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7)
這幾天審訊室的監控壞了,他充分地利用了這一點。
“夏詩詩,今天我們談正事。”吳峰慌張跪倒在夏詩詩的腳邊,“你把錢給我,好不好?”
“我有什麽錢?”夏詩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別裝了,我知道,夏家的財産都在你這裏的。”吳峰笑了,笑的五官都皺在一起,頗有幾分喪心病狂的模樣。
“夏家的財産?”夏詩詩冷嗤,“你是指夏家欠下的貸款嗎?”
吳峰呆住了。
“夏家現在是一個空殼。”夏詩詩用憐憫的眼神看着吳峰,“這點你毋庸置疑,夏家現在不僅沒有錢,還有巨額的貸款,所以,我想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吳峰臉色剎那間變成鐵青色,他當時有多麽輕易的相信了夏若水,現在就有多麽輕易地相信了夏詩詩,可是....
“沒有錢,那老子怎麽辦?”吳峰頹然地呆坐在地上,目光空洞,仿佛一個沒有生機的布娃娃。他的潛意識裏把夏詩詩當作了他最後的救命稻草,吳峰的眼眸忽然間亮起來。
吳峰趴在地上,他身上穿着破舊的牛仔衫,外面套了件警局專用的外套,就像一塊破抹布一樣在潮濕的水泥地面上慢慢地摩擦而過。
“夏詩詩,你幫幫我,你得幫幫我。”吳峰鬼哭狼嚎着,眼淚鼻涕同時間掉下來,挂在夏詩詩的褲腳邊緣。
“你有毛病啊。”夏詩詩先是被他的舉動吓到了,然後快速地伸腳把吳峰踹開,“我幫你,我能有什麽辦法幫你?”
夏詩詩的力道很輕,吳峰卻像是受了很大的傷,先是大叫一聲,然後往旁邊倒去,動作誇張。
“你當然有辦法。”吳峰匍匐在地上,陰陽怪氣地說着,他的眸光裏露出一絲狡黠,在夏詩詩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吳峰忽然站起身,從褲筒裏掏出一個電棍。
吳峰本來是跪在夏詩詩的腳邊的,夏詩詩沒有絲毫的防備,被他突然的舉動吓的倒退了兩步。
“啊...”夏詩詩驚呼一聲,卻只覺得渾身猶如遭到電擊,從四肢百骸傳來的酥麻感,整個人迅速地顫動着,堪堪朝地面倒去,夏詩詩暈過去的瞬間,想到的卻是彭灣說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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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好了這個電棍都是裝裝樣子的,并不厲害的嗎?為什麽她就這樣真的要暈過去了呢?
你要錢,我要人
你要錢,我要人
吳峰也真的是豁出命去了,他在警局工作,深知自己挾持嫌疑人是怎樣的大罪,可是這個時候容不得他多想,他只知道如果一星期內他不能換錢,那九頭蛇能立刻讓他以最慘烈的方式死掉。
而法網再怎麽恢恢,終究有百密一疏的時候,而吳峰就是利用了這個時候。
在淩晨四點左右,正是要換班的時候,吳峰把給夏詩詩換上了自己多出來的一套警服,然後扶着暈暈乎乎的夏詩詩走出了警局。
“吳峰,這是...”警局門口的傳達室裏的老頭走出來,好奇地看着吳峰扶着的人,那個身影看着很是纖細瘦弱,可是确确實實穿着警服,那應該是警局的人。
“奧,老大爺,這件事你千萬別說出去。”吳峰朝大爺擠眉弄眼,“這是我們科室裏的一個新來的,今天一高興喝了點酒,這不,喝醉了,還得我扶着出去,要是讓上面知道了,還指不定要怎麽懲罰他呢。”
大爺年輕的時候是偵察兵,因此他不禁多看了幾眼吳峰盡力想遮掩的夏詩詩的容貌。
“這樣清秀的男人啊。”大爺暗自贊嘆了一聲,卻也沒有多加阻攔,也因為他的這個動作,後來整個警局都被薄庭琛端平了。
這是怎樣大的恥辱,竟然有人從警局擄走了犯人。
當然,這是後話。
不得心心念念着夏詩詩,他從薄宅偷跑出來,他打聽了夏詩詩所在的監獄所以這個時候一個人跑來看夏詩詩。
他想說,姐姐,對不起。
他想說,姐姐,我還是喜歡你。
他想說,姐姐,我想和你永遠地在一起,離開這個地方。
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他孤苦無依地走上尋找夏詩詩的道路,那個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街道上的車子和行人最少的時候,不得打不到車,他是一路走過來的。
路邊的燈光陰暗,不得走的跌跌撞撞,他其實已經很累了。
“靠...”一個咒罵聲,不得和一坨東西撞在了一起,因為沖力,他直直地往後倒去,然後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襲擊”他的東西。
“臭小子,大晚上不睡覺到外面來幹什麽。”吳峰罵罵咧咧地看着不得,而不得卻直直地看着倒在另一邊的一坨東西。
說是一坨一點也不過分,因為夏詩詩被寬大的警服緊緊地包裹着,就像一個粽子,而在這樣漆黑的夜晚,警服又和暗夜融為一體,只剩下一個暗黑色的陰影。
不得在看那一坨東西的時候,小小的心髒在瞬間劇烈地收縮。
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感覺叫做心有靈犀,不得看見那個影子的那一瞬間,就确定這是夏詩詩了。
他記得姐姐的味道,他描述不出來,可是就是這個樣子的。
“叔叔。”就在吳峰要抱起夏詩詩走的那一刻,不得清透卻稚嫩的聲音在吳峰的褲腿邊響起。
“你...你幹嘛,我告訴你,我現在沒錢,你別想訛我。”吳峰不可置信地看着不得,心想現在小小年紀就知道這樣碰瓷了?
“叔叔,你別走。”不得扯了扯吳峰的褲腿,“你抱着我的姐姐。”
那一刻,空氣仿佛就在這一瞬間凝滞了。
不得的思路無比的清楚,他知道這樣鬼鬼祟祟地帶走夏詩詩的,一定不會是好人,可是同時他也知道僅憑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救得了夏詩詩,而如果硬碰硬,到最後他一定是受傷的那個。
“你...”吳峰不知道哪根筋抽着了,他迅速地撒腿就跑,背上扛着夏詩詩,就算腿腳再利索,終究是不堪重負。
不得的小手仍舊近緊緊地抱着吳峰的褲腿。
“你他媽的...”吳峰已經把夏詩詩帶到了自己的出租房附近,卻還是沒能甩掉身下的那個小不點。
“叔叔,你為什麽要跑?”不得的聲音脆生生的,莫名的帶上了幾分滑稽。
“你把我的姐姐放下來好不好,她到底怎麽了?”
吳峰索性走到自己的出租房裏,然後打開門,把夏詩詩先扔進去,吳峰蹲下來,平視着不得。
不得的眸光很是清澈,這樣冷靜地看着吳峰。
“小孩子,你現在快回家去,并且說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裏,我可以饒你一命。”
“叔叔,你是不是想要錢?”不得沒有理會吳峰的話,他沉靜地說,這個時候嗓音雖然稚嫩,卻隐約間已經有什麽不一樣了,吳峰沒能察覺。
“是啊!”吳峰氣急地大喊,“夏家的人是不是都不正常,一個個的坐牢的坐牢,沒坐牢的像個傻子,大晚上地出來溜達?”吳峰氣急敗壞地看着不得,“小祖宗,我不喜歡傷害小孩子的,你趕緊回家去吧,好不好?”
不得安靜了,過了一會兒忽然笑了,有什麽想法直擊他幼小的心靈,就在那一刻,他走上了和夏詩詩所謂的正道截然不同的歧路。
“我們做一個交易。”不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裏閃過奇異的光芒,那一刻他仿佛不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老謀深算的男人,吳峰愣了愣,而不得就在這個空擋把他的要說的說完了。
“你想要錢,而我要人。”
不得瘦小的身軀挺拔地站立着,他的目光牢牢地鎖着吳峰驚愕的臉。
“你什麽意思,你有這麽多錢?”吳峰打量着不得,照理說夏家沒有這樣一個小公子才對,但是...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謊。
“我當然沒有。”不得緊抿着嘴唇,嚴肅而莊重,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想辦法幫你從正确的人那裏得到錢,但是你得保證,不把人質交給他們,而把她給我?“
“這...這說法新鮮。別告訴我,你個小屁孩是看上夏詩詩了?”吳峰陰測測地笑着,眼裏泛着貪婪的綠光,他的手慢慢地摸上夏詩詩的臉龐,像是野獸在觀賞自己的獵物般。
“你住手!”不得大吼一聲走到夏詩詩身邊,小手狠狠地拍掉吳峰的手,小臉漲的通紅,“你要是敢碰夏詩詩的一根汗毛,你就一毛錢都拿不到。”
借我一筆錢
借我一筆錢
“你以為我真的相信你一個小孩子能弄到我要的錢?”吳峰發了狠,不屑地看着不得,“這個女人我要碰,錢我也有的是辦法。”
不得眸色一凜,沒有絲毫的退卻,“你相不相信,只要我一句話,這裏馬上就會被人包圍。”
不得說話的時候好整以暇地往周圍望了望,小小的孩子,眼神卻如同鷹隼般駭人。
吳峰咒罵一聲,盡管或許不是那麽相信,可是這個孩子的眼神…
吳峰信了。
“行,按你說的。”吳峰惡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老子居然淪落到和一個小孩搶女人。”
不得毫無聲息地笑了。
“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做,錢我保證你到手。”不得的聲音很輕快,他深深地看了眼夏詩詩,蹲下來,“姐姐,不得很快來救你。”
吳峰表面上應了,他看着不得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
不得是在天正将亮未亮時的時候回到薄宅的,因此沒有人知道他晚上出去過。
他小小的身影縱身跳下一個小梯子,然後又小心地折疊了梯子,把梯子扔到附近的一個小草叢中,蹑手蹑腳地回到房間。
不得在笑,他的心在跳躍,他以為,他很快可以得到夏詩詩,他決定了,要帶着姐姐離開這個城市,這樣姐姐不會屬于任何一個怪叔叔,會永遠是他的。
至于錢,他準備和薄庭琛交涉。
薄宅,不得和薄庭琛端坐在沙發上大眼瞪着小眼。
“你什麽時候去救姐姐?”不得問。
薄庭琛目光沉了沉,現在正是他和莫氏簽約的關鍵時候,卻出了這樣的事,但是他對莫氏能提供的幫助實在是讓人垂涎,所以莫氏和薄氏都閉口不談恩怨,為的就是讓合約能順利進行。
薄庭琛現在去救夏詩詩,意味着公開和莫氏宣戰。
“薄少,不好了,夏小姐不見了。”
劉錦德急匆匆地走進客廳,聲音焦慮。
薄庭琛猛地一怔,他的臉色瞬間變了,“你說什麽?夏詩詩不是在牢房裏,怎麽可能不見?”
薄庭琛說話間帶着急切和隐忍的怒氣。
“警局的人...警局的人也說不知道,他們查看了監控,沒有發現除了警局的人出入。”
“一幫廢物。”薄庭琛目光陰冷,額上的青筋畢露。
“派薄氏的暗黑勢力去找,警局的監控不會出錯,沒有可疑的人出入,除非…”薄庭琛的眸子迅速地暗下去,狠厲而堅定“是警局的人做的,你們往這個方向查。”
劉錦德走後,薄庭琛焦躁地在房間裏踱步,盡管剛才他看似很冷靜,但是他自己感受到了,胸口就要跳出來的心跳,再怎麽棘手的case都不曾給過他這樣的感覺。
“薄庭琛,你可不可以給我一筆錢。”不得的聲音清脆,沒有絲毫不安,和薄庭琛心裏的狂風驟雨形成鮮明的對比,薄庭琛的眼神像利劍一般直直地朝不得刺去。
薄庭琛的眼裏有着探究。
“你知道夏詩詩在哪裏?”老半天,薄庭琛卻說出這樣一句話,他用的是陳述句,是毋庸置疑的語氣。
不得猛的擡起頭,怔怔地看着薄庭琛,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很快的,他把這種情緒隐去,只剩下清澈的,無害的眼神。
“我不知道。”不得低下頭,輕聲說,“我也很想念姐姐。”
不得是聰明的,他意識到自己哪裏出了差錯,“但是,你會把姐姐救回來的吧?”
不得擡頭的時候,眼睛裏已經有了淚水,盈盈地挂在眼角,卻沒有落下來。
任誰看了都是憐惜,薄庭琛卻笑了。
笑容裏有不屑和憐憫。
“你自以為優秀的演技在我眼裏拙劣的很,說,夏詩詩在哪裏。”
薄庭琛又一次問,末了他還說了一句,“不要考驗我的耐性。”
“你給我一筆錢。”不得不順着着薄庭琛的話走,而是執拗地又說了一遍,“你放心,我會還你的。”
薄庭琛看着不得許久,而不得我不甘示弱,兩個人僵持不下的時候,薄庭琛忽然松口。
“可以。”
“??真的?”不得問。
“嗯,要多少?”薄庭琛的聲音沙啞而果斷。
“要…”不得歪過頭,眼神裏有些迷茫,那個劫持姐姐的人甚至沒和他說要多少錢,而他對錢的概念在沒有遇到夏詩詩以前,他聽到了最大的數字是一百塊。
可是後來…在那個拍賣會上,他聽到了萬和百萬。
五百萬,很多了嗎?
不得遲疑了半晌“我要五百萬。”
以後和姐姐出去,應該也是要錢的吧,不得小心翼翼地看着薄庭琛。
“可以,劉錦德,現在給他辦個戶頭,馬上給他。”
“少爺,這…”
“我要現金。”不得帶着謹慎。
“可以。”薄庭琛甚至沒有思索一下,“劉錦德,把錢取出來給他,立刻,馬上。”
劉錦德看着自家少爺利落的眼神,有錢人,是真的不把錢當錢的?
那是很沉甸甸的一個袋子,劉錦德找了兩個男人搬來的,而沒想到一個小時過去了,薄庭琛竟然和不得就這樣面對面的坐着。
“我為什麽要在這裏坐着,我有別的事。”不得聲音帶着急切和憤怒。
他有別的事,他要整理東西,因為他要離開。
“你不想要錢了?”薄庭琛懶散地說,他沒有了剛知道夏詩詩消失了時的緊張,而是慵懶地窩在沙發裏,好整以暇地看着不得。
“我…”
“少爺,錢來了。”劉錦德跑的氣喘籲籲。
“好,”薄庭琛沉眉,然後站起來,颀長的身影在不得的眼前投射下一大片陰影,“現在你可以拿着這些錢走了。”
薄庭琛的話一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不得愣住了,就這樣?他以為薄庭琛一直和他在這裏耗時間是因為不想把錢給他,可是他竟然這麽幹脆?
“少爺,我們為什麽要這樣?”
薄庭琛和劉錦德走出客廳的時候,劉錦德忍不住問。
薄庭琛拿出手機,頁面上顯示位置還在薄宅,甚至能精确到一個房間。
快把錢擡進來
快把錢擡進來
“他拿錢,和夏詩詩肯定是有關系的。”薄庭琛的聲音仿若來自大西洋的寒風般冷然,卻也帶着勝券在握。
劉錦德恍然大悟地看着薄庭琛。
客廳裏,不得吃力地擡着那一摞錢,他偷偷地打開袋子,袋子裏滿是紅通通的一堆,帶着很濃重的味道。
這個味道,人人熟悉,難聞卻誘人。
“怎麽會這麽多?這就是五百萬?”不得怔怔地看着,眼神裏滿是疑惑,不得跑回房間,他今晚應該就能和姐姐離開這個地方了的,就在他準備打包點什麽他在意的東西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孑然一身。
房間裏的東西都是熟悉而陌生的,他在用着,卻從來沒有傾注感情,他唯一在乎的是夏詩詩,可是夏詩詩沒有給他什麽物質上可以用來紀念的東西,有了這個認知,不得有些低落,只是被更大的喜悅侵占。
“要去找那個男人了,把錢給他一點點,然後帶着姐姐走。”不得碎碎念着,只是第一步對他來說就困難無比。
他小小的身子和巨大的袋子形成鮮明的對比,他根本沒有辦法把這些錢運出去,而且就算可以,這麽多錢,難保看見的人不會起歹心,那個時候他又該怎麽辦。
“小少爺,你要去哪兒?”就在不得滿臉愁容地看着這滿袋子的錢的時候,有兩個黑衣人從客廳的門外走進來。
“不用你們管。”不得神情謹慎,冷淡地說。
“小少爺,或許我們可以幫你。”為首的黑衣人說,“現在少爺不在,我們反正也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
不得猶豫了,如果有兩個人幫忙搬錢當然是好的,可是...
“你們為什麽幫我?”一個七歲的孩子,他深知沒有什麽事是不用回報的,不是什麽人是不用報酬的。
黑衣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顯然是沒想到不得會說出這樣的話。
“是...”為首的黑衣人目光灼灼,“我們幫你,你可以給我們點錢嗎?”
“不給。”不得不假思索地回答。
“這....”就在黑衣人準備走出客廳的時候,不得的聲音清脆地想起。
“你們說的是真的嗎,只要錢?”
“當然是真的。”
“那...我說送到哪裏就送到哪裏?”
黑衣人一起點頭。
此時,在客廳外,薄庭琛拿着手機監視不得的每個細小的舉動的時候,他卻接到了電話。
“薄少,警局的消息出來了,是吳峰幹的。”
“吳峰?”薄庭琛的瞳孔縮了縮,“他是誰?”
“是...是一個看管犯人的,不過...不過微妙的是他和夏家有那麽一點關系。”
“人呢?”
“他現在在H市最近的海邊的一個木屋上,似乎...似乎還有個不鏽鋼的鐵盒子,我們...”
不等警局的人把話說完,薄庭琛就挂下電話,發動車子往海邊去。
與此同時,不得和兩個黑衣人從薄宅出發,不得帶着他們往吳峰的出租屋走去。
“砰砰砰。”
不得在房屋外重重地敲門,節奏跳躍。
吳峰睡意朦胧地打開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不得一個小小的身子,和他後面像鐵柱一樣屹立着的兩個黑色身影,以及那一個晃眼的黑色塑料袋。
明晃晃的太陽頗有些刺眼,吳峰暗自操了一聲。
“大哥,大哥,你們來幹什麽,我這兒沒什麽違法的東西,我...”吳峰不說話了,他本以為兩個黑衣人是這個小孩子找來的幫手,可是黑衣人只是直直地看着前方,雖然算的上是兇神惡煞,可是他們一副不準備理會不得的樣子。
“這...”吳峰揉了揉眼睛。
不得有些得意的說:“這兩個都是我的人,不會傷害你的。”
吳峰蹙着眉,一時之間無語。
“你怎麽又來了?”
“我說了我會把錢給你帶來,然後你把姐姐交給我的。”
“你他媽的,滾滾滾...”就在不得敲響吳峰門的時候,他已經發出了夏詩詩在自己手裏的消息,按照夏若水的說法,薄庭琛是很寵溺夏詩詩的,所以他把消息傳給了薄庭琛,他要的是一筆大錢,而夏詩詩...
這樣的尤物,如果情況不妙他自然會把人交出去,畢竟命重要,但如果...
吳峰心裏已經做好了好好品嘗夏詩詩一番的想法。
“你什麽意思?”不得的一雙小手就放在門框的邊緣,死死地拉着,就是不讓吳峰把他的身子推出去。
“我早上的話是逗你的,誰要你的錢,我...”吳峰的話還沒有說完,不得忽然沖過去抱住那個巨大的黑色袋子,他本來想着要把袋子拎起來放到吳峰面前,但是無奈袋子太重,他漲紅了臉還是沒能搬動。
“嘩啦啦。”塑料袋的巨大聲響,吳峰下意識地朝那個塑料袋所在的地方看去。
然後眼睛就瞪圓了,像銅鈴一樣圓又大。
吳峰住的是出租屋,房子就在胡同口,雖然說地方偏僻,但是很多打工仔都住在這個地方,他們生活的黑白颠倒,加上最近天氣冷,正午這會兒太陽好,正是活動的好時間。
而黑衣人站在離不得一米遠處,黑色的袋子也這樣放着,在不得急切地打開袋子的同時,在吳峰看見袋子裏的整張整張疊放整齊的紅鈔票的時候,還有不少路人和鄰居都看到了。
不得聽到一群人的抽氣聲,包括吳峰。
“你...你你...”吳峰指着錢,說話都不利索了,他看見他的房子前慢慢聚集的人群,更加激動和緊張。
“趕緊把錢擡進來!”吳峰大叫一聲,幾乎是怒吼出來的,不得笑了笑。
“你們把錢擡進來。”
黑衣人也很聽話,因為袋子打開這的原因,有幾張錢因為風不小心吹落在地上,黑衣人和不得都沒有理會,而後面卻有一大群人争先恐後地沖上來撿錢,就在黑衣人關上門的一瞬間,不少人因為追随着錢,一個不留心,頭就朝門上狠狠地撞上去,有人發出惋惜的嘆氣聲。
“那是吳峰那小子?他怎麽會有那麽多的錢?”
世界上最大的笑話
世界上最大的笑話
“呵呵,還是這樣的小孩子送錢來的,我說,他到底是做什麽的啊?”
吳峰湊在貓眼上看着外面的人的眼神,再貼着門聽他們的聊天內容,他轉過來看不得的時候眼神有點奇怪。
“你...”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然後調整了一下嗓音,“你哪裏來的那麽多錢?”
不得卻直勾勾的看着吳峰一眼就能看到全部的一個小屋子,說是家,不過薄宅一個廚房的大小,一張床和一張桌子,還有煤氣竈,一覽無遺。
可是不得沒有看到夏詩詩。
“你把我姐姐放到哪裏去了?”不得的聲音很尖利,帶着隐隐的害怕。
吳峰一個健步上去捂住他的嘴巴。
“你幹什麽小兔崽子,你的姐姐我當然是換了一個地方了,難道你想她和我睡在一起?”
不得狐疑地看着吳峰,“那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叮咚。”就在這個時候,吳峰收到了一個短信,是薄庭琛發的,他表示願意接受吳峰提出的任何要求,只要夏詩詩能安然無恙地回到他身邊。
吳峰本來貪婪又急切的眼神這個時候忽然平靜下來,倒是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你覺得你的這些錢多還是薄庭琛的錢多?”吳峰的話像是對不得說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知道了?”不得的神色凝重起來,“雖然我的錢是問薄庭琛借的,但是我保證,跟你不會有任何關系,錢我自己會還。”
吳峰的目光裏帶着狡黠的笑,“我當然信任你。”他說着,熱切地看着後面那個巨大的黑色袋子。
“我說小子,你想去看看夏詩詩嗎?”吳峰問。
“這是當然,我來就是要把姐姐帶走的,這些錢只有一半可以給你...”
“那你讓你的這兩個朋友一起去看夏詩詩?”吳峰的話打斷了不得的話。
“我...”不得猶豫了,“你們兩個随便拿點錢然後走吧,剩下的事情我回來處理的。”不得一副小大人的樣子,而他清澈的眼眸這個時候是黑暗而深沉的,除了他稚氣的身體和聲音,他的目光甚至比很多成年人都要深沉。
黑衣人交換了臉色,他們向總部提交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可是薄庭琛并沒有指示他們下一步應該怎麽做,所以他們現在只能選擇離開。
“好了,現在...”就在不得目送黑衣人離去,轉過頭來要和吳峰說剩下的話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從後面捂住了不得的嘴巴。
“唔...”不得扯着嗓子想發出巨大的聲音,卻都憋在了喉嚨口,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呵呵,小兔崽子,吳峰哥哥要誇誇你了,你的能力真的很好呢,錢是真的多。”說着,他的眼神裏帶着幽暗的光芒看向那大堆錢,就像看着自己的獵物般。
不得的身體劇烈地扭動着,吳峰一個沒注意,就被不得給掙了開去,與此同時,不得的嘴巴狠狠地咬住吳峰的手,吳峰吃痛,只能放開不得。
不得像只老鼠般,咻咻兩下就從房間的這一邊爬到了另一邊。
不得眼睛瞪得很大,瞳孔裏帶着恐懼,嘴唇緊抿着看着吳峰,他嘗試着開房門,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門卻怎麽也打不開。
吳峰的目光很是兇狠,随後卻笑了起來,露出滿口黃牙,他嘴裏不斷地爆粗,慢慢地靠近瑟瑟發抖的不得。
“你想不遵守承諾?”不得的聲音很是稚嫩。
吳峰怔了怔,随後仰天大笑起來,“我好像聽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話。”說着,他已經把不得逼到無路可退了。
吳峰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個黑色的棍子,然後朝不得的身體揮去。
不得倒下的瞬間,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吳峰,眼裏的深沉就像森林裏的一片濃霧,怎麽也揮不走,越往裏看,越加濃密而黑暗。吳峰沒由得抖了抖,只是很快就恢複。
不得卻記住了,這個男人叫吳峰。
吳峰和薄庭琛約見面的地方正是這一個海邊,而時間是傍晚五點。
薄庭琛早就得到了消息,他早早地就到了海邊,本以為夏詩詩或許會在這個海邊的房子裏,可是既然吳峰發出了這個消息,那夏詩詩一定在什麽他認為更加安全的地方,而絕不會在這麽顯而易見的地方。
薄庭琛得知了這個消息的時候,身體裏就有一股燥熱在流竄,他變得暴躁而不知所措。
海面上風平浪靜,正午的陽光投射在海面上,印照出粼粼的金光,又像是一池吹皺了的春水般,溫柔且帶着暖意。
這是一片很寧靜的還,除了蔚藍色的天空和蔚藍色的海,還有沙灘邊上那座顯眼的小房屋以外...海面上還有一個閃亮的,銀灰色光芒的四方四正的屋子,這個屋子在海面上飄動着,随着海波上下起伏着遠去,寧靜而惬意,像是不知道從哪裏來,又不知道要到哪裏去。
薄庭琛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樣關鍵的時候忽然欣賞起這樣一個奇怪的東西,它随波逐流着,卻好像在慢慢地下沉。
“也是,應該是鋼做的吧,不至于防水。”薄庭琛輕聲說。
他後來才知道,自己就這樣看着他視若生命的東西一點一點地遠離自己。
夏詩詩迷迷糊糊地醒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仿佛是回到了母親的肚子裏,周圍都是流淌的水輕輕地把她籠罩着,輕柔地流過她的發梢,她的臉龐,她在輕輕地晃動着,很慢,很舒适,就像媽媽唱的搖籃曲一樣讓人沉醉。
只是沒有想象中的溫暖。
夏詩詩是被水的溫度凍醒的。
夏詩詩迷茫地睜開眼,頭發濕漉漉地黏在了一起,周圍的畫面像是在移動,搖搖晃晃的,入眼的都是冰冷的金屬色,空曠而毫無生機。
夏詩詩定着心神站起來,卻覺得渾身沉重的很。
她低下頭,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大衣已經完全濕透,這也導致她站起來的時候覺得身體很重。
夏詩詩根本站不穩,她每走一步,只覺得整個空間随着她的步伐也在往前傾倒着。
囚禁在水中
囚禁在水中
夏詩詩扶着冰冷的牆壁,走的東倒西歪,她有一瞬間的晃神,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砰!”有巨大的聲響,像是水花拍過鐵片的聲音,夏詩詩搖了搖頭,這…究竟是哪裏?
擡頭,是個密閉的空間,黑沉沉的,像一個無盡延伸的黑洞,但是分明又是有界限的,狹小而逼仄。
這一刻,所有的記憶蜂擁而來,夏詩詩記起來了,吳峰用電棍爸把她電暈了,然後呢,現在這個是吳峰囚禁她的地方?
夏詩詩疑惑的時候,試着往前走一步,腳步沉重,膝蓋骨下面似乎都是麻麻的,沒有了知覺,她這才低下頭,水已經蔓延到腳踝下方。
一個恐怖的意識在腦海裏形成:現在是在水裏?她被關在一個密閉的鐵盒子裏,然後被投在了水裏?
他在沙灘上,看着海面上沉沉浮浮的鐵盒子,他不知道裏面有她。
時間是下午一點,薄庭琛沒有等到夏詩詩,只能焦慮地等待五點。
“吳峰。”薄庭琛打通了吳峰的電話,吳峰正在把不得往麻袋裏裝,不得哼唧了兩聲,像是就要醒來。
“夏詩詩在哪裏?”薄庭琛的聲音仿若來自地獄的修羅,深沉而嘶啞。
說話間,有海浪拍過沙灘的聲音,吳峰對這個聲音很敏感。
“薄少,你在海邊?”吳峰的聲音陰沉起來,“你怎麽知道我的地方的?我說了五點告訴你地方,你這是準備讓我把人質解決了?”
吳峰說完忽然陰森森地笑起來,“都說薄少寵愛老婆,看來這句話不假,我這個時候再加一千萬,你看能同意嗎?”
吳峰嘻嘻地笑着,油腔滑調。
薄庭琛沉默了半晌,随後開口,“可以。”
“薄少果然爽快,夏詩詩你放心,你現在找不到的,不過…”吳峰的聲音頗有幾分意味深長,“不過只要您把錢給我,我馬上讓你見到她,但是如果你現在輕舉妄動,那我不能保證…”
吳峰的話說到這裏就停下了,然後迅速地挂了電話。
薄庭琛棱角分明的輪廓此時顯得更加堅毅,眼眸幽暗,散發着濃重的戾氣。
他的手慢慢收緊,幾乎是要把手機捏的變形。
“吳峰,夏家,好樣的。”薄庭琛聲音喑啞。
吳峰把不得裝在麻袋裏,然後緊緊地用鐵絲纏住麻袋口,他坐在床邊,一雙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