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廁所一戰

1.

今天,九月三日,開學的第三天,梁辰的同桌兼室友徐來已經連着三天夜不歸宿、遲到并且臉上挂彩地來上課了。

徐來的皮膚比很多人都白,眼睛下大大的黑眼圈加眼袋,一頭嚣張的紅毛從來沒打理過,不是灰頭土臉就是帶着淤青,梁辰暗暗注意了很久,也沒注意出個所以然來。

高中學習氛圍緊張,雖然在雙語學校減輕了一些負擔,但大多搞着小團體,梁辰作為一個轉學生,還沒能那麽快融入集體,即使開學介紹的時候同學們都給他報以熱烈友好的掌聲。

融入集體的最佳途徑不過就是同桌或者室友,很不幸,他的同桌兼室友都是同一個人——徐來。

一個神秘而又經常滿身帶着傷痕的男子。

今天語文老師上課大發雷霆,全班只有一位同學上交了語文作業。

自習課的時候,同學們都在窸窸窣窣地交流。

“這個古月日天在幹嘛啊,只有許巍一個人交了居然還說他作業寫的不好?也不看看他上課上的怎麽樣。”

語文老師叫胡昊,一個很有個性的男人,他的女兒叫胡星星,從大家聽說語文老師女兒全名的那一刻開始,這個班級對語文老師的語文功底就産生了強烈的質疑。

“這名字也太......白了吧,而且,星星和猩猩不是很像嗎?”

“諧音梗你是想扣錢嗎?”

大家哈哈大笑。

而語文老師布置的作業也非常奇葩,叫做朦胧詩對當代的影響,在這個應試教育橫行的年代裏,布置這種作業顯然是在給學生找不痛快,更何況學生們對于這個老師的真實水平還存在懷疑。

沒人理他,沒人交作業,再正常不過了。

就是梁辰這種第一天就因為開學考被班主任表揚的男生,都不曾打開過草稿本為這個作業留下一筆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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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習課上有人在背今天中午要過關的英文課文,有人在做數學作業,班上說吵不吵,說安靜也不安靜。

梁辰遞給他同桌一管藥膏:“你擦擦吧,會好得快一點。”

他第一次和他同桌四目相對,發現他同桌的眼睛血色很重,從眼裏的紅血絲到發紅的下眼睑,像是喝醉了酒的人。

不過他心中有另一個猜測。

他對上他同桌“楚楚可憐”的眼神,把他同桌叫到洗手間,拿出一包濕巾:“你要不先把臉上的灰塵擦一下再抹藥?”

他同桌觀察了他一會兒,嗯了聲。

他三天來第一次聽見他同桌發出聲音,他同桌的聲音有點啞,不是變聲期男生的聲音,是那種,抽久了香煙以後的聲音。

他以為他同桌都沒發育,畢竟個兒那麽矮,還瘦,要不是紅毛在學校過于嚣張了一點,實在是很容易被忽略的一類人。

他看着他同桌掬起一捧冷水往臉上随意地潑了一把,然後擡起頭來的時候,有些水珠順着下颌沒進校服短袖的領子裏。

他又發現,臉上洗幹淨的他同桌,意外地好看,下眼線泛紅,睫毛上垂着小小的水珠,內眼角下面還有顆痣。

有點像......

不過後面的過程就遠沒有這個畫面來的美好了,他問他同桌是不是被欺負了,如果有人使用校園暴力的話,他會為他出頭的。

他同桌瞪了他一眼,冒出一句他從來沒聽過的髒話,但是他敢保證,這是他聽過最髒的髒話了。

他同桌揮着拳頭就打了他的臉,右臉被拳頭痛擊,左臉還在瓷磚上撞了一下,貼着冰涼的瓷磚,他聽見他同桌說:“你他媽的才被人欺負呢,從來都只有我欺負別人!你以為老子眼睛紅是哭的嗎?你他媽的才愛哭呢。”

梁辰也學過些拳腳,感覺得出來他同桌是把他往死裏打,都不存在男孩子之間開玩笑的可能。

于是在他同桌下一拳揮過來的時候,他手刀披向了他同桌的手肘。

其實他覺得這種見面方式很不禮貌,但是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總不能讓他同桌再打他。

他同桌路子野,靠着肌肉記憶,他還能和他同桌過兩招,終于把他同桌按在了廁所牆面上。

“你他媽的......要打快打!”徐來低吼道,雙手被反剪在背後,使勁掙脫也掙脫不開。

“我沒有要和你打架。”梁辰認真地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打我。”

“少廢話,老子聽你說話不爽,想打就打,打你還要理由嗎?”徐來又罵了句髒話。

梁辰皺起眉頭,他的同桌似乎是個口癖很嚴重的混混。

“我覺得我很友好了。”梁辰說,“我可以松開你,前提是你不準再打我。”

“老子他媽的不但打你還罵你呢!”徐來朝梁辰吐口水,趁梁辰嫌棄地躲開的時候,他猛地朝梁辰胸口踹了一腳。

梁辰用手臂擋掉,小臂被震得發麻,他不知道他同桌哪兒來那麽大敵意,對方現在還插着腰說,你把我叫來廁所,是不是就是為了和我單挑。

徐來對這個轉學過來的同桌根本沒印象,他對班裏的任何人都沒什麽印象,自然也記不得這是不是轉學生什麽的,反正把他叫出來,不是想打架就是想挨打,沒什麽好說的。

他是後來被按在廁所地板上,校服都弄得濕濕的,才有心思聽進去梁辰的話。

才知道對方真的只是想給他點擦傷藥而已。

“我還是你的室友,你已經三天宿管查房的時候不在了,我不知道該不該幫你編謊話瞞過去。”梁辰的語氣十分有耐心。

徐來原本被梁辰壓制一頭不爽得很,對方态度好,又讓他發不出火,只好擰巴了一下校服上沾的水說:“那你別管我了,離我遠點好。”

梁辰沒說什麽,離開了。

徐來出去和狐朋狗友鬼混的時候,一摸兜才發現,那管藥膏在打架的時候被梁辰塞進了自己口袋裏。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漸漸地也能和梁辰說上兩句話。

他說自己是這一代的混混。

徐來說自己沒爹沒娘,但梁辰沒信,畢竟要上這所私立學校,學費就不好說,怎麽可能是個普通家庭的孩子。

不過老師們确實都當徐來是塊燙手山芋,誰都不想接,聽說好多家長都為此鬧過幾次,他們二班也是全年級人數最少的一個班級,并且還有減少的趨勢。

“你把頭低下一點。”梁辰手指上沾着藥膏,另一手掰正徐來的腦袋,檢查對方臉上的傷勢。

藥膏碰到徐來皮膚的時候,徐來抖了一下。

不過沒吭聲。

因為和徐來的接近,周圍的同學逐漸和梁辰熟絡起來,每每徐來不在的時候,總有同學把梁辰拉到自己身邊,小聲在梁辰耳朵邊說:“同學,你新來的恐怕不知道吧,徐來可不好招惹了,你要不趕緊跟班主任商量商量換座位吧。”

梁辰漸漸聽說了一些關于他同桌兼室友的事,比如,抽煙,酗酒,鬥毆,挂科......

反正沒一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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