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晉江獨家發表

意外來得太突然,賀林奈蹲下去的時候隐忍又緩慢, 像是受了極重的疼痛似的。

話是這樣說,可賀林奈從被潑到蹲下的過程中, 連聲響都沒有, 反倒是周圍圍着的人民群衆飛快地避到一邊,造成了不小的騷動。

大家竊竊私語着。

“怎麽了……”

“小三呢……”

“小三?小三最可恨了!都該死!”

“這潑的是什麽啊?硫酸?”

也有膽子稍微大一些、不那麽激進的人沖着那個女人喊:“你幹什麽!現在法治社會呢, 再大的恨也應該給警察處理啊!”

現場一團亂麻, 沒有一個人彎腰去問賀林奈的情況。

同樣也不會有人想到,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從後頭沖了出來, 對着那個女人一撞,将那個女人撲倒在地上之後, 用身體死死地壓着她。

肇事的女人不斷掙紮着,手裏的玻璃容器掉到地上摔碎了,有人大着膽子用手指沾了一點,放到鼻子下聞了聞, 愣住了, 說:“是水。”

“快來幫忙啊!都愣着幹什麽!”祝文頤大聲喊着, 聲音尖利得不像她自己。

經驗豐富的老護士們連忙走了過來,幾個人七手八腳把那個發瘋的女人壓制住了。祝文頤這才驚魂未定且氣喘籲籲地爬了起來,走到賀林奈身邊問她:“你還好嗎?”

賀林奈仍然捂着眼睛,對祝文頤伸出一只顫抖的手,說:“水……清水……這水加東西了……”

賀林奈的聲音大體上還是平靜的,裏頭帶了些艱難的忍耐。周圍有人遞過去一瓶礦泉水,賀林奈就地用那瓶水洗眼睛,水滴慢慢地滴到地面上。

祝文頤看着這一切,手腳後知後覺地發起軟來,幾乎站也站不住,朝後退了幾步,頭暈眼花地蹲下來了——就這還是在護士大媽的幫助下達成的,否則指不定就摔到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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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觀者反而比被襲擊的人心理陰影更嚴重……也不知道那一瞬間祝文頤是哪裏掏出勇氣沖上去的。

祝文頤盯着地面,眼睛裏全是旋轉的小星星,她已經看不清了。剛剛那一幕在她腦海裏不斷回放,一想到那一瓶東西可能是硫酸,她就一陣後怕。怕着怕着就開始喘粗氣了,似乎呼吸都不太順暢的樣子。

“什麽仇什麽怨啊這是……”護士大媽兩只手攬着祝文頤,咂了咂嘴。

賀林奈洗完了眼睛,走到了祝文頤身邊,從護士大媽手裏搶過了祝文頤,在祝文頤耳邊道:“別慌,我沒事。深呼吸,看着我,不要想剛剛的事情了。”

語調平靜而堅定,似乎能給人力量似的。

又很溫柔。

祝文頤聽見賀林奈一如既往甚至比往常更加可靠的聲音,慢慢平靜下來了。她的臉朝向聲源,随着深呼吸身體漸漸不顫抖了,然後看見了賀林奈。

賀林奈扶着她的肩膀與她對視,因為被不明液體潑過,眼睛還紅紅的,但是裏頭的溫柔都要溢出來了。

祝文頤的視野裏幾乎只有這一個人了,從短暫失明的狀态恢複過來的過程,就是賀林奈的臉漸漸變得清晰的過程。祝文頤看清楚賀林奈的時候都快要哭出來了。

就跟小時候一樣,祝文頤擅逞能,卻不擅長自我開解,總是在事情過後後怕。

賀林奈望見祝文頤的眼淚汪汪的演講,将祝文頤的頭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說:“沒事了,謝謝你。”

祝文頤不說話,就這樣将頭埋在賀林奈的頭上,聽着自己過載嚴重的心跳,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兒,她終于回過神來,輕聲說:“她為什麽說你是小三?”

說話的時候也沒擡起頭來,聲音就在賀林奈的鎖骨處響起來,氣息噴在裸.露的皮膚上,有點癢。

應該是恢複過來了。賀林奈這才放開祝文頤的頭,說:“我也不知道,一塊兒去問問吧。”

賀林奈牽着祝文頤的手,一同走向保安處。

這一小段路程讓她想到了五年級那次鬥毆,她們被帶往公.安.局的時候也是這樣手牽着手。那時候祝文頤的孤勇是為了祝武凱,現在卻是為了自己。

早該知道的,祝文頤心眼特別小,能站在上面的人少之又少,但只要成功立上去了,那你就是心尖尖上的一滴鮮紅濃郁的血,平生吃了那麽多碗大米飯,也就能養出來這麽幾滴。是這樣的珍貴。

那個瘋女人已經被保安處控制住了,雙方似乎已經交流過了一些內容,彼此都還和平共存着,留着最後一絲顏面。

一到保衛處,祝文頤就死死地盯着這個女人。別的不說,但是當小三這種事情,賀林奈是肯定不會去做的,這一點她很篤定。

那女人安安穩穩坐在座椅上,雙腿交疊,面容姣好,看上去還不像是會發瘋的樣子。祝文頤的眼刀腕過去的時候,她還皺着眉頭側了側身子,似乎被這樣的眼神掃到是一件很令人厭惡的事情。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賀林奈說:“你為什麽诋毀我名譽?”

那個女人冷哼了一聲,說:“搶了別人未婚夫,不是小三是什麽?我閨蜜都快跟她男朋友結婚了,結果被你一個電話叫走了,你有沒有廉恥?”

賀林奈皺了皺眉頭,說:“您再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話,我想我可能需要叫律師來跟你溝通了。”

那個女人說:“今天是你運氣好,我排隊的時候看見你,手裏沒有別的東西,只有一瓶礦泉水,不然你一定會更慘。”

賀林奈不耐煩了,拉着祝文頤的手轉身就往外頭走:“我們走,還是讓律師來溝通吧。”

那女人見到敵人走得這樣“灑脫”,心裏的仇恨和謾罵憋不住了,提高了聲音罵道:“不準再糾纏李雙全了!不然我會替鄭瑤打死你的!”

李雙全?鄭瑤?

祝文頤微微一愣。

賀林奈轉過了身子,反問道:“你是鄭瑤的朋友?替她弘揚正義來了?”

雖然表情平靜,語調平緩,但賀林奈說話的時候自帶一種令人感到壓抑的氣場,連反駁的時候都氣息不順:“怎、怎麽!你還有道理了!”

賀林奈放開了祝文頤的手,向回走了幾步,停在了那個女人的面前。

“看在你認識他們倆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我把鄭瑤找來跟你對峙。但你要真的是鄭瑤的閨蜜為她着想的話,你就應該知道,是鄭瑤自己不願意跟李雙全結婚。”賀林奈說着,當着這女人的面打通了李雙全的電話。

“喂,雙全?你女朋友的閨蜜朝我潑礦泉水,說我是小三。這事兒你看怎麽處理?”

旁邊的護士大媽聽了忍不住摸了摸胳膊,說:“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像電影裏的黑.幫.老.大?”

祝文頤也覺得奇怪,這氣場實在太足了一些,帶着點正邪不分的威脅感,讓人不自覺有些畏懼起來。

可祝文頤盯着賀林奈的手指,還有被淋濕之後還沒晾幹的頭發絲,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該死,我竟然覺得有點性感怎麽辦……

賀林奈開了免提,李雙全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哪個閨蜜?我怎麽沒聽瑤瑤說過?瑤瑤,賀林奈說有人找她麻煩,說她是第三者,這怎麽回事?”

鄭瑤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什麽鬼?哪個不長眼的聽些風言風語?”

那個女人的臉色頓時白了一些,道:“我聽說您男朋友被下面分公司的老總一個電話叫走了,我以為……”

“你誰啊?”鄭瑤打斷了她。

祝文頤苦笑着搖了搖頭,心想:這該是鬧劇了。她向前走了幾步,對賀林奈說:“去換身衣服吧,跟護士長請個假。”

那個女人的事情交給李雙全他們解決,祝文頤跟賀林奈一塊兒回了租的那間小屋裏。賀林奈身上濕了一半,需要洗澡換衣服;祝文頤則是因為驚吓過度而成功告假。

路上賀林奈對這件烏龍發表意見:“這都是什麽鬼,無妄之災啊。今天運氣不太好,明天找個廟燒香拜佛吧。”

賀林奈雖然平白無故被潑了一身水,但心情還是愉快的,因為祝文頤的第一反應讓她确定了一些事情。

祝文頤則是問她:“你……跟李雙全和鄭瑤很熟悉?”

剛剛那通電話的信息量太大了,不管是李雙全還是鄭瑤,都是相當熟稔的語氣。而那個女人所說的“下面分公司的老總”,也把一些事情串起來了。

對啊,自己怎麽這麽蠢……就從H協會入手說吧,李雙全是H協會的大股東,而H協會則是賀林奈公司的大股東,怎麽想這兩人之間都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系,自己怎麽就沒想到呢?

更何況晚會上相遇的時候,李雙全對自己的出現表示了驚訝,卻沒有問候賀林奈半個字,明明對方跟賀林奈更熟悉。

認識就認識吧,關鍵是賀林奈的态度比較奇怪。跟李雙全有關系有什麽好隐瞞的?

賀林奈這次承認得很輕松:“對,實際上和森藥業有李雙全控股。後來重逢之後我們就一直一起創業了。”

一起創業的話,為什麽李雙全看上去那麽有出息,你卻只是旗下分公司的老總呢?祝文頤的疑惑又冒了出來。

倒不是瞧不起賀林奈現在的成就,她只是覺得奇怪。以兩個人的關系,為什麽會造成這麽大的貧富差異。

“那你為什麽不跟我說?”祝文頤說:“不願意跟我說梅阿姨的事情,不願意說這些年到底怎麽過的,這些都算了,為什麽連李雙全的事情都不跟我說?我還一直以為你們是舊友重逢,原來是我白替你高興了。“

祝文頤的表情變得不太妙,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地方懸空吊着,一陣風吹來可能就此爆發,也有可能又隐忍地憋回去。

賀林奈心知不妙,看着祝文頤說:“我是想說的……”

我是想說的,但那天晚上看到李雙全的時候,你忐忑地向我确認臺上的人是不是李雙全,我覺得你猶豫的樣子很可愛,就沒來得及告訴你,後來就被你這樣誤會了。

一連串的話都在嗓子口了,然而祝文頤看了她一眼,說:“我知道,這些年你在外面肯定受委屈了。一回來就對着我撒嬌,跟小狗似的,還說喜歡我,想跟我在一起。但是你什麽都不跟我說,只知道逗我,逗逗逗,難道調戲一下就能在一起了嗎?”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家門口。祝文頤拿出鑰匙粗暴地打開了門,自顧自進去了。她把包取下來扔在沙發上,走進房間的時候還把小椅子絆倒了。

祝文頤“砰”地甩上了門,留下賀林奈一個人在客廳裏反思。

我做錯了什麽嗎……

賀林奈不明所以,但有一件事情是非常确定的——祝文頤生氣了。

也許是因為今天受到的驚吓太大,也許是因為自己隐瞞着的某些東西突然暴露出來了,但祝文頤就是生氣了,生氣的點是,自己什麽都不跟祝文頤說。

有嗎?

賀林奈扪心自問,然後發現祝文頤還真的或真或假問自己打聽過很多事情:學業、事業、家庭、創傷。而自己還真像祝文頤說的那樣,每次都是一筆帶過。

賀林奈猛地驚醒,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也知道為什麽一直以來祝文頤都是那樣一副有些躲閃又有些無可奈何的樣子了。

她走到祝文頤房間門口,試圖敲響房門,卻發現門根本沒鎖上,輕輕一推就開了一條小縫。屋子裏安靜地不行,連盞燈也沒開。黑暗從裏頭彌漫來開,到了客廳裏又了無蹤跡。

“祝文頤,我進來了……”

沒人回答。

賀林奈局促又忐忑地推開門,很好,沒有一悶棍沖着腦袋砸過來,說明祝文頤還是理智的。賀林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接着眼神在室內梭巡一圈,發現床上的一團突起。

賀林奈走到床邊,正如出差回來的那天晚上。祝文頤把自己裹在被子裏,被子還上下起伏,也不知道為什麽呼吸這麽重。

賀林奈坐在地上,手搭在床沿上,猶豫了一會兒,道:“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我就是不自覺……”

祝文頤沒有動靜。

賀林奈咬了咬嘴唇,接着說:“我不是說我大學休學去創業麽,就是那時候遇見李雙全的。李雙全沒讀書,自己摸爬滾打賺了一點錢,想自己當老板。正好那時候我家也缺錢,我後爹生意失誤,欠了債主很多錢,梅伊嶺死撐着也要讓我讀書,我覺得讀書沒意思,就休學跟李雙全合夥做生意去了。”

說到這裏,祝文頤的身體動了一下。

賀林奈嘆了一口氣,說:“好吧好吧我又隐瞞了,我老實交代。”

“那件事之後我被帶到少管所裏住了一星期,就從這件事情開始講起吧。我知道你想要進來看我,但規定不允許你‘探監’。那一周我特別害怕你知道吧,我是天不怕地不怕,但那一周我特別害怕。我後來才想清楚,我什麽都敢做,是因為我知道爺爺奶奶怎麽都不會放棄我,我沒爹沒媽,爺爺奶奶可憐我,怎麽都會成為我的堡壘。可那一周裏,他們情況如何我全都不清楚,就連你,連你也跟我鬧翻了——那時候除了爺爺奶奶,我最依賴你了。”賀林奈語氣平靜地說着。

兩人重逢之後從來沒有人聊過童年,也許是因為橫亘着兩份死亡,而死亡實在太沉重了,尤其還是至親之人的死亡。

祝文頤坐了起來,沉默地盯着賀林奈。

現在總算肯理會人了……賀林奈想,這招好歹還是有效的,于是繼續道:“也不是怪你的意思,你那時候那麽小,就算我依賴你,你也沒辦法啊是不是?我後來就很後悔,為什麽不再三思一下呢?起碼要問了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到底接不接受我,我再去燒房子啊。說不定你說喜歡我了,我就不燒房子了呢,對不對?”

賀林奈抓住了祝文頤的手,将祝文頤的手掌“敷”在自己臉上,繼續道:“從少管所裏出來之後就被梅伊嶺帶走了,梅伊嶺她老公是搞建築的,每年都要奔波不停,這也是後來我跟你失去聯系的原因,那時候我太小了,不知道你的聯系方式,梅伊嶺也不願意告訴我。”

“再然後梅伊嶺她老公出了意外,他搞建築搞建築,說到底就是包工頭,所以一直以來都還挺有錢的,吃香喝辣。那次上頭的老板沒錢發工資了,捐款逃了,農民工逮着他要工資,不給就打不給就打,打了幾頓之後打到醫院去了,他們不敢再打他,就找梅伊嶺麻煩。正好那時候我上大學了,什麽都不知道。後來大一寒假回家的時候又遇到他們讨要工資——他們過年要回家團圓,也缺錢。我知道了,但我也沒辦法拿出錢來,然後就跟梅伊嶺商量着,不讀書了,去掙錢。梅伊嶺沒同意也沒反對,恰好我遇到了李雙全,兩個人都想賺錢,一拍即合,就合作到了現在。”

賀林奈說得雲淡風輕,那幾年的事情全部都濃縮在這麽兩百字裏,還不附贈任何情緒,祝文頤聽了有些難過,賀林奈小時候那麽桀骜的一個小孩子,只有悶頭跟人怼的份,哪裏有受委屈還憋着的時候呢?

賀林奈跟梅伊嶺一家人不親,并且按照她的說法,這世界她只依賴爺爺奶奶,頂多加上自己。祝文頤甚至不能想象,敏感又剛傲的賀林奈是怎麽挺過來的。

先前的埋怨全部變成了心疼,祝文頤的手被賀林奈攥在手裏,貼在臉上。祝文頤就順勢摸了摸賀林奈的臉頰。她的手指從眼角開始緩緩向下行進,像是要模拟賀林奈這些年來流的眼淚似的。

賀林奈小時候就是愛哭鬼。

賀林奈笑了笑,突然又好像想起來什麽似的,連忙解釋道:“對了,我真的跟李雙全沒什麽!我把他當哥們的!絕對不是什麽小三!他跟鄭瑤好着呢!”

是在自證清白,每一個人面對心愛的人都會這樣,生怕自己被扣上什麽花心的頭銜。

何況自己是同性戀,要是祝文頤誤會了自己跟李雙全,那可真是有苦也說不出!

祝文頤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知道。”

就李雙全那個護妻的樣子,再加上鄭瑤那樣秀過恩愛……話說鄭瑤為什麽要找自己來傾訴煩惱啊,祝文頤還是很不解。

“既然這些你都知道了,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對你坦白。”賀林奈抿了抿嘴唇,似乎用了很大勇氣似的。

“什麽?”

“李雙全那公司……其實我的股份跟他一樣多……我只是聽說你在大學裏,所以特意來管和森藥業的,他們就都以為我是李雙全下屬了……其實我跟他平級。”賀林奈還怕祝文頤不相信似的,點了點頭強調道:“我跟他一樣有錢,真的!”

祝文頤看見賀林奈這一本正經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賀林奈見心上人笑了,才終于松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祝文頤,說:“這下子不生氣了?”

祝文頤便蹙眉看她:“我什麽時候生氣了?”

“剛剛躺在床上動也不動,完全不想跟我講話的樣子……”賀林奈說着,看見祝文頤的表情變了,立刻改口道:“沒有!你沒有生氣!”

面對喜歡的人只有兩條原則。

一,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二,她沒說什麽,也要從表情和情緒裏猜出“什麽”來。

祝文頤就勾了勾嘴角,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真好看。

賀林奈看得有些出神,将手裏攥着的手挪到嘴邊,輕輕地親了親祝文頤的手指,問:“那現在你可以認真地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賀林奈的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地盯着祝文頤,顯出某些癡迷來。“你喜歡我嗎?可以跟我過一輩子嗎?——這世上我可只有你了。”

她抓着祝文頤的手搖了搖,像往常每一次撒嬌任性一樣,然後拉着祝文頤的手,慢慢往自己嘴裏塞。

祝文頤笑了笑,手指輕輕地拂過賀林奈的牙齒,又捏住了賀林奈的舌頭,說:“你說呢?”

賀林奈猛地從地上爬起來,坐在了床上。她放開祝文頤的手,轉而按着祝文頤的後腦勺靠近自己。

“我要……親你了?”這時候反倒優柔了起來。

祝文頤還是那樣含笑看着她不說話,她就輕輕地,在祝文頤的唇上啄了一下。

又一下。

祝文頤笑了笑,伸手摟住了賀林奈。兩個人,四片嘴唇,八條胳膊腿兒。

明明你我都有的東西,在裸裎相對的時候反而覺得新奇起來。

新奇又暧昧,溫暖又甜蜜。

……此處省略一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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