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10

萬萬沒想到,悠悠十二載,我依然要和我大爸互相推脫一盤爆炒豬心。

不過不要緊,如今多了個秦塬,這盤我小爸摯愛的拿手菜百分之七十都進了他的肚,為了做一個合格的兒婿他真是太不容易了。

飯後大家坐一塊看電視,秦塬和我爸媽聊了聊我調理的事情,并再三保證會盡力将我的身體恢複好。

我隐約可以感覺到我兩個爸和秦塬處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氛圍之中。

第六感這東西誰也解釋不通,但他們之前很明顯有一堵無形的氣牆将其隔離開來,并且誰都沒準備打破,客套又疏遠,哪怕在同一個環境裏,攀談一些我不知道的話題,也無法讓人覺得他們關系親密。

按照我看過的狗血家庭劇來說,如果秦塬單純是個兒婿,在岳父跟前緊張,和岳父關系不親,那都情有可原。

可關鍵秦塬是他岳父看着長大的啊。

不說我大爸,我小爸以前分明不是這樣的。

我和秦塬在同一個男omega産院生的,月份也差不多,我爸和他爸都初為人父,經常交流育兒經驗。他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把孩子一塊擺床上看我倆鬧騰,秦塬比我聽話,不愛哭,也不鬧覺,簡直是嬰兒中的奇跡。

久而久之我小爸對他的喜愛大有超越親兒子的意思,從此但凡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秦塬一口喝的,小孩兒玩具都是成對的買,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家養了兩個孩子。

上了學後秦塬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每回他考了雙百我小爸都比他本人還高興,再一對比我,考多麽正常的分數都顯得慘不忍睹。

後來我一想,我從小在這樣強烈的比較下居然沒有對秦塬産生嫉妒和恨意,反而還喜歡上他,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正因為我小爸是這樣疼愛秦塬,沒理由對他這麽客套,所以我覺得事情蹊跷。

這十二年間一定發生了什麽事,使得大家的關系都變了。

會是什麽呢?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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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想到自己太正常了,我幾乎就是聯系他們三人的唯一紐帶,如果不是我,就憑我大爸對秦塬的态度,這兩個人能坐一張沙發上超過倆小時我都覺得懸。

……難道生秦滿心的時候我大出血,秦塬保小不保大!?

我着實被自己這個想法吓了一跳,但是很可能啊!這極為可能啊!未來的我身體不好和信息素失調都有可能是生産留下的後遺症。

……不會不會,秦塬應該不至于這麽殘忍。

我趁小爸上陽臺澆花的功夫偷偷跑過去,陽臺門一拉,湊到他身邊,小心地問:

“小爸,我将來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嗎?”

我爸手一抖,差點把水澆在人家四樓新曬的棉被上。這下好,過不久就要下雨了,提前替人重新洗棉被。

他轉過頭來一臉詫異地望着我:

“什麽大出血?亂說話!以後都不許講這種事了!離譜!”

“噓噓噓!我不就問問嗎?幹什麽反應這麽大……”

我往後縮了縮,趕緊朝屋裏看了兩眼,秦塬和我爸都板着臉,相對無言,不知道是不是聊不妥了,哎管不了他們那麽多了,且這樣待着吧。

“小爸,我和秦塬的事是真的嗎?我怎麽也想不通我居然真能和他在一塊,總不能是他上趕着要和我結婚吧,而且你和大爸好像不是很滿意秦塬……”

我心一橫,咬咬牙,拉住我小爸的手:

“爸,你們要是真的不喜歡秦塬,你們就趕緊和現在的我說。這是個多好的機會啊!等我回了08年,一定好好告誡自己離秦塬遠遠的,将來別和他在一起。他說不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怎麽會想和我結婚,他又不喜歡我。”

小爸有一瞬間的失神落寞,但立馬又收了起來,神情自然地繼續澆花:

“沒有的事,我們沒不喜歡秦塬,他這麽好的兒婿我們打着燈籠都難找,怎麽會不喜歡他?況且大家還知根知底的,更難得了,幹兒子變兒婿,好事成雙。主要是吧,你爸還不适應把你交出去,總感覺自己養的小香豬拱到了爛白菜,吃了得拉肚子……”

慢着!

什麽東西?

我是什麽?小香豬?

小香豬不應該是秦滿心嗎?哼哧哼哧的,吃飯漏嘴巴,想到早上那包子叫他蹂/躏成了餃子我都難受。

……這樣看來老辛家調侃後代的方式還帶傳承的。

“秦塬自從做了我們兒婿後,一直對我們特別照顧,你們結婚前,本來有幾年我們都沒往來了,所以一下不太習慣。他如今這麽出人頭地,能給你好日子過,大爸心裏也是欣賞他的,而且——”

他話一頓,用餘光瞄了我一眼,調侃道:

“你從小就這麽喜歡秦塬,哭着喊着将來要嫁給他,如今知道将來終于釣上了這只金龜婿,哪兒舍得放過呀?”

好像說得還挺對,長大後秦塬又高又帥又有錢,絕對是好兒婿的最佳人選。

我伸手戳了戳眼前這盆花上的花骨朵,思考半天,看來我和秦塬真的是自願結婚,沒有誰舉着刀威脅誰去民/政/局扯證?

我喃喃自語:“可是我當時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不喜歡他了,怎麽還和他走到一塊兒呢……”

小爸沉默地望着我好一會兒,才放下手中的花灑,順了順我的背。

“哎,感情這東西就是這樣,誰也說不準,誰也控制不住,你說你想放下他,你就真的能輕輕松松忘記自己暗戀一個人好幾年的心情,無憂無慮一身輕了?這不可能的。”

“感情如果不是複雜的,如果不是糾結痛苦的,能随随便便一刀兩斷,那就不叫感情了。況且你們之間還有份竹馬情誼,不就比普通人更深厚嗎?”

這番話相當有哲理,我深沉地領悟了大半天,發現我小爸還是說錯了一個點。

我和秦塬的确有份竹馬之情,不過也就限定于我十三歲第二性征發育之前,當我是四歲開始記事的吧,那我倆也就做了九年特別好的朋友,這之後我倆不冷不熱地處了五年,都超過九年的一半了,多好的感情都消磨幹淨,哪裏還比普通人更深厚了?

而且感情根本不是按先來後到這樣算的,我陪在秦塬身邊這麽多年,我看得太清楚了,只是不願意服輸。

說實話,昨天我揍顏書皓根本毫無道理,人家求不求情,秦塬安不安慰他,都和我無關。

我只是憋屈,我不甘心。

哎,發小簡直是世界上最凄慘的關系之一了,明明白白給你劃了條線呢。

要沒春心萌動愛上那還無所謂,就跟兄弟似的相處,能好一輩子。

可這要是中間有一個這麽不巧,偏偏喜歡上了,萬一告白不成功,那就可能面臨一拍即散老死不相往來的尴尬境地。

如果不想發生這種事,喜歡上的那一個就只能苦哈哈地暗戀了。

就像我一樣。

我蹲在地上煩躁地呼了一口氣,哎不想了不想了,怎麽感情問題比背歐洲古代政/治文化還要難呢?

人古希臘神話裏的感情糾葛亂如麻,可人能說愛就愛,說不愛就做提褲子走人的渣男,我們現在這個和諧社會可不行啊!

我小爸見我這樣消沉,忍不住拿花灑柄敲我的頭。

“你看看你,這樣像什麽樣,讀書不讀書淨想着早戀,難怪讀書讀不過人家秦塬,趕緊收收心別想了!這都是等你高考完才該想的事,留給未來的你去想吧。”

我倒是想呢!我現在還太不成熟了,想這個自尋煩惱,可是誰會不去想?

不知者無畏,可當你的未來就明晃晃擺在你的眼前時,就像講臺上的老師布置了一道習題,明白地告訴你正确答案,讓你想想解題思路,你反而會特別糾結,特別無從下手,生怕算錯了一步,都得不到最後的結果。

我現在正經歷着自己的未來,就會想知道,我在未來的十二年內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怎樣的?會不會等我回到08年之後,走錯了哪一步,就走不到現在這個未來了?

“……算了,秦塬送我回去前一定得讓他幫我把記憶消了。”

我猛地站起來,甩了甩蹲麻的腿。

“你嘀咕什麽?”

“沒什麽,诶秦叔呢?他不在家——這什麽?!”

我想起秦塬他爸,我秦叔,這會兒已經成我公公了。來都來了,總得見一面吧,搞得我還挺不好意思的。

于是我的視線繞過我小爸,往秦塬他家陽臺望去,結果發現他家陽臺和我家陽臺居然合二為一了。那兩堵我攀過無數次的牆不翼而飛,磚塊水泥在空中新砌成一段,鏈接兩邊,形成一個全新的“L”型陽臺!

秦塬家原先基本不在陽臺上種花花草草,如今也堆滿了一看就出自我爸之手的盆栽。

“哈,你還不知道呢,你秦叔帶他爺爺出國好幾年了,秦塬工作後也基本不回來住,房子一直空着,後來你倆結婚,秦塬那孩子和我們說這套房子放着也是落灰,他不想賣也不想租人,就想給我們住。本來要是住的同一號樓直接把中間牆打通就行了,不是也不要緊,他讓人把陽臺打通,想過去的時候來來回回也方便,以後滿滿寒暑假過來玩,那邊地方大,随便他折騰。”

我目瞪口呆,怪不得剛才不知道該上哪號樓的時候,秦塬說我家你家現在都是我們家呢,合着直接打通了,兩家變一家。

真有你的,秦塬。

作者有話說:

秦總:沒有我搞不定的戶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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