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同樣堅持

季恒接過這個包裹的時候心裏有點詫異, 不明白自己投了一個稿子過去,收到的是一個厚厚的包裹是怎麽回事?不是應該錄用了就給錢嗎?錢應該沒有這麽多吧?

張亞安有些佩服地說道:“不得了啊季恒, 你不僅字寫的漂亮,看來文章也寫的好!是投稿錄用了給你寄樣冊過來了吧?”

季恒有些恍然,以為也是張亞安說的這個樣子,心裏倒是忍不住激動起來—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自己的文字可以被印成鉛字出版呢!

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拆開包裹, 結果發現裏面不僅僅只有一本期刊,好幾本不同名字的期刊散落在桌上,只是找來找去都沒看到名字叫[新論]的刊物, 只找到了一封信。

季恒疑惑不解地拆開了這封信, 信上的文字龍飛鳳舞,顯然是一個很有自信的人寫出來的字。

季恒讀完之後, 才明白了這個叫周琛和的編輯為什麽寄這麽多刊物過來,這些刊物裏面有好幾頁都被仔細地折了頁腳, 上面的文章是周琛和編輯希望季恒能寫的大概文章類型。他在信中還真誠地向季恒約稿,并且說明了為什麽不出版他稿件的原因。

季恒放下信後,心裏只覺得這位周琛和編輯很有個人魅力, 盡管是透過文字, 也能感受到他的氣度,讓人很有好感。

張亞安見季恒放下了信,連忙好奇地湊了過來:“怎樣怎樣?你發表了什麽文章了?快讓大家拜讀一下?”

文化站裏的人剛剛就聽張亞安嚷嚷開了,說季恒投稿發表了,所以現在也都豎起耳朵聽着。

大家在文化站上班的, 都覺得自己文化水平不錯,能讀書能看報,還能時不時地負責鄉鎮的文化宣傳工作,但是也沒誰想到去投稿,關鍵還發表了!這讓有些人羨慕有之,嫉妒也有之。再說季恒是他們裏面資歷最淺的,還是編制外的人員,原本有些人在季恒面前頗有點高人一等的感覺,現在也不好意思往他面前湊了。

季恒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沒有發表,這裏的刊物是那個編輯送給我讓我做個參考,勉勵我來着。”

張亞安沒想到是這一出,剛剛他還幫季恒給宣揚出去了,頓時也有點尴尬,但是他還記得安慰季恒:“那個,沒事的,這個編輯還給你寄東西,說明還挺看好你的。”

季恒上輩子不知道多少次将自己的文章遞到一些大儒或者當朝官員面前請求品評,最後被拒或是被羞辱。如今能得到這個編輯的指點與鼓勵,他已經是覺得感激了,所以對這張亞安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并不難過。

洪誠信聽到了季恒和張亞安的對話,有些不屑的說道:“不是誰都能一投稿就中的,否則倒是什麽阿貓阿狗的文章都能發表了!像咱們這種人啊,還是安安份份做好本職工作的好,別成天想些亂七八糟的。”

洪誠信的父親老洪生了一場大病之後,身體就大不如前了,後來幹脆辦了病退,由他的兒子洪誠信頂替了上來。洪誠信和季恒前後腳入職,兩人的職位有交叉的部分,而季恒每每工作完成的都比洪誠信要好,這讓洪誠信警惕的同時,又心生妒意。

常家鎮到底是一個偏遠地區的小鎮子,文化站裏面的人已經算是鎮上有學問的人了,可是和真正有才學、有才華的人相比,那還差的遠,所以雖然文化站裏的人也會偶爾去投投稿,卻從沒有人得到過回音。

季恒能得到編輯的鼓勵和約稿其實要比投稿投中更加得到認可,也确實已經算是這邊頭一遭的新鮮事了,只是洪誠信看不得季恒好,所以說話也是陰陽怪氣的。

季恒将信合攏、把寄過來的書刊收好,像是沒聽到洪誠信的話一般,低下頭開始整理最近的資料。

其他人原本以為會有好戲看,見季恒沒搭茬,也就紛紛扭過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張亞安以前因為洪誠信爸的緣故,還對他有幾分好感,但是現在卻搖了搖頭,覺得這人有點小心眼了。

洪誠信見季恒不敢和他相對,只以為他怕了,心中還得意了幾分,故意在去接開水的時候路過季恒身邊,朝他“哼”了一聲。

季恒……..

豎子不可與之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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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恒當晚回去之後,就決定好好地将周琛和寄過來的報刊看一遍,看看能否從模仿開始,寫一些文章,畢竟他現在真的急需用錢!

除了要還欠下來的錢,還需要給吳大海多買點營養品,這樣才能調養好身體;同時,他在今天也暗暗下定決心,要拜沈老為師!而這拜師,都是要講究拜師禮的,總不可能空手而去?束脩總也要交的吧?

這樁樁件件都要錢,什麽都免不了!

吳曉梅洗漱完之後,破天荒的發現季恒看的不是教科書,而是一些報刊雜志,頓時好奇起來,詢問了季恒原因後,季恒也是如實回答了自己的想法,還把今天怎麽遇到沈老,沈老如何幾分鐘內就将稻谷重量估算好的事情告訴了吳曉梅。

吳曉梅聽罷有些躊躇:“這人我之前也聽過一耳朵消息,确實好像說是挺高學問一人。雖然說這幾年鬧事的沒那麽多了,可是你要是和這位沈老走的近了,會不會有不好的影響?萬一他們也覺得你是反、geming份子怎麽辦?”

吳曉梅對這些事都是有些一知半解的,但是對那些人的畏懼卻是真實的,只不過因為這些事離他們這種普通老百姓還很遠,所以也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身邊的人遭遇這些會怎麽樣。如今一想到季恒有可能會因此出事,難免擔心起來。

季恒也是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的,他其實比這個時代的人更加的謹慎——畢竟從他那個年代過來的人,更加明白什麽是專制、什麽是官大一級壓死人!

只是如今放眼四周,還有更好的老師嗎?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并沒有。

在現有的條件下,冒一點風險學習能學到的知識,季恒反複權衡下來,還是值得的。

“我會小心的,你,不要太擔心。我偷偷地去拜師,他的屋子在桃花村的村外頭西山坡上,那裏少有人去,我想撿個晚上的時間過去,看看沈老能否收下我這個徒弟。”季恒對拜師一事很執着,在他上輩子除了他父親給他啓蒙外,他也有一位恩師,一直随侍左右,後來因為他無子無女,季恒就作為他的弟子為他養老送終。

恩師教會了他許多,而他也視恩師如生父。

一旦師徒名義定下,那就是斬不斷的恩與義。

吳曉梅知道如今季恒的學習上遇到了阻礙,想要找個老師去學習是很正常的事情,雖然她也糾結這個人選的問題,但最後她還是同意了季恒的方案,準備晚上的時間偷偷給他打掩護,只叮囑他萬事小心。

兩人說了半會兒子話,吳曉梅正要轉身去收拾被褥,突然腦子裏靈光一閃,有什麽東西飛快地閃過,想要抓住卻沒抓住,有些煩躁地丢開被子坐在了床頭冥思苦想起來。

“是了!糧站!”吳曉梅突然激動地站起身來:“你剛剛是說桃花村将糧食送到糧站,給糧站那邊的人收購過去是嗎?”

季恒正在研究手裏的一篇散文,被吳曉梅的話拉回了思緒,回憶了一下點頭應是:“對啊,他們村裏去年的陳糧富餘了,所以就送到糧站那邊賣了,說是要買一批新的種子回來。”

吳曉梅若有所思,沒有再打擾季恒,反而躺了下來,腦子裏盤算了很久,終于決定就這麽幹!

吳曉梅小時候跟着她爸屁股後面去過糧站看村裏人交糧食,但是那時候還小,後來長大了一點了,就不好意思老跟在她爸後面了,交糧一般又是村子裏男人的事情,慢慢地就也忘了這事。

現在猛然被季恒提起,她才想起來村裏也不是只有要交糧的時候才會去糧站,如果誰家有富餘一點的糧食想要換錢,也可以讓糧站收購。只不過前幾年大家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口糧不算足,在農村裏又基本上自給自足的多,錢的用處反而少,所以用糧食換錢的人家反而少。除非是誰家急需用錢,才會想到用糧食去換錢,可是即使這樣,大家的口糧也不是很多,換來的錢杯水車薪,根本救不了急,所以大家除非交公糧,平時就更懶得去糧站了。

可是這兩年大家的條件都比以往要好了,別的不說,就拿每年村裏年底分錢,吳曉梅作為吳大海的女兒,自然知道大家分到的錢要比往年翻出了兩三倍之多,每家每戶的口糧也基本上充足起來!

那麽這個時候,如果大家想要多點錢去買點別的東西,就也可以理解了——畢竟在肚子沒吃飽的時候,大家肯定不會想着花錢買別的東西了,但是現在有條件了,想要的東西也就多了,而要買東西的話,都是要錢的。

“如果我走遠一點,以稍微低一點點的價格收購大家手頭的糧食,然後統一賣到糧站上去,是不是就能賺一些差價呢?就算是五厘的差價,積少成多之後,數目也很客觀!”

吳曉梅心中暗暗算着,只是這個事情就像她剛剛勸季恒拜師一樣,都是有着風險的,而且還不能在稻鄉村做這個事情,到外面還要找人配合才能成事,其中千頭萬緒,不是現在躺在床上拍個腦袋就能捋清楚的。

吳曉梅可能自己也沒發覺,其實有時候她和季恒有着同樣的堅持——一旦決定了某件事,不管再難都會去做!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從老家回上海了,這幾天三次元事情多了起來,等過了這段時間再繼續日六!

謝謝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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