榕的眼眸是深邃的,眼窩深深地凹陷着,這樣一動不動地盯着他。

有祈求,像是哀嘆,總之各種情緒夾雜着,造就了這樣讓人不禁心生恐懼的神情。

小混混心裏咯噔一聲,白光也說了,這是他魚躍龍門的一個美差,現在反正白光也沒有發現,他就索性不要把事情鬧大,将錯就錯把女人扔下去算了,到時候下了船,也沒人再在意當時扔下去的究竟是誰了,就算追究起來,白光才是這件事情的主心骨,怪不到他頭上。

抱着這樣的想法,小混混沒有說什麽。

小混混叫阿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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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俊,你發什麽愣,快點啊!”白光手的虎口處很疼,沒有心情做什麽了,擺擺手,“趕緊的,你去把她扔到海裏去,記得,事情做的幹脆點。”

“哦...”阿俊愣頭愣腦的,想了一會兒,把林榕扛起來,這也完全遮住了白光的視線,白光只是煩躁地掃視了一眼,然後就走出房間,心裏想着這麽見小事能有什麽變故。

阿俊背着林榕走在甲板上,“我說,你是什麽人啊,你知道你現在要代替那個夏詩詩去死嗎?”

阿俊其實不是一個壞心腸的人,他覺得林榕是老人家,本着尊老愛幼的念頭,他甚至安慰起了林榕:“你也別難過,如果你有什麽遺言可以告訴餓哦,我會幫你完成的。”

林榕搖頭:“你快一點吧。”

林榕從來沒有畏懼過死亡,只要她活着,夏詩詩就得聽夏博樂一天,她不會有真正的自由,而夏博樂曾經說過一句話。

“林榕,如果你真的這麽在乎你和趙宥勝的孩子,有一個辦法,我保證我永遠不會傷害她,那就是...,”夏博樂眸光森冷,嘴角是嗜血的弧度,“你替她去死。”

那個時候夏詩詩還小,正是粘着她喊媽媽的時候,林榕不忍心去死,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當她的存在變成威脅夏詩詩的籌碼的時候,她選擇了去死。其實林榕一直知道,夏博樂或許是喜歡着她的,只是他的喜歡是扭曲的,是他自己想逃避的,所以他一面要留她在身邊,一面又想要她的命。

阿俊抓了抓腦袋,顯然有點不知所措,現在的人還真是奇怪,竟然主動要求快點死?

“那...那我....你到了下面不要怪我啊,我也是奉命行事,我上有老下有小,我....”

林榕笑了,她佝偻着的背這個時候卻奇怪地挺直了,她感受着海風拂過臉頰的舒暢感,這是她最後一次感受人世間的滋味了吧?

阿俊搖了搖頭,覺得眼前的女人極有可能是個傻子。

林榕慢慢地順着欄杆爬上去,腳伸到外面,臉上的皺紋在這一刻全都舒展開來。阿俊閉上眼睛,手狠狠一用力。

林榕沒有尖叫,沒有驚慌,她只感受到忽然失去了重心,然後整個人摔了下去。

彭灣和薄庭琛此時正在甲板下面的房間裏,這艘船設計的時候就額外加了這麽個暗房,薄晉饒這麽多年一直靠它出海,卻從來不知道這一點,薄庭琛和警方暗自跟着薄晉饒很多年,只是他做事很謹慎,幾乎什麽事情都不會親力親為,所以即使知道他才是背後的大BOSS,卻始終沒有辦法逮捕他。

“庭琛,你的機會來了。”彭灣看着視頻,笑的沒心沒肺。

薄庭琛緊縮着眉頭,冷冷地睨了彭灣一眼。

阿俊做事沒事什麽經驗,晚上海風大,吹在身上冰涼刺骨,他探頭往海面上望去,漆黑一片,女人沒有掙紮,沒有撲騰就這樣緩緩地消失在海面上。阿俊縮了縮脖子,然後迅速地離開了。

“我下去救上來。”視頻上的男人走開了,薄庭琛目光沉了沉,邊說着邊脫掉身上的衣服。

“你小心點。”彭灣說着,就被薄庭琛的衣服砸了個滿懷,回過頭去的時候,薄庭琛已經推開門去了。

薄庭琛此刻只穿了一件簡單的背心,他猛地一頭紮入海中。

林榕游蕩在一片海水中,她沒有害怕,海水慢慢地包裹住她的全身,本來是冰涼而刺骨的,可是漸漸的,她甚至覺得有些溫暖起來,像是回到了嬰兒時候媽媽的肚子裏,那樣安全而溫暖。

忽然間,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托了起來,林榕心下一驚,卻已經暈厥過去。

林榕醒來的時候,身邊有個年輕男人,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看她醒來的瞬間,好像有點不好意思,“阿姨,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這時候彭灣笑着走過來,“林阿姨,這小子可不應該叫你阿姨的。”

林榕是認識彭灣的,彭警官,很久之前她就打過交道,那個時候彭灣找到林榕,向她要夏博樂犯罪的證據,可是林榕一口否決了。

林榕疑惑地看着薄庭琛,這個聲音似曾相識...是....

“你....你是那天和我打電話讓我到這裏來的人?”林榕問。

“恩。”薄庭琛點頭。

“林阿姨,他還有個更重要的身份呢,是吧,庭琛?”彭灣好整以暇地看着一向沉穩的薄庭琛在丈母娘面前竟然是這樣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覺得好笑。

“庭琛?”林榕重複着這個名字,眼睛忽然一亮,笑的和藹,“你...你就是詩詩的老公?”

林榕在H市的每分每秒都是在關注着夏詩詩的,自然也知道不少關于薄庭琛的事情。

“是的,媽媽,我是薄庭琛。”薄庭琛叫起媽媽來倒是無比自然,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看起來沉穩而帥氣,林榕有一瞬間的恍惚,忽然地就想到了趙宥勝。

交出證據

交出證據

林榕深深往裏凹陷的眼眶紅了,回過神來的時候,握住薄庭琛的手,“好孩子,謝謝你一直在照顧詩詩。”

薄庭琛搖搖頭,“媽,現在的情況很危急,您就在我們這兒待着,我和彭灣會保護您的,您也盡管放心,我也絕對不會叫詩詩出事情的。”

林榕點頭,“庭琛,其實你不必救我的,我早就沒有了活下去的意義。”

薄庭琛微微蹙了蹙眉,“媽,詩詩這次就是為了您才涉險的,她這麽在意您,您不能放棄活下去的希望,您有想過她會有多絕望嗎?”

林榕的目光停滞了,眼眶裏的淚水越聚越多,她怎麽會不知道,但是她不想活下去了,她很累了,她不想再拖累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了。

林榕終究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庭琛,天亮了,船要靠岸了。我的人已經都全副武裝了,我們也準備一下。”彭灣走到桌子旁邊,拿起上面的槍,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神情嚴肅。

林榕心頭咯噔一下,“你們....你們接下來要幹什麽?”

薄庭琛以為她在擔心夏詩詩,“媽,你放心,詩詩我一定會保護好的。”

林榕點了點頭,臉色蒼白,沉吟了很久,終于還是問了一句,“那...那夏博樂呢?”

林榕此刻的表情是奇怪的,薄庭琛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神情,不像是欣喜,也不是如釋重負,而是擔憂的,痛苦的,甚至...甚至紅了眼眶。

薄庭琛心裏湧上一股怪異的想法。

“夏博樂是重犯,況且趙宥勝的事情他也難逃法網,所以一旦事情都被揭露出來,他可能面臨破産,無期徒刑,或者....死亡。”

林榕的身體猛地顫了顫,薄庭琛急忙扶住她,“媽,您沒事吧?”

林榕搖搖頭,嗫嚅着,“彭警官,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對庭琛說。”

彭灣點了點頭走了出去,薄庭琛看着林榕。

“好孩子,你知道,我有夏博樂所做的所有事情的證據嗎?”

薄庭琛斂眉,點頭,又想起林榕剛才的神情,于是說,“媽,這件事我不會逼迫您的,全憑您自願,如果您...您不想交出這些證據,您就藏着,我們都會當做不知道,但是...”薄庭琛目光沉了沉,“但是,媽,夏博樂做的事情是傷天害理的,是道德所不能寬恕的,如果我,或者警方查到了別的證據,他照樣得受到我剛才和您說的那些懲罰,那個時候,我是只能依法辦事的。”

林榕臉色更加蒼白了,她聽出了薄庭琛的意思,她同時也為自己不忍心夏博樂死的想法感到恥辱,林榕搖頭,“不...不是的。”說着,她顫顫巍巍地脫下外套,那裏竟然有一個被封死的口袋。

林榕用力撕開口袋,從裏面拿出一個小巧的,拇指大小的不鏽鋼方形鐵塊。

“這個鐵塊找匠人打開,裏面有一個芯片,那裏面記載的都是和夏博樂犯法的一切證據,現在,”林榕把手伸向薄庭琛,她的手抖的厲害,渾濁的眼裏淚水将要噴湧而出,“我把這個交給你,好孩子,還所有深受毒品之害的人們一個交代,還...還趙宥勝一個清白。”

薄庭琛怔住了,愣愣地看着林榕,“媽,您确定?”

林榕笑了,苦澀蔓延,“我本來想帶着這些與我一起長埋地下,如今你救了我,或許這就是上天的安排,庭琛,你拿着吧?”

确實,如果有這些證據,加上夏博樂的這次行為,這個案子的解決可以說是相當的完美,薄庭琛點頭,最終還是接過了那個小方形盒子。

林榕閉上眼,“好了,你去忙吧。”

薄庭琛看了眼表,點點頭起身,“媽,你好好休息着,我會保你安全的。”

林榕沒有說話,薄庭琛推開門的瞬間,林榕卻又忽然叫住他,“庭琛,我們家詩詩,以後就拜托你了,你幫我...和她說一聲對不起。”

薄庭琛沉眉,“媽,前面的我會做到,後面的,您可以等會兒自己和她說。”

林榕又笑了,有什麽流入她的嘴,一如既往的苦澀。

房間裏,夏詩詩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照射到海面上了,房間裏有亮閃閃的磷光,甚至還能感受到波浪柔和的起伏的感覺。

夏詩詩笑了笑,昨晚根本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她不知不覺地就睡着了,做了一個好夢。她夢到小時候的場景,那個時候她還只個牙牙學語的孩子,她站在雪地上,穿的跟個小肉球一樣,遠處傳來媽媽溫柔的聲音,她說,“詩詩,小心點,別摔着。”

夏詩詩笑的好開心,她不是很懂媽媽的話,這麽可愛的雪,就算摔倒了,也應該是件開心的事情才對啊,她跑啊跑啊跑,跑累了,這個時候就有一雙有力的雙臂把她抱了起來,夏詩詩依靠着那溫暖的懷抱,漸漸地睡着了。

夢裏,她沒有看清楚那個有着有力雙臂的人的容貌,現在,她可以驕傲地說,那個人是趙宥勝,是她的爸爸。

“博哥,船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就可以停靠。”

“好,夏詩詩呢?”薄庭琛眼裏掩飾不住的欣喜,這一路過來也算是順風順水,眼看着一筆大錢就要賺到了,這個時候絕對不可以出現差錯。

白光說:“昨晚就把她扔到海裏了,壞不了您的事情的。”

夏博樂點頭,“怎麽沒弄出什麽動靜?”“

夏詩詩并不是個如此逆來順受的人,白光這個時候心裏也有點隐隐的不安,“諾,手上被咬了一口。”

夏博樂瞟了一眼,“好。那個....林榕那兒怎麽樣?”

“什麽?”白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呆愣了兩秒,“啊!啊...你說那個女人啊,應該...在房間裏吧,總之沒有出來過。”

夏博樂沉眉,他不受控制地往林榕的房間走去。

夏詩詩正準備去看林榕,打開門,外面站着夏博樂。

夏博樂看着夏詩詩,先是瞪大了眼,他的猙獰而醜陋的臉上此刻充滿了慌張與無措。

他就是魔鬼

他就是魔鬼

夏詩詩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夏博樂。

夏博樂怒吼起來,“白光!”

白光在轉彎口,看到了房間裏的夏詩詩,也是緊張的整張臉都失去了血色。他的手不停地在抖,嘴唇也在抖,“博哥...博...博哥,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是阿俊,阿俊呢!”

白光發了瘋一樣地去房間找阿俊。

夏詩詩看着這一幕,隐隐的有些不好的預感。

“你為什麽會在這個房間?”夏博樂努力地壓制着自己的情緒,卻還是猙獰而可怖,“林榕呢?”

“我....媽媽在我的房間。”夏詩詩話還沒說完,夏博樂就猛地跑向夏詩詩的房間。

他的背影是蒼老的,是佝偻的,像是失去了整個世界般絕望。

夏詩詩心口微微一顫,意識到什麽,趕緊往房間跑。

“砰!”房門被夏博樂一腳踢開,門是木質的,在牆上震動了兩下,房間裏,空無一人,甚至連被子都是整齊地疊好的,只有被單有些微微的髒亂。

“媽媽呢?”夏詩詩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夏博樂忽然蹲下身子,抱住頭,狠狠地揪着自己的頭,喉嚨底發出野獸受傷般的低吼。

“博...博哥...”門外有一個顫抖的聲音,“我...我昨晚...”

夏博樂猛地擡起頭,踉跄着沖向阿俊,手扣上他的脖子,眼球充血,“我問你,人呢?”

“我...我...”

夏博樂手不斷地顫抖着,摸了摸自己的腰際,随後抽出一把槍來,一只手抓着阿俊的脖子,一只手握着槍抵上他的眉心,陽光照射進來,空氣裏細小的塵埃都顯得這樣清晰,他們靈動地飛舞着,夏詩詩怔愣地看着夏博樂此刻的神情,他的眼裏滿是暴怒,整張臉都已經扭曲了,唾沫星子随着他的話,混合着塵埃慢慢從空中掉落。

周圍的聲音都不見了,夏詩詩問,“我的媽媽呢?”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空氣中一切都凝固起來,随後,有一個叩響扳機的聲音。

金屬的,那麽清晰,阿俊開始哭喊起來。

“博哥...博哥,您饒了我吧,那個人,我本來想放那個人一條生路的,可是她卻一心求死,是她讓我推她的,我也不想的,博哥,您饒了我吧。”

有一股冰涼從腳底上升起,夏詩詩的目光瞬間凝滞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慢慢地走上去,不斷地搖頭,“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你說什麽?”夏詩詩看着阿俊,問。

阿俊這個時候哪還有心思搭理她,他不停地求饒,渾身顫抖着,褲裆下面的地上已經濕了一片。

夏詩詩再走近兩步,固執地看着阿俊,耐着性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問:“我的媽媽呢?”

阿俊沒有理她。

夏詩詩發了狠,忽然大力地推了一把夏博樂,夏博樂沒有防備,被推出去一米遠,手也不得已松開了阿俊。

阿俊像是忽然獲得了重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夏詩詩!”夏博樂怒吼。

夏詩詩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夏博樂,從他手中猛地奪過槍,然後快步上前,槍頭直指朝着阿俊。

阿俊這下又緊張起來,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掉,“大姐,我求求你了,你別這樣,我...”

“砰!”

阿俊話還沒有講完,夏詩詩已經開槍了。

手裏的這個冰冷的金屬東西她從來只是看到過,卻沒有真正接觸過,夏博樂已經叩響了扳機,而她只要往下按,子彈就會發射出去。

電視裏的片段多簡單啊,主角通常只要輕輕一按,對面的人就死了,而當真正輪到她,夏詩詩只覺得那顆小小的機關是這樣緊實,這把槍是這樣沉重,她耗盡了所有的憤怒,終于按了下去。

“啊!!!”阿俊像殺豬般慘叫着,他沒有想到,連夏博樂都沒有開槍,這個看着如此柔弱的女人卻開槍了。子彈打在了阿俊的手臂上,瞬間,涓涓的鮮血瘋狂地湧出。

夏詩詩側着身子,沒有去看阿俊的傷口,她只是問:“你把我的媽媽怎麽了?”

近乎是咆哮着的,夏詩詩雙眸裏閃着盈盈的淚光,陽光照射到她的臉上,給那份嗜血的冷傲帶上了幾分柔和,阿俊竟然有一瞬間覺得這樣的模樣真的好看呆了。

“我...她,是她自己跳到海裏的!”阿俊看了看夏詩詩,又看了眼夏博樂,斟酌着說出口。

“啪嗒....”夏詩詩手上的槍就這樣掉到了地上。夏詩詩倒退兩步然後轉身,拔腿就往船的甲板上走。

“在哪裏?我問你從哪裏跳下去的!”夏博樂和阿俊走在後面,夏詩詩瘋狂地捶打着阿俊,問。

“我...就是這裏。”

可是已經過去一個晚上了,就算知道從哪裏跳下去的又如何,早就是水過無痕了。

夏詩詩像是忽然被抽幹了力氣,瞳孔沒有了焦距,只能呆呆地坐在地上,“怎麽可能呢,怎麽會呢...我們昨天才相認呢...”

眼淚瘋狂地湧出來,電光石火間,夏詩詩忽然想起昨晚的情景。

“去我的房間!快去!”

林榕當時是這麽緊張,這麽急切,難道?

夏詩詩眼神忽然犀利起來,她站起來,一步一步走近夏博樂。

夏博樂看着她,眼中是一種壓抑着的說不清的情緒,“是你讓你的人來殺我的?”

夏詩詩的第一句聲音很輕,像是在說着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夏博樂眼眸一陣緊縮,忽然伸出手,狠狠地掐住夏詩詩的脖子,聲音像是從牙齒縫裏說出來的,他說:“本來該死的人是你,夏詩詩,你害死了林榕!”

“啊!”夏詩詩的臉因為缺氧而漲的通紅,夏博樂下了殺心,就這樣靠一只手慢慢地把夏詩詩提上去,夏詩詩像一只受了傷的小獸,她瘋狂地踢打着夏博樂,眼淚混着淚水一起從她光潔的皮膚上滴落。

那一刻,夏詩詩的眼裏有着焚毀天地般的憤怒,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害死了她的爸爸,現在還有她的媽媽,魔鬼,他就是魔鬼!

竟然一直是愛

竟然一直是愛

夏博樂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夏詩詩甚至不能撼動他的手分毫。

“夏博樂!”一個聲音,穿過渺遠的海面,穿過早上叢生的霧氣,傳入了他的耳畔。

夏博樂怔住了,他轉過身,林榕就在船的那一頭。

“你放開詩詩。”林榕大聲地喊着,風吹亂了她耳際的發。

夏博樂看呆了,手卻還掐着夏詩詩的脖子,林榕目光急切,随後就開始朝他們這裏跑來。

夏博樂眯了眯眼,他清晰地感受到眼角的褶皺夾着他的肉的觸感,在提醒着他,半百已過,可是現在這樣看着林榕,她竟然還是年輕時候的模樣,她跑着,發絲随風舞動,就像夏博樂第一次見到她時候的場景,那個時候她臉上帶着少女特有的緋紅,手中抱着個孩子,一邊跑一邊笑,那一刻,日月星辰都在剎那間黯然失色。

這一刻,所有的糾結終于有了正确的答案。

夏博樂只是因為小時候的陰影,所有才格外讨厭女人,他總是在心底告訴自己,他喜歡的應該是男人,自從他見到了林榕和趙宥勝,他并不是喜歡着趙宥勝,他只是羨慕。

羨慕林榕這樣美麗倔強又出塵的女人,羨慕趙宥勝這樣顧家老實的男人,因為夏博樂從小看慣了家庭的冷漠和糾纏,他第一次見到這樣溫馨美好的家庭,所以羨慕了,他的扭曲心裏指引着去毀掉那樣的家庭,然而事實上,他見到林榕的第一眼時,就已經深深地喜歡上了她,那樣的感情随着他對自己要求的增強而更加激烈甚至扭曲,所以他會設法讓趙宥勝坐牢,所以他會想要把林榕占為己有。

然而當趙宥勝真的離開的時候,他的內心又開始愧疚,又開始告訴自己他喜歡的應該是男人,而林榕也不再是那個靈動活力的女孩,這一切的變化,讓夏博樂開始逃避自己的愛情,直到那次喝完酒,情不自禁的占有了林榕,林榕的自殺讓他內心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夏博樂自那以後就不再離開林榕了,他天天陪在她的身邊,林榕再恨,其實不可否認內心早就發生了變化。

這麽多年所有的糾纏和輾轉,到最後不過他愛她,而她也愛上他這麽簡單。

但是這對林榕來說是不被允許的,是見不得光的,她一邊恨着夏博樂對趙宥勝的算計,一邊又耐不住他的柔情攻勢,林榕是孤傲的,是決絕的,她容不得感情裏摻雜任何的雜質,于是她準備和夏博樂來個徹底的了斷。

林榕把夏博樂趕出了家,并且拒絕了他的經濟幫助。

夏博樂也是個驕傲的人,于是兩個人就各自怄氣着,就這樣永遠的走散了,林榕知道夏博樂對她的情感,但是夏博樂對林榕卻一直是拿捏不準的。

夏博樂是個殘忍的人,在遇到林榕之前,他是不懂人性的,他愛着林榕,但是又恨着她的絕情,他對林榕的恨不忍心發洩在她身上,于是全都轉移到了夏詩詩身上。

“夏博樂,你放開我女兒。”林榕終于到了他面前,她的眼裏充滿了淚水,嘴唇微微顫抖着。

夏博樂的手瞬間松了,夏詩詩跪倒在地,林榕蹲下去。

“媽媽。”夏詩詩叫了一聲,像是孩子一樣張開雙臂抱住林榕,嚎啕大哭,“媽媽,他們都說你跳下去了,我不信,我知道的,媽媽怎麽會忍心放棄我呢,不會的。”夏詩詩哭着,卻也笑着。

林榕拍着夏詩詩的手頓了一下,輕聲說:“詩詩,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也對不起你的爸爸,媽媽不是個負責任的人,詩詩,媽媽撐不下去了....”

林榕的話還沒有說完,船最終停靠了。

“博哥,到了,初步的說法是外面沒有警察。”

夏博樂斂眉,掩去所有的情緒,他走到林榕面前,“阿榕,以前是我的錯,這一次,只要你不把那些所謂的證據公開出去,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傷害夏詩詩半分....”

“你滾!”林榕哭喊着。

那些證據,她藏了二十多年,每次都說着,卻沒有一次真正地交出去,而夏博樂擔心的永遠是這些,他的名利,他的地位。

夏博樂眸色轉深,“你...還好吧?”他終于放柔了話,那一刻,林榕的淚水噴湧而出,“你走....”

她說着,一只搭在夏詩詩肩上的手劇烈地抖動着,幾乎是泣不成聲。

夏博樂最後一次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夏詩詩,然後離開了。

夏詩詩抱着林榕,林榕在瑟瑟發抖,她的身子冷的厲害,夏詩詩這才意識到海風的冰涼,她怕林榕受不住,“媽媽,你冷嗎,要不要穿衣服?”

林榕怔了怔,看着夏詩詩的眼裏有一份欣慰,更有一種釋然,她輕聲說:“詩詩,你幫媽媽去拿衣服來,好不好,媽媽想看一下這片海。”

夏詩詩答應了,“好,媽媽,我很快回來。”

夏詩詩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卻笑的幸福。

林榕恍惚地看着這片海,這片天空,這片人影。

現在目的地已經到了,彭警官和薄庭琛要開始行動了,她難以想象她還将面臨親眼看着夏博樂死去的場景。

林榕一只腳跨上欄杆,而這個時候,夏博樂正站在碼頭和人談話。

林榕最後看了一眼,然後閉上眼睛,腦海裏全是趙宥勝年輕的面孔,是那晚她踮起腳吻趙宥勝時,他滾燙的胸膛和迷人的喘息聲。

“對不起,詩詩,媽媽不是一個堅強的人,媽媽承受不住了。”林榕自言自語着,一顆淚珠随着風吹到甲板之上。

夏博樂轉過身,目光遙遙地望過來,然後整個人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那一個蒼老的身軀,這一刻似乎變得年輕起來,夏博樂喊着,叫着。

林榕在海風的吹拂下搖搖欲墜着,最後一次朝夏博樂笑了一笑,凄美而絕望。

她不知道夏博樂是否能夠看見。

“阿榕!不要——”夏博樂的手直直地往前伸着,聲音震動天地。

自殺

自殺

林榕的笑仿若隔上了一層霧,缥缈着,她坐在欄杆上,終于轉過了頭,正對着海面,,閉上眼睛。

“媽媽!”夏詩詩大喊一聲,她狂奔着,手上拿了一件大衣,風吹亂了她的頭發,夏詩詩站在離林榕不遠處,她問:“媽媽,衣服拿來了,你快下來穿吧。”

夏詩詩的聲音很輕,仿佛在安撫一個小孩子。

林榕幾乎是崩潰了,她搖着頭,滿臉的皺紋都皺在一起,她說:“詩詩,不要過來。”

夏詩詩停住腳步,“我不過來的,媽媽,你自己走過來,你又不要詩詩了嗎?爸爸死的時候,你不要了詩詩,夏博樂威脅你的時候,你又不要詩詩了,現在呢?現在詩詩長大了,可以保護自己了,你又不要詩詩了....”

夏詩詩一字一句說着,眼淚卻生生地憋在眼眶裏,執拗着不讓它掉下來。

林榕坐在欄杆上,已經放開了手,說道:“詩詩,媽媽撐不下去了。”

“你撐不下去什麽?”夏詩詩問。

“我....”她要怎麽說,她沒有勇氣看着夏博樂死去,她沒有勇氣看到有一天用夏博樂的命換回趙宥勝的清白,在這一生中,她是個感情的失敗者,她拿不起,又放不下,她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惡人。

“詩詩,我見到庭琛了他是個好孩子,你有了個好歸宿,我媽媽也就放心了。”

“可是我還想要媽媽!”夏詩詩大聲吼着,質問着:“難道我就沒有權利獲得一個完整的家庭,我就不配擁有母愛嗎?媽媽,您說您撐不下去了,那詩詩求您,為了詩詩,您再堅持一回,好嗎?”

夏博樂終于跑到了,他氣喘籲籲地彎下腰,呼吸不穩,他說:“阿榕,這麽多年,你從來沒有說過死,現在怎麽這麽傻,你上來,好不好,我什麽都聽你的,真的,聽話。”

夏博樂伸出手,一步一步向林榕靠近。

“不...不要...不可以。”林榕慌張地搖着頭,終于,她縱身一躍。

“啊!!媽媽!”夏詩詩像瘋了一樣撲向欄杆。

就在這個時候,白光找到夏博樂,“博哥,完了,那邊已經被一鍋端了。”

“什麽!”夏博樂先是看了眼海裏,接着眸光轉動,縱橫交錯的臉狠狠一沉,聲音平穩下來,“先把貨藏起來,快啊!”

夏博樂像一只狂躁的狗,狂吠着,瘋狂着地大聲呵斥着。

“夏博樂,媽媽,你救救媽媽。”海面上很平靜,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林榕根本沒有生存的額念想,所以沉下去,就沒想過要求救,于是很快就消失在海面上。

夏博樂沉着眸子看着,身邊的兄弟們來來往往地忙碌着,驚恐着,夏博樂佛開她的手,“白光,把她帶上。”

“是。”

夏詩詩去像瘋了一樣往海裏沖,那是她的媽媽,她剛剛才終于找到的媽媽,“你放開我,我要下去,你憑什麽攔着我,憑什麽?”夏詩詩跪倒在欄杆前,兩只手死死地握着欄杆,她要下去就媽媽的呀,媽媽一個人在海裏一定很冷,她要去救她。

“白光,現在趕緊把貨轉移,我們去老地方,分頭行動,快!”夏博樂沉下心來說,“金兄呢?”

“他....他一早就不見了,他身邊的人說,他已經回去了。”

“媽的!”夏博樂狠狠地握緊拳錘着欄杆。

“還不快走!”

白光一個人拉不動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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