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今天約好了跟李雨竹去試禮服, 江蓠特地空出了一天。時間尚早,吃過早飯她倚在飄窗上跟辛以彤視頻。

她坐在辦公室裏, 十分悠哉地往嘴裏塞蔬菜沙拉,面色看不出一絲生氣,甚至還帶着幾分愉悅。

江蓠有些好奇:“你不是有一場戰鬥嗎?怎麽這麽悠閑?”

辛以彤翻着白眼哼了一聲:“夏晰沒來。”

“沒來?昨天你不是說……”

“我也奇了,昨天耀武揚威地跟我說要來HT長長見識, 今天怎麽像放了個氨氣一樣, 說散就散了。結果,”她冷笑一聲,“今天早上我許久未見的合作夥伴大駕光臨, 告訴我把預約取消了。這沒有鬼你信嗎?”

這操作怎麽看都覺得何斯諒是在心虛。如果他和夏晰之間真沒有事, 何必總是這麽掖掖藏藏的。

“他怎麽說的?”

辛以彤放下叉子靠向椅背。陽光下她面色清冷,眼底的柔情似乎都慢慢消散了, “何斯諒告訴我以後不要搭理那個女人。并且借此機會再次解釋了當初和她的誤會。我親眼看着他摟着夏晰走進酒店,這意思是我眼神不好喽?”

江蓠想了想, 小心翼翼地問:“他……有沒有可能只是把人送進去了什麽都沒幹啊?”

“我在車裏等了兩個多小時。”辛以彤嗤了聲,“他沒那麽長時間,兩個小時夠他爽兩三次了。”

江蓠:“……”除非何斯諒還有更硬的錘證明自己清白, 否則真沒得洗了。

“腿長是真的好, 劈叉扯不到鳥。我只能祝福他們只有前戲沒有高朝了。”辛以彤哔哔完覺得心裏舒暢了不少,沖着鏡頭仔細瞧了瞧,“你家小白癡呢,怎麽沒膩着你?”

江蓠好笑,“人家叫小白好嗎?它愛玩躲貓貓, 我經常找不到它。”

“大概是嫌自己的名字難聽吧。要不你給它改名叫祖宗試試。”

門鈴随着這句話響了起來。江蓠有些奇怪這個時間誰會來找她。拿起手機走過去,在看見屏幕裏的臉後輕輕挑了挑眉,而後打開了外面的安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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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彤我不跟你說了,家裏來人了。”

辛以彤好奇,“誰啊?”

“宋詩語。”

“她居然主動來找你?天下奇聞!”辛以彤撇嘴,“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敢亂哔哔你就怼她丫的知道嗎?”

江蓠忍不住笑:“行了行了,挂了啊。”

可視屏幕裏,宋詩語已經走到了正門前。她穿着一件米色長風衣,走起路來衣擺随風輕晃,感覺十分利落。

江蓠迎接她進來,指着客廳的沙發說道:“随便坐。”

她身上穿着質地上好的真絲睡衣,輕薄的面料隐約可見婀娜妖嬈的身軀。長卷發慵懶地披在肩後,素淨的小臉精致好看。

昨天那張照片只有江蓠一個模糊不清的側臉。現在見了面,宋詩語察覺到她的轉變,心中的不舒服愈發強烈。

她保持着優雅的笑容,語氣隐含幽怨:“爸爸真是的,你搬了新住處今天才告訴我們。”

來者是客,江蓠将一杯紅茶放到茶幾上,淺淺勾起嘴角:“大概是覺得告訴你們也沒用吧。”

回國後她獨自住在外面,宋詩語和周韻去了一次就沒再去過。過後就聽說周韻把自己名下的一幢別墅劃給了宋詩語。

宋詩語佯裝沒有聽懂,依舊淡淡笑着:“我就是來看你過得好不好。你是不知道,今天媽媽聽見這個消息還跟爸吵了一架,買房子不算小事,怎麽說也要知會她一聲,你說呢?”

江蓠是看出來了,這哪裏是來看她,分明就是來傳達太後旨意的。宋詩語和周韻都是這種人,有什麽話不會直說,非要在肚子裏拐成十八道彎才說出來。

江蓠坐到她對面,手肘撐在膝蓋上悠悠到:“花我爸的錢,我沒這個習慣跟別人交代呢。”

言外之意,宋世偉願意給你輪不到別人指手畫腳。

宋詩語擰了下眉頭。端起紅茶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口,擺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其實沒找到你的那幾年爸爸過的特別辛苦。別看現在公司發展得越來越好了,之前都是靠着我媽撐下來的。”

她頓了一頓,才又緩緩說到:“所以你最好有時間多關心關心爸爸,少跟江家少接觸。那種小地方出身的人私心都重。而且你養父出事的時候家裏給的錢足夠彌補他們花在你身上的了。”

江蓠眼色微微一沉:“你要是忘了我可以提醒一下,那筆錢江家沒有收。”

“哦是嗎?”宋詩語擡頭環顧四周,哂笑一聲,“就算他們沒收但是現在也全都用在你身上了。”

回來這麽多年,這是江蓠第一次弄清楚她們是怎麽看待江家的。宋詩語不緊不慢說出這麽多話,想來周韻平時沒少跟她聊這些。

宋家在榕城也算有頭有臉,周韻覺得她從小地方回來上不了臺面。但如果不是被江家撫養,她現在的境遇是什麽樣都不清楚。

但人可以沒有錢,不能沒有良知。這番話令江蓠很不開心,她冷下臉起身,正想指着大門請宋詩語離開,頭頂忽然響起了貓叫。

一團毛茸茸的灰色東西從二樓的圍欄上跳了下來。江蓠還來不及反應,小白直接迎面落在宋詩語頭上,猝不及防将她砸了個仰倒。

江蓠伸出雙臂迎接的姿勢僵在半空中,宋詩語長發淩亂一臉懵逼地半躺在沙發上,小白如同高貴的女王踩着她的臉。

偌大的客廳裏詭異又安靜。

“給我走開——”

一聲悶響從小白屁股下面傳出來,它似受到驚吓一個猛子竄到了江蓠懷裏,炸着一身毛居高臨下地睥睨着沙發上的瘋女人。

宋詩語狼狽起身,氣急敗壞地瞪着眼前的一貓一人,急速起伏的胸口彰顯着無從發洩的怒火。

小白察覺到危險的氣息,哼哼唧唧轉過身将貓臉埋進了江蓠的臂彎裏。

“這貓是不是有病?差點砸死我知不知道?!”

江蓠摸着小白,忍着笑解釋道:“對不起啊,我家小白比較通人性,大概是聽了什麽不入耳的話惹它不高興了。”說着,她拍了拍貓屁股,“小白,快給你大姨媽道歉。”

聽到這個稱呼宋詩語臉都綠了。再也無法保持那份優雅,她整理好頭發,面色冰冷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你不用跟我假惺惺。”

江蓠撸着小白,眼梢輕揚,“這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你。以後少來跟我裝模作樣,讓人反胃。”

“你就是這幅沒心沒肺的樣子讓人厭惡!”

宋老頭說她可以攆走任何人,還真是有先見之明。她看着宋詩語難看的表情,忽而扯了下嘴角。她不在乎更惹人讨厭一點。

江蓠慢悠悠放下小白,然後走到宋詩語面前。兩人身高差了五六厘米,江蓠在氣場上略勝一籌。

宋詩語見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裏一進緊,不由往後退了一步,“你幹什麽?”

江蓠輕輕笑了一聲:“恭喜你,成為第一個被我趕出去的人。”

話落,江蓠拎起宋詩語的皮包走到玄關。然後在她的注視下打開門扔了出去——

“再不走,我保證下一個就是你。”

宋詩語如同鬥敗的公雞走了,江蓠的心情倒是沒有被影響多少。

她犒賞了小白幾個小罐頭,看着它吃光,然後踩着時間去了JS高定婚紗店。

店內裝修得富麗堂皇,各式漂亮的婚紗穿在模特身上,一進來仿佛就能感覺到喜悅之情。

李雨竹拽着長長的拖尾走到鏡子前,一臉欣喜地問到:“覺得怎麽樣?”

婚紗十分漂亮,細碎的水鑽在燈光下閃閃發光。江蓠走過去幫她擺好拖尾,笑着回話:“怎麽樣別人說的不算,要問你老公。”

“沒關系,還有另外幾套呢。一會兒他來了再給他看那些。”

江蓠已經換上了伴娘禮服,兩人都站在鏡子前,李雨竹不禁感嘆:“啧啧,你這伴娘質量太高,會影響我發揮啊!”

江蓠說:“那我換回來了。”

“別別別,我們先拍幾張照片過過瘾。”

江蓠拗不過,只能強行入境。拍完照兩人坐到窗邊喝東西,江蓠得知邵凱帆沒來是在忙着看店鋪。

李雨竹同她說:“婚後我們準備搬到城西,他要給我開一間花店。”

“自己當老板,挺好的。”

“嗯,我也喜歡這種生活。對了,就脫單宴那天是蔣鹿銜送你回去的?你們……怎麽樣了?”

江蓠手撐着下巴,懶洋洋地擡起眼眸,“沒怎麽樣啊。”

李雨竹瞟了眼四周,舔了舔唇,小聲說道:“那天我和邵凱帆打完架,趁他體虛的時候套了點兒話。”

“你和他還打架?你家暴他麽?”

“哎呀妖精打架啦,脫光光的那種!”

江蓠:“……奧。”

李雨竹接着說:“蔣鹿銜的母親……好像自殺過。”

江蓠微微一怔:“自殺?”

“他父親是個渣,結婚之後到處玩女人。脾氣還大誰都管不了他。那些女人經常耀武揚威地在蔣鹿銜和他母親面前示威。後來他母親忍受不了自殺了,蔣鹿銜還親手打過他爸。”李雨竹壓低聲音,“貴圈真亂,豪門水深。蔣鹿銜成長在這種環境,說不頂心裏也扭曲了。你跟他離婚沒準還離對了。”

江蓠聽得興致闌珊,意思意思地捧場道:“好精彩。”

李雨竹撇嘴:“可是你看起來一點也沒有興趣。吃瓜要有吃瓜的修養知不知道?!”

“我很抱歉。”

正說着邵凱帆就來了,并且身後還跟着另外一個男人。

李雨竹看見蔣鹿銜從旋轉門走進來的時候微微一愣,立刻伸出三根手指以示清白:“我對燈發誓我沒有讓他來。” 江蓠泰然自若:“無所謂,你不要那麽緊張。”

話剛落她的電話響了起來,江蓠對走過來的邵凱帆點了下頭,到一旁去接電話。

打電話的是她的養母,江蓠跟她聊了很久,結束後發現另外三個人都不見了。

她想着回到剛才的位置去等,恰巧這時候李雨竹發來了信息:我在右手邊第二個試衣間,你過來幫我拉一下拉鏈。

江蓠找到指定的試衣間,擡手敲了敲門,然後推開,“我來……”

只是她沒想到,看見的根本不是李雨竹,而是男人衣衫半褪的旖旎景象。

江蓠微微一怔,立刻要退出去,手腕猝不及防被蔣鹿銜握住。男人溫熱的手用力一帶,她被拉進了試衣間。

————

試衣間的空間十分狹小,同時容納兩個人顯得有些擁擠,逼仄得連呼吸聲都那麽清晰可聞。

蔣鹿銜身上的白襯衫敞着,露出一片,江蓠被拽進來的時候步伐踉跄,不小心撞在了他身上。

手背擦過他的身前,像被火燒般一陣一陣的熱,炸得汗毛都要豎起來。江蓠掙開他的手,不着痕跡地蹭了蹭手背。

“你發什麽瘋?!”她壓低聲音問。

蔣鹿銜看出她有所顧忌,更加明目張膽。伸出手霸道地将門擋住,“來都來了,幫個忙再走。”

“我要去找李雨竹。”

“有邵凱帆在。”

她後退一步,表現出強烈的抗拒,“我不想幫你可以嗎?”

蔣鹿銜沉默一瞬,側過身将後背給她看,“紗布開了,幫我貼勞就行,麻煩你了。”

他右邊的肩胛骨下方貼着一塊紗布,膠帶開了兩角。這個位置除非他是路飛那種橡膠人,确實沒法夠到。

蔣鹿銜察覺到她有猶豫的跡象,解釋道:“被掉下來的相框劃破了,縫了好幾針。”

誰想知道你怎麽傷的。江蓠不耐煩聽:“能閉嘴嗎?”

蔣鹿銜擡起眼眸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轉過身去。

此刻他像一只溫順的大金毛乖乖地立在她面前。脫掉白襯衫,寬闊的脊背出現在眼前,一道漂亮的脊溝貫穿背部,肌理勁瘦,腰部線條漂亮而結實。

這副身軀她不知道看過多少遍,應該早就免疫了才對。可此時此刻,在這狹小而安靜的空間裏,江蓠卻感到幾分不自在。

她抿了抿唇,掙紮幾秒,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擡起手撫平紗布,再輕輕将膠帶貼到他的皮膚上。

後背是男人的敏感區,尤其她的手指又細又軟。輕輕的力道像貓爪掃在上面。擾得人心癢難耐。

蔣鹿銜身子立時緊繃起來,酥麻感不受控制的從被碰到的點慢慢擴散到整個後背。身體肌肉慢慢緊繃起來,他啞聲詢問:“完了沒?”

“好了。”江蓠收回手,往後退了一步。

蔣鹿銜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說不出的幽深。靜了幾秒扯上衣服,垂着眼眸開始系紐扣。

方寸之地一陣詭異的寂靜。布料摩挲的聲音好像放大了數倍,變得分外入耳。江蓠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時,無意間掃到了他腹部的疤痕。

因為被衣服擋住,只淺淺露出了一角。但江蓠知道這道傷痕足足有十幾厘米那麽長。以前每次做完運動,蔣鹿銜餍足之際都是他最放松的時候,江蓠就會趁機輕輕撫摸這條疤。

她曾問過他是怎麽弄的,每次都被他含糊帶過。

“好看嗎?”蔣鹿銜刻意放低的聲音仿佛帶着蠱惑,迷人而魅惑。

江蓠神情一整,随即暼開視線。

蔣鹿銜翻轉手腕,修長手指慢條斯理地系着袖扣,“我十三的時候被綁架過。”

“什麽?”

“這道疤就是那時候留的。”

江蓠微微一怔,目光下意識地看過去。他腹部平坦,已經完全被襯衫遮住。頓了頓,事不關己道:“你用不着告訴我。”

蔣鹿銜眼色一沉,“嗯,我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想知道了。”

江蓠沒接話,轉身打開門想要出去。

咚咚咚——

敲門聲愀然響起。

“蔣哥你換好了嗎?”是邵凱帆。

江蓠動作一頓,進退兩難地站在了門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擡頭去看蔣鹿銜,用眼神示意他先出去。

他穿好襯衫站在那,對她的暗示視而不見,冷淡的表情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江蓠一顆心緩緩下沉。

“……蔣哥?”邵凱帆還在執着的敲門。

江蓠伸手扯他袖子:“支開他們。”

蔣鹿銜低頭看了看袖口上蔥白的指尖,眉峰輕輕一挑:“既然那麽坦然,你怕什麽?”

江蓠咬了咬牙,以眼神警告:“我只是不想再跟你扯上關系。”

“你在心虛?”

江蓠失去耐心,伸手抓住他的領口,踮起腳湊到他的耳邊,咬牙切齒說道:“You,get out!!!”

蔣鹿銜完全沒有覺得自己被威脅到。從眼中清淺的笑意就能看得出,他甚至心情無比愉悅:“Yse,my majesty。”

江蓠耳根一熱,立即退開。蔣鹿銜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她抓皺的襯衫,拿上挂在一旁的西裝和沾滿了咖啡漬的白襯衫。手擦過她身側,搭在門把上。

對視兩秒,修長手臂摟住江蓠的腰,微微用力将她抱了起來。兩人位置調換後,蔣鹿銜彎下腰,以氣音磨着她耳朵:“當初說試一試,我覺得成功了。”

不等江蓠回神,蔣鹿銜打開門走了出去。

門被他随手帶上,狹小的空間恢複安靜。江蓠虛脫般地看着牆壁,深深地吐出一口長氣。

遲了幾秒反應過來蔣鹿銜在說什麽,微微一愣。

當初在一起的時候他說過試一試跟她走心。所以他剛才的話是這個意思?

江蓠:“……”

在一起的時候冷酷無情,現在離都離了跟她說這個?

這麽能你怎麽不去孤兒院呢!

江蓠回到大廳的時候三個人正坐着飲茶。李雨竹叽叽喳喳地問她跑哪去了,被她兩句話帶過。

說話時目光不小心撞上蔣鹿銜的視線。他漆黑的眼眸裏含着只有她能讀懂的戲谑。

江蓠若無其事地轉開。

時間過得飛快,試個禮服的功夫就将近到了晚飯時間,邵凱帆做東提議去翠明樓吃晚飯。四人前後腳下樓,邵凱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忽然說到:“江蓠給我們做伴娘,蔣哥我看你來做伴郎得了。”

李雨竹聽了,不動聲色地掐了一下他的腰,讪笑兩聲:“人家蔣總這麽忙,哪有時間來做這種事情。”

雖然蔣鹿銜是老公的朋友,但是李雨竹還是自動把自己劃分到了江蓠的娘家人那邊。臉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樣,但言談之間還是分出了彼此。

蔣鹿銜仿佛沒有察覺到這種排斥,若有似無地看了江蓠一眼,十分自然地答應下來:“也不是不可以。”

邵凱帆一怔,怕他反悔似的連忙說道:“說好了啊!就這麽定了!”

“嗯。”蔣鹿銜轉過頭,對江蓠挑了下眉頭,“請多指教。”

江蓠面無表情:“你又不穿裙子高跟鞋,用不着我指教。”

“我可以請教別的……”蔣鹿銜望着她,身子慢慢湊過來,“比如你喜歡中式婚禮還是西式婚禮。”

這個問題換做在以前江蓠大概會十分開心。但是現在,就好像大冬天被他送了一把蒲扇。

要多多餘有多多餘。

江蓠默了默,擡腳走上他所站的臺階。紅唇緩緩揚起,慵懶的笑時眼中含着千萬風情,“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一邊說着,她一邊擡起腳,鞋跟毫不留情地紮在了蔣鹿銜的皮鞋上,“我比較喜歡你的葬禮。”

她大概是恨透了他,所以下腳不留一絲餘地。一臉解恨的表情像個快樂的小惡魔,可愛到讓他忍不住想rua。

蔣鹿銜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單手摟住江蓠的腰身将她抱起來,緩緩撩起眼皮望着她,“六十年後你來,我等着。”

去飯店的這一路上李雨竹都在跟邵凱帆叽叽喳喳。邵凱帆平時雖然吊兒郎當,唯獨對她耐心十足。他們的相處很舒服,看起來也特別開心。

反觀江蓠的情緒卻不算高,對于方才發生的事情她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耿耿于懷。跟蔣鹿銜的每一次交鋒看似都是她贏了,但實際上都是他占上風。

江蓠心中煩悶,給辛以彤發了一個信息:彤彤,你是怎麽做到心平氣和地跟何斯諒一起工作的?

辛以彤很快回複過來:別把他當成一個人。

小籬笆:?

辛迪辛迪:把他當成一個屁!你會對屁産生喜怒哀樂嗎?

這話聽起來似乎有那麽點道理。但是一想起辛以彤面對夏晰的時候還是氣到炸毛,江蓠又覺得不是那麽靠譜。

小籬笆:可上次你挺生氣的啊。

辛迪辛迪:被屁熏到我還不能嫌臭了?

江蓠:“……”

小籬笆:完全可以!

辛迪辛迪:怎麽着,跟你那個前夫又狹路相逢了?

江蓠頓了頓,回複到:你最近忙嗎?

辛迪辛迪:行了,從你轉移話題的舉動裏證明我猜對了[斜眼笑 ]。聽我的,把他當成一個屁,用實際行動告訴他,真香的事絕對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呵,男人·JPG ]

江蓠:“受教了。”

很快到了飯店。走進去這一路江蓠都把蔣鹿銜當成了隐形人。

蔣鹿銜走在後面,不動聲色地瞥了前方一眼。

此時江蓠正跟李雨竹聊得興起。她微微側着頭,長長的睫毛落下一道陰影,嘴角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不知道在說什麽,小巧的鼻子輕輕禁了起來,模樣有幾分俏皮。

時光荏苒,她現在奄然是一個成熟的女人,但有時仍會在不經意間露出幾分嬌俏的少女感。那是他所熟悉的樣子。

很甜很軟,讓人想抱在懷裏輕輕親吻。

“蔣哥。”邵凱帆打斷了他的思緒,“聽說趙星澤拍電影的時候出了點問題,這事兒你知道嗎?”

“關我屁事”四個字蔣鹿銜沒來得及回複,江蓠把話接了過去,“他怎麽了?”

“好像跟影城的人起了沖突,受了點傷。”

江蓠蹙眉:“不會吧。一點風聲也沒聽到啊。”

邵凱帆道:“估計過幾天就會發酵了。”

江蓠這緊張的模樣引得蔣鹿銜不禁多看了她幾眼。聲音凜冽:“他怎麽樣跟你又沒有關系,你為什麽這麽關心?”

江蓠擡起眼眸,反問到:“誰說跟我沒關系?”

蔣鹿銜哼了一聲:“你倒是說說,跟你有什麽關系?”

江蓠見他這副理直氣壯的模樣,不禁反問:“跟我有什麽關系跟你有關系嗎?”

李雨竹已經徹底被繞暈了。她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想勸他倆別再說繞口令了。開口時話被一道聲音打斷——

“蔣總?”

一陣寂靜,四人同時轉過頭。

狹路相逢。

江蓠望着陳冉,覺得地球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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