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秘郵件
to:安淳
恭喜您已被選為[暗殺游戲]玩家。
以下為您的游戲個人信息:
姓名:安淳
性別:男
身份:守護者
任務:保護目标不被殺死
目标:歌手季淩
以下為游戲規則(守護者版本):
1回合制,5天為一回合,每一回合替換一名“暗殺者”。
2目标死亡之後,“守護者”将重生回死亡的兩小時之前。
3目标死亡次數不得超過10次,否則重置游戲——回到6月10日。
4“守護者”在游戲中的死亡将被視為“真實”死亡。
5“目标”若被“非暗殺者”殺死,将被視為“真實”死亡。
6共10個回合,全部通過方可結束輪回,并得到一個實現“任意”願望的機會。
7“暗殺者”可能是任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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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目标”并非游戲玩家,對游戲內容并不知情。
8請不擇手段保護“目标”的生命安全。
祝您游戲愉快!:-)
**
2016年6月10日。
下午3時整。
安淳本來沒有當真。
作為一個正常人,收到這種郵件的第一反應,一定是有人在惡作劇。
他覺得有些煩躁,寫到一半的程序被這種毫無內涵的垃圾郵件打斷,讓他有種想順着網線把對方從茫茫人海中揪出來扇兩耳光的沖動。
習慣性地皺了皺眉,點到回複界面,熟練地把桌面右下角一個向日葵标志的可愛文件拖到了附件區,半秒不到上傳成功,在最後的步驟上卻出現了問題。
——郵件發不出去。
他又點了幾次發送,郵件依舊紋絲不動,并沒有跳轉到“發送成功”的界面。
“奇怪……”安淳忍不住小聲犯起了嘀咕,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文件,最後目光落在“收件人”一欄。
——空的?
他趕忙查看原郵件,先前沒有注意,這會兒仔細一看,“發件人”一欄果然也是空的。
安淳愣了愣,突然就有了些興趣。
他暫時停下手頭的工作,着手開始破譯起郵件的來源地。
下午4時整。
關于郵件來源地的破譯并沒有任何進展,安淳并沒有氣餒,反而更加興趣盎然。
下午4時45分。
安淳突然有些心悸,伴随而來的是頭的眩暈感和眼皮的沉重感。
他忍着不适翻出旁邊抽屜裏的風油精,往手裏倒了一些,直接往太陽穴上搓,來回揉了七八下,這才稍微感覺清醒了些。
看了看時間,馬上五點了,已經在這封破郵件上耗了将近兩個小時,卻沒有絲毫進展,那盎然的興趣終于轉化成了挫敗感。
這年頭技術的革新速度都這麽快的嗎?
他對着電腦屏幕上的那封破郵件嘆了口氣,終于把鼠标移到了右上角的小叉上,然後鼠标左鍵重重地點下去。
郵件消失在視野裏,眩暈感再度襲來,這次安淳還沒來得及摸到手邊的風油精,便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除了小時候從大石頭上跌下來摔暈那次,安淳已經二十多年沒有體會到失去意識的感覺了,就連睡眠也是很淺,周圍稍有點動靜就能被驚醒,為此他曾一度懷疑自己患了神經衰弱症。
因此他的房間常年拉着厚重的隔音窗簾,不見陽光,連工作也是足不出戶的網絡編程。
小時候他還是個陽光的孩子,後來性格就漸漸變得內向起來,他這副陰郁的模樣任哪一個正常的社會青年來看都不是值得交往的樣子,他也不喜歡主動聯系別人,往年好友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在他的生活裏,不留聲息。
除了當初說就喜歡他這副技術宅的樣子,死纏爛打地求交往,一個月後卻對他嗤之以鼻,罵着“死宅真惡心”跟他分手的前女友之外,其他人的臉在他的記憶裏都已經是一副模糊的樣子了。所以說,這些人消失了也是無所謂的吧。
意識慢慢地恢複到身體裏,他動了動有些扭曲的脖子,撐開沉重的眼皮,好不容易坐直身子,感覺一大半的力氣都從身體裏被抽走了似的。沒想到“暈倒”竟然是如此消耗體能的一件事。
面前的電腦屏幕依然亮着,那封神秘郵件大喇喇地顯示在所有文件窗口的最前端。
安淳有些奇怪地皺了皺眉,“忘關了?我明明記得是關了的……”目光在郵件上停頓兩秒,随後重新點了右上角的叉,“算了。”他現在的精神狀态不允許他多想。
由于頭腦的昏沉感實在讓人不爽,安淳決定給自己來杯速溶咖啡提提神。起身的時候習慣性地掃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三點十分。
他先是一愣,随後恍然大悟。果然是這臺老古董出問題了吧,關了的郵件又自動蹦出來,連系統時間也出現了錯誤。
問題找到答案之後神經也就跟着松了些,泡咖啡的時候順手打開了旁邊的七寸小彩電,調到新聞臺打算核對一下電腦時間,沒想到一條很适時的插播新聞卻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就在幾分鐘前,a城d區樂水街道天兔大廈附近,發生了一起嚴重交通事故,經确認,被害人為當紅/歌手季淩,事故之後當場死亡。肇事司機是一名姓孫的中年男子,現已被警方控制,具體情況還在調查之中,我臺将為您持續報道……”
雖然報道出來的畫面已經被打上了馬賽克,但是那一個個紅色黑色的小格子組成的畫面反而更能方便想象力發達的人聯想。毫無疑問,事故現場的慘烈程度令人發指,安淳覺得頭皮一陣陣地發麻,不僅是因為事故的惡劣性,更是因為這場惡*故的被害人的身份——季淩。
條件反射般地,安淳腦中立刻出現了那封被他定義為“惡作劇”的神秘郵件,同時,一些深處的記憶也撥雲見日,穿越層層時間障礙,連接起斷點,形成一幅完整的畫面呈現出來。
他記起來了,二十年多年前,導致他從大石頭上摔落下去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正是這個叫季淩的人,他曾經的鄰居,如今風靡一方、享譽盛名的歌手。
那惡作劇般笑容裏藏着的毫無笑意、讓他戰栗的深邃眼睛,怎麽就忘了呢。
一股濃濃的違和感撲面而來,安淳晃了晃身子,沒來得及細想,又一次暈了過去。
第二次醒來,安淳開始有意識地認為這件事不是這麽簡單。自己收到一封查不到地址的神秘郵件,郵件似乎就像是對季淩死亡的預告,然後季淩就真的這麽死掉了。與其把這定義為巧合,安淳更能接受這其實是有預謀而為之的事情,他試圖從客觀又符合常理的角度來解釋,卻發現從自己收到那封郵件開始,很多細微的地方卻都已經無法解釋了。
比如郵件的發件人空白地址,比如兩次不受控制的昏迷,比如時間的異常。
第二次蘇醒過來安淳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确認電腦的狀态,随後的事實證實了他的預感:那封郵件依然張狂得顯示在屏幕上,右下角的系統時間顯示為三點整。一個不寒而栗的念頭鑽入安淳的大腦:難道說他的時間進入了一個死循環?
2016年6月10日下午3點整——這個時間點,他收到了一封神秘郵件,那便是死循環的開端。
郵件,沒錯,郵件!
安淳趕緊仔仔細細逐字逐句得重新讀了一下郵件內容,那一條一條列出的游戲規則,原本怎麽看怎麽都像是惡作劇,此時卻好像是在張牙舞爪地嘲笑他。
他壓下心中的不适感,用最快的速度理解了整封郵件的主要內容。大概是說他被選中加入一個大家都要去殺掉季淩的游戲,而他需要做的則是保護季淩不被殺掉。
十分中二的設定,事到如今安淳還是将信将疑,不過也沒有其他着手點了,他确認了一下時間,重新打開電視,新聞臺整播報着一些無聊的政治瑣事,一絲僥幸的心情盤繞心頭:也許只是自己太累了,做了一個扯淡的夢?
他已經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了,但是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回憶了一下前兩次昏迷的狀況,季淩死亡的時間似乎并不是固定的,不管怎樣,為了防止惡*故的再次發生,他必須盡快找到季淩。
安淳敲了敲腦袋,努力回憶起之前電視裏播報的事故發生地點,a城d區,自己在c區,兩地并不算遠,具體位置卻記不太清了,只記得是個大概是個交通繁華的地方,不遠處還聳立着一幢看不到最高層的大廈。
那麽高的大廈整個城市也是數一數二的,何況已經限定了d區,安淳心中了然,翻出抽屜裏的車鑰匙,去樓下車庫找到了自己那輛破破爛爛的二手車,雖然看外形已經像是一堆廢銅爛鐵了,但內部的零件還沒那麽糟糕,他來回轉了轉車鑰匙,車子順利啓動,這附近比較偏,很難打得到出租車,沒想到先前沒來得及處理的東西在關鍵時候竟然派上了用場。
不知道是喜是憂,安淳盡量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天兔大廈,他在周圍人嫌棄的目光裏把車子停到了路旁,下了車便四處張望起來。
街道車水馬龍,道路兩側的男男女女來來往往着,或是三五好友說說笑笑享受着繁華城市的氣氛,或是為了生計而奔波的人們行色匆匆而過,同一條街道,交叉而過的卻是兩個世界。
安淳伫立在路邊,像是隔絕在這兩個世界之外的人,他的眼睛來來回回地在這條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搜尋着可能的目标,卻漸漸升騰出一股無助的孤獨感。如果這不是夢,那麽他正在經歷的事情,是完全沒有辦法向任何人說明的事情,更別提是求助了。
前所未有的矛盾感梗在他的心頭,一面想期盼着季淩的出現,一面又抗拒着。
然而冰冷冷的現實像是突然張開的一張大網,猛地罩了下來。在馬路的另一側,安淳的對面,突然停下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兩秒之後從車裏走下來一個人,安淳的目光落到那個人身上,一種窒息感撲面而來。他緊張又激動地瞪着眼睛看着那人走來的方向,忘記了自己下一步的行動。
一身寬松的休閑裝,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墨鏡擋住了記憶中那雙深邃的眼睛,但是安淳卻能夠完完全全地确定,他就是季淩,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季淩,毫無變化。
似乎感受到了來自對面“灼熱”的目光,那個人微微轉動腦袋,向安淳的方向看了過去。
然後,嘴角勾起了可疑的弧度。
安淳确信他笑了,然而下一秒,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大型貨車突然疾馳着沖進了視野,季淩的身體被猛地抛到空中,伴随着刺破耳膜的尖銳剎車聲,又重重地落地,周身散開一朵血花。
路過的人們尖叫着散開,又重新圍了上來,原本就繁華的街道更加喧鬧了。
有人報了警,警車很快就鳴着警笛趕來,但更快的是記者朋友們。
“就在幾分鐘前,在a城d區樂水街道天兔大廈附近,發生了一起嚴重交通事故,經确認,被害人為當紅/歌手季淩……”
安淳呆站在原地,遠遠地看着這不過一瞬間發生的一切,腦中的氧氣像是被抽走,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他努力攥着拳頭想讓自己保持清醒,然而并沒有什麽作用。
意識消失的同時,他終于接受了現實,這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