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蔣鹿銜被江蓠這筆兩千五的飯錢怼得險些背過氣去。沉沉目光落在上面良久, 最後冷着臉回了一句: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

既然他們之間已經把話都說清楚了,江蓠也沒有裝糊塗的必要。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蔣鹿銜打過來的球再直接打回去就是了。

小籬笆:不要就算了。不過我勸你還是收下比較好,省得人財兩空。

蔣鹿銜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想說又不是第一次人財兩空,他還會怕不成?可是這時候那該死的追妻寶典三百六十招又在腦子裏雲上線。他頓了頓, 把打下來那一行氣勢凜然的話删除, 發了一個【委屈】的表情出去。

江蓠看到後這個垂眼撇嘴的表情後,差點沒把手機扔出去。定了定神,她送給蔣鹿銜一個【驚訝】的表情。同時分享了一首歌——少來這一套。

蔣鹿銜緊緊盯着這五個字, 幾秒後把手機扔到了一旁。

什麽垃圾東西!所有套路對江蓠都沒有用!這也能叫寶典?!

晚上在DEMON喝酒的時候, 周齊光十分敏銳地察覺到了今天蔣鹿銜的情緒不是那麽好。不過話說回來,這人離婚時牛逼哄哄, 好像從那以後心情就沒好過。

今晚孫景行有事不能到場,沒辦法二對一。周齊光機智地不去觸蔣鹿銜黴頭, 所有話題都避開了他的雷區。可是他不提不代表能逃得過去,幾杯酒下喝下後,蔣鹿銜忽然陰恻恻地笑了一聲:“你和孫景行最近過得挺滋潤?”

這話一出, 周齊光心裏頓時打了個激靈。腦中飛速旋轉自己都做了什麽壞事, 最終沒想出個所以然。只能謹慎地說:“比不上你,又吞并了幾個公司。”

蔣鹿銜瞥他,目光涼涼。

周齊光被看得毛骨悚然,最後自己扛不住了,“不是, 你有什麽話直接說吧。我不禁吓。”

昏暗的光影中,蔣鹿銜慢慢垂下眼眸,望着玻璃杯裏透明的酒液。思考許久,他擡起頭,眼神有些迷茫:“江蓠說我們結婚是因為一張紙,所以結束的時候只能換回一張紙。可是我已經明确表示要追她了,為什麽她還是這麽抗拒?”

“你……”周齊光感到啞口無言。蔣鹿銜對感情有障礙這件事他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嚴重。三歲小孩的表達和認知能力大概都要比他強一些。

周齊光嘆了一口氣:“這世上沒有你追人家,人家就要答應的道理。”

“她喜歡我。”蔣鹿銜很篤定地說,“不可能這麽快就改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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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你又怎麽樣,你現在在人家心中就是妥妥一個渣男。

看來蔣鹿銜從始至終都沒有搞清楚一件事情。周齊光側過身,化身為感情專家耐心地給蔣同學言傳身教:“女人可以在一瞬間傾心一個男人,忘記他可能要花很長時間。但是……”

蔣鹿銜擡起頭,等着這個但是後面的內容。

“女人個個心細如發,在你眼中是一件很小的事都可能讓她立刻心灰意冷。”周齊光擡了擡下巴,“你覺得你和江蓠之間的問題是小事嗎?”

蔣鹿銜擰起眉頭,“我給了她想要的一切。”

周齊光無奈地搖了搖頭。如果不是他不敢,他一定要罵一句“冥頑不靈”。

“難道江蓠不是嗎?她喜歡你那麽多年,把自己能給的都給了你,最喜歡的攝影都為了你說放就放。最重要的是她從頭到尾都對你一心一意,可是你只是把她當成了一個抗衡別人的籌碼。這也就是江蓠,你信不信換個女人能鬧到你雞犬不寧?”周齊光拿起酒杯,輕輕碰了一下蔣鹿銜的,“聽過來人一句勸,感情裏沒有誰比誰高貴。想追人就放下身段。”

蔣鹿銜眉頭緊擰,“怎麽放?”

周齊光回憶起自己那些血淚史,短暫地沉默下來。像蔣鹿銜這種高傲的性格肯定不會去做,說不定他聽完還會肆意嘲笑。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直接抓根本:“這麽放?比如……你先學會平等是什麽。”

——

第一期節目已經進入後期制作,江蓠大致掃了幾眼,幾個嘉賓意外的和諧,效果和笑果都一應俱全。而且因為之前發生的事,這期節目在剪輯和後期上都做了特殊處理。相信這一期播出去,會賺足話題度。

江蓠休息了兩天,又跟着制作組去西市做古城特輯。沒想到晚上收工的時候在酒店的大堂跟趙星澤不期而遇。

趙星澤也剛從外面回來,轉頭就看到了走進來的江蓠。她穿着一身白色運動服,長發紮起高高的馬尾,瑩白燈光落在身上,看起來漂亮又有活力。

“你們在西市錄節目?”趙星澤眉眼帶笑,朝她走過去。

江蓠也有些意外會在這裏遇到他,上次通話的時候趙星澤還在臨市的影城拍戲,“嗯,明天還有一天。”

“有時間嗎?一起去喝杯東西。”

兩人一起去了酒店二層的酒吧,并肩坐在吧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近況。上次他們這樣自在地聊天還是高中時期,短暫地做了一學期同桌,閑暇之餘會彼此打趣地說幾句閑話。

自從江蓠嫁給蔣鹿銜後,他們之間好像無形之中多了一層壁。不知不覺就添了些顧忌。

“你的傷好了?”江蓠瞄着他的手臂。

趙星澤動了一下:“本來也沒什麽大礙。倒是你,怎麽忽然變成熱搜體質了?”

江蓠眼眸一彎,輕輕撇唇:“大概是容易招黑。”

離婚後她的存在感比之前高了好幾個level,她自己也十分迷惑。

趙星澤看了看她,慢慢轉開眼,意有所指:“蔣鹿銜的手段一直這麽殺伐果決。”

不管做什麽事,對對手從來不留情面。大概老爺子看出了他涼薄的秉性,才會放心把大權交到他手上。

江蓠喝了一口酒,沒說話。

趙星澤察覺到自己的失言,不動聲色地将話題轉移到工作上,“明天再去橫市影城取幾個景這部片子就要拍完了。”

“這麽快?”

“不快了。”趙星澤輕笑,“都拍了兩個多月了。對了,東影有個古裝劇在選角,周恒的劇,男一一直沒定下來,你們公司有沒有合适的演員推薦一下?”

江蓠心頭一跳,“周恒的劇應該不愁人演吧?”

圈內有句話:東影出品必屬精品。

這個影視公司擅長制作正劇,而且每部劇的收視率在各大衛視都拔得頭籌。而周恒是東影數一數二的導演,演了他的劇就基本上等同于擠進一線演員行列。所以只要他指導的劇,各家經濟公司都在撕資源。

趙星澤語氣頗有幾分無奈:“他什麽都好,就是過于挑剔。上一部劇單一個配角就看了五六十人。更何況這次是男主,而且是大男主。肯定吹毛求疵。”

聽完趙星澤的話,江蓠心裏有些激動。拿出手機點開一段視頻遞過去:“你覺得他怎麽樣?”

視頻裏男人劍眉星目,手持長劍從高處翩翩飛下。長衫清隽,氣質清冷卓然。

趙星澤看完後給了江蓠一郵箱地址,“這是周恒的私人郵箱,你先把這段發過去。我再跟他打聲招呼。”

江蓠記了下來,斟酌片刻,道:“他本人還不知情,要不我先跟他商量一下看看他的意見。”

“行,到時你再聯系我。”

告別趙星澤後,江蓠本來打算直接去找白焰塵。這個機會太難得,如果能選上,對他來說絕對是質的飛躍。但随即一想這段時間她太容易招惹是非,所以決定回房間用微信跟他聯系。

白焰塵得知消息後似乎也很高興,立刻就答應了下來。于是江蓠把他的片花發到了周恒的郵箱,又給趙星澤打了個電話。

圈子裏水深,能用關系的自然不會浪費。但江蓠懂得深淺,只希望趙星澤能幫忙說幾句好話。畢竟白焰塵真得到這個古裝劇的餅,對樊誠也有許多好處。

兩天之後第二期節目錄制完畢,一到榕城白焰塵就馬不停蹄地去東影試鏡。江蓠回到公司跟許修誠報備了一些事情,然後就拖着疲憊的身子回了家。

日落時分,夕陽斜斜穿透落地窗照射進來,室內的地板上一片金黃。江蓠換鞋走進去,先喝了一杯熱水,然後把小白的餐具拿出來擺放好。

路上湯傑森給江蓠打了電話,過幾天他要出個短差,沒有時間繼續照顧小白,晚上會給她送回來。算一算江蓠已經麻煩他半個月了,當即提出請他一起吃飯。

隔兩天就會有鐘點工過來打掃衛生,所以家裏很幹淨。江蓠回房間換了套舒适的居家服,然後在環球酒店訂好餐。

做完這些,她癱在沙發上休息。沒多久電話響了起來。

看見是蔣鹿銜的名字,江蓠有些猶豫地接通電話。兩端短暫地靜了一靜,蔣鹿銜低沉悅耳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了過來:“回來了?”

“嗯,剛進家門。”

“身體都好了?”

江蓠拿起遙控器漫不經心地換了個臺,“挺好的。醫生開的藥很管用。”

說話間,可視屏幕傳來呼叫聲,江蓠起身走過去,在屏幕裏看到了湯傑森。直接開了門讓他進來。

“哎呦喂,好久沒見我可想死你了小江蓠。”湯傑森騷氣地沖江蓠眨了眨眼,“為了修複我們之間的感情,我看你不如就讓我在這睡一晚算了。”

江蓠笑了笑,順手接過小白,正想對蔣鹿銜說先不聊了,卻聽那邊直接挂斷了電話。

江蓠沒在意,對湯傑森道:“你先休息一下,飯一會兒到,我去給你洗點水果。”

湯傑森一點不拘束,在沙發上随意坐下來,笑眯眯低說:“謝謝啊。”

江蓠給他倒了一杯水,折身去了廚房。沒一會她端着果盤出來,坐到沙發上跟傑森閑聊。

大約二十分鐘後,門鈴再次響起。江蓠以為是外賣到了,随手把門打開。入眼的是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微微一怔,“你怎麽來了?”

蔣鹿銜垂眸看着她,漆黑眼眸冷清得看不出情緒。接着目光落在客廳裏,在看見沙發上坐着一個陌生男人時,下颚線緊緊繃了起來:“擔心你就過來看看。”

江蓠挑了挑眉頭,“剛才不是在電話裏問過了嗎?”

“親眼看到我才放心。”蔣鹿銜薄唇抿了抿,“要一直在這裏說話?”

江蓠一頓,不太情願地側過身讓他進來。

“小江蓠……”

湯傑森轉過頭,就跟蔣鹿銜來了個四目相對。對方眼神冷得仿佛在飛冰刀子,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你吃飯了嗎?”蔣鹿銜在單人沙發上落座,對湯傑森視若無睹。

江蓠淡淡說:“還沒,餐一會兒到。”

湯傑森看着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這才想起為什麽會覺得蔣鹿銜眼熟。明明之前就在機場見過,态度還是一樣讨人厭。

他哼了哼,故意插進兩人談話中:“小江蓠,一會兒我睡哪個房間啊?需不需要我去收拾一下?”

“不用……”

“外面的黑色現代是你的車?”蔣鹿銜忽然問湯傑森。

蔣鹿銜氣場強大,目光又太銳利。湯傑森被這樣一問,愣了愣:“是我的,怎麽了?”

“車窗沒關。”

“哦沒關系。”

蔣鹿銜扯扯嘴角:“我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鑽了進去。”

車子停在江蓠家的院子裏,不怕裏面的東西丢,就是怕夜深人靜的時候有什麽不明物體鑽進去。湯傑森忽然擔心起來,拿了鑰匙往出走,“OMG,我去看看!”

等他帶上門走了出去,蔣鹿銜立刻起身把門反鎖上。

江蓠察覺到他的意圖,不由皺起眉頭,“你幹什麽?”

蔣鹿銜高大的身子擋在門前,漆黑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你不可以讓他住在這裏。”

江蓠直言:“這裏是我家。”

門外傳來湯傑森的呼喊。蔣鹿銜巋然不動,“就因為這裏是你家才不行。”

“蔣鹿銜,你管的太寬了。”

她愛讓誰住就讓誰住。

“他長得不像好人。”

江蓠真是氣笑了:“有些人長得人模狗樣,心可黑了。”

蔣總覺得自己有被內涵到,但是選擇裝作聽不懂。

雙方争執不下,這之際可視屏幕響起。江蓠和蔣鹿銜同時轉頭,看見了送餐的人。

江蓠抿了抿唇,對他說:“我的飯到了。”

“可以作為補償送給你朋友。”

她抱起手臂,一副敢餓到我就給我死的表情:“可是我現在非常餓。”

蔣鹿銜沉默兩秒,轉過身:“我幫你去拿。”

他站在門口接過餐盒,還來不及關門,就被江蓠用力推了出去。

砰——

門從身後狠狠關上。一陣邪風甚至吹動了他的衣角。

江蓠幸災樂禍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了出來:“蔣總,被掃地出門的滋味好嗎?”

蔣鹿銜提着餐盒站在門前,低頭看了一眼腳上的拖鞋。

這酸爽,真他媽的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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