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正文 (2)

灏就跟着,一步步的,走得雖慢,卻很踏實。

上了車,陸銘灏就坐在副駕駛上。陳雲杉習慣性地按開了音箱,音樂流淌出來,很好的打住了要聊下去的話頭。

車程大概需要半小時,陸銘灏一直看着窗外,直到一首歌熟悉的旋律響起,陳雲杉就好像怕被陸銘灏看透心思似的,伸手想要切歌,卻被陸銘灏攔住了。

兩只手輕輕的碰了一下,是以陳雲杉先一步收回而分開的。

“就聽着吧。”陸銘灏說。

“哦。”

“有多久沒見你,以為你在哪裏,原來就住在我心底,陪伴着我的呼吸,有多遠的距離……”那個女聲帶着一絲幽怨的情緒吟唱着。

自從陳雲杉在花店裏聽過這首歌後,就一直将它保存在了自己的曲庫裏。

直到這首歌播完,陸銘灏伸手關了音箱,陳雲杉沒阻止。

過了一會兒,上了高架,陸銘灏說:“等這次理療結束,我打算找個房子搬出去,剛才我跟你師父說了下自己的想法,他說會幫我聯系一下……”

“我也可以的。”陳雲杉下意識的就搶過了話頭。

“你幫我很多了。”陸銘灏搖頭拒絕,“我不能再欠你的了,我打算從頭開始,在北京找個教育機構當老師,應該不難吧,慢慢就可以還你錢了,你別急。”

“那……也挺好的。”

“你這邊住得離市裏有點遠,交通不太方便,所以搬到附近會好些,畢竟我的腿,走不了太遠的路,也沒法擠地鐵。”

“行。”陳雲杉不知道能言善辯的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慫這麽語塞,心裏縱使有千般不甘願,竟然也答應了。

陸銘灏的嘴角扯出一個弧度,又說:“其實我一直都想不太通你為什麽會幫我這麽多,畢竟之前咱們都沒怎麽聯系過。要是不來你找我,我可能會找個‘吉日’結束了自己。”

陳雲杉撇頭看了陸銘灏一眼,剛想說你別多想,卻見這個人嘴角噙着一抹笑,被夕陽照着,是一種釋然。

“咱們是同學,還是同桌。”陳雲杉放下心中突然湧起的悸動,随口扯了個說過多次的生硬理由,他怕陸銘灏繼續糾纏這個問題,就又說:“今後,你想要回孩子的撫養權的話,我也可以幫你……我認識個還不錯的律師,在這方面很有經驗,想必不太難。”

“慢慢再說吧,我現在這個樣子,把孩子接到身邊也養不起。”陸銘灏低眼看着自己,自嘲道。

陳雲杉硬生生的把“我可以幫你”幾個字咽下去,轉而說:“那好,今天治療結束了之後,你想吃點兒什麽?”

“回家煮個面吃就行了,中午吃得都還沒消化。”

“好。”

車子停在了治療中心的門口,陳雲杉正要開門下車,卻感覺有股阻力拉住了他,還以為是自己忘了解開安全帶。他回頭看,卻是被陸銘灏扯住了。

“怎麽了?”

“腿……”

“腿怎麽?”陳雲杉慌了,他最聽不得這個消息,趕緊俯身過去檢查,這個動作卻讓他上半身趴在了陸銘灏的大腿上。

“坐久了有點兒麻,你等等。”還不等陳雲杉檢查各仔細,陸銘灏在他頭頂幽幽的開口。

“你……”陳雲杉起身,卻看見陸銘灏的俊臉上挂着極其肆意的笑。“這麽緊張幹嗎?你可真笨。”

陳雲杉怔住了。

難道……他都記得?一定不是的。畢竟再見面時,他都用的是疑問句。

陳雲杉不敢多想,瑟縮着閃身,又去開車門,想要逃離。

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失态,以後連這樣簡單的相處都沒有了。

“下車吧。”陳雲杉說。

夏季的北京,炎熱而又沉悶。已經下午六點多了,暑氣依然還未消散,陳雲杉從公司的空調房裏出來,就被大樓走廊裏的熱氣撲了一臉,在臉上結結實實的形成一道水霧。穿着快遞制服的快遞員遞給他一個文件,陳雲杉簽好字接過來,拿回辦公室才拆開,從裏面拿出來一套來自法院的文書,是陸銘灏孩子撫養權糾紛的開庭傳票。

陳雲杉剛想用手機給陸銘灏打電話,卻看見通知欄出現了支付寶的轉賬通知。

每個月二十號,陸銘灏都會給他轉一筆錢,不多,可以說是他這一年來給陸銘灏花的錢的九牛一毛,這卻對陸銘灏來說已經是杯水車薪了。他曾經拒絕過,但陸銘灏十分堅持,陳雲杉就也接受了。

電話通了,對方開門見山就問他錢是否收到。

“嗯,收到了。”陳雲杉說,“傳票到了,下個月十號開庭,李律師會和你一起去一趟。”

“好的,謝謝你。”

“不客氣。”陳雲杉非常公式化的應答着,可還是沒忍住,問了他一句:“需要我陪你嗎?”

電話那頭在陳雲杉期待中沉默了半晌,答:“你有空的話。”

陸銘灏竟然沒拒絕。

陳雲杉頓時欣喜若狂。

陸銘灏的兒子童童沒有出庭,據李律師說,法庭在開庭前給孩子做了問詢筆錄,孩子并沒有太大的意願跟父親一起生活,而且目前陸銘灏的收入并不太穩定,陸銘灏的前妻也已經再婚,再婚對象是個有錢的老男人,對方也請了個當地不錯的律師,他們的勝算不太大。

其實不用李律師說,他也能從陸銘灏的極度沮喪的臉上看得出來。

回去的路上,陳雲杉和陸銘灏坐在後面,倆人誰也不開口,有好幾次,陳雲杉都想跟陸銘灏道個歉,畢竟如果不是他多次要求,陸銘灏也不會動了要回撫養權的心思。

可是前面坐着司機和律師兩個外人,陳雲杉到底沒有把對不起說出來。

到了北京已經晚上八點多,他先把陸銘灏送到了家,就在陸銘灏下車的一瞬間,他問:“可以上去坐坐嗎?”

陸銘灏住的離工作的地方不遠,是個上世紀九十年代的一室老民房,條件不算好,房租卻很高,首都就是這樣。

陸銘灏沒有拒絕,陳雲杉便先讓司機送律師回家,再過來接他。

陸銘灏家在三樓,他還不算吃力,搬家的時候是陳雲杉親自開車送他過來的,就再也沒來過了。

房間布置的很簡單,一張床,一個餐桌,還有一個簡易衣櫃,進門的一瞬間,讓陳雲杉一時有一種回到陸銘灏之前住得老房子的錯覺。

“有點亂。”陸銘灏慌張的把自己搭在椅子上的衣服塞進衣櫃,這才讓他坐下。

房間就剩他們兩個,就連彼此的心跳聲都聽得格外明顯。

“真是對不起。”他不該給了他希望,又讓他失望。

“你是說案子?”

“嗯。”

“有什麽好抱歉的,去之前我其實已經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陸銘灏給陳雲杉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我反倒松了一口氣,孩子的選擇沒什麽錯,他那麽小,不該跟我吃苦。就是……”

就是以後會不認他,可那畢竟是骨血。這話陸銘灏沒有說出來。

“如果你……”陳雲杉忍不住又想勸他等判決下來,實在不行就上訴。

陸銘灏擺擺手,說:“不用了。”他的眼睛望向窗外,眼神裏是心情格外失落留下的空洞。

陳雲杉盯着陸銘灏看,心裏百般不是滋味。

陸銘灏的日子過得還挺艱難,可他已經拒絕了陳雲杉提供的幫助,并用微薄的收入償還自己的虧欠。他一旦堅持下來一件事,可能誰也沒辦法扭轉。

“好吧。”陳雲杉把桌子上的水一飲而盡,站起身來,正想要走,卻看見從陸銘灏的腮邊劃過一滴眼淚,緊接着,又掉了一滴。

陳雲杉頓在那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內心壓抑了多年的情感,上前兩步,抱住了陸銘灏。

陸銘灏身體最開始還有些僵硬,可他卻沒有任何掙紮和反抗,任憑陳雲杉抱了許久,或者說,他在陳雲杉的擁抱中汲取一點安慰和溫暖。

直到陳雲杉的手機鈴聲劃破這夜的寧靜,是司機打來的電話。

“我走了。”陳雲杉終于松開了陸銘灏,整理好自己被壓出褶皺的襯衫。“謝謝你。”他沒頭沒腦的道了句謝,內心感激的是陸銘灏沒有推開他。

“回去慢點兒開。”陸銘灏已然恢複了正常,輕聲囑咐他,并送他到了門口。

“好。”陳雲杉答應道,換好鞋,轉身看向陸銘灏,弱弱問了句:“我能再抱你一下嗎?”

陸銘灏愣了下,然後點點頭。

有些昏暗的燈光打在陸銘灏的臉上,長長的睫毛投下一道陰影,讓人産生一種去親吻的沖動。

陳雲杉忍住了,怕自己吓到陸銘灏,只是笑着又抱了一下陸銘灏,離開前,輕聲對他說:“以後我都會在你身邊,你別再跟我見外了,一切,一切都會好的。”

“好。”

接受總是有個過程,陳雲杉從不逼迫陸銘灏,他覺得這已經是本質上的進步了。當暗戀變成明戀,從酸澀變得甜蜜,他整個人呈現出來的狀态都是活躍的,助理懷疑他是不是換了個人,怎麽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他不怎麽加班,會按時下班去接陸銘灏,兩人一起過吃飯,陳雲杉就去陸銘灏的小房間裏坐一下,談談心,說說話,聊聊這一年多的時間都沒談過的關于過去的日子和未來的打算。

陸銘灏的話不算多,應該是這些年的經歷讓他從張揚變得內斂,他卻是極有耐心的,很有興味的在聽陳雲杉講述自己的發跡史,似乎想從他身上學些什麽。

從一所三流的本科畢業之後就只身來了北京闖蕩,認識了師父,被他引領入了行,撈到了人生的第一筆金,從此拼了命的工作,才有了現在的實力。

陸銘灏說他挺厲害的,偶爾也會講講自己從過去到現在的天差地別,語氣裏多數是唏噓。

陳雲杉抓着他的手,安撫一會兒,陸銘灏并不抗拒,這就算是很親近的舉動了。

後來事情有了進展。

第一次接吻是很值得紀念的,陳雲杉說自己過生日,陸銘灏主動給他訂了一個小蛋糕。

蛋糕挺樸實的,奶油裱裝的,上面點綴了幾顆草莓和一塊巧克力做得生日快樂的牌子,裏面是奶油和草莓的內餡。

陳雲杉剛在公司和手下一起吃了助理訂的優雅的黑天鵝,來的時候還拎着特地給陸銘灏留的一塊,來到這邊看見這麽個樸實的蛋糕,并沒有覺得有什麽心理落差,甚至還覺得很高興。關了燈,唱過生日歌,借着燭光看着陸銘灏的臉,他許了個願。

陸銘灏問他是什麽願望。

陳雲杉誠實的回答:“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然後他的願望就實現了。

在得到陸銘灏的應允後,他淺淺的親了下陸銘灏的臉,當嘴唇離開陸銘灏的臉頰時,陳雲杉得到無比的滿足,心中炸開了絢爛的煙花,他得寸進尺的說出了藏在心裏好多年的話:“陸銘灏,我喜歡你。”

陸銘灏點頭,似乎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樣子非常像第一次談戀愛的少年。

“我不會強迫你,你要是覺得哪裏不舒服可以說的……”

誰知下一刻,得到的是陸銘灏回給他的一個擁抱,“謝謝你,我不知道怎麽表達好,只能這麽說。”

煙花熄滅了,換來的是心裏泛起來的酸澀。

他們兩個都是三十幾歲的人了,戀愛起來還像小學生,小心翼翼的,生怕觸犯到對方。

但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歷經千帆得到的感情有多麽的不易,像精美的瓷器一般易碎。

入冬之後,北京下了第一場雪,偶爾陸銘灏會到陳雲杉家裏過個周末,這次正好趕上了。

早上一起來,拉開窗簾,陳雲杉的院子就已經白茫茫的一片了,天氣預報說他這邊要比城裏的雪厚一些,這大概也是住在郊區的益處。

陸銘灏裹着睡衣從房間裏出來,也是被眼前的景色驚了一跳。

“很美對吧?”

“是啊。”

陳雲杉說等吃完早飯可以一起去院子裏掃雪,再堆個雪人,在得到陸銘灏的應允後,然後他便去廚房準備早餐了。

煎蛋、火腿,以及烤的酥酥脆脆的黃油吐司,還有一人一杯溫熱的牛奶,從準備到上桌也就用了一刻鐘的時間。

他把食物端到落地窗前的桌子上,卻發現陸銘灏已經沒有了最開始剛看見雪景時的好情緒。

“怎麽了?”陳雲杉問他。

陸銘灏那雙漂亮的眼睛仿佛失了光彩,輕聲說:“剛才何芸打給我一個電話。”何芸是陸銘灏的前妻,陸銘灏不太提與她過去的那段婚姻,陳雲杉只是知道她的名字而已。

“咦?有事兒?”

“她說童童生病了,确診是白血病,現在在天津,大夫說要移植骨髓,她想讓我去驗一下,如果能配得上型的話,就讓我給童童,我答應了。”

“啊……”陳雲杉的心裏一驚,他從陸銘灏描述過的只言片語知道童童是個很乖的孩子,有一雙和他一樣漂亮的大眼睛,他不知道為什麽災難會降臨到一個孩子身上。“咱們什麽時候出發?”陳雲杉問。

“我給你添了太多的麻煩,我自己去就行了。”陸銘灏還是見外的。

陳雲杉馬上将自己的手蓋在他冰冷的手上,說:“別跟我說這些,快點吃飯,吃了飯我們就去,從北京到天津,很近的,放心,會沒事兒的。”

這是陳雲杉第一次見童童,果然如陸銘灏所說,是個乖巧漂亮的孩子,眼睛和鼻子都像極了陸銘灏,只不過生病讓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他輕聲喊着許久未見的陸銘灏“爸爸”,那一瞬間,沒有孩子的陳雲杉知道了為什麽陸銘灏在失去童童撫養權的時候會顯得那麽的失落。

結果還要有段時間才能出,陸銘灏在跟前妻探讨治療方案,說急了幾句話,女人便嗆了他兩句:“你都拿不出錢來,就不要再跟我說這些了,可以嗎?”

陸銘灏原本舉着的手頓時無力的垂了下來,陳雲杉想上前勸上兩句,可他這時候就是一個外人,又有什麽資格去參與到人家的家事中去呢?

陳雲杉從病房裏退了出來,陸銘灏随後也跟了出來,他們坐在走廊的塑料椅子上,陸銘灏小聲問他:“你有煙嗎?”

陳雲杉從口袋裏摸出了煙盒和打火機遞給他,陸銘灏接了過來,向走廊的方向走去,誰知過了沒一分鐘,他又折了回來,重新坐回到陳雲杉的身邊,把煙和打火機遞回給他,“我不能抽煙,萬一我和童童能配上呢。”

“嗯。”陳雲杉接回東西,放進口袋裏,他的手沒抽出來,吭哧了半天說:“需要錢的話……我這裏有,就別跟我客氣了,救孩子比較重要,知道嗎?”他盡量把話說的婉轉一些,怕傷了陸銘灏的自尊。

如果配型失敗,那會是漫長的等待和巨額的治療費用。如果配型成功,孩子在成長過程中需要吃的維持藥物也不會特別便宜。

錢,是保證童童生命的根本。

“嗯。”陸銘灏的手此時也探進陳雲杉的大衣兜裏,抓着他的手,握了握,“謝謝你。”

謝謝,是陸銘灏對陳雲杉說過最多的話了,陳雲杉都聽得有些膩了,但是陸銘灏握着他的手,讓陳雲杉覺得陸銘灏是真的沒有別的情感想對他來表達了,只有謝謝是發自肺腑的。

好在老天有眼,童童和陸銘灏都是幸運的,大夫說了,手術做完後,治愈率能高達80%以上。

這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

“這不是很好嗎?”陳雲杉揉着陸銘灏緊皺着的眉頭,細心的發現經過這幾天的折騰,陸銘灏的鬓角又多了幾絲的白發。

“謝天謝地。”陸銘灏說。

不用漫長的等待骨髓庫的配型,只是自己遭點罪,這已經是一種眷顧了,或許上蒼也是看他經歷了太多的磨難,不忍再折磨脆弱的他了。

“手術什麽時候?”

“大夫會盡快安排的,我也得住院。”

“有我照顧你,別擔心。”

“嗯。”這次沒有謝謝,陳雲杉得到的是一個狠狠的擁抱。

這個擁抱緊得讓陳雲杉險些窒息,融入了陸銘灏在這近二年來所有的感恩……和愛。

在被松開的那一瞬間,陳雲杉用力的呼吸了一大口新鮮的空氣,接着對陸銘灏露出一個傻傻的笑。

陸銘灏被他的狼狽樣子逗樂了,眼角上的愁緒變成了快樂。

手術很成功,醫生說陸銘灏出院後得注意補充營養,別太操勞。童童則需要繼續住院治療和觀察,不能馬上出院。

陸銘灏臨走前,換上了無菌服,去病房看了童童,出來的時候,他的眼圈紅紅的,陳雲杉沒去打聽他們父子間的小秘密,陪着他去與前妻告別,何芸對他說了聲“對不起。”

陸銘灏笑着搖搖頭,說:“有什麽需要的話給我打電話或者去北京找我,我會盡力的,如果童童出院的話,我……能經常看看他就行了。”

“當然。”接話的是童童的繼父,那個面容看起來并不和善的老男人,在這次變故中,忙前忙後,對他們母子不離不棄,治療的錢大部分都是他出的。

回北京的路上,陸銘灏不再如來時那般頹唐了,眉間還有一些喜悅。

“不然就在我那邊好好休息一陣子吧,工作暫時辭了,等養好了身體,再說?反正也要快過年了,你看行嗎?”陳雲杉小心翼翼的提着建議。

陸銘灏這次一反常态的沒有過去的堅持了,點頭應道:“就按你說的吧。”

“好。”

陳雲杉喜上眉梢,用右手抓住了陸銘灏的左手。

突然間覺得他們的無名指都空落落的,是不是買一對戒指戴着陸銘灏也不會反對。

過了一會兒,陸銘灏說:“年前找個周末,你不那麽忙的時候,陪我回趟老家吧,快過年了,我想帶你祭拜一下我的父母……你不介意的話。”

開着車的陳雲杉身體抖了抖,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麽,是一種接納。

“好,我來安排。”陳雲杉說。

“不,我安排吧。”

“聽你的。”陳雲杉嘴角噙着笑,望着前路,心中默默的念叨着:未來,一切會好的。

放下心事的陸銘灏格外的放松,他伸手點開音箱,動人的女聲流淌出來:“有多久沒見你,以為你在哪裏,原來就住在我心底,陪伴着我的呼吸……”

“還是老歌好聽,這首歌得追溯到咱們上學那會兒了吧。”

“是呀。”

“這次回去,去咱們母校看看?”陸銘灏提議道。

“可以。”

“挺久沒回去了。”

“你還記得嗎?”

“什麽?”

“你有次來我念得高中找你朋友,你還跟我打招呼來的。”

“是嗎?這哪裏能記得。”

“那你記得我幫你藏過砍人的西瓜刀嗎?用報紙包着。”

“我還做過這種事兒?不可能。”陸銘灏才不會承認這種窘事。

“你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你念書那會兒還是學霸來的。”

“我是學霸這件事我是記得的……我還記得你是個學渣,好像連簡單的物理題都不會解。”

“哈……你竟然還能記得這些……”

“當然。”

(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

一發完結,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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