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蔣鹿銜不知道江蓠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話産生了波動。在他說完那些話之後, 江蓠沉默了很久。最後說了句“需要好好捋一捋”就自己攔車走了。

雖然沒有得到明确的答複,但蔣鹿銜的心情卻因為江蓠不是一如既往的拒絕而有些愉悅。這是不是說明, 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蔣鹿銜內心有種毛頭小子才會有的雀躍感,還未來得及蓬勃發展,一通忽然打來的電話硬生生阻斷了這種心情。

來電是未知號碼,他看了心裏沒有來一晃。

蔣鹿銜擰着眉頭接起電話, 聽見那邊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想見江蓠, 就準備好贖金。”

蔣鹿銜臉色頓時冷了下去,“你是誰?”

對方沒有回答,直接挂斷電話。随後, 一段江蓠被綁的小視頻發到了他的手機上, 下面跟着一個定位,最後威脅到:不準報警。

江蓠醒過來之後, 發現自己被綁在了一張椅子上。眼睛被蒙住,嘴也被膠帶封住了。

看不見也叫不出聲, 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這一切都令她感到恐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遠處似乎有交談的聲音, 江蓠側耳傾聽, 分辨不出是誰在說話。但可以肯定的是這裏面沒有蔣君裕。

她掙了掙手臂,綁得很緊,根本沒有辦法逃脫。

沒多久,卷簾門嘩啦被打開,腳步聲由遠及近向這邊走過來。江蓠的眼罩被解開, 明亮的燈光讓她眯了眯眼,随後她看見了蔣君裕的臉。

他笑了笑,拉過來一張椅子坐到她對面,看上去依舊那樣溫文儒雅。

“吓到了吧?不過你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蔣君裕點上一支煙,吸了一口,“要怪就怪蔣鹿銜把事情做得太絕。我好歹生了他,跟他要點錢過分嗎?”

他翹起二郎腿,散漫地吐出一口煙圈,“我不過是賭博欠了一點錢,對他們來說根本是九牛一毛。他們可倒好,蔣峰亦趁火打劫想收購我手裏的股份,我會不知道他在打什麽算盤?我為了保住蔣鹿銜的位置不可能把股票轉給他,可蔣鹿銜呢!他坐到這個位置,拿點錢不過就是動動手指的事。我是他親爹!連這點小忙居然都不肯幫我!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蔣君裕面色開始猙獰,裝了這麽久狐貍尾巴終于露了出來。一邊綁架她一邊說是為了蔣鹿銜,不想轉讓股票根本是為了以後的分紅。沒了這些收入,蔣君裕怕是真要坐吃山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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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君裕扔掉煙頭,又看了江蓠一眼後緩緩起身。冷聲交代幾個跟班,“好好照顧着。”

然後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江蓠暗暗做了個深呼吸,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才發現這裏是一個舊倉庫。風從殘破的窗戶吹進來,沾了她一身涼意。

江蓠瞬間清醒了幾分。夜色濃稠,她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只是感覺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沒多久,卷簾門再次被打開。一道挺拔的身影從黑暗裏走來,漸漸出現在明亮的光線之中。

江蓠看見來人,眼眶莫名一熱。

幾米之外,蔣鹿銜沉沉望着江蓠。在察覺到她沒受傷後,緊繃的情緒終于放松下來。

其中一個馬仔看見他兩手空空的過來,兇狠道:“錢呢?”

“在車上。”

“快點拿過來,少玩花樣!”說完,另外一個人亮出刀架在了江蓠脖子上。

蔣鹿銜眼皮一跳,随手把車鑰匙扔到地上:“驗完你們可以直接把車開走。”

幾個人對視一眼,把江蓠拽了起來,“少廢話,一起過去!”

後備箱開着,裏面裝滿了錢。馬仔們吞吞口水,架着江蓠走到車邊。等全部上了車,那人狠狠推開江蓠後立刻坐進車裏。

蔣鹿銜扶住江蓠,以最快的速度解開她身上的束縛,低聲在她耳邊說:“一會你找個隐蔽的地方藏好。不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出來。”

江蓠心頭一跳,“怎麽回事?”

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警笛的聲音。同時那群綁匪怒氣沖沖地下了車,大聲唾罵:“媽的,竟然拿假鑰匙坑老子!”

蔣鹿銜反應極快,拉着江蓠擡腿就跑。

警笛聲音轟鳴,擾亂了綁匪的神智。怒火中燒之下圍攻過來。推搡之間,江蓠腳下不穩被推進了冰冷的池塘裏。

“江蓠!”

蔣鹿銜心下大駭,下意識伸手想要去拉她。

“敢涮老子,我看你往哪跑!”馬仔惡狠狠說完,一刀紮進了蔣鹿銜的身體。

蔣鹿銜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又看到了熟悉的地方。他前幾天剛從這個病房裏出去,這才幾天就又回來了。

床邊,還是那兩個二逼。孫彥辰和周齊光目不轉睛地望着他,面色凝重的樣子像在做遺體告別。

蔣鹿銜動了動,一陣尖銳的疼痛讓他抽了口氣。他掀開被子,看到了纏在腹部的紗布。

“你這傷一次比一次往下,再有一次是不是要斷子絕孫了?”孫彥辰冷着臉諷刺。

“真斷了我就認你當兒子。”

周齊光在一旁笑:“行了。老孫就是擔心你,剛才急的把趙律師都請來了。”

說到這,蔣鹿銜一顆心提了起來,着急地問:“江蓠在哪?她怎麽樣了?”

“你放心她沒事。可能是受了驚吓,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孫彥辰冷啧:“我要是得知自己即将憑億近人,我也得吓到。”

周齊光無奈,“你就少說兩句吧。”

話雖然這樣說,蔣鹿銜卻沒辦法不擔心。他必須要親眼看到才相信。他忍着痛強撐着坐起來,“我去看看她。”

這下連周齊光都有意見了,“不是你身上還帶着傷呢,能不能先顧好自己?”

“我就去看一眼。”

蔣鹿銜扶着牆壁一步一步往外挪。

孫彥辰冷眼瞧着,費解地問:“你說他到底是着了什麽魔?以前對江蓠不冷不熱的,現在怎麽就非她不可了?”

周齊光關上門,笑了一聲:“他悟性太低,但好歹悟到了,你就別打擊他了。”

“我敢打擊他?火山爆發誰敢惹啊!”

蔣鹿銜到病房的時候正巧看到沈博羽從裏面出來。他眉頭一擰,“你不是心外科的嗎?”

沈博羽理所當然:“我是來探病的。”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蔣鹿銜越過他就要進去,沈博羽伸手攔住了他,“江蓠是因為你才遭受這些的。”

“所以呢?”

沈博羽冷下臉:“沒有你她不會遇到這些事。”

蔣鹿銜靠着牆壁,陰鸷地看着他:“沒有我,她也不會看上你。我現在要進去見她,少來多管閑事。”

說完一把推開他的手走了進去。

房間裏拉着窗簾,光線有些昏暗。江蓠像睡着一樣躺在病床上,一張小臉白的沒有血色。

蔣鹿銜忽然感覺心像被什麽紮了一下,不是那種劇烈的疼痛,而是綿長的久久散不去。

他緩慢走到床邊,彎下腰仔仔細細地望着江蓠的睡顏。莫名的眼眶發熱。擡起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頂,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

“咳……”

陡然響起的咳嗽聲讓蔣鹿銜一頓。轉過身,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宋世偉。

兩人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對視,良久,宋世偉哼了一聲:“你還敢過來。”

“我擔心江蓠。”

宋世偉視線落在他身上,沒好氣地說:“還是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蔣鹿銜張了張嘴,嘶啞到:“對不起,拖累了江蓠。”

宋世偉得知消息後立刻趕了過來。本來打算看到蔣鹿銜後狠狠揍他一頓,但是現在見了面,看見他那個凄慘的樣,心裏的氣頓時消了不少。

“你确實拖累了她。江蓠小時候被人錯手推下河裏差點淹死,一直很怕水。這可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你是專門克她的是不是?”

蔣鹿銜不為自己辯解,只是擔心地問:“醫生怎麽說?”

宋世偉嘆口氣:“沒什麽大礙,一直沒醒可能是受了驚吓。”

“那就好。”

話音剛落,只見病床上的人動了一下。兩個男人激動地圍了過來。

“江蓠……”

“小蓠,你醒了?”

長長的睫毛動了動,江蓠慢悠悠睜開眼。視線之內一片朦胧,緩了緩畫面才清晰起來。

“爸……你怎麽過來了?”

宋世偉眼神溢滿了憐愛,“你都這樣了我能不過來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江蓠搖搖頭,“我怎麽了?”

“你忘了昨天晚上的事?”蔣鹿銜神色緊張地望着她。

江蓠努力回想,印象之中只有自己被人推進了河裏。那種窒息的感覺再次湧進腦海,她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她擡起眼,望着蔣鹿銜,“你是……”

蔣鹿銜心頭巨恸。喉結上下滑動數次,才艱澀地擠出一道聲音:“你不記得我了?”

江蓠奇怪他為什麽會有這種反應,“當然記得。我是問你是怎麽……”

帶我逃出來的。

然而話還沒有說完,一副溫熱的身軀将她環抱住。

“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江蓠正想說這反應是不是太大了點,忽然感覺到他的身體在隐隐發抖。

心仿佛被什麽狠狠擰了一下。江蓠頓了頓,僵硬地拍了拍蔣鹿銜的後背。

“诶你幹嘛啊,這不是沒事嗎……”

窗外陽光正好,門被打開又無聲關上。

房間裏只餘一個柔軟的擁抱,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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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安靜得只有儀器滴答的聲音。江蓠躺在病床上,被蔣鹿銜緊緊抱在懷裏。

男性軀體結實,懷抱炙熱。熟悉的檀木香混着淡淡的藥水味刺激着神經,江蓠忽然有些恍惚。

但也僅有一瞬間,她便收回了思緒。

“那個……你能不能先起來?”近在咫尺的聲音透着幾分不自在。

蔣鹿銜身體一僵,放開手慢慢站直身體。漆黑目光依舊膠着在江蓠臉上,濃密的睫毛上似乎還挂着晶瑩的水珠。

江蓠從未見過蔣鹿銜脆弱的一面。在她十幾年的記憶裏,蔣鹿銜就像一座無堅不摧的孤島,冷漠堅硬且不近人情。

這段時間她有幸見識到他的多面性,卻再也沒有去探究的心情。

江蓠坐起來,慢慢攏了攏有些淩亂的發絲,“是你……”父親這兩個字在唇間流轉片刻,被她咽了回去,“綁架我的人是蔣君裕。”

蔣鹿銜喉結動了動,臉色立刻冷了下去,“我知道,昨天他就已經被抓起來了。”

江蓠點點頭。

親生父子變仇人,有時候人性在利益面前不堪一擊。

“他在國外賭博輸得傾家蕩産。這次回來就是想籌錢還債。蔣峰亦想借這個機會稀釋掉他手裏的股權,蔣君裕不同意就把歪腦筋動到了你身上。”蔣鹿銜平靜地說完,沉默片刻補上一句,“是我疏忽了,對不起。”

蔣家那筆爛賬遲早有算清的那一天。江蓠只是沒想到即便離開了還是會遭受無妄之災。

“那蔣峰亦……”

“很快就會輪到他。”

“嗯。”江蓠腳搭在床邊,若無其事地開始趕人,“我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蔣鹿銜不動如山,“你自己不無聊嗎?”

“完全不會。”

“可是我會。”

這是打算耍賴了?江蓠冷笑一聲,起身把他往外推,“你無聊是你的事,為什麽要拖上我?”

蔣鹿銜一米八五的身高在那,江蓠像推着一座山。他怕江蓠累着,但又不想走,只能意思意思地動了兩下。

你來我往之間完全沒有進展。

江蓠失去耐心,冷着臉去拽他胳膊,“蔣鹿銜,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賴?”

“嘶……”蔣鹿銜忽然悶哼一聲,下意識伸手護住了腹部。

江蓠吓了一跳,放開手連忙問道:“你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牽扯到傷口了。”

“你受傷了?”

江蓠掉進河裏後就失去了意識,對後面發生了什麽完全不得而知。

蔣鹿銜吸了一口氣,在江蓠的攙扶下慢慢坐到病床上。眉峰微微蹙起,單手解開衣服紐扣。

他胸膛結實肌理分明,肌肉線條流暢漂亮。腹部纏了一圈繃帶,這畫面看起來莫名有幾分旖旎。

江蓠忽略掉那些景色,不自在地移開視線,“怎麽弄的?”

“你掉下水的時候我想救你,沒注意被捅了一刀。”

這麽說是存心想讓她內疚了。

可是說就說呗,脫衣服是幾個意思?

“繃帶紮得真漂亮。”說完江蓠趿拉着拖鞋進了洗手間。

作者有話要說:  蔣狗:別的不漂亮嗎?(瘋狂暗示)

江江:嗯,刀口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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