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柏秋池扭轉脖子,就與盛玉宸臉面相貼。剛才還微冷的臉頰莫名變燙,不但如此,臉上還像是刷了層膠,黏黏糊糊的,任憑柏秋池怎麽轉臉,都甩不走。
“盛玉宸?”
盛玉宸緊阖雙眼,仿佛已經睡着。嘴唇埋在柏秋池的側頸裏,張不開口來應聲。
柏秋池無聲地笑笑,眼神因此柔軟,他搭上盛玉宸的手腕,手掌又滑落至腿根,慢慢地站了起來。
“盛玉宸,你該減減肥了。”
“放屁,我才不肥。”
盛玉宸陡然睜眼,一張嘴不慎咬過柏秋池的脖子,柏秋池被鋒利的牙齒刺痛,手一抖,差點摔了盛玉宸。
“欸!柏秋秋!”
眼看就要滑倒,若這一摔,後腦勺着地,多半都能得個老年癡呆。盛玉宸驚恐萬分,卯足勁死命勒住柏秋池的脖子,兩腿夾住側腰,勉勉強強懸崖勒馬。
“......盛玉宸,你這是蓄意殺人要謀權篡位啊。”
柏秋池臉漲通紅,兩側腎差點在夾擊中變成肉餅。他硬生生強忍了三番五次,才沒有一個後仰将背上的人當垃圾丢。
“我受驚過度,快要超渡,你親眼目睹,就莫要荼毒。”
盛玉宸将柏秋池再摟緊些,一閉眼慢悠悠地念叨。
對付盛玉宸這種信手拈來的押韻天賦,柏秋池倒還真是差個半截。從休息室到大門口,足足三分多種的路,他都沒能想出一句漂亮的韻腳反擊。
盛玉宸靠着柏秋池的後頸,悄悄地掀開一只眼。柏秋池的肩胛骨再細看之下,更添優越。後頸白皙的皮膚上,青筋脈絡随着走動而鮮活。
盛玉宸吞了吞口水,鼻腔裏卻隐約能聞見一股清爽的木質香,好像從柏秋池的後頸散發,都落到全身。
“他怎麽樣了?”
盛玉宸聽見了小文的聲音,立刻閉緊了眼睛。他感覺到柏秋池拉開了車門,再幾下蹲起後,他被抱入了車座後排。
“沒事,就是有點低血糖。我得把他送回家。”
柏秋池俯身開始摸盛玉宸,從前胸摸到側腰。盛玉宸倏忽睜眼,一把掐住柏秋池的手腕,驚恐萬伏地呵斥:“柏秋秋!你幹什麽!你居心叵測!”
“我拿車鑰匙,你身體好了,要不你開?”
柏秋池晃了晃車鑰匙,不真不假地就要起身。盛玉宸火速扯過靠枕蓋在眼睛上,胸口劇烈起伏。
“本人已安然入睡,聽不見王八念經。”
“柏哥?”
柏秋池要掄人的手還來不及落,就被車窗外的聲音阻斷。他忿忿地鑽出車,一把猛力将車門甩上。
“小文,我先送你吧。”
小文雀躍的表情根本難以掩飾,但他強逼自己冷靜,擺手搖搖頭說:“不用啦,柏哥你先送你朋友吧。司機馬上就來了。”
“今天真不好意思,改日我好好請你一頓,當賠罪。”
“什麽賠罪不賠罪的,柏哥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盛玉宸将蓋在臉上的靠枕慢慢拉下,只露出一雙眼睛來。他鬼鬼祟祟地偷看窗外的兩個人,眼神忽而犀利,又帶點埋怨。
“嘭!”車門突又一震,盛玉宸手一抖,靠枕從臉上掉下。他驚叫一聲,冷不防地又被吓掉半條命。
柏秋池看也不看他,踩了油門就往前跑,沒一會就繞到高架橋,一路暢通無阻地回了家。
“怎麽?還等着我抱你下來?”
車子熄了火,儀表盤上的燈驟滅。柏秋池拔了鑰匙,眼神不偏不倚地剜過後視鏡。
盛玉宸正半眯着眼偷看他,被逮了正着,尴尬得腳趾抓地。柏秋池這火上澆油淋得正是時候,剛好炸了盛玉宸這只油桶。
“咣當!”盛玉宸幾乎是火燒屁股般地從車裏竄逃出,柏秋池感覺到座椅下傳來的暴力震動,下車心疼地摸了摸車門,暗自又在盛玉宸的工資單上扣了筆數。
剛一進屋,盛玉宸就迫不及待地脫下外套,胡亂地往地上一丢,柏秋池跟在他身後,一路撿,像在裝游戲裝備似地。
“別脫了,你準備全脫光呀?”
盛玉宸解紐扣的手一頓,他猝然逼近柏秋池,惡狠狠地瞪了他幾眼,咬牙切齒道:“你管我脫幾件?你家住海邊呢?還是你是鄭和,家住大西洋呢?”
柏秋池的目光逐漸銳利,他不由前傾,倆人便貼得更近。
“看......看什麽?!”他湊得愈近,身上那股木質香就愈發明顯。盛玉宸聞着腦袋空茫,心煩意亂,雙商急速下降。
“小文吶,是我大學時候的學弟,家裏有些錢,就想入行玩玩投資。”
“我對他沒有什麽想法。”
柏秋池盯着盛玉宸的薄唇,目光流連忘返才再度揚至眼睛。他擡起手,盛玉宸又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柏秋池微勾唇角,待笑意延蕩消失後,才覆上盛玉宸的額頭。
“沒複燒,冷汗也消了,去洗個澡睡覺吧。”
柏秋池收手的時候,掌心故意在額頭上多停留了幾秒,他微拱手背,指腹不免在肌膚上黏膩了幾下。
“.....”盛玉宸睜開眼,柏秋池已經抱起外套掠過了他的身邊。
盛玉宸張了張嘴,想說話又吞下了聲。手指都糾結出了手汗,只好忿忿地轉身進了浴室。
“和我說幹什麽?誰關心他是誰?鬼個學弟,好弟弟還差不多,當我瞎啊!”
熱水如泉湧狂噴,噼裏啪啦地澆在前胸後背。盛玉宸野蠻地搶過沐浴露,暴力地揿了好幾下,胡亂地抹在身上。
“還小文,哪個文?蚊子的蚊吧?柏秋秋,你是雷達驅蚊劑啊?
盛玉宸罵得正上頭,全然控制不住揿泵頭的力,他加了一把又一把。
“我去!”
盛玉宸一低頭,差點沒背過氣去。他渾身都快浸沒在白泡泡堆裏,就連脖子上都圍了一圈。他趕緊拿下花灑,調大了水量就往身上沖。
盛玉宸把沐浴露倒出了洗潔精的效果,剛滅了一串,又冒起一排。
“.......嘶!燙死了!”水溫突變,水氣氤氲蒙上全身鏡,熱氣愈升愈高。盛玉宸被燙着了手,手臂立刻紅了一片。
他火速跨步上前,摸向開關,誰料,地磚上的泡沫尚未散盡,盛玉宸一腳踩上,濕滑程度超出了他的預判。
“......嘭!”
透明玻璃移門受到重擊,上頭除了氤氲,還有人影憧憧。花灑仰面,水柱狂飙。
巨痛從下肢急速布滿渾身,尤其是脊柱末段,壓根兒完全不能動彈,刺痛極其難忍。盛玉宸癱坐在地,伸直了腿也動不了。
“啊!”盛玉宸企圖撐着扶手站起,然而手臂無法吃力,青筋爆在手臂上,顫抖異常。連同指甲蓋都快崩出了縫。
盛玉宸嚴重懷疑自己摔斷了腿,接下來要在輪椅上度過餘生。白色成團的熱氣像也在扼制他的呼吸,盛玉宸困難地眨了眨眼,一張嘴都吸不進新鮮氣來。
“盛玉宸?盛玉宸你在幹嘛呢?”
盛玉宸的手指骨節驀然發白,驚愕之餘,連嗓子都破了音。
“你別進來!柏秋秋!”
“你沒事吧?”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盛玉宸抓緊了花灑!對準門口就飙。
柏秋池還來不及走到淋浴房,劈頭蓋臉先是一頓澆,水流過大,打在臉面上竟火辣辣的疼。
“出去!柏秋秋!你敢看我!我把你眼珠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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