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隔天(08-08)發

家人的身份嗎!從她決心代替秦千秋好好照顧家人的那一刻起,她就決定要盡快讓自己和家人脫離奴身,不再過因主子一句話就心驚膽戰的日子。

“我要拿回我和我家人的賣身契,恢複平民身份。另外,日後若我家人在雲夏做些小本買賣,還請方知府能多多照顧。”

實際上,千秋一點也不想再呆在雲夏,方知府是因為溫瑜才答應此事,以後溫瑜離開了,誰知道他會不會翻臉不認帳,又故意拿他們一家子出氣。

方知府一聽這個要求,差點沒樂開花,連聲道好。一面命人把秦興旺一家帶去屋子裏好吃好喝待着,一面官威一擺要秦家給出賣身契來。

作者有話要說: 隔日更。

這兩天都好困,本打算先去睡一睡再起來發文,擔心一睡到明天,那又要讓等待的大家難過了,果斷上來發了再睡。

話說第一卷也近尾聲了呢,大概再有個兩章左右就結束了吧。這章裏溫瑜因為千秋一句質疑笑了半天,我想大概有些讀者會不理解吧,這個嘛,留個懸念吧~以後寫番外會寫到的(如果我記得的話=。=)~順便,大家有沒有興趣猜下溫瑜的年紀呢?

天氣冷了好多,現在打字手都僵了,南方的冬天真是難過呢(笑),看文的小夥伴們也要多注意保暖喲~!

☆、真相為何

只用五個人的賣身契就能換方飛阮的性命,秦大老爺二話不說立即答應。當然,官大壓民,他也不得不答應下來。

相比之下,秦二老爺就急躁許多,方飛阮是救過來了,可秦雪瑤還生死未蔔。見溫瑜與方知府結束了交談,他也不顧逾越唐突,一個箭步沖上去:“溫大夫請留步!求您救小女秦雪瑤一命!”

溫瑜微微蹙起眉頭,想了好一會才想起這是誰來:“哦,新娘之一啊。先前我閑着無事去看了兩眼,中毒不深,開副藥服了即可。不過——”他賊賊一笑,“我可不會免費給你藥方,想要的話,一百五十兩。”

“一、一百五十兩?!”秦二老爺的臉登時白了。

“怎麽,嫌貴?那不買不就好了,反正也不是特別重要的女兒,不是嗎?”溫瑜嘲諷地看了秦二老爺一眼,轉頭找下人配方飛阮的藥不再理會他。

秦雪瑤對秦二老爺而言不重要嗎?自然重要,他為了讓秦雪瑤嫁給方飛阮已經投入太多錢財心力,哪知秦雪瑤沒能當上正妻還遇上這等不幸事。雖不知道這婚事還作不作數,即便被退婚,以秦雪瑤的姿色也還能找到相對不錯的人家彌補損失,但若不救她,那才真的錢財都打了水漂。

秦二老爺思來想去,再怎麽不願,還是咬咬牙掏了一百五十兩買下那張藥方。

Advertisement

藥給二人服了,賣身契和銀票到手了,連日來沉重的氣氛終于有所舒緩,衆人有說有笑坐在一起等晚宴。

千秋因着“溫瑜恩人”的關系與方知府、秦家兩位老爺同桌,秦興旺一家四口則安排在旁邊的小桌。

美味佳肴流水而上,方知府舉着酒杯要敬溫瑜一杯,被溫瑜一筷子擋下,“下毒的犯人還沒抓到,方大人高興的是不是早了些?”

“這……”方知府下意識看了千秋兩眼,“本官當然會一查到底,多謝溫大夫關心犬子。”

這兩眼看得千秋着實不舒服,就像自己已經被認定是犯人,她攥緊拳頭,想着之後一定要想辦法洗脫嫌疑。

正想着此事,就聽身旁的溫瑜開口道:“這可關系到我恩人千秋姑娘的名聲,我怎能不關心?正巧,我也發現了些蛛絲馬跡,不如說與諸位聽聽。”

方知府本就打算追查犯人,心道聽聽也無不妥,便爽快稱好。其他人見方知府點頭,自然也沒有敢搖頭的。

溫瑜讓千秋先說,千秋照着回憶把自己知道的細細說了一遍。

“如果千秋姑娘說的是真,那這酒壇還有兩人碰過,分別是秦雪瑤的貼身女婢百香和喜婆之一。”溫瑜朝方知府看了眼,方知府立即會意傳這兩人來問話。

沒多久,百香和喜婆王氏就被帶了過來。

百香看見千秋與知府同桌,面容有一瞬的扭曲。她立即垂頭行禮,表情掩在光影中,看不真切。

百香和喜婆王氏所說的,與之前盤問時所答一樣。

“奇怪,府衙奴丁衆多,為何偏偏要讓你這位力氣不大的新娘的貼身女婢去拿酒?”溫瑜問道。

“這……喜宴來了許多客人,忙不過來也不奇怪……而且二小姐對酒挑剔,這樣大喜的日子,奴婢自然也想為二小姐挑一壇好酒……”百香答得磕磕巴巴。

“就當是如此,可從酒窖走回前院根本不會經過你與秦千秋相遇的地點,這又如何解釋?”溫瑜又問。

“這……這……這位公子……”百香的頭垂的幾乎要貼上胸口。

連方知府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額角滴汗的按住溫瑜的肩膀:“溫大夫,問話而已,不必如此。”

溫瑜蹲在地上,離百香只有一掌寬的距離,一眨不眨地盯着百香的臉。他執起百香的手,不爽道:“百香姑娘面相可人,我想多看幾眼不行嗎?呵,百香姑娘,你的脈搏跳的如此快,手卻很冰涼啊。”

天啊!這人不僅厚臉皮,還是個色鬼嗎?!千秋這個旁觀者都要臉紅的替他害臊了!

“溫大夫……”方知府按住溫瑜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好吧好吧!”溫瑜依言松手,“方大人你也聽到了,酒壇不止這三位碰過,不如将所有碰過酒壇和留在新房做事的人一起叫來。”

陸陸續續,在喜宴上接觸過或見過酒壇的人都叫了過來,将寬敞的廳堂擠得滿滿當當。看似每個人的所見所知都無共同點,但将這些零碎的片段拼湊在一起,就得到了當日完整真實的經過。

喜宴當日,原本兩個新房都備了酒,在新郎快入新房的時候百香突然稱備的酒秦二小姐喝不得,怒氣沖沖的要換酒。喜婆丫頭們不敢耽誤,立即讓一個女婢領路,帶百香去取酒,走到半路,百香的紅玉發簪掉了,便讓女婢沿路返回去找,自己一人去了酒窖取酒。而後,百香遇見千秋,發生沖突,酒壇換做千秋送回新房。喜婆王氏接下千秋送回的酒壇,正要送去秦雪瑤的屋子,卻被秦雪巧屋內的喜婆李氏叫住,說也要換酒,便将酒勻了一些給她。

“可是,我家小姐并沒有要求換酒!”翠月護主心切,忍不住打算喜婆李氏的話,“我和小姐以為酒拿錯了要換才沒有問,你受了什麽人指使!”

喜婆李氏聽翠月這麽說,似想起了什麽,神情變得有些慌張。

方知府平日在高堂上審判犯人,眼睛利得很,立即高聲發問:“喜婆李氏,你可有隐瞞什麽?”

喜婆李氏腿一軟,哭喪着臉跪倒在地連聲求饒。原來,當日她坐在外室等候,屋中暖和,便不知不覺打起了瞌睡。睡着的時候,她隐隐感到一陣涼風,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就見自己手中塞了張秦三小姐要換酒的紙條。當時她剛醒,腦子一團漿糊,也沒細想就出門找喜婆王氏換了酒。

翠月一聽,面露喜色:“也就是說,這張紙條極有可能是犯人留下的,為的是讓我家小姐當替罪羊!”

百香哼笑一聲:“她又沒瞧見是誰放的,誰知道是不是你們主仆做的一場戲。”聲音不輕不重,卻讓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楚。

翠月怒火直上,眼見兩人就要破口吵起來,被秦大老爺厲聲喝住。

喜婆李氏戰戰兢兢接着說,方飛阮進院子後先進了秦雪巧的新房,卻沒掀蓋頭喝交杯酒,而是說了些甜蜜話後轉身進了秦雪瑤的新房,沒過多久,就聽見慘叫聲,稱二人先後吐血毒發。

千秋心中奇怪,方飛阮急着與秦雪巧溫存還說得過去,怎麽反倒是先去掀秦雪瑤的蓋頭了?

問及方飛阮為何這麽做時,翠月咬着唇沒了先前的勁,欲言又止地不住瞄秦雪巧。

秦雪巧漲紅了臉,猶豫半天才小聲解釋道:“他……他說要陪我一夜,所以……所以就先去了二姐的屋……”

若秦雪瑤在場,只怕要嫉妒氣憤的發狂,方飛阮這麽做不是因為愛她更多,而是連新娘最重要最寶貴的一夜都不打算給她。

千秋将心比心,只怕自己喜歡這樣的男子,也是要傷心甚至生恨,恨不能與他白首齊眉,也要與他同入黃泉。

啊……千秋的腦中有什麽一閃而過,速度太快,她沒抓住。

這邊溫瑜在聽衆人輪番講述的時候,已經将一只烤羊羔分拆入腹,他舔舔殘留在指尖的肉沫,含糊道:“都說完了?那我也把我發現的有趣事說一說。”

“根據各位所說,方公子是在喝完交杯酒打算離開時毒發的,也就是說,同樣喝下一杯毒酒的秦雪瑤也應同時毒發。可奇怪的是,秦雪瑤不僅在那之後毒發,中毒也不深。更有趣的是,秦雪瑤的酒水大多都灑在衣襟,體內也未發現有毒,這是為什麽呢?”

“小姐她還來不及喝下酒就被姑爺突然毒發驚吓地咳了出來,這不奇怪。”百香最先答話,臉色不佳,帶着些焦慮。

溫瑜笑而不語,氣氛一下凝結。秦二老爺被溫瑜的話弄出一頭虛汗,不由口中生渴,端起杯子打算悄悄喝口水。

溫瑜眼疾手快,一粒花生米彈上秦二老爺的腦門。秦二老爺一驚,被入嘴的水嗆了一口,杯子也掉出手,弄濕了衣裳。

溫瑜雙手朝秦二老爺一展:“諸位瞧!這正是喝水時被驚應有的反應,水不可能全部咳出,一定會有少量通過喉嚨流進體內。同理,毒酒也是一樣,不可能出現毒止于喉嚨之上。這樣就好像,喝酒之人知道酒中有毒故意沒有咽下而是借機吐出一樣,這難道不奇怪嗎?”

在溫瑜說完這番話不久,秦雪瑤就醒了,因着沒有吞咽下毒酒,她中毒很淺(甚至有可能根本沒有中毒)。在方大人嚴厲逼問和秦家人軟言勸說下,她最終交代出了實情。

秦雪瑤對方飛阮用情極深,當知道方飛阮打算解除與她的婚約跟秦雪巧訂婚的消息時,差點沒令她發狂。她聲淚俱下懇求爹娘想辦法挽留這段婚約,又偷偷設計委身于方飛阮,以為這樣他就會負起責任,沒想到方飛阮為了讨秦雪巧開心,竟作出讓她做小秦雪巧做大的荒唐決定。不甘心做小,可自己已經不是完璧之身,無法再另嫁他人,這樣的事實令她絕望怨怒,心生殺意。

原本秦雪瑤是打算用毒酒毒死秦雪瑤和方飛阮,千算萬算卻沒想到,方飛阮竟先掀開了她的蓋頭。蓋頭掀開的一瞬,秦雪瑤歡喜地以為方飛阮回心轉意,可看到方飛阮冷漠的雙眼時,她立即明白他這麽做的用意,心入墜寒冰。心絕望,任何事都顯得不重要起來,她冷冷看着方飛阮喝下那杯酒後吐血倒地,心中絲毫不覺心痛,反倒起了絲許爽快。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各位,更新遲了,下一章也是隔日更。

☆、離開雲夏

吹紅竈火,鍋爐起煙,細長如發的面條入水煮至略帶硬心後撈出,入盛有高湯的碗中繼續溫熟,而後另用一鍋熱油,姜末蒜蓉爆香,再加醬牛肉丁和秘制辣椒醬大火爆炒,等油與湯汁融合後起鍋澆在湯面上,撒上蔥花,滴些許香油,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就出爐了。

溫瑜抱着湯碗深深吸了口氣,香氣充盈鼻尖,誘惑着味蕾。“我不客氣了。”他吸溜起面條,吃前沒吹,燙的連連嘟起嘴哈氣。

千秋做好自己那碗,回身正看見溫瑜這副模樣,不禁失笑:“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這就得趁熱吃,等面泡軟發脹,哪還吃得下?”溫瑜再不多話,吸溜吸溜吃完面條,連着滿滿一碗湯底也喝了個幹淨,才放下碗滿足地長籲一聲。

一旁的行善吃相溫和許多,但也是以極快的速度吃完一碗,将空碗朝千秋一遞:“勞煩姑娘,再來一碗。”

千秋煮的面條還從未這麽熱銷過,有些受寵若驚,歡歡喜喜地接過空碗給行善盛面。

溫瑜心情十分的好,搭上行善的肩膀賤賤笑道:“鹵牛肉和辣椒醬的味道絕贊!”一邊配合的豎起大拇指。

行善冷冷瞟了溫瑜一眼,合掌念了一句“阿彌托福”,摘下挂在脖上的佛珠:“勞煩姑娘,做碗牛肉面。”

“哈?”千秋以為自己聽錯。

見行善被自己成功釣上鈎,溫瑜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不用懷疑,你沒聽錯。別看這家夥光着腦袋,可不是吃素的。”

開葷的和尚啊,千秋也沒覺得不對,畢竟肉香真的很難抵擋。而她完全理解透溫瑜那句“不是吃素的”中的真正含義,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後。

吃飽喝足,溫瑜和行善讓千秋休息,二人分工把竈臺和鍋碗瓢盆清幹淨。

千秋坐在火爐旁取暖,溫瑜做完事跑過來,“咝咝”地喊水冰,伸着手烤火。

白色的衣袖整齊折到手肘,精瘦的手臂,修長的手指,很難想象這樣一雙手泡進冰冷的水盆中洗油膩膩的鍋碗是什麽樣子。

溫瑜見千秋盯着自己的手發呆,問道:“怎麽了?”

“嗯,沒什麽。”千秋雙手撐着臉頰,淡淡笑道,“就是蠻驚訝你竟然會做粗活,看你的穿着舉止,明明就是個富家公子。”

溫瑜揚起眉毛,不以為意的模樣:“一個人在外難免要做些粗活,再說,更髒更累的活我師父都讓我做過。”

“你師父?”是上一任雲野神醫吧。

“不提他。”一想到那個死老頭就火大啊,溫瑜扁扁嘴,“你身體感覺如何?藥已經煎上了,待會要全喝光。”

“嗯,多謝。”溫瑜開的藥方很有效,千秋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一想到自己先前還把他誤當做賊,千秋就感謝的特別誠懇。

離中毒一事已過去了一段時日,方飛阮如溫瑜所說,服藥後一天便蘇醒了。方知府設宴感謝溫瑜,又花了一大筆錢懇請溫瑜留下來調養方飛阮的身子。溫瑜本就打算在雲夏過冬,好吃好喝又有錢賺,何樂而不為?就這樣,溫瑜在知府府衙住下,行善隔段時日會下山來給他送山裏新鮮采摘的藥材。

千秋一家拿回賣身契後就搬出秦府,在靠近雲夏中心的地帶盤了間帶後院的小店,店裏生意以秦興旺燒菜為主,馮氏兼做一些縫補的活計。夫妻二人手藝好,小店的生意很是不錯。

自從溫瑜嘗過秦興旺燒的菜的滋味,借着要給千秋和秦千安查看傷勢,他隔三差五來得勤快,來了之後必定要蹭上頓飯吃到肚撐。也正因此,千秋和秦千安的身子恢複的很快。

今日行善又帶了藥材過來,溫瑜帶他到千秋家的店裏吃宵夜,正巧秦興旺父子三人出門采購食材,千秋便煮了面給他們先墊墊肚子。

“溫瑜,真的多謝,各方面都。”千秋又謝了一遍。

溫瑜奇怪看她:“做什麽這麽正經,有何好謝的,我心情好而已。倒是你,最近似乎心情不怎麽好,擔心秦家?”

千秋不由摸摸臉頰,自己表現的這麽明顯嗎……

她确實擔心。證實下毒的犯人是秦雪瑤後,雖将此事按下不表,但秦方兩家也結不成親家了。在方飛阮的極力堅持下,秦雪巧被降為妾室,秦雪瑤則退了親。也因為這樣,秦老太爺收回了秦二老爺名下的大部分家産,只留了兩間生意極差的鋪子給他。千秋仍記憶猶新秦二老爺對她和溫瑜投來的怨恨眼神,不得不說,女兒像父,秦雪瑤将秦二老爺的怨恨勁學到十成十,若她能更看得更開一些,看到除了方飛阮之外還有很多傑出男子,也不會落得這副田地。

方知府因着千秋不計前嫌同意溫瑜醫治方飛阮,特地交代手下人要多關照千秋家的店,所以千秋家的小店開業至今都沒遇到地痞等閑雜人事的煩擾。但秦家不一樣,經此一事,秦家的財産名譽都受到不小影響,若他們遷怒于千秋,暗地耍手腳,千秋一家勢單力薄必定很難招架。說到底,方知府對他們态度好,完全是因為溫瑜的關系,到時還會不會幫自己,是個不定數。

溫瑜打住千秋的擔憂想象:“你大可不必擔心秦家為難你們,現在的秦家今不如昔,衰敗只是時間問題。倒是我有件事要問你,下個月過清明,天氣轉暖,我也該走了,你願不願意同我一起離開?”

千秋聽溫瑜要走,一想到一別不知何時再見,有些失落。然等她聽到後面,徹底愣了。

溫瑜繼續游說:“你說的對,我有的是錢為何還要自己幹粗活。其實我尋思找個跟班很久了,一直沒找到合适的,你吧,相貌舉止也算上得廳堂,廚藝也勉強過得去,力氣雖不大但怎麽也背的動包袱吧,不如做我的跟班,比你窩在雲夏好太多。月錢不用擔心,肯定不會少,而且你我多了層關系,就算有誰敢動你家人,想必方知府也不會袖手旁觀了。”

“……那你容我想想……”千秋确實一直想走出雲夏到別處看看,但她不想再做奴仆,主子是溫瑜的話,會不會有什麽不同?她的腦子亂亂的,有點暈,一時做不了決定。

“好說,你不用急着做決定。若你決定離開,就下個月十七午時在城門等我。”溫瑜笑着,放了一片金絲竹葉在千秋掌心,“現在你知道這竹葉的用處了,你我也算有緣,若以後遇到什麽危機事,可用這個找我。”

他說罷,起身喊上行善告辭,說是要送行善出城。

去城門的路上,行善幾番欲言,最後還是将心中的疑問說出:“你帶上那小姑娘,有什麽目的?”

溫瑜“噗嗤”一笑:“還目的咧,說的好像我很壞似的。”

行善不與他侃笑,又問:“因為花影?”

溫瑜眼中的笑意終于退去,他垂下眼無奈嘆口氣:“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跟死老頭一樣讓人火大。”

“怎麽,毒沒解開?”行善皺眉,秦千秋生龍活虎的,看着很健康啊。

溫瑜微微蹙眉:“解開了,應該是解開了。只是不是我解開的。”這些日借着醫治秦千秋的傷勢,他明裏暗裏的刺探,也沒發現她身邊誰有這麽大能耐能解開他配的花影。沒人解過毒,亦沒碰巧吃下什麽能解毒的食物配藥,花影是怎麽解開的?這正是他搞不清楚的一點,也是勾起他極大興趣的一點。他不想留在雲夏,又想繼續探究這個謎題,讓秦千秋成為他的仆人,真是一舉兩得的好主意。

行善很是擔心:“你可別為了自己的興趣委屈了人家小姑娘。”

“你認識我這麽多年,還不了解我行事的分寸?”說話間二人已到城門,溫瑜故意把臉一板,朝城門外擺了擺手,“沒想到你竟這麽看我,既如此,那你我的情誼已盡,快快滾回門定寺去不要再來煩我啦。”

行善無語地看着溫瑜,最後淡淡一笑,朝他肩膀重重一拳:“你走那日我就不來送了,老頭子的消息我會繼續留意的。”

他說罷朝城外走去,走了不遠,突然想起什麽急急回身喊道:“溫瑜,說不定那小姑娘就是老頭子說的那個人?那就更好好好待她!”

溫瑜不耐煩地連連擺手催行善走,直到行善的身影完全看不見,他才轉身往回走。想着行善方才講的話,他心情突然好起來,自語道:“那樣的人真的存在嗎?呵呵,有趣,有趣!”

下月十七,轉瞬來到。

溫瑜離開雲夏很是隆重,唢吶吹奏,馬車成隊,方知府帶着一衆人等一路熱熱鬧鬧從府衙送到城門,頗有些戀戀不舍的意味。

溫瑜對這些不感興趣,當他在人堆中看見背着包袱有些局促的千秋時,今天的心情才真正好起來。

“看來你做好決定了。”

“嗯,以後有什麽小的能做的就盡管吩咐吧新主子。還有說好的肥肥的月錢也是哦!”

“好說。”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卷結束啦,接下來就是二人互動多多的第二卷啦~開森~下章依舊隔日更哦~!

中午修改了下标題。

☆、毛豆鳝魚

七曲河,七轉七繞七個彎,宛若一條玉帶軟軟嵌在連綿的山脈之間。河面不寬,水質碧綠,時而可見魚兒悠哉游蕩。河岸兩邊是忽高忽矮的山體,山上草木郁郁蔥蔥,山色水色碧色連天。

一葉扁舟慢悠悠浮在七曲河上,随着水流起伏。河風輕輕吹鼓船帆,帶着船兒向前劃去。

小船船頭坐着一位年輕男子,男子頭戴遮陽的鬥笠,身穿粗麻短衫中褲,正悠哉悠哉握着魚竿釣魚,放于身旁的魚簍裏已經裝了幾尾肥美鮮魚。

一位十四五歲的綠裙少女從船艙中走出來,仰頭看了看日頭,秀眉擰起,輕聲問男子:“公子,我還是去撐船吧,不然今日又到不了。”

“急什麽,到不了便再在船上過一夜呗。”男子拍拍竹簍,簍中的魚兒被震得甩了兩下尾巴,“你瞧,晚飯也不愁沒有。”

少女看着簍中的魚,臉色有些陰沉:“公子,我們已經吃好幾天魚了。”

“所以再吃一天又有何妨?”男子手臂一揚,魚線甩起,一尾鮮魚準确無誤地掉進竹簍中。

少女的臉色愈加發黑,悶着氣重音強調:“可是,帶的調味已經用完了,也做不了魚!”

“調味啊……”男子總算回頭對上少女的視線,露出鬥笠之下眉眼彎彎的純善臉龐,他在腰間綁着的腰袋中摸了一陣,摸出個細長頸的白瓷瓶抛給少女,“這是我用前幾日發現的野椒果和紅茄果做的調味,今晚用它試試。”

少女接住白瓷瓶,滿臉黑線,那野椒果和紅茄果還不知有沒有毒呢,就拿來做調味,還真是他的風格。

他們已在七曲河上漂了五天,原本買船時船夫說最多只需三天即可,他們卻整整花了五天也沒出去!少女心煩氣躁,這五天餐餐吃魚,即便魚肉鮮嫩味美,也經不住這樣狂吃,簡直要将人吃厭吃傷了。

“好吧!若做難吃了可別怪我!”少女嘴一撇,提起竹簍準備去船尾剖魚。

“做的難吃我也認栽,只是你會做難吃嗎,千秋大廚?”男子含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煩悶郁結之氣最終化為一聲無奈的嘆息,千秋勾勾嘴角,有什麽好生氣的呢,溫瑜就是這樣一個人吶,她跟着他四處游走了兩年,還不夠清楚嗎。

千秋從河裏打了盆水開始剖魚,清澈的河水如鏡,倒映出她的臉龐和頭頂的藍天白雲。水影中的人兒早已沒了軟軟的嬰兒肥,五官随着年齡的增長也變得更加突出深刻。

她摸摸臉頰,對自己面容的改變,心中卻沒多少喜悅。不知是不是魂魄與身體越來越契合,她的五官也越來越趨向南筝,若以後再見秦興旺一家,會不會被發現自己身體的秘密呢……

千秋甩甩頭,把注意力集中在魚身上。兩年過去,有溫瑜這位嘴挑的主在身邊,她的手藝又精進不少,手中精巧的小刀在魚身上下游走,不一會兒,一條魚就剖肚清腸剔骨,入河水中鎮着。

千秋正剖得歡,卻聽一聲贊嘆:“呵,小丫頭刀功不錯。”那聲音十分蒼老,不是溫瑜。

她一驚,何時有人靠近?竟一點聲響都沒有!慌忙擡頭,正見一片竹筏浮于不遠處的水面,一位白發蒼蒼的弓背老翁撐着根長長的翠竹立在竹筏上。

老翁見千秋看她,和藹問道:“丫頭,溫瑜可在船上?”

千秋張嘴想答,就聽溫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丁老,您可算出現了。”

丁老縷縷雜亂的白胡子,呵呵笑道:“只怕老翁我再不出現,你就要一路漂到慈水去了。”

千秋聞言咬牙:“公子,我記得我們此行目的地是邑陽,如何又要到慈水去了?莫不是您·又·迷·路·了·卻·不·跟·我·說·吧?”

溫瑜尴尬笑笑,心虛地躲開千秋怒氣沖沖的視線。

丁老見狀大笑,笑一向厚臉皮的溫瑜也有皮薄尴尬的時候,心中更是好奇這位相貌平平的小姑娘是誰。他腳一蹬竹筏,身輕如燕,踏水而過,一眨眼間便穩穩踩在千秋所在的船板上。

“丫頭莫氣,老翁我這不是來接你們了嗎。船槳在哪,來來來,老翁這就領你們回家。”丁老說完,尋了船槳撐起船來。

丁老弓背,身子看起來并不高大,白花花的頭發和胡子看不出年紀,只知道他應當年事已高。可細細的船槳在他手中仿佛生風,他只輕輕一劃水面,船身就如有只巨手推動一般,快速向前駛去,轉眼間就把竹筏甩的不見蹤影。

船行了約一盞茶的時間,就可見前方不遠有一處淺灘。丁老劃着船靠近淺灘停穩,領着二人來到淺灘深處一棟木屋。木屋構造簡陋,屋前一壇半人高大水缸。

丁老朝水缸裏看了看,摸着胡子呵呵笑道:“算你們有口福,老翁養的幾條黃鳝泥沙吐得差不多了。”

一聽吃溫瑜就雙眼發光:“小暑黃鳝賽人參。丁老抓的黃鳝肯定肥美滋補,讓我來瞧上一瞧!”說着,幾個跨步上前,想探手進水撈黃鳝。

丁老眼疾手快,操起門邊的竹葉掃帚迎面扇去,瞪眼吹胡子:“呔!你小子!快把髒手拿走!”

溫瑜一個轉身躲開,展開雙手嘻嘻一笑:“我的手才不髒!丁老您也真是,三年未見也不見你有點感動之情。”

“若不是受你師父所托,你以為老翁想管你?”丁老将手別到背後,踱步進屋,“老規矩,想吃飯,先幹活。”

溫瑜攤攤手,與千秋一同拾了柴火,摘了野菜,打了清水,燃了火堆,才把丁老千呼萬喚始出來。

丁老再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個罐子,一口小袋,一把菜刀。養黃鳝的水缸旁,石塊圍砌的火盆中柴火燃的正旺,火盆旁用木頭打了一副架子,上挂一些烹饪器材。

丁老操起一口黑鍋架在火盆上備熱,一邊伸手進水缸抓出一條滑溜溜的黃鳝,以指為刀,迅速将黃鳝剖肚去骨掐頭拔去內髒,這幾個動作麻利熟練,幾乎幾個眨眼的功夫,一條黃鳝就處理好了。

丁老如是這般将缸中剩下的黃鳝處理妥當,洗去血污後,黃鳝攤在手上,拎起菜刀就着掌面橫幾刀豎幾刀,黃鳝就變成了長短均等面有開花紋路的鳝段。

緊接着,丁老取一長柄湯勺在手,揭開罐子封口布,從裏面挖出一勺乳白的膏狀物,正是豬油。

豬油進熱鍋立即化成透亮的液體,等油熱了,丁老手中湯勺幾個起落,切好的鳝段全部貼着鍋壁滑進油中,“噼裏啪啦”炸出一陣脆響。

待鳝段煎至兩面微微焦黃,丁老解開系在腰間的酒壺将酒盡數倒入。酒易揮發,很快就敖幹了,丁老又加了三少勺清水,倒入鮮毛豆,撒上适量鹹鹽,收小火焖煮。

丁老忙完這個,又搭了一口小的火盆架起圓鍋熬野菜粥。一邊熬煮,一邊從懷中掏出數枚半指長的小木牌丢給溫瑜。

千秋好奇看了幾眼,木牌上都寫着字,看似是名字,又看似像地址,有的木牌上還用朱砂打了個圈。

溫瑜把圈了朱砂的木牌挑出,又對剩下的木牌挑挑揀揀,擰着眉頭一副好麻煩的表情:“才三年,就這麽多?”

“多或少,要醫誰還不是看你小子的心情好壞。”丁老對溫瑜游戲人命的做法很不認同,不過這些求命之人與他毫無關系,他亦懶得多嘴。

原來木牌是上門求醫之人的記錄,圈了朱砂的則表示此人已逝。

溫瑜無奈笑笑:“那難道我該跟勞碌鬼似的到處救人,假裝自己是個菩薩四處施恩?哼,與人為善,世人卻皆欺我負我不解我,大部分人不都是這般得寸進尺之徒?我學醫又不是因為想救死扶傷,管它什麽道德禮法。”

丁老淡淡看了溫瑜一眼,對他的發言不予評論,只開口道:“其他人暫且不提,眼下卻有個十分麻煩的。”

“這個?”溫瑜手中剩下最後一張木牌,牌面很新,墨字是新寫上的,還透着絲縷墨香,“慈水游家……臨泉莊的人?”

丁老點頭:“游宏震染上怪病閉門不出,雖有白錦在身旁,但也只能吊着他一口氣。這消息早就傳開,你應當聽說過。”

溫瑜用手指敲着下巴,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所以他們想請我出馬?游宏震的病來的蹊跷突然,白錦的醫術也十分了得,卻只能吊命,其中必有內情。他這個現任武林盟主,身邊能人奇士多得很,這次不是真中招就是真設計,兩種都是麻煩,看來江湖又要變天咯。”

丁老也覺得麻煩:“他們來了好幾次,面上看不出緩急,很是沉穩。邑陽靠近慈水,你多當心。”

“只怕到時的情況不是我的意願能左右的。”溫瑜動動鼻子,擡手止住丁老的話頭,伸手一把掐住千秋的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