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隔天(08-08)發

,兩把短刀已經出鞘,握在手中,全身繃緊,擺出備戰姿态。

蔡合焰立即停下馬車,手摸上放于身側的趕馬鞭。車裏,馬音也長劍在手,蹲在馬車門的附近,好随時應戰。

千秋初時有些緊張,可當她看見溫瑜依舊老神在在坐在那,突然就跟吃下定心丸般,不緊張了。

郁谷子說完話沒多久,就聽山頂一端傳來爽朗的笑聲,随後就是數道轟鳴聲。

幾人下車順聲擡頭看去,只見山壁頂端不知何時多了數塊巨石,其中一塊巨石上站着個人,一身紅衣迎風而動,好似一團炙熱的火焰。因離着太遠,那人的容貌看不太清楚,唯聽爽朗的笑聲一聲疊一聲傳來。

突地,那人腳下的巨石松動,竟從山壁頂端直直滑了下來。

山下幾人無不是大吃一驚,千秋吓得連忙捂住嘴,尖叫堵在嗓子眼。

那人卻不慌不忙,腳下如生根一般,穩穩踩在巨石上。巨石滑到山道才停,山道不寬,不偏不倚被石頭堵住去路。

幾人這才看清石上人的模樣,如墨青絲,如火紅衣,襯得膚白似雪,眉目如星,臉上暖洋洋的燦爛笑容,真與山匪聯系不到一塊。

如果情報無誤,這身打扮這般模樣,應是冷子默了。

果然,那人雙手叉腰,頗是自傲地說道:“遇到我冷大爺算你們幸運,識相點,把錢財馬車留下。”他摸摸下巴,眼神在溫瑜一行人間打了個轉,“唔,你,和你,也留下,其他人可以感恩戴德地滾了。”他說罷,仰頭又發出一陣爽朗震天的笑聲。

溫瑜一行人臉色各異,卻不是驚慌,而是詫異,其中還有一個臉色發黑。

因為,冷子默點的兩人,不是他們原想的兩個女子,卻是溫瑜和郁谷子。

溫瑜在心裏快速把已知的情報回想了一遍,仍沒找到冷子默這麽做的根據。他們可都把被劫商人該有的架勢擺出來了,就給他們聽這個?難道冷子默是個斷袖?!這個想法一現,溫瑜差點要咳出一口老血。他偷偷自袖袋摸出一個小紙包在手,別人喜歡誰如何去喜歡,他向來是不在意的,可這不代表他要把自己摻和進去,再觀察一下,如果真是如此,那他立即回去跟昊蒼和溫淮說自己不幹了!

在溫瑜這番深思的幾瞬,又一陣喧鬧自另一邊的山壁頂端傳來。

另一邊山頂湧動出數人,粗略算算,與冷子默那邊的人數相差無幾。為首的亦是一個男子,與冷子默不同的是,這個男子皮膚略黑些,加上一身裹了個嚴實的墨色裝束,整個人像是白日裏突然漆黑下去的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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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子默只看了那人一眼,便炸毛了:“楚陽華!這些人是我發現的!你不準搶!”

那人就是楚陽華?幾人心裏都是一跳,帶了些驚喜,居然這麽好運,一下找到兩個。

楚陽華冷冷的,一言不發,只是縱身一躍,從山頂跳了下來。落到半途時,他左手一揚,自袖中抛出一根繩子,繩子仿佛有生命般,纏上冷子默這邊山頂擺放的巨石。巨石承力,楚陽華下落的速度減緩,身姿飄飄而落,落到冷子默身邊。

他無視冷子默噴火的雙眼,對溫瑜幾人冷冷說道:“我不要錢財不奪性命,只要剛才他指的那兩人留下即可。”

幾人聞言腦子又是一抽,千秋原本還因為冷子默的出場有些害怕,縮在馬音身側“瑟瑟發抖”,待楚陽華說完話後,她已經不緊張了,甚至還生出些想笑的沖動。

真的有人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楚陽華面色一沉,視線如冰射向笑的人——溫瑜。

溫瑜揚起的嘴唇沒有變化,他笑道:“錢財乃身外之物,你們若要拿去便是。我游歷在外也見過不少匪徒,倒沒有像你們,特別是你,這般不像山匪的山匪。”他掃視冷、楚二人,“你們真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何問題嗎?”

楚陽華愣了愣,眸子忽地縮了縮,臉色變得難看十分。“……我沒那種癖好。”好半天,他才憋出這麽一句。

好死不死,沒反應過來的冷子默反問一句:“什麽癖好?”

楚陽華瞪他,若不是被他帶偏,自己能說出這樣的話嗎!思及此,他不免心塞,把怒氣全撒在冷子默身上,擡手一掌便打了過去。

冷子默沒想到楚陽華突然一招,好在他反應夠快,手劃出半圈擋開楚陽華的攻擊,火道:“你居然偷襲!”他不甘示弱,反身應戰。

二人眨眼間已出數招,打的難舍難分。

兩邊山頭的山匪喽喽呆了,離戰場最近的千秋幾人愣了。

不知誰喊了聲“去幫老大!”所有山匪喽喽恍然夢醒般,紛紛叫嚣着從山上用慣用的方法沖下來,互相打成一團。

原本要被劫的幾人被眼前的場景弄得目瞪口呆。

溫瑜滿頭黑線,他先前說的話居然應驗,冷子默和楚陽華二人果真是兩個腦熱之徒,居然這麽快就忘記他們出場的目的,自顧自打起來了……

……真的要說服這兩人同行嗎?

他只覺頭疼得厲害,心裏再次将把自己推出來的自己的老哥——溫淮捶打了千萬次。

郁谷子眨了眨眼,怎麽也沒想明白為何會發展成這樣,他呆愣愣問溫瑜:“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怎麽辦?”溫瑜沒好氣地哼一聲,“他們不抓我們,只好我們自己打進去了。”

略微一想,幾人便明白了這話的意思,看冷、楚二人打得難舍難分,只怕早将要劫持他們的事抛到九霄雲外去了,說不定打完後就各奔東西,只留他們幾人在原地吹冷風……為了确保能與冷、楚二人搭上話,只能加入這場混亂,自己“主動”送上門去。

郁谷子雙眼發亮,他本性好鬥,只是所受教養壓身不會随意傷人,眼前這場亂鬥能讓他好好打一番還不用擔心被說,他豈能錯過!

身随心動,郁谷子翻身下馬,如出弓的竹箭般沖進打成一團的人群中。

溫瑜見狀,無奈搖了搖頭,手裏捏住幾小包藥粉,散步般也走了進去。

蔡合焰、馬音和千秋見狀,縱然覺得頗是荒唐,也不得不跟着進去了。

初時,馬音還護住千秋不被打傷,可現場實在太過混亂,人都扭打成一團不分你我,很快,千秋就與馬音散開了。

千秋抱着頭貓身在人群中左躲右閃,一邊環顧四周,尋找其他四人的身影。

很快,她發現溫瑜的身影,離她有段距離,她朝溫瑜大聲呼救,可“溫”字發音還未發完,她就被人從身後抱住腰往後一拉,她本能掙紮,抱住她的人怕她掙脫,用力一敲她的後頸,把她敲暈了。

作者有話要說:

☆、楚家山寨

千秋被人擄走了。

當楚陽華看着被敲暈後安然睡着的千秋,額上青筋跳動。

他的身後,一個褐色布衫的漢子屈膝跪着,冷汗津津地禀報自己将千秋擄來的原因。當時現場混亂,他左撲右打,眼花缭亂,突見體型與亡女相似的千秋縮着身子在厮打的人群中穿行,眼見就要被旁邊一人的拳頭捶中,他一時沖動,等反應過來時,千秋已經暈死在他懷裏,等亂鬥結束,天色擦黑,他無法将昏迷的千秋棄之不顧,只得硬着頭皮把她帶了回來。

楚陽華閉目捏了捏眉心,才緩緩道:“且不論你是何原由,假設你女兒仍在世,今日真就混進了這場混亂,你也會把她帶回來?”

沒聽到預想中的責備,那漢子愣了愣,半響才不确定的回答:“若真是如此……大約……不會……”

做山匪的,大多都是粗野男人,但山寨中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女人。但冷子默和楚陽華的山寨不同,山寨規模大,卻清一色全是男人,若不是他們留着頭發、喝酒吃肉,當真要以為這兩處是和尚廟了。

所以,可想而知,千秋一個女人,還是個長相頗好的年輕女人,就如同一只小綿羊闖進了狼窩一般。

漢子明白了楚陽華的意思,忙想出對策來:“那女人只是被我敲暈,許是加上路途疲勞,才一直昏睡。等她醒了,我立即送她下山去。”

“下山去?她只身一人,無錢無技傍身,又與家人分開,你讓她如何下山去?”楚陽華擺擺手,下達命令,“叫人去冷子默那看看,她家人是不是被他們抓了,若真如此,就把她送到冷子默那去。”

漢子應了聲,便退下了。

楚陽華走到桌子旁倒了杯茶水喝下,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什麽。

千秋醒來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副光景:楚陽華撐着腦袋抵在桌子上眯眼睡着了。

她活動了下身子,發現沒什麽問題,便起身坐在床邊,細細打量不遠處的楚陽華,手中還捏着一個翠綠色的小瓷酒杯。

大約是感知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楚陽華睫毛微微顫了顫,睜開眼睛來。剛醒,他的眼中還帶了絲迷糊,再一眨眼,眸中的冷光浮現,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

“醒了?”楚陽華的嗓音帶着絲剛醒時特有的沙啞,他蹙眉清了清嗓子,才接着道,“身子,有哪不舒服嗎?”

千秋沒答話,只是搖搖頭。此刻她在別人的地盤,雖然楚陽華看起來人似乎不壞,但畢竟是山匪,言行都需謹慎。

楚陽華見她這般戒備的模樣,心裏了然,“你家相公可能被冷子默抓走了,我已讓人去那邊詢問,若真是如此,便讓人送你過去。在此期間,你先好好休息吧。”他說罷,便走了,留千秋一人在原地愣神。

诶?千秋瞪大眼睛,原來山匪擄了人,還會往外送嗎?是不是因為她是女子,所以山匪們并不需要?

不過,從楚陽華的話判斷,似乎他與冷子默的關系似乎沒這麽糟。如若不然,他派人前去,不是會被冷子默給打回來嗎?

千秋又躺回床上,望着床頂想逃脫的對策,無論如何,與溫瑜碰頭都是第一步。

沒過一會,房門被人叩響,千秋一個機靈彈起身來,警惕問道:“誰?是誰?”

“姐姐,你不餓嗎?我來給你送吃的啦!”一聲稚嫩的童音從門外傳進來。

這山寨中還有孩子?!千秋臉色變了變,聽聲音絕不會超過十歲。

那孩子在門外等了等,不見回應,又道:“姐姐,我進來啦。”語音剛落,房門“吱呀”一聲自外朝內被推開,一個才剛有門一半高的小男孩端着食盤走進來。

小男孩見千秋在屋裏,舒了口氣:“姐姐你在屋裏怎麽也不吭一聲,我還以為你跑了呢。”他把食盤放在桌上,一副小大人的嚴肅模樣,對千秋說教,“姐姐你可別亂跑,亂跑後果很嚴重哦。我家少爺說了,一有你家人的消息,便會把你送去團聚,你也莫要再猜疑啦。”

小男孩絮絮叨叨了一陣,見千秋似乎聽進去了,滿意地揚起笑臉,拉起她的手把她帶到桌邊坐下,閃着明亮的大眼,示意她吃飯。

飯菜簡陋,一碗米飯,一素一葷。

千秋起筷,夾了一筷子入口,這菜看着還有模有樣,可味道……

小男孩見千秋要吐不吐要吞不吞的模樣,解釋道:“姐姐,山寨裏都是男人,做的飯菜定不比外頭精細,為了你的肚子,你暫且忍一忍吧。”

“都是男人?”千秋抓住關鍵一點,“難道這裏連個女人都沒有?”

“有啊,姐姐你不就是嘛。”小男孩一笑,“不過除了姐姐,就再沒有了。”

奇怪。

千秋雖沒見識過真正的山匪寨子,可她就是覺得奇怪,按照之前看見的人數,這個山寨一定不小,怎麽可能連一個女人也沒有?

要想再多知道一些關于山寨的事,得先出去。

千秋看向小男孩,柔下語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眨眨大眼,歪過頭天真爛漫道:“少爺說不能随便把名字告訴別人的,若姐姐真要問,叫我阿五便是,一二三四五的五。嗯,阿五告訴姐姐名字了,所以姐姐不要求阿五出去哦。”

這孩子怪聰明的,千秋心想,卻沒退縮,她繼續道:“我不出去,我只是想借用一下廚房。”

“借用廚房?”阿五蹙眉想了想,忽的瞪大眼睛道,“姐姐你會廚?”

千秋點點頭,笑道:“這個時辰廚房一定人,你帶我去,這樣你既能看着我,又能飽餐一頓。不是我自誇,我雖會的不多,但也不少,味道保證比這個好!”

阿五這般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雖然山寨不愁吃,可菜式有限,味道也勉強,阿五初時還不同意,但經不住千秋細說一道道美食的誘惑,沒多久,就點頭同意了。

“那姐姐你可得緊緊跟着我哦,不要離開我半步。寨子裏的大家都很好,只是少爺交代了,我不做會挨罵的。”得到千秋連連肯定,阿五這才牽着千秋的手,帶她走出屋去。

廚房就離千秋出來的那間屋子不遠,他們運氣不知要說好還是差,一路走過,竟一個人都沒撞見。

阿五推開廚房的門,待千秋進來,又往外頭看看才關上,“這兒便是了,姐姐打算做什麽?唔,阿五的話……”他歪着小腦袋想了想,一拍手道,“阿五想吃小炒肉,這個不難,對吧?”

千秋聞言笑了,忍不住揉揉阿五的小腦袋,看來他是擔心自己的手藝不行,那她怎麽能讓這個可愛的阿五失望呢。

廚房裏現存的食材多為肉類,還有些山菜。很快,千秋就想好菜式,切菜生火下火,動作麻溜,一起合成。

當澆了湯汁油亮泛金的小炒肉和碧綠的白灼野菜端到阿五面前時,色相俱全,阿五差點就要流出口水來,等不及千秋給他盛飯,他就每道先嘗了一口,吧唧吧唧嘴,大呼人間美味。

千秋好笑,阿五不過是吃慣了寨子裏的味道,再嘗她的,自然覺得十分美味。

她把碗筷擺好,微瞪了阿五一眼:“洗手去。”

阿五小臉一紅,立即乖乖跑去洗手。

一大一小,一個餓極,一個饞極,廢話也不多說了,抱起碗埋頭吃,不一會就把兩大盤菜吃了個精光。

楚陽華與衆山匪喽喽回來,正撞上了這個時候。

寨中人多,加上又是男人,每日吃飯都是一大難題。好在山中獸禽多,所以隔三差五,楚陽華都會領着衆人去山中狩獵。這一日他們獵回了兩頭山豬,三只雲雁,還有數十條河魚。

推開廚房的大門,他們正撞見飽餐過後的千秋和阿五。

楚陽華浮起淡淡笑意的臉,急速降溫,冰冷冷道:“阿五。”

阿五害怕地縮縮脖子,可憐兮兮地看楚陽華,聲音帶上哭腔:“少……少爺……阿五知錯了……阿五只是……”

千秋見楚陽華滿臉寒冰,怕他真要罰阿五,連忙開口道:“不怪阿五,是我!是我求他帶我出來的。”

楚陽華看向千秋,眯起眼來:“你膽子很大。”他都跟這個女人許諾,會讓她與家人團聚,還供她吃喝,這女人竟順杆上爬,不知拿什麽引誘阿五,竟除了屋子。

果然,女人留不得!

千秋不知道楚陽華的心裏在想什麽,她只知道,楚陽華的眼神冷如寒冰,在他的注目下,她感覺得到滿滿的危險。

她不由咽了口口水,移開視線,越過楚陽華看到他身後衆人扛着的獸禽,突然靈光一閃,壯着膽子指向那些獸禽,道:“那些……那些是你們今晚的晚飯?能不能由我來做,當做賠罪?”

阿五也幫着說話:“少主,姐姐的手藝好好!阿五可是吃了三碗飯!三碗飯哦!”

楚陽華瞥阿五一眼,阿五又縮回脖子,眼觀鼻鼻觀心。

整個廚房都是菜香,不用阿五說,楚陽華自然也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阿五是跟他從本家出來的,年紀雖小,可論美味佳肴,卻也吃過不少。能把阿五哄得替她說好話,那他倒要看看這女人的手藝是不是真這麽了得!

作者有話要說:

☆、火烤山豬

楚陽華同意千秋的提議,命人把一頭山豬殺洗好,用一根竹棍貫穿頭尾,再在寨子正中的空地上搭起烤架。因為燒烤方便,所以烤具、調料一應俱全,連烤架都改進成了方便旋轉大型獸禽。

待一切準備就緒,就是千秋上場的時候了。

這麽說人齊刷刷看着自己,千秋倒有些緊張起來。阿五在旁邊給她打氣,千秋朝他笑笑,挺胸擡頭,走到烤架前。

這頭山豬已經成年了,身肥蹄粗,少說也有數百斤重。

論烤東西,千秋不是沒烤過,不過以前都是烤一些魚啊兔子啊之類的個頭小些的動物,烤這樣的龐然大物,還是頭一次。

她合上眼,将燒烤的步驟在腦子裏過一遍,再睜開眼時,眸中一掃開始的擔心和怯意,令楚陽華小小驚詫了一下。

考慮千秋是個女子,楚陽華派了幾個年輕力壯的做幫手。兩個力氣大的在烤架旁邊負責搖動竹棍,讓山豬在烤的過程中受熱均勻。還有兩個手腳麻利的,則待在旁邊給千秋打下手。

千秋先與打下手的二人說明她要怎麽烤,二人腦子靈光,立即明白了要求,與千秋開始動手做起來。

千秋用水化鹽,山寨中沒有細鹽,都是大粒的粗鹽,化得慢,需要用手不停搓洗。雖幹多了粗活,皮膚沒有養尊處優的小姐細嫩,但千秋的手還是被粗鹽尖硬的棱角磨得生疼,紅了一大片。

兩個打下手的漢子人高心善,忙化鹽的活他們來做,讓千秋去做別的活,。寨子裏好久才進來這麽一個姑娘,加上千秋經過永南莊一事後,相貌更加貼近前世,甜美秀麗,跟珍稀動物似得,這些個漢子無不生出心疼,龌蹉心思倒是沒了。

于是千秋去旁邊調配烤汁,她想盡可能保留野味的肉香,所以烤汁沒有加過多的調料,只有香油加磨成粉的幹辣椒。

待鹽化的差不多了,千秋把手洗幹淨,沾上鹽水後再拍打在山豬身上,幫忙的兩個漢子依葫蘆畫瓢,也有模有樣的用鹽水拍打起來。

鹽水全拍勻進山豬肉中後,千秋讓人點燃柴火堆,烤架兩邊的二人開始搖動把手,木棍轉動,山豬的身子也開始緩緩轉動起來。

千秋站在火堆旁,每烤過一盞茶的時間,她就讓人把火勢調小,拿着一把兩掌寬的毛刷,把辣椒香油刷勻在山豬身上。

如此經過一個時辰,晝夜交替,這頭山豬終于烤制好了。

其實在烤制到半個時辰時,肉香就已經四散,勾着衆人的舌頭味蕾。待烤制足足一個時辰後,肉香更甚,還帶着絲絲縷縷的辛辣味。

千秋用小刀紮進山豬肉裏,如此四刀,切出一塊方形肉塊,最外面是烤的金黃的表皮,往裏是肥瘦相間泛着油光的豬肉,她咬一口嘗嘗味道,外焦裏嫩、肥而不膩,鹽帶出的肉香萦繞唇齒,辛辣的刺激剛剛好,豬肉自帶的油順着肉流下來,使得她唇齒發亮。她怕油留下,便輕輕用舌頭舔了舔唇,卻不知這一動作引得身後一群人呼吸都暗自滞了下。

“楚公子,請嘗嘗。”千秋又切出一塊肉塊,連小刀一起遞到楚陽華面前。

楚陽華的目光落在眼前這塊噴香的烤山豬肉上,随之往上移,落在千秋笑意盈盈的如花面龐,再往下,停在那如櫻桃紅潤般的雙唇上。

不知怎的,剛才那一幕又在眼前浮現:斜斜餘晖中,俏麗的人兒咬了一口插與刀尖的肉塊,眉目舒展,唇彎如月,使得他在心裏想,那應當是十分美味的吧,而後佳人輕舔唇,将那泛着光的油潤舔進唇中……

回想到這,楚陽華的心突地加速,只覺血往上沖,臉頰有些微燙。

這種異樣的心情令他一個激靈自愣神中清醒,他按下情緒,面上裝的冷靜,接過千秋手中的小刀。當他的雙齒嵌入軟嫩的肉中時,那餘晖佳人又回來了,徹底侵占他的感官……

“不錯……”他半是游魂狀态地評價,是了,美景在前,連帶食物也變得可口。

這兩個字一出,山匪喽喽都歡呼起哄,終于解開禁令一般沖上前圍住烤山豬,雖亂成一團但分肉卻極有秩序的,把烤山豬拆架分骨,人手一份,趁着熱乎勁大口吃起來,連稱贊的聲音都顧不上說。

千秋笑了笑,倒是滿足。她已經吃過飯了,還不餓,便在一旁把河魚處理了。

楚陽華并沒有與山匪喽喽們一起吃,而是走到千秋身旁,拿起一條她已經處理好的魚,用木棍貫穿,坐在火堆旁烤起魚來。

千秋對他的到來有些驚訝,手裏的動作慢下來,偷偷瞄楚陽華烤魚。不得不說,楚陽華烤魚的手藝頗是不錯,手法娴熟,不帶絲毫猶豫。

不過,千秋覺出奇怪的地方來,楚陽華離火堆不算近,這個火勢這個距離将魚烤熟至少需要兩盞茶的時間,可還沒過去一炷香的功夫,楚陽華手中的魚身的切口就已經外翻,露出裏面白嫩的肉。

“奇怪……”她小聲喃喃道。

沒想到楚陽華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問道:“什麽奇怪?”

千秋驚了一下,半響才答:“唔,就是,你烤魚的速度好快。”

“這不奇怪,我自幼習烈焰掌,內功心法以火為元,烤魚時我輔以內力,速度自然比平常烤法快。”一問一答間,楚陽華手裏的魚已經烤好了,他把穿魚的棍子遞給千秋,示意她吃,“當時烤山豬的回禮。”

在人家的地盤,千秋不好推拒,接過來,木棍竟有些燙手,也不知是因為烤了火還是因為楚陽華的內力。

她吹了吹熱氣,咬一口,味道恰好,很是美味,由衷贊道:“好吃!”

“是嗎。”楚陽華已經串了另一條魚開始烤,語氣漫不經心,但嘴角微微彎起的弧度還是被明暗火光映亮。

千秋還是第一次見楚陽華笑,楚陽華長的就不差,只是整體冰山臉,此時一笑,令千秋有種驚豔之感。

“你應該多笑笑。”千秋不自覺說道。

楚陽華聞言笑容一僵,彎起的弧度又恢複成直線。

千秋對他的性子已有些了解,無視他的沉默,自顧自說起來:“沒想到你學的竟然是烈焰掌,難怪你名字有個陽字。唔,我對武功不太了解,還以為習烈焰掌的人性子會火熱一些,若這麽想,冷子默倒更像呢。”

冷不丁,楚陽華接了一句:“冷子默練的是重寒九天,以寒為元。”

若千秋此時在喝水,只怕要一口噴出。

她輕咳兩聲掩蓋笑意,正經臉色道:“真奇怪,你們兩個所練功法相對,性格也相反,感情看起來,好像很壞卻又似乎很好。”

楚陽華認真作答:“嗯,我和他關系确實很好,是表兄弟。”

這一下,千秋真的噎住了,拍着胸口咳了好半天才緩過氣來。這個信息委實是……改用怪異還是荒唐來形容呢?她眼中滿是疑惑,既然關系很好,為何還要互相敵對?

楚陽華看出她眼中的疑問,他抿唇沉默,就在千秋以為他不想繼續此話題的時候,他才悠悠說道:“你覺得,練烈焰掌就該是冷子默那般性子,而練重寒九天就該是我這般模樣嗎?”

千秋愣住,不明白他此問的用意,她對上他的眼眸,炙熱紅豔的火焰在他墨黑的眸中搖曳,明亮又深邃。

她就這麽對視着這雙眼眸,緩緩地,認真的,搖了搖頭。

楚陽華眸中的火焰似乎更甚了些,他的表情雖未有變化,可眸中的寒冷似乎被火焰的炙熱融化,變得柔和。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意千秋對這個問題的答案,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坐在她身邊烤魚,與她說這麽多話,真不是他的風格。

他們練這個功法,不過是因為這是祖輩給他們定下的,而他和冷子默的性子,早在拜師前就已經成了。原本他并不覺得什麽,武功傍身,有總比沒有的好。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越來越多的人說“你們反過來就好了。”

當看見千秋搖頭的時候,楚陽華覺得渾身無比的舒暢,好像很久很久,沒有這般開心過了。

他突然希望給冷子默送口信的人不要這麽快回來,若是回來,也告訴他一個“人不在冷子默那”的答案。

正想着,便聽大門那邊一陣騷動,有人喊道:“頭!虎哥回來了。”

一個漢子穿過人群,來到楚陽華面前,抱拳行禮後擡頭,看見千秋,卻是一愣。

這人就是敲暈千秋的人,人稱虎哥。

寨中人千秋還認不全,以為虎哥愣住是因為和尚廟的山寨裏突然多了一個女人,便禮貌地笑着點點頭,當是打過招呼。

“那邊怎麽說?”楚陽華又恢複冷冷的表情。

虎哥移開目光,低頭向楚陽華報告情況:“頭,那邊沒讓我進門。”

楚陽華擰眉,這事從未發生過:“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碼字狀态很不錯,看看能不能日更~~~

☆、山寨卧底

虎哥把整個過程細細道來。

他得到楚陽華的命令後立即動身前往隔壁山頭的冷子默的山寨,到了寨子門口報上名諱,卻并沒有得到平常那般的進入許可,反倒是讓他等一等。守門的人進去通報,随後出來的,是個長相平凡毫無特色的陌生男人。他又對陌生男人重複了自己的來意,卻沒想陌生男人一擺手,把這事拒絕了,直接把他“請”出門去。

楚陽華聽完,火光将他的臉照耀的陰陽不明。“人可在他那?”沉默許久後,他問道。

“在,除了這位姑娘外,全員都在那邊。”虎哥回答。

千秋聽明白了,原來這位虎哥就是楚陽華先前說的派去冷子默那邊通信的人。方才她被阿五、烤山豬一系列事暫時帶去注意力,直到聽到全員都在冷子默那邊的消息時,她不由得松了口氣,才驚覺自己原來這麽緊張幾人的安危。

幾乎是緊跟着虎哥,她的話脫口而出:“他們沒什麽事吧?”

看到虎哥看向她,千秋才反應過來,此刻她為魚肉,問這樣的話無疑是膽大包天,越了楚陽華的權。但她估摸着楚陽華只是面冷,不會因此動怒,也就少了許多顧忌。

果然,楚陽華沒有不滿,還正經回答:“冷子默,與我是一樣的。”

這話乍聽似乎有些沒頭沒腦,但千秋知道,楚陽華是在告訴她,冷子默對待溫瑜幾人的态度,與他對待她的态度,是一樣。這麽想來,溫瑜幾人應當是沒什麽大礙。

千秋在想這些出神的樣子,落到楚陽華眼裏,又變成了另一番“心系相公”的意思。

他心裏莫名竄上一股子煩躁,另一邊,又慶幸冷子默拒絕接受千秋,這樣,千秋就能在這裏留上更長一段時間。

楚陽華斟酌了一下語氣,盡可能不讓自己顯露出太多愉悅,冷淡道:“看來冷子默還在生氣,你只能在這多住幾日了。我會派人盯着,如果那邊放人下來,我立即讓你與他們會合,不過你的相公和那保镖怕是會被留下。”他還是壓抑不住愉悅,但因他面癱成性,情緒反映到臉皮上慢了幾拍,倒也沒被千秋看出來。

千秋心想,住就住吧,反正她也沒地方去,有飯吃有床睡,邊等着溫瑜來,只有傻子才會不答應吧?

只是有一點她不明白。

“為什麽非得是他們?”她就是奇怪這點,且不說冷子默那邊,瞧瞧她此時身處的這個山寨,清一色男人,“為什麽非得是男人?”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五人中有三個男的,卻只要溫瑜和郁谷子,顯然是因為蔡合焰看起來平凡無奇,沒什麽作用。

楚陽華欲言又止,“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他說完這句話,轉過身去專心烤魚。

誤打誤撞,原來真的有原因?

千秋心裏打着小算盤,這事以後再慢慢想辦法套,她先等段時間,若等不到溫瑜,她就想辦法去出去找他。

“我先回屋去歇息,可以嗎?”她問楚陽華,沒有得到回應。她當楚陽華默許,拍拍身上的灰土,站起身來,往自己醒來的那個房間走。

回到房間,千秋才發現洗漱的物資都一應具無。

整個山寨都是男人,除了楚陽華、阿五和虎哥,所有人都是幾個時辰前才得知寨子裏多了個女人這件事。而知情的三人以為千秋今日就會去冷子默那,也沒想到準備。

想着還要在這與這麽多男人共同住上更多天,千秋這才生出一些害怕擔心來,只覺頭疼得很。

因為不知水井在何處,千秋找了個小桶,去廚房的水缸舀水。

她走進廚房,沒多久,身後突然傳來門被推動的聲音,有人跟在她後面進來了!

千秋驚地迅速回身,将手中小桶中的水用力潑出去,被來人一個跳步躲開了。

“別緊張,是我。”來人小聲說道,聲音千秋有些耳熟,借着屋外透進來的光,那人的臉顯露出來,竟然是虎哥!

虎哥年紀在寨中算是年長的,他長相正氣,給人種很可靠的感覺。

千秋十分害怕,不知道虎哥跟在她後面想幹什麽,看他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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