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48)
停地搓着,嘴中發出嘶嘶的吸氣聲,眼神在自己狹小的房間裏不斷游移着。
吳峰欠九頭蛇一百萬,但是他問薄庭琛要了一千萬,剛才他是就看看運氣,随口又說了一千萬。
讓他沒想到的是,薄庭琛竟然答應了,這意味剩下的兩千九百萬都是他的。
吳峰的目光轉到麻袋旁邊的那個黑色的大袋子中。
他開始嘿嘿地傻笑,目光裏閃着像死魚一樣的白光,晶亮又呆滞,是對突如其來的幸福砸暈了頭腦。
“這…這麽多錢俺能拿來幹啥?”吳峰自言自語着,口音也爆了出來,“這個黑色的袋子這麽大,讓我怎麽拿?還不如不要!”
吳峰皺着眉,厭惡地走上前踢了一下,有紅色的錢從袋子裏飄出來,輕輕地落到地上。
然後吳峰的眼神忽然停滞了,他思索了些許時候,然後忽然往房子與門相對的地方走去。
吳峰的房間很小,一覽無遺,只是仔細看,能發現床靠着的那塊牆顏色和別的稍稍不一樣。
吳峰走過去,在顏色較深的牆上推了一把。
忽然間,牆像是被打開了某個開關,慢慢地往右邊靠過去,很快,露出一個比門稍微小點的出口。
吳峰哼哧哼哧地扛着裝滿錢的塑料袋,然後塞到那個出口裏面,出口看着很小,可是裏面的洞卻很大,正好把整個塑料袋的錢裝進裏面。
吳峰就要關暗門的時候,動作又停了停。
“媽的,錢當然是越多越好!”
吳峰覺得心裏還是不踏實,他迅速地把自己的羽絨衣剪破,然後快速地抖動着衣服,雪白的羽毛似雪花般洋洋灑灑地飄下來,整個逼仄的房間剎那間好像都被毛茸茸的白色充斥着。
牆上的鐘時間終于慢慢地接近五點,吳峰大汗淋漓地從家門口出來,他整個人包的圓滾滾的,厚實而緊密,遠遠看着卻有着說不出的奇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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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天氣還有些冷,可是也沒有人穿成像吳峰這樣結實緊密的,他走在紛亂的街上也有不少人向他投去驚詫的目光,吳峰不屑地昂首挺胸,一副自己在走秀的模樣。
吳峰到海邊的時候,遠遠地看着裝着夏詩詩的鐵盒子還在岸邊不遠處漂泊,已經有小半人的高度的盒子已經在水的下面了,這也導致它只能不斷地往下沉,沒有力氣飄向更遠處。
而在木屋旁,站着一個颀長的身姿,遠遠望去竟然和沙灘邊的椰子樹一樣挺拔地紮根在地上,任海風吹亂他的發絲和衣角,可他就是這樣屹立着,一動也不動。
吳峰很是警惕,薄庭琛是出了名的狠角色,他真的會單槍匹馬地來救夏詩詩?
“喂。”吳峰拿着手機,他看着遠處的薄庭琛拿起手機接他的電話。
“你現在在哪裏?
”吳峰問。
薄庭琛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在海邊,木屋旁。”
“你他媽框我,你帶來警察來!”吳峰狂躁地說,眼神裏卻是探究。
“沒有。”薄庭琛聲音沉靜,“我沒有報警,沒有警察會跟來的。”
吳峰沉默了,這個時候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可是他遲遲的沒有出現,而是一直在海灘邊晃悠,他覺得薄庭琛要是耐不住性子了應該會找幫手。
可是薄庭琛沒有,他只是挺拔而堅定地站在海灘旁,周圍的一切都是風平浪靜,沒有警察,沒有危險。
吳峰漸漸松了警惕。
“你走到木屋裏。”吳峰打電話給薄庭琛,“我的錢呢?”
“在一張卡裏,密碼是六個一,你把夏詩詩給我,我就把錢交給你。”薄庭琛低沉地說,神色平靜。
“你走進去。”
我的女人在他手裏
我的女人在他手裏
吳峰說:“看得到門口的桌子上的一個花瓶嗎?把卡扔到花瓶裏。”吳峰說着這句話,然後迅速地走近木屋,“等等。”吳峰忽然大喝一聲。
“你身上帶槍了。”吳峰惡狠狠地說,他曾經在木屋裏做了一個紅外線的武器測試裝備,他平時很喜歡研究這些東西。
薄庭琛冷峻的眉眼顯得更加棱角分明,然後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把金屬槍。
“把槍扔到木屋外。”
吳峰說一句,薄庭琛就跟着做一句,在他轉身的瞬間,忽然看了眼黑魆魆的攝像頭,吳峰的心猛地一緊。
薄庭琛很快低下頭,沒有在攝像頭上多做停留。
“扔進去了。”薄庭琛低低地說。
吳峰自然是看到了,他拿着電話的手因為興奮,劇烈地顫抖着,聲音也不穩了,“你出來,然後把木門關上。”吳峰說着,迅速地靠近木屋。
“夏詩詩呢?”薄庭琛問,站在原地沒有動。
“在...”就在吳峰要說出話來的時候,海邊忽然傳來刺耳的警笛聲。
在這樣寧靜的海灘邊,顯得無比突兀。
吳峰的腳步瞬間頓下,他的臉色因為這個聲音瞬間變成慘白色,如同在臉上打了一層白色的蠟。
“薄庭琛!你他媽耍老子!”
吳峰的聲音嘶啞,氣急敗壞,他說完就扔掉電話,他驚慌地回頭看警車。
警車的速度很快,甚至有槍架在窗口,黑色的管子直直地随着吳峰。
“草!”吳峰大聲地咒罵,然後他的眼神迅速地掃到地上,那裏有薄庭琛扔下的一把槍。
吳峰迅速地把槍拿起來,他的身體不斷地顫抖着,驚慌失措地看看木屋內,又看向不斷靠近的警車,心裏做了個權衡,“豁出去了。”
吳峰說着,猛地蹲在地上,然後連滾帶爬地靠近木屋額門。
就在這個時候,木屋的門打開了,薄庭琛沉着臉站在門口,直直地看着吳峰。
“砰!”警車裏的人看到吳峰要逃走了,迅速地開槍。
因為距離和激動,這一槍沒有打準。
“啊!”吳峰大聲地叫着,鬼哭狼嚎般,子彈擦過薄庭琛的睫毛,最終定格在木屋的門板上。
吳峰的嘴微張着,上下嘴唇不斷地顫抖,額頭滲出細汗,整張臉像鬼魅一般蒼白。
薄庭琛沉着眉,這樣安靜地站立着,眉眼甚至沒有因為這顆子彈而皺一下。
他的身軀魁梧而高大,低頭像看蝼蟻般看着吳峰,有着睥睨天下的傲氣。
“夏詩詩呢?”薄庭琛冷冷地問。
“畜生!”吳峰大聲地吼着,梗着脖子,幾乎是用盡全力,脖子又粗又紅,有青筋凸起在脖子上。
“夏詩詩?你他媽這輩子都別想看到夏詩詩,你他媽敢陰老子...”吳峰的話被生生地卡在喉嚨裏。
因為薄庭琛忽然蹲下來,扣住了他的脖子。
薄庭琛的手指修長,指甲修的很光滑,短而整潔,因為用力,他的手看上去更是骨節分明,就算他此刻做的是奪人性命的事,卻偏生出幾分狂狷的唯美來。
他的漆黑的眼眸裏卻又着猩紅的血絲,牢牢地盯着吳峰毫無血色的臉,“警察不是我叫來的。”
“那他媽是誰!”吳峰扯着嗓子,因為薄庭琛的扼喉,他歇斯底裏卻只能從喉嚨口發出些聲音來。
“錢給你了,夏詩詩呢?”薄庭琛并不理會吳峰,他再一次問,眼睛微微地眯着,透露出幾分危險的光芒來。
吳峰眼裏閃過一絲狠毒,“夏詩詩在...”
薄庭琛的一雙手握的更緊,就在這個時候,吳峰忽然舉起手裏的槍,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喪心病狂的微笑,也就是在一瞬間,吳峰手上猛地一陣鈍痛,然後手上的槍已經不見了。
吳峰整個人都怔住了,他呆愣地看着薄庭琛。
薄庭琛的眸光沒有松動半分,冰冷的金屬槍就在他的手中,一個完美地轉手,槍抵住了吳峰的腦門。
“夏詩詩在哪裏?”薄庭琛問,聲音醇厚低沉。
“吳峰,馬上束手就擒,你已經是死罪了。”
警車停在離薄庭琛和吳峰十米遠的地方,周警官從警車裏走出來,大聲地沖吳峰喊着,他焦慮地看着薄庭琛,同時還帶着些許希冀。
周警官一方面害怕愛将因為女人而痛失性命,一方面又想看看薄庭琛的本事,這些年不知道有沒有退步。
“哈哈哈哈...”吳峰忽然仰天大笑,笑聲停下來後,他後牙槽緊緊地咬着,聲音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般,“已經是死罪了,我為什麽要聽你們的?”
“薄庭琛,你盡管殺了我,這樣你就再也見不到夏詩詩了,你可以試試看。”
薄庭琛抵在吳峰腦門上的槍抖了抖,沒有放下槍,但是手上的力道有些漸漸地松了下去。
“庭琛,擒住他。”周警官的聲音大義凜然,激情四射,他沉聲朝薄庭琛喊。
薄庭琛的眉毛向上挑了挑,沒有動作,現在是兩難的境地。
“薄庭琛,你不敢了吧,那現在就想辦法讓我走,我還可以考慮...”
周警官焦躁地看着吳峰和薄庭琛兩個人都無動于衷的模樣,似乎沒有一個人準備有下一步的動作,他開始焦躁,這吳峰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把人擄走的,如果不能緝拿歸案,他的顏面以後往哪兒放?
“準備。”周警官的手微微地往上擡,他前面的特警看見他的動作,迅速地把頭湊到槍口的瞭望口,嚴陣以待。
薄庭琛遠遠地看見了這個動作,而吳峰的話還沒有說完。
“不準開槍。”薄庭琛的聲音有着讓人難以忽視的命令感,即使通過這樣遙遠的空間,傳過來的依舊是醇厚的音色。
特警的動作都停下來,薄庭琛的命令在他們眼中有着像聖旨一樣的作用。
薄庭琛曾經是這些特警中的老大,只是後來...他要是還在警局,現在的地位不知道比周警官要高多少,兄弟們都是服他的。
“庭琛,你為什麽不抓住他?”周警官氣急敗壞。
“我的女人還在他手裏。”
我不殺他,就是他殺
我不殺他,就是他殺
周警官愣住了,包括那些特警,他們沒想到薄庭琛這樣直白地說出這句話,那是....一種說不出的狂狷的魅力感。
“庭琛,現在是辦案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要聽從我的命令,而不是服從于私人生活。”
周警官是局子裏出了名的軸,他下定決心要抓住這個吳峰,就不會被任何其他人打擾。
“預備。”周警官再次擡起了手。
訓練有素的特警隊動作卻遲緩起來,他們大部分人遲疑着,有的人甚至沒有拿起槍。
“你們要造反了?我說了,這個是上面的,命令!”周警官大聲地呵斥着,可是沒有一個人動作。
“反了你們!”周警官怒目圓睜,然後一把搶過最靠近他的特警手裏的槍。
“砰!”就在周警官把槍對準吳峰要按下去的瞬間,薄庭琛擡手,不到一秒的時間,他的彈孔對準了周警官的右肩,然後子彈從黑魆魆的彈孔中迅速地射出來。
周警官悶哼一聲,”怎麽回事,你們看見他出手的動作了嗎?“周警官咧着嘴,随後緊緊地咬着嘴唇,不可置信地問旁邊的人。
“沒有。”特警的回答如出一轍。
周警官側頭看着中他肩頭的子彈,強忍着眉頭的皺紋,“好小子,不錯。”他的語氣裏帶着贊嘆。
薄庭琛的眼裏有着自責,看到周警官的槍對準吳峰的時候,他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吳峰的命要留着救夏詩詩,不能出事。”
他開槍的瞬間,手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那樣沉穩而迅速。
“夏詩詩呢?”薄庭琛斂眉,最後一次耐着性子問。
誰也沒有注意,一個小小的身影從警車裏下來,然後,慢慢地靠近木屋,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吳峰身上,沒有人顧及其他。
不得手上拿着一個黑乎乎的棒子,他的眼神幽暗,本該清澈的眸子裏滿是陰雲。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傷害我和姐姐。”薄庭琛喃喃自語,然後腳下的步伐變得更快。
“夏詩詩在那個鐵盒子上,你看的到嗎?”吳峰陰測測地笑着,“就是那個已經有一小半沉在水裏了的鐵盒子,這個時候你過去應該還就得來她,我告訴你,是為了謝謝你幫我開的那一槍。”吳峰說着,臉上露出詭異的微笑,“但是...但是她的身上綁着炸彈,水炸彈,一旦你打開鐵盒子,也意味着水會包圍她的全身,炸彈就會砰—”
吳峰笑了,眼睛睜得很大,“就會像這樣,爆炸。”
薄庭琛的沉着和冷靜在這一刻盡數坍塌,他的眸色一暗,迅速地站起來,朝鐵盒子走去。
他的步伐越來越亂,最後快步地跑起來。
吳峰沒有了庇護,警察在快速地向他移動,吳峰像蝼蟻一樣在地上蠕動着,他清楚,現在只要他站起來,就絕無生還的餘地。
“那個是什麽東西?”周警官指着吳峰身邊一樣在移動的小黑點。
“這是...這是剛才報警的那個小孩子。”
“誰讓他過去的?”周警官臉色一沉。
“這...我們...”
“他要幹什麽?”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這一刻靜止了,吳峰的頭一直微微偏着,對着周警官他們,可是他似乎感受到有什麽不太對。
吳峰的頭上似乎有着大半個黑影,他快速地轉過頭,對上那一張小臉的時候,他臉色變了。
“是你?你怎麽出來的?”
不得的眼神單純而懵懂,他指着警車,“是他們...”
吳峰看見有黑色的東西在眼前一晃,是...是他的電棒。
說時遲那時快,不得手上的黑色棒子迅速地朝吳峰甩過去。
吳峰渾身一抖,尖叫一聲,聲音很快低下去。
空氣中彌漫着海風的味道,還夾雜着更加濃重的,好像小時候媽媽燒肥肉燒焦的味道,甚至聽得見油和肉制品碰到的時候,發吱吱的聲音。
可是不得看見了,吳峰身上的肉在碰到這根黑色的棍子的時候,迅速地變紅,然後甚至開始開裂,開裂的肉朝外翻着,散發出可怖的血紅色。
吳峰的眼睛閉上的時候,他輕聲說:“這...這個”吳峰的眼睛看着電棍,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是這樣的,他的電棍不可能有這樣強大的威力,他甚至感受到自己的五髒六費都在移位,電棍擊中的地方火辣辣地灼燒着,他很快失去了知覺。
可是不得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他一下一下地繼續在吳峰身上揮着,小小的手卻好似有着巨大的力量,不知疲倦似地不斷地在吳峰的身上各處敲打着,吳峰的身體上下顫動着,像極了醫院裏的除顫機。
“他在幹什麽?”吳峰本來就是躺在地上的,這個時候依舊躺着,但是周警官看見了不得手上的黑色棍子。
“那是...電棍?”
一語畢,周警官心下一驚,快速地朝吳峰和不得所在的地方跑去。
不得的動作很是機械,眼神空洞無物。
“你住手。”周警官說着,一把奪過不得手上的電棍,他有瞬間的怔忡,因為奪電棍的時候,他分明感受到這樣一個小孩子的力氣,就像是使出了對抗全世界的力量。
不得擡起頭看着周警官,他清澈的眼眸裏全是殺氣,逼視着周警官,他一個警官,竟然有一種不能直視不得的錯覺。
“周隊,人已經猝死了。”
過度的高電壓,讓人瞬間猝死。
不得悄無聲息地笑了,沒有絲毫的恐懼。
“你知道,你這犯得是死罪嗎?”周警官問不得。
不得的神色很是清明,口齒也清晰,“我只知道殺人償命,我錯了嗎?”
“他殺什麽人了?”
“我,還有姐姐。”
“可是你們還活着。”
不得瞪大了眼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周警官,“叔叔的意思是,要等到死掉了再去報仇?”
不得的語氣顯然是把周警官的話當做是天方夜譚。
“今天我不殺他,他也會殺我,一切都只是遲早的事。”不得的神色成熟而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