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漫長的一個吻結束後,我和江磊喘息着,眼睛看着對方片刻沒說話。

車子忽然抖了一下仿佛碾過了一片石頭地,我一個沒穩住,朝旁邊摔了一下,撞到了車廂上,不由痛呼了一聲。

側頭剛好看到江磊沒來得及收住的笑意。

敢嘲笑我?

我恨恨地咬了咬牙,剛打算好好報複,車子突然一個急剎,我和江磊都不由自主後仰了一下。

前方突然出現了好幾輛黑色的汽車。

卡車司機往旁邊開了點,似乎準備讓路,對方卻依舊擋住整條道,沒有絲毫動靜。

我皺了皺眉,側頭和江磊交換了一個疑問的眼神。

司機搖下車窗大聲質問了幾句,顯然也對這情況一頭霧水。

是老爺子的人找到我們了?

我挪到車廂邊緣,眼睛緊緊盯着那幾輛車,心中忍不住懷疑。

可這麽想的同時,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老爺子公司的車好像不長這樣。

想到把我和江磊扔到這兒的那幾個人,我心裏這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如果那幾個家夥被老爺子發現了,他們怎麽還會有時間通知趙虎我所在的位置?

除非他們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我們,也打定主意,一旦這件事被老爺子發現,就把我和江磊送到趙虎手上立功,以求得趙虎的蔭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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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期待不是我想的那樣,一邊緊盯着幾輛汽車的車門。

然而似乎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

一群黑衣人從車上下來,圍到了卡車周邊,其中兩人舉起手'槍直接對準了我和江磊:“下來!”

我們不得不舉起雙手從車廂上下來。

“哥們,大家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問離得最近的拿槍指着我的人。

他冷冷看着我沒作回答,手'槍牢牢舉着,不動分毫。

“你是唐語澤?”突然,一陣渾厚的男聲傳來,我順着聲源看去,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靠在車門邊低頭擦拭手'槍。

我心道這人估計就是趙虎,只是我沒見過他,對方應該也沒見過我才對。應老爺子的要求,我幾乎從來不拍照,我現有的最近的一張照片還是我小學時候的班級合照,就算他見過,應該也沒理由這麽快認出我來。

我臉上擠出一絲微笑:“您可能認錯人了。”

男人摘掉墨鏡,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樣子,但精神十足,容光煥發,他定定看了我幾秒,突然笑了一聲:“你長的和你母親很像。”

我想起了那些聽說的舊事,不由收回笑容。

男人卻沒再看我,轉而看向我的身邊,挑了挑眉:“江磊?”

江磊沒說話。

“還是這麽不愛說話啊,”他笑了笑:“你這忠心也真是天地可鑒,找你談過那麽多次都不肯換個地盤待待,我記得你都被冤枉成叛徒了吧?現在為什麽還屁颠屁颠跑回去做條狗呢?”

江磊神色絲毫不為所動:“和你有關系嗎?”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不要來我這邊?”男人語氣随意,眼神卻帶着一股危險。

“你專門要那種有奶就是娘的牆頭草?”江磊掃視了在場的黑衣人一眼,冷笑着諷刺道。

趙虎神色一沉,沒再多言,轉身邊上了車邊說道:“帶走。”

我和江磊分別被推上了不同的車。

一路上我都保持着沉默,我心道這回是真的拖老爺子後腿了。

只恨以前學格鬥技巧的時候都沒怎麽認真學,不然何至于那麽容易就被放倒?至少也有那個能力逃出公司啊……

過了不知道多久,車子終于停下,我被扭送着下了車,這裏是個酒店,我眼尖地在門口看到了老爺子的人。

我心裏頓時反應過來,老爺子和趙虎應該是一開始就約了今天見面。

因為那幾個內奸肯定是把公司派了很多人去海原談生意的事透露給了趙虎,然後那幾個家夥又暗地裏搶那單生意,趙虎剛好有了借口趁此機會來占我們這邊的便宜。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打起來,老爺子這邊無疑是吃虧的。不論多少,公司難免會有利益損失。尤其現在,我和江磊還落到了趙虎手上,趙虎又多了一份籌碼。

當然這些是從趙虎那邊的角度來看的。

從老爺子的角度來看,這件事到底誰吃虧還說不準呢。

在幾個黑衣人的包圍下,我和江磊進了電梯。

剛走進那間商務套房,我一眼就看見了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的老爺子,他看到我進來,确認我沒有受傷後,神色間隐隐松了口氣。

老爺子對面坐着的毫無疑問是趙虎,此時他正悠哉游哉地品着一杯茶。

我和江磊被推送了進來,有個男人拿□□對準了我。

老爺子眉頭微皺,語氣森寒:“趙老板,你這麽做可不厚道,違背了道上的規矩啊。”

“有嗎?是你們的人先搶了我的生意,又是他們兩個自己送上門來,這可不能怪我不講道理。”趙虎呷了口茶,笑道。

“那筆生意是怎麽回事,你心裏應該清楚,趙老板,我希望你放了我的兒子和我的手下,不然不要怪我唐某人不客氣。”老爺子眯起眼,冷冷看着趙虎說道。

“果然碰到兒子的事,就沒什麽風度了呢,唐董事長?”趙虎哈哈一笑:“我也不想傷害您的兒子,不過嘛……您總得補償點我的損失不是?”

“趙老板想要什麽?”老爺子問。

“龍江的那筆生意。”

“可以。”

“還有裕祿的地盤,勞煩唐董事長割愛。”趙虎果然借此機會獅子大開口。

老爺子看了他片刻,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你還真是得寸進尺。”

趙虎看到老爺子的表情,皺了皺眉,似乎感覺有些不對勁,但他還是說:“唐董事長,你不會是想跟我硬碰硬吧?你的心腹還有十幾個下屬可都不在,拿什麽跟我鬥?”

“是他們三個告訴你的吧?”老爺子話音剛落,那三個老家夥被老爺子的人鼻青臉腫地被押送了進來。

其中一個看到我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看我的表情變得很是陰狠。

我猜估計他們是認為他們被老爺子發現,全是托我的福,所以才恨我入骨吧?

一群蠢貨……

趙虎見到那幾個人神色微微一變,然後沒再理會,而是冷笑了一聲:“沒用的家夥。”

“把我兒子和江磊放了。”老爺子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語氣強硬起來。

趙虎緊緊盯了老爺子片刻,然後将目光挪到那三個人身上,似乎在思索些什麽。

“不用懷疑,他們告訴你的所謂□□,是我故意洩露出去的。”老爺子老神在在地往後靠了靠。

“你說……”趙虎表情一陰。

他話還沒說完,房間內忽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

是趙虎的手機,他低頭看了眼聯系人,皺了皺眉,拿起來接聽了之後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些什麽,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廢物!養你們幹什麽吃的?”趙虎對那邊怒吼了一聲,然後将電話挂了。

他擡起頭看了老爺子一眼,然後攥緊了手機,冷冷一笑:“唐勝泉,我還真是低估你了。”

我在一旁聽到這一切,心中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分明就是他派過去做內鬼的那幾個老家夥太蠢,這麽容易就信了會議上江磊的話。

——老爺子故意讓江磊在會議上透露出阿民他們去了海原的消息,其實壓根就是為了引他們上鈎,因為他知道那幾個內鬼肯定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他們最可能做的就是私自接下這筆生意,到時候就算被發現了也可以說是一時求財心切,不會被與內鬼劃上等號,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老爺子其實一開始就對他們起了疑心,他們這樣做就相當于完全暴露了他們的身份。

當然其中還有個變數,那就是我……

不過這事也不能怪我,到底還是那幾個家夥太蠢,居然在公司就敢私自聊起這事,真以為公司沒人了。

當時不小心聽到他們的對話,也算是我倒黴,本想着錄了音可以給老爺子幫上忙,結果現在反倒給老爺子添麻煩了……

“看你這表情,阿民他們應該已經到了吧?”老爺子微微一笑:“趙老板,我敢告訴你,你帶來這裏的人是沒有阿民他們準備得充分的,所以還是讓你的人把□□放下吧,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這對你我都不好。”

趙虎臉色無比難看,他神情陰冷地看了那三個人一眼,估計是覺得這次行動純粹是因為那幾個人信息傳遞失誤,才會導致他們處于不利的境地。

“趙……趙老大,我們那幾天是真的都沒有看到阿民他們幾個的影子啊,我們也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我們不是故意害您的您千萬要相信我們……”一個人似乎被趙虎的眼神吓到了,腿一軟跪在地上,求饒道。

“這麽多年,我對你們不薄吧?”趙虎對此沒反應,反倒是老爺子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為什麽?”

幾個人心虛地挪開眼神。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麽淺顯的道理,唐董事長難道不知道?”趙虎坐在沙發上,冷冷一笑:“你因為你老婆不管幫派死活的那段時間,我就告訴他們說如果他們給我辦事,到時候從你那邊得到的地盤,我都可以分給他們三成。你說說是你那點蠅頭小利讓人動心,還是我這一句話讓人動心?”

老爺子聽見我媽的話題,表情陰沉了一瞬,轉瞬又恢複平靜,說道:“你不要妄圖通過激怒我找什麽翻盤的機會,趙虎,我還不了解你麽?”

趙虎神色僵了僵,片刻沒說話。

“這幾個人,我就還你了,沒什麽用的家夥,殺了還髒我的手。”老爺子側頭看了那幾人一眼。

“不用了,唐董事長還是殺了他們吧,我也不想要三個廢物,尤其像某人說的,有奶就是娘的牆頭草。”趙虎說着看了江磊一眼,然後起身,朝我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

幾人紛紛把□□放了下來。

他顯然是不打算再在這待下去了。

“唐老大,不要,求求你……求您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看在我為您鞍前馬後了那麽多年的份上,不要殺我……”趙虎帶着人走後,為首那人涕淚縱橫地跪在地上乞求地看着老爺子。

“就是看在你為我鞍前馬後了這麽多年的份上,我才打算給你留個全屍,”老爺子冷笑:“你們設計我兒子的時候,怎麽沒想到過往日的情分?”

說完,對身後的幾個手下使了個眼色。

那幾人點頭示意明白,然後給子彈上了膛。

我也懶得再看,轉身就拉了江磊,打算跟着幾個老爺子的手下走出房間。

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陣瘋狂的怒吼。

“啊啊啊……!!都是你!!!是你!!!!”

我心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是我多年來對壞事的直覺。

然而反應速度卻做不到那麽快,身後響起一片雜亂無章的槍聲的時候,我才剛打算轉過身去。

眼前還沒來得及看到房間內的景象,我就感覺自己被一股極大的力量沖撞到了地上,随着慣性滾了好幾圈,我感覺我的腦袋不知道撞到了什麽,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我的大腦一時間嗡嗡作響。

然而我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因為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躺倒在我側方的這個人身上。

他剛剛抱住我,将我撞倒在地。

我低頭,看到自己胸前一片血紅,是剛才在地上被他抱着滾過留下的,不是我的血。

我大腦空白了半秒,然後連忙起身看向旁邊的江磊,他的胸前此刻就像開了一朵極紅色的花,我俯身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應我。

開'槍的人無疑是剛才拼盡全力奪過槍的那個喊着都是我的家夥。

三個人都已經被擊斃在當場。

我抓緊江磊的手,甚至忘了撥急救電話,只感覺自己一陣呼吸困難。

他上輩子到底是欠了我們一家什麽?

老爺子将他誤認成叛徒,我将他帶上床,卻連一個簡單的承諾也給不出,現在,他還要為我送上性命。

我除了喊他的名字再也說不出別的話。這一槍就像是打在我的心上。

它讓我全身血液幾乎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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