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五十一
“咔”的一聲,鎖被撬開，衛皎走到牢門前,有點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身侍衛裝束的顧矜。
“媳……媳婦？”
“是我。”顧矜看着衛皎臉上的破皮，心疼的摸上衛皎的臉,“被打了？”
衛皎眼淚汪汪，聲線顫抖,“疼。”
顧矜推開牢門,走進牢房，一把抱住衛皎,嘆息，“總算找到你了。”
衛皎摟住顧矜,蹙眉,“你是怎麽知道我在東宮的？”
顧矜無視掉衛皎的問題,掏出一件侍衛服遞給衛皎,示意他換上,看着暗牢入口，沉聲道,“淳于先生查到娘親在東宮,便派人前來營救,我……我跟着來了，沒想到剛好看到你被人關進暗牢。”
衛皎快速的将衣服穿好，看着顧矜的，嘆氣，“也就是說你是偷偷跑出來的？”
顧矜默默忽視掉衛皎的話，看着已經穿好衣服的衛皎，跑到外面，将被打昏的看守拖進牢房鎖上，拉着衛皎往外走，“太子被皇上召見，不在東宮，我們可以先走。”
衛皎看着偷偷摸摸往大殿走的顧矜，驟然失笑。一把将顧矜拉住，衛皎嘆氣，“你走錯方向了，往這邊。”
顧矜：“……哦。”
衛皎牽着顧矜的手在庭院間轉向，忽然他就覺得顧矜可能是在找他娘親的途中迷路了，瞎走時誤打誤撞看到自己被押進大牢，不然怎麽會連東宮的路線圖都沒弄清楚？
不過……衛皎捏住顧矜的手，緩緩笑開，這也許就是他們有緣？
天色漸漸暗下來，宮女點上一盞盞宮燈，衛皎拉着顧矜躲開巡查的侍衛，看着來來往往的粉衣宮女，蹙眉，暗牢每過一個時辰就會換人，一個時辰內若是還沒出東宮，等人發現他跑了，那時再要出去就難了。
兩人蹙眉，對視一眼，待巡查的侍衛走後，徑直往回廊上走去。衛皎适當的低頭，頭發半散，大半張臉埋進陰影裏，跟在顧矜的背後往前走。
長廊有三轉，一側是水榭，另一邊是被廊橋隔開的院落，其中置了翠竹山石。宮娥提着八角宮燈，一列列走來，将燈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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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矜同她們迎面錯過，女子身上的粉脂香味幽幽的浮上鼻尖，衛皎不适的蹙眉。一轉，馬上就要走過長廊，卻聽得背後傳來女子羞怯的呼喚，“前面的小哥，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看着馬上就要轉過來的侍衛，衛皎同顧矜裝作沒聽到的模樣迅速的往前走去。
不過數步，馬上就要穿過長廊時身後傳來侍衛的喝聲，“你們兩個，往那裏去？”
衛皎蹙眉，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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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亦茹捂唇，劇烈的咳嗽，一側的侍女即刻給溫亦茹順氣，遞上茶盞。溫亦茹擡手接了方飲了一口，便見杯盞中一團豔紅慢慢的暈開。
淡然的将茶杯合上，溫亦茹将喉頭湧起的血氣咽下，把茶杯遞給侍女便示意對方退下，自己要休息。
被段诩救回來一個月，對方說是為了她的身體好，要修養，實則軟禁。段诩時不時會來看她，每次來必問顧矜如何。
溫亦茹從來沒有想過，太子會對自己兒子産生這樣的感情。顧矜在朝為官的那幾年，顧家人想将她接回顧宅卻被溫亦茹拒絕。當時段诩經常便服出去看她，同顧矜卻也只是朋友的關系，卻沒料到，段诩對自己兒子的感情這麽壓抑。
只是，現在沒有克制了。
溫亦茹垂眸，她不在意自己兒子喜歡的是男人還是女人，但是……總得是他喜歡的，兩廂情願才行。段诩拿她當餌，未免卑鄙了些。
不過……自己這身體也熬不了多久了。溫亦茹輕咳一聲，神色淡淡，擡手将唇便的血絲呡了，便倦怠的躺下。
一側的窗戶吱呀一聲，被風吹開一條縫，侍女上前去關窗，卻驟然沒了聲息。
溫亦茹蹙眉，緩緩起身，蹙眉就見窗戶大開，一人抱着被打昏的侍女放到牆角，還有人正往窗戶處爬。看見她起身連忙伸手做了個噓的手勢。
另一個侍女睡的昏沉，被來人點了睡穴，徹底昏死過去。
“夫人，世子讓我們帶你走，顧公子已經在別莊了。”溫亦茹看着面前蒙面的暗衛掏出顧矜的書信，伸手接過，一目十行的看了，将信合上，溫亦茹點頭，“東宮守衛衆多，怕是不好出去。”
“夫人不必擔心。”淳于珂從窗戶翻身而入，手中拿了件墨色的鬥篷，“太子不在，東宮的防守沒有那麽嚴密，出去是沒事的。”
溫亦茹擡頭看向穿着夜行衣的淳于珂，怔仲片刻，方才收回目光，淡淡點頭，“麻煩先生了。”
淳于珂勾唇，将鬥篷遞上，溫亦茹伸手接過，沉默的披上。垂眸，便見一雙白皙的手伸在她面前，“夫人，走。”
溫亦茹看向淳于珂的掌心，白皙，修長，食指上有繭，文人的手。垂眸，溫亦茹将手覆上去。
淳于珂千算萬算，沒想到自己會被兩個小兔崽子攪了事。看着被侍衛叫住的衛皎和顧矜，淳于珂伸手按住溫亦茹，沖一個暗衛使了個眼神，對方了然的點頭，幾個縱身，往一處樓閣去。
顧矜淡定的轉身，看着往他們這邊來的侍衛，沉聲道，“方才被人叫去幫了一個忙，怕遲了換守，正往那邊趕。”
那侍衛看着掃視顧矜一眼，倒也沒說什麽，揮手讓他們走人，衛皎仍舊垂首，盡量不露臉。豈料走了不過數步，便再度被那侍衛叫住，“太子吩咐，一個時辰去暗牢換一次班，那裏離這近，你們先去暗牢看看。”
顧矜：“……這……”
那侍衛一揮手，“別婆婆媽媽的，快點去！”擡眸往他們兩個人身上掃視一下，那侍衛挑眉，“怎麽？不願意？”
顧矜連忙擺手，“不，沒有。”拉着衛皎就往回走，同那侍衛擦身而過。宮娥将燈挂上，燈火闌珊，視線一下子清晰，恰逢衛皎從對方面前過。
“等等。”那侍衛蹙眉，手指瞬間扣上腰間的長刀，“你怎麽看起來這麽眼熟呢？”
那侍衛擡手伸向衛皎的臉，想要将衛皎散亂的頭發弄起來。顧矜猛的捏住衛皎的手，悄悄的扣住腰間的長劍。若是被發現，現在離東宮門口不過這兩條回廊和一個院落，若是殺出去，興許有可能逃掉。
衛皎看着侍衛靠的越來越近的手，眼角餘光開始計算四周的人，同時推演自己動手後逃跑的路線。
“走水了——”
內侍驚慌的聲音響起，侍衛的手驟然收回，看着火光沖天的太子寝宮，臉色大變，“快！跟我去救火！”
衛皎拉住顧矜的手，象征性的跟着人群跑了幾步，就趁着慌亂拉住顧矜躲進一個角落。
“有人幫我們。”衛皎看着段诩燃燒的寝宮，隐隐約約有捉刺客的叫喊聲傳來，衛皎蹙眉，“可是淳于珂來了？”
“臭小子，嘀嘀咕咕什麽，還不快走！”淳于珂擡手扔過去一個石子，砸在衛皎身上，衛皎側頭，就見到淳于珂揮手示意他們往外走。
溫亦茹稍微掀開鬥篷，露出自己的臉，沖他們點了點頭。衛皎捏了捏顧矜的手，兩人相視，皆從對方的眸子中看到了驚喜。因為帶着溫亦茹，淳于珂他們必須避過人群，衛皎他們就不一樣了。
沖淳于珂點頭，衛皎同顧矜裝作慌忙的樣子迅速的往東宮門口跑，打算趁亂跑出去。
顧矜同衛皎拉着手，看着越來越近的大門，從來沒覺得如此輕松過。然後，衛皎看着匆匆往東宮趕的段诩，忽然就哭的自己可能要樂極生悲了。
一側是水池，一面是正在快速敢來的段诩，衛皎二話不說就拉住顧矜跳進水池裏，沿着水池的流向往東宮外游出去。
淳于珂牽着溫亦茹在黑暗中潛行，溫亦茹握住淳于珂的手，看着淳于珂單薄的背影，眸子裏漸漸漏出一點淚來。
“先生，這些年過的可好？”
淳于珂聞言，腳步頓了頓，繼而更緊的捏住了溫亦茹的手，“很好……我什麽時候會虧待自己。”
東宮有暗道，淳于珂将溫亦茹推進一個暗牆內，自己也順勢鑽進去，“段诩回來了，他肯定會發現你和衛皎被人救了，我們必須快點出皇宮。”
溫亦茹點頭，默默将喉頭湧起的腥氣咽下去，跟着淳于珂穿過暗道，往禦花園跑。
“顧矜他們……”
“放心，衛皎對皇宮非常熟悉，他們肯定能混出去。”淳于珂拉着溫亦茹驟然頓住腳步，看着前方明亮的火把，蹙眉，“看樣子，這次我們沒有那麽容易出去了。”
段诩站在原地，背後的侍衛長刀出鞘，刀刃銀寒，“淳于先生？”段诩挑眉，繼而眉梢緩緩壓下，眸子冷漠，“先生既然來了一場，不如留下來同學生喝一杯茶？”
淳于珂将溫亦茹擋在身後，看着不遠處的宮殿，挑眉，“恐怕我沒這個福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