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交換
雖然綱道的離開導致新選組沒有了随行的醫師，但該有的例行檢查還是沒有落下。
代替雪村綱道前往新選組的是千鶴的熟人，也是綱道的舊識、松本良順。他曾參與池田屋事件的後續，幫新選組處理傷勢。而現在他提着醫藥箱，一大早就來了新選組，目的是為新選組的隊員進行身體檢查。
這次檢查，清和自然是沒有參加的，畢竟她是女性的事情，新選組的人可不像千鶴那樣心知肚明。
“千波的話就算了吧。”千鶴得知自己不需要和其他隊員一起檢查時，主動和松本良順說起了這個事情，“畢竟嚴格來說，我和千波都不是新選組的隊員……就不麻煩松本醫生了。”
或許因為她和松本良順是認識的，面對千鶴的話，松本良順雖然有些不解，但只當是清和性子古怪，也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檢查細致。清和倒也沒有為難他，她也接受了檢查，只是不像其他成員那樣要脫個精光。
能順利通過檢查的最大的原因，或許正如千鶴所說，清和并不是新選組的正式成員吧。
“嗯？小千波也檢查完了嗎？”
走到後院，清和遇見了獨自坐在屋檐下的總司。
“嗯。”清和微微擡頭吸了幾口氣，聞到了明顯的香味，“剛剛千鶴也來了？”
那是雪村千鶴習慣用的香皂的味道。
“是哦。”總司并沒有隐瞞這樣的事情，“大概是……關心我的身體？畢竟前些日子一直咳嗽，讓她擔心了吧。”
“只是咳嗽而已嗎？”清和向他走近了幾步，“你應該知道我沒有千鶴那麽單純。”
“诶，小千波在說什麽呢？”
“肺結核。”清和微斂起雙目，“雖然之前不确定……但是松本醫生和你說了吧，你的病。”
沖田總司臉上一直挂着的微笑消失了，他定定地看着清和，卻在下一個瞬間眯眼又再度笑了起來，“啊呀，小千波也聽到了啊，失策失策。”
清和并不像雪村千鶴那樣是在暗處聽到了只言片語，她是在夥伴、亦或是屬下刀劍們的科普中，明白沖田總司這個人經歷過什麽。所以知道他這個在她眼中不算什麽的病，在現在這個時代是多麽令人無解的絕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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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準備像糊弄千鶴那樣，對所有人隐瞞這件事嗎？”清和曾有個世界是醫師，所以還算了解一些基本的藥理，只是手上的材料有限，她也沒辦法做出超越此時代科技的特效藥，“我知道讓你靜養不現實，不過……麻煩你對自己的健康上點心。”
“小千波。”他一直安靜地聽着她的話，直到現在他才笑着，用絕非玩笑的口吻對她作出回應，“我們交換一下吧？”
“……什麽意思？”
“除了小千波是鬼族這件你沒打算隐瞞的事情外……”翠綠的雙眸好似看透了一切，與臉上孩子氣的表情不一樣，總司的眼神告訴清和，他是十分認真地在說這件事，“小千波和千鶴一樣，是女孩子吧？”
“你——”
清和知道總有一天會有人發現，哪怕她隐藏的很好，她甚至猜到第一個知道她性別的人會是總司，但沒有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對她而言毫無威脅力的時期攤牌。
或許，沖田總司這個人，是真的過于在意新選組——不，是過于在意近藤勇這個人了吧。以至于他用上一切能夠用上的手段，就為了阻止她阻礙到他的信仰。
“畢竟和小千波相處了那麽久，不知道才太遲鈍了吧？”
“那麽，我們交換一下彼此的秘密。”總司帶着得意的神采，在嘴邊豎起食指，眯彎了眼，純良得就像在玩耍的孩童，“小千波不要告訴其他人我的病，而我不會說出小千波是純血女鬼的事情……怎麽樣？”
清和輕輕地嘆了口氣，再度擡眸時，看到了對方已經篤定她會答應的樣子。
“好。”清和也确實答應了，不過并非他的威脅和秘密交換，而是她明白有些事情，她防範得再多，也抵不過當事人的決意。
“這件事在其他人主動發現前，我會保持沉默。”
“這樣就夠了哦。”
這件事，清和真的再也沒有和其他人提過。
就連覺得有問題的千鶴回過頭來找她，她也守口如瓶，沒有透露一分一毫。
時間在暗藏洶湧的平靜中過去。
和清和不一樣的是，千鶴雖然知道自己的父親以後可能會去薩摩，但還是每天跟着新選組的人外出巡邏。
“今天遇到了一個很好的女孩子。”晚上的時候，千鶴興致沖沖地找到清和，告訴她今天遇到了什麽事，“她說她叫‘千姬’，是個十分好看的女性，而且舉止間總給我一種和千波相似的氣質呢。”
“千姬？”清和聽到這個名字才有了明顯的反應，“你說的是鈴鹿禦前的末裔，那位鬼族的純血公主吧。”
清和以一種新奇的目光看着千鶴，“千鶴沒準有吸引鬼族的體質，不然怎麽出門就能遇見同族？”
“千波就不要開我的玩笑了……”
沉默了會，清和又聽到千鶴有些迷茫的聲音，“其實……就在回來前，我在告示牌那裏又見到了我的哥哥。”
之所以是又，是因為池田屋事件不久後，千鶴就在和藤堂巡邏時，遇到了和她長的一模一樣的南雲熏。
千鶴因為清和的介紹并沒有太多的驚訝，反倒是見到的時候十分欣喜地上前詢問他是不是她那位未見其人的哥哥。
對方聽到她這麽問的時候還露出驚愕的表情柔和了眼神，但在千鶴以“沒想到我的哥哥真的和千波說的一樣是個女裝癖”的眼神看他的時候，南雲熏又回到了似笑非笑的樣子，用溫柔又帶點兒嘲諷的語氣說自己并不認識她，也沒有妹妹。
當然，南雲熏肯定是沒從千鶴眼裏讀到清和的事兒的，不然恐怕不是嘲諷幾句就走那麽簡單了。
“嗯？你見到阿熏了啊。”清和倒沒多少驚訝，“不用太在意，阿熏和新選組對上并不意外。”
“千鶴，你要知道鬼族都是些自我主義的人……他在南雲家受了那麽多氣，現在出來報複也在情理之中。”
“……我只是有點兒失望于哥哥似乎……并不喜歡我？”千鶴有些消沉地說道，“明明，我們是最後的親人了。”
“給他點兒時間，”聽到過南雲熏怎麽誇自己妹妹的清和，露出了然一切的表情，對她勸慰道，“他只是表達的方式比較委婉。”
清和敢肯定，南雲熏選擇和新選組作對，除了南雲家的站隊，更大的原因是知道千鶴在新選組，想給她添堵以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呵，就跟不懂人情世故的小男孩一樣，用這種不讨喜的方式吸引重要的人的注意。
等清和勸好了千鶴，讓她重新元氣滿滿、正準備離開回自己房間時，她們聽到了外面的奇怪聲音。
“……怎麽了？”千鶴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下意識就抓住了清和的袖子，有些不安地問出聲。
“是羅剎。”清和聞到了血的味道，點與線的能力久違地發動，只需瞬間就讓清和明白了外面發生了什麽，“是山南先生管理的羅剎隊失控了。”
“什麽？！”千鶴整個人一驚，随即下意識握住腰間的短刀，“我們要怎麽辦？”
“你在房內待着。”清和将她想起身的動作按住，自己取了壓切長谷部帶上，又将懷裏的藥研放在千鶴的手中，“藥研，暫時幫我保護她。”
千鶴不知道她在對誰說話，但接過短刀的她下意識握緊。
“千鶴，遇到危險跟着本能出招。”清和自然不會和千鶴說她手裏的短刀有多麽珍貴，但她還是提示她不要放手，“用這把短刀保護好自己……記住，鬼族的血對羅剎是致命的吸引，不要在這個時候受傷。”
以鬼族血液制作的變若水，只要喝下的人，沒有誰能夠抵抗“母體”鬼族的血液誘惑。
“——是。”
雖然有些不甘心自己只能待着不動，但千鶴也不至于愚蠢到就這麽沖到外面去。接下清和短刀的千鶴聽清了她的囑托，抿了抿唇還是點頭決定聽她的話。
“乖孩子。”清和安撫般拍了拍她的肩膀，就離開了房間。
到了門外，清和便更加清楚地看到了常人眼裏地獄一般的場景。
毫無自我意識的羅剎們成群結隊地從暗處走出，就着月色的微光，清和看到不少隊員已經自發地加入抵抗羅剎的隊伍中。
“呀，小千波也被驚動了嗎？”
剛走到院子，清和就看到總司一擊将失控的羅剎擊退。
“這麽大的反應，怎麽可能不知道。”
清和拔出壓切長谷部，鋒利的刀能輕易将對手砍斷。
以付喪神的意志為牽引，清和不需要太強的劍術都能使出最合适的劍法。這也是一開始總司會對她多加關注的原因。
“總覺得小千波的招式有些眼熟，但就是沒想到是什麽……”一邊擊退羅剎，總司還能一邊和她聊天，“這麽一提倒是想起來，我們許久沒切磋一番了呢。”
清和的劍術是在進步的，哪怕平時更多是動用刀劍引導的本能，但她的學習能力一流，雖然不能被叫大師，但也比一般武士來的厲害。
“可別說我欺負你。”
按照約定，她并沒有将總司的病說出來。現在這話的意思，卻是在暗指他的病，并不适合做這樣的事情。
“怎麽會~”但總司卻當作沒有聽出她的言下之意。
“……如果你如此希望。”
最後，還是清和妥協。
“天啊！這是怎麽一回事！？”
清和因為這句尖叫皺了皺眉，連帶着總司也收斂了過于輕松的表情。
是許久沒遇見的伊東，發現了為了阻止羅剎肆虐，親自動手的、本該死去的山南。
“糟糕了呢。”清和見此已經料想到了結局，“希望你曾經說的不錯，近藤先生留了後手才好。”
“誰知道呢~？”總司移開了看向伊東的視線，笑着以事不關己的态度，放任知道自己暴露的山南和明白自己被騙的伊東兩人的對持。
不過清和也注意到了，他的手并未從刀柄上移開。
那是他這副放任的态度下，隐藏的嗜血。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一]
總司：絕症？那就浪起！
清和：不要放棄治療。
[小劇場二]
清和：我一直以為他對我有一定好感，直到他為了近藤先生威脅我。
總司：……等等，我覺得那不是威脅而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秘密？
千鶴：總覺得新選組的大家都對近藤先生很尊敬……
千景：呵（嗤笑）。
清和：那他們都和近藤先生過一輩子吧。
近藤勇：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是無辜的！順便一說，我很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