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又受傷了

這個時候, 要殺掉愚蠢的李耀麽?從淩輝的轉述之中,鄧愈能忍住不殺李耀,是怕攝政王派來一個更難對付的。那麽江詠歌若能說服鄧愈投了新帝, 哪怕鄧愈本身命不長久了,鄧愈的聲望和勢力也都會歸附,帶來對軍中的控制力。

這買賣一定不虧的。

她要促成這個,還是在江詠歌尚未與鄧愈談攏的時候,多設下一點變數?給雙方都留下不信任的種子?

符若初心中權衡片刻, 就有了決定, 以傳音入密對闵七說道:“殺了李耀,嫁禍鄧愈。”

在大軍之中取上将首級,說起來容易, 其實很危險,甚至是有去無回。

“孟公子,你有幾成把握殺了李耀?”闵七出聲詢問。

符若初也已用傳音入密提前詢問了孟如川,孟如川只說可以,卻未回答勝算幾何。她雖然擔心,也不便多問。問多了, 怕他以為她不夠信任他。可是不問,她又真的是怕他受傷。

“闵大人放心, 我最擅長行刺之事,你們在外圍接應,做好栽贓的配合就好。”孟如川的語氣很是自信。

等孟如川帶着他的人走後,符若初才站出來問闵七:“栽贓的事情你有什麽想法?我有一個提議, 鄧愈的手下幹将裏有一個叫淩輝的,若有機會,就坑他一把如何?”

闵七愣了一下, 疑惑道:“公子所說的那位淩輝,是眉目與孟公子有幾分相似的那位麽?”

“嗯,昨晚上如川去見過淩輝。他們是血緣上的兄弟,并無什麽情誼,只是各為其主罷了。當年,是淩輝軟禁了婉婷,抛棄了如川。這口氣,我要替如川出一下。”

“到底是親兄弟啊,公子真的要那麽做麽?”闵七不是很理解。

符若初卻沒說,除了孟如川這一層恩怨之外,上輩子率兵攻破北燕都城也是這姓淩的,新仇舊恨,她豈能就這樣輕易算了?她其實不是很記仇,有條件有機會,當下就報複了。時機不對的時候,才講什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如果她足夠強大,又有誰敢招惹她呢?她還是不夠強!她要變得更強才行!

她肯定的說道:“總要讓姓淩的吃點苦頭,受點委屈冤枉算什麽,別死了就行。鄧愈對淩輝寄予厚望,将來鄧愈死了,那些軍中關系,多半是淩輝繼承下來。他不小心死了,換別人就更不好拿捏了。”

“是。”闵七并沒有再廢話,領命去操持,只留下了兩個影衛保護公子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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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若初并沒有跟着去添亂,她對自己的武功有自知之明,她若跟去了那些人還要保護她,白白成了拖累,不如在這裏坐鎮接應。她又躍上了大樹,向着孟如川離開的方向望去。

明明是一大早上,天卻忽然暗了下來。大片的黑雲滾滾而來,遮住了陽光。

光線太暗了,符若初只能隐約看到遠處對壘操練的幾隊人馬。

驚雷炸響,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的砸了下來。

符若初急忙從大樹上躍下來,找個能避雨的地方。她記得來的路上,遇到過一個荒廢的土地廟,就在道邊,屋脊上長了草,門窗都讓人拿走了。

她之前就是将馬兒藏在了那附近,如今施展輕功疾奔到那邊。

好歹是有屋頂,雖然屋外大雨,屋內小雨,總比真被淋得濕透好多了。

影衛們卻沒有這種自由,無論風霜雪雨都是要藏匿身形,沒有主人召喚輕易不會出現。

符若初想着孟如川,這種大雨傾盆的天氣,對于操練不利,但或許是行刺的最佳時機。她之前忍住沒有問行刺的計劃細節,就是怕自己一個外行瞎琢磨人家內行的手段,還不如不聽。她單純的期盼着,他一切順利。

現在看來,就連老天也在幫他們麽?

狂風暴雨之中,難辨敵我,何況李耀本來就想要趁機殺掉鄧愈的人。如果李耀身邊有鄧愈的眼線,鄧愈的人肯定不會束手就擒,一定會有反擊對抗。

這個時候,孟如川他們出手,李耀斷無活路,栽贓鄧愈也比青天白日裏容易做動作。

雨下了一個時辰,逐漸變小,卻沒有停。

影衛提醒道:“公子,闵大人發了信號,他們那邊得手了,不過淩輝受傷,他們護送他去與鄧愈彙合。”

符若初問道:“闵七提孟如川的下落了麽?”

“李耀那邊的兵将亂作一團,像是圍着什麽人。”影衛如實回複,“闵大人已經安排人去接應。”

符若初的心頓時懸了起來。

經歷過上輩子千裏北逃的痛苦艱辛,她當然知道那些武功平平的普通兵将,只要人多勢衆,往往比幾個高手還厲害。她當時帶了那麽多護衛和影衛,以一當十甚至當百,可追兵成千上萬。高手武功再高,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只能以性命拖住一時。

經過訓練的士兵們可以以盾陣圍合,後排弓手萬箭齊發,間雜着無目标投擲削尖的竹木倉,足夠多的數量,被圍住的人插翅難逃。

他的護衛們以血肉之軀為她搭建了人牆,護着她策馬狂奔,撕開了一條血口。前後左右的護衛們都死了,人卻還綁在馬上,不肯倒下,只為了能多護她一刻。

這樣的倉惶奔逃,她這一世不想再經歷一遍。

外邊傳來了腳步聲,在雨聲之中并不是很明顯。來人都會輕身功夫的,她聽到了孟如川的聲音。

“不能耽擱,你們分頭走。找人少的地方避幾天風頭,沒我命令不要出來。”孟如川的聲音很虛弱,夾雜着幾聲輕微的咳嗽。

順風耳應了一聲,卻還是有點不放心道:“孟公子,剛才你若不是為了救我便不會又受傷。我……送您到安全的地方,再走。”

“有闵大人的人在,你不用擔心。”孟如川苦笑,“你以為我都是為你們好?留你活着,多點人引開追兵不是更好?”

順風耳的聲音有幾分哽咽:“好,公子保重!我這條命欠你的,往後再有差遣随叫随到。”

聽着他和另外幾個人離去,足夠遠的時候,孟如川終于撐不住,跪倒在雨中。捂着嘴,壓抑着咳嗽的聲音。

符若初急忙奔出來,将他扶到了破廟之內。

孟如川身上已經完全濕透了,不只是雨。他脊背上的衣襟一片暗紅,露着幾段半截的箭,箭尾已經被折斷,他的手裏還握着她給他的那把匕首。握的很緊,手指的骨節發白,臉色更是蒼白的吓人,他卻吃力的擡起另一只手飛快的抹去了唇畔的血漬。

“公子不必擔心,李耀身邊的确有幾個高手,不過都被我解決了。李耀的頭,已經送去闵大人那邊。身後追來,只是普通的兵将,群龍無首,不足為懼。”孟如川說的輕松,仿佛受傷的不是他。

“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背後的箭你自己不好弄。”符若初心疼的說着。

孟如川的身體不自覺的顫抖,強壓下一波痛,努力站起來,說道:“時間來不及,我聽着追兵馬上到了。那些是犬齒倒鈎箭,不是随便能□□的。回去再弄,還要做些遮掩的手段,免得引人懷疑。馬在哪裏?”

符若初扶着他走到馬匹邊上,扶他先上了馬,自己也一躍上了同一匹馬,讓他靠着她的身體支撐:“我們一起吧,我騎術好,你歇會兒。”

而後符若初又吩咐影衛,騎着另外一匹馬去別的方向,将其他的痕跡都清掃幹淨。

孟如川其實已經是強弩之末,如今趴在公子的肩頭,将下巴枕在那并不寬闊的肩膀上,隐約能聞到那淡淡的香氣。不是任何一種熏香,大雨天裏,公子的衣服都濕了,熏香的氣味早就不會存在了。實際上這香氣他昨晚上就聞到過,今早為公子梳頭的時候也聞到過。

聽着公子近在咫尺的心跳,聞着淡雅芬芳的氣息,讓他莫名放松。

“公子,我可以摟着您的腰麽?”孟如川鬼使神差的央求了一句。

“當然,扶穩了。”符若初應的很爽快。

這還是第一次與心儀的男子共乘一騎,若不是逃命要快馬加鞭,她真想時間能更久一些。她的孟郎啊,果然還很單純,雙手那麽規矩的只是扶着。如果換了是她,她肯定要趁機多摸一些地方。

快趕到州城門口的時候,闵七那邊接應的人也到了。這一次安排了不起眼的車子,符若初帶着孟如川進了車內。其餘人也都變換了裝束,分頭進了城池,總算沒引起城中官方的注意。

符若初讓人将已經昏迷的孟如川弄到了自己的房間,放在了大床之上。

月香機靈的準備好了各種療傷的物品。為了少驚動人,符若初親自操刀,房間裏就只留下了月香打下手。

孟如川的衣服是被撕開的,一路騎颠簸,脊背上那些箭陷入的更深,血流不止。

所謂犬齒倒鈎箭,是正常的箭杆上鑲嵌了鋸齒形的鐵片,這些鐵片很薄,鋸齒的形狀容易深入身體,如果用蠻力□□,那些倒勾就會直接豁開大片血肉,傷口就會極難愈合。必須極為小心的,先将那些鐵片剃掉,再将箭頭□□。

上輩子逃命的時候,闵七就被這種箭射中過。當時他中箭太多,也不知道這箭的惡毒,全是用蠻力□□,再以燒紅的刀子燙平傷口止血。那皮肉燒焦的糊味,她記憶猶新。

虧得符若初見過這箭被取下來的樣子,大致知道弄開那些倒勾鐵片的方法,有足夠的耐心,也還是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将三枚箭頭全都取出來。

再小心,也依然連帶着不少血肉,讓孟如川生生疼醒過來。

“公子不必麻煩,找個燒紅的烙鐵,止血快,也能毀去傷口的樣子。那種箭聽說是南境軍中新研制的特別武器,與普通的箭傷口不太一樣,很容易被人認出來。”孟如川頓了一下,“不如做戲全套,公子找個由頭責罰我,鞭打一頓。也正好為我養傷遮掩。最多到晚上,江詠歌就會被‘贖’回來了,他可不好糊弄。”

“我怎舍得再傷你。”符若初搖頭不肯。

孟如川卻忽然翻身而起,将公子初壓倒在床上,下一刻狠狠吻上了公子初的唇,堵住了後面所有的話。

這一吻很是用力,就像是看星星那一晚,公子初對他的吻,咬破了唇。而且他無師自通一般,撬開了貝齒,深入進去,攻城略地。

一直到兩人都有些窒息。

月香看的目瞪口呆,卻強忍着并不敢打擾。公子想孟郎不是一日兩日了,只是,今日孟郎突然如此主動,還将公子推倒了,公子怕是自尊上受不住,多半要惱了。不過,這就是孟郎的目的吧。讓公子惱恨了,就有借口狠狠責罰。

月香于是很上道的尖聲叫道:“孟郎大膽!你,你對公子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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