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李宜蘭抽噎着将事情經過講完,梨花帶雨的拽着顏惜的袖子道:“顏惜,這裏好危險,我們快點回京好不好?”

顏惜看都沒看她一眼,撥開她的手:“讓開。”

李宜蘭從未見過他這樣淡漠的模樣,心下一慌,不由退遠了點。

幽暗的夜裏,顏惜神色陰郁,宛若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海,隐隐藏着壓抑不住的焦灼,他低低自語了一聲:“翎兒。”話未落地人已經翻身上馬,快馬加鞭沿着營地的方向奔疾馳而去。

“顏惜你瘋了!她那裏那麽危險,你不能去!你不能去!”李宜蘭嘶聲呼喊着,然而茫茫廣闊的雪原上,碧衣的身影早已看不見。

北風呼號不休,将李宜蘭的烏發吹散,她呆站在雪地裏,眺望着顏惜遠去的方向,半晌後,她臉色一白,似是想明了一件令人震驚的事,踉跄的倒退了幾步,捂住胸口搖頭道:“他對她......不.....不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五話 虹帳裏的寵妃

天将亮的時候,雲翎被西蒙軍隊帶到了一個未知的地點。

所謂未知,就是完全不知道的地方。因為這一路,她是被人蒙着眼睛的。看不見周圍的事物,她自然猜不出這是何處,只能僅憑周身零星的聲響,大致的判斷這是一個軍營。

幾個人像看押犯人一般架着她下了馬車,再拉着她左轉右拐了一會,沒一會,她忽地覺得周身一暖,四面八方呼呼刮過的風也一同消失,直覺告訴她,她應該是進入了室內。

一只手抽去了束在她眼睛上的布條,她的視線終于清楚起來。

眼前是一個寬敞的帳篷,帳內雖然日常用品一應俱全,但裝飾風格粗犷,獸皮彎弓之類草原氣息濃厚的飾品随處可見,甚符合當下西蒙貴族的野性風,雲翎猜這應該是某個營地頭子的帳篷。她正要深入打量,身後的手猛地推了她一把,将一個布頭塞到她嘴裏,粗聲粗氣的道:“看什麽看!乖乖待在這裏,大王馬上就來,你可得好好的伺候着!若是你不肯安分惹出了什麽亂子來,我可不能保證你有沒有小命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另一個士兵走過來,拍怕那人的肩笑道:“紮力,別那麽緊張,一個嬌弱的女人而已,眼下遠離大周千百裏,你還擔心她能翻起什麽風浪不成!”

紮力道:“那可不好說,古伊英,我聽說這女人可是大周的王妃,大周的人定會想法子來救她,我們可得看好點,不然出了什麽岔子可擔待不起。”

“話是那麽說,可大周的人即便是要來營救,也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啊,我們蒙邁草原上可是有十九個營地啊,他們怎麽知道我們把人藏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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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他.....”紮力擰擰眉,眸中有不悅閃過:“平日裏要其他女人也就算了,今日怎麽把大周的王妃都擄來了,也不怕引起西蒙大周兩國紛争嗎?”

“紮力,你把事情想的太嚴重了,”古伊英湛然一笑:“兩國好不容易定下的休戰協議,大周豈會因為一個女人就挑起戰火?”

“古伊英,你可不要小瞧了女人!”紮力道:“女人可是這世上最可怕最有心機的動物,不信你想想虹帳裏那個來路不明的大周女人,也不曉得她用了什麽手段,竟将大王迷的團團轉,大王為了她竟連阿娜王後也不理了。”

“紮力!”古伊英斂住了笑,嚴肅提醒道:“注意你的措辭,別再那個大周大周的女人亂叫,她現在可是大王最受寵的愛妃,而且就在軍營中,若是旁人聽到了你對她的大不敬,回頭告訴大王,你可就得吃軍棍了!”

紮力壓低了聲音,但仍是氣憤不已:“古伊英,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一個來歷不明的他國女人,這才來了西蒙幾個月,就把大王迷城那樣。要知道,阿娜王後可跟了大王十幾年啊,大王現在對她愛理不理的,專寵那個大周女人,真叫我們這些人寒心。”

古伊英雖然是西蒙将士,口氣卻頗有些文绉绉的味道:“好了好了,紮力,你別再想這事了。大王的事,怎麽也輪不着我們這些下屬操心。再說了,情這一事,本就難說,沒聽過那句話嗎,叫英雄難過美人關,或許在大王救下那位愛妃的時候,便對她傾心相許呢?”

紮力是個瞞不住話的直腸子,道:“哼,什麽傾心相許,我看那女人除開臉蛋漂亮點,會彈一手古怪的琴之外,也沒什麽特色!大王準是鬼迷心竅了罷!”

古伊英瞪他一眼:“你又來了!上回打了五十軍棍還不夠嗎?這回還想再挨?”

紮力哼了一聲,沒再講話。

雲翎嘴裏塞着布,雙手也反剪被綁上,只能默不作聲的坐在地上。她一面敏銳觀察着帳篷的進出口,一面細聽着兩個士兵的對答。從二人交談中,她得知這帳中還有個大周的女子,心下不由騰起一絲小小的希翼,若是能見見那個同為老鄉女子,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興許自己能多一分逃離的勝算。

雲翎腦中暗自盤算着小九九,帳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緊接着門簾一掀,幾個男人大步走了進來,為首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面容英武,身着吊面銀鼠綴碧玺皮袍,腰系寬金帶,腳踏明黃的盤線長靴,斜跨着彎刀,刀柄上一顆碩大藍寶石折射着幽幽的光澤,王者之氣渾然外露,正是西蒙草原的于烈大王。他一進來便道:“那女人呢?”

“大王。”紮力古伊英急忙行禮,順便挪開身形,好讓他們的大王清楚看到雲翎:“那女人在這呢!”

于烈走到雲翎身邊,左轉一圈,右繞一圈,忽地甩手給了紮力一巴掌:“混蛋!擄個女人都不會!不是這個女人!”

古伊英愣在那裏:“什麽,弄錯人了?”

紮力跪在地上,十分冤屈:“這人是金格大帥帶來的,小的也不知道....”

“混賬!這金格怎麽辦事的,真是越來越不将本大王的命令放在眼裏了!本大王再三跟他講了的,”于烈用手比了比,道:“本王說的是那個穿着白衣服,圓臉,胸大,屁股大的女人!”他手一指雲翎的胸部:“你看看這個女人,瘦不拉幾的,哪裏有胸,哪裏有屁股!”

被堵住嘴不能說話的雲翎只能用殺人的眼神無聲抗議于烈的話。

“那現在怎麽辦?”幾人沒留意到她的表情,古伊英道:“殺了?還是放了?”

于烈漫不經心瞥了雲翎一眼:“聽說這女人是個王妃?”

古伊英道:“是。據說是大周晉康王的王妃,也就是大周攝政王的兒媳。”

于烈摸了摸下巴:“這還真有點不好辦,這樣吧,你先把她關押在這吧,叫人好好看着,別叫她逃了。”

古伊英正要應命,帳外忽地傳來一個嬌美的聲音:“大王呢,大王在裏面嗎?”

外頭的士兵恭敬的近乎谄媚:“王妃,大王在裏面,您請進。”

雲翎心下一動,聽外面的動靜,多半是那個大周的寵妃來了,她側過頭,将目光朝帳門挪了挪,想看清那寵妃的模樣。無奈大個頭紮力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看不見那寵妃的臉,唯見一個杏黃的身影走了進來,那身影步履輕盈,雖披着一件寬松狐裘,卻掩蓋不住窈窕的身形。松黃的狐裘下露出一雙柔荑,凝如玉脂,單看那只玉手便覺得甚美,不禁讓人更好奇她的容色該會是何等的嬌媚迷人。

于烈一見她,英武的臉登時染上一抹柔和,他大步迎上去:“愛妃,你怎麽來了,這風大雪大的,你呆在屋裏裏不要亂走,不然凍壞了可怎麽好。”他端着一副霸氣威嚴的模樣,方才對下屬說話嗓音還是渾厚粗犷,眼下口氣卻一反常态的溫聲軟氣,可見他對那妃子的寵愛之深。雲翎不由對那寵妃更加好奇。

那寵妃道:“妾身聽聞大王從大周擄了個美人來,心下好奇得緊,便想看看讓大王調動大部隊搶來的美人到底有多美呀。”

她說話輕輕柔柔,口吻裏卻頗有些酸意,于烈一見她不悅,忙摟了她肩膀道:“愛妃誤會了,哪裏是我要擄什麽美人,本王的心你還不知道的,我的心裏只有愛妃你啊.....”

那寵妃甩開于烈的胳膊,嗔道:“大王少騙臣妾了,反正你們男人三妻四妾是常見的事,即便給臣妾知道了,臣妾又能多說什麽.....”

“我可沒騙你!”于烈牽住了她的手:“這女人可不是本王要擄的,你還記得上個月的酒宴嗎,本王跟豪木裏王弟打賭,結果賭輸了,豪木裏便讓本王将他心儀的女人弄來,作為賭輸的代價。本王向來一言九鼎,賭輸了自然不能反悔,當下也只能答應他的要求。于是便命金格尋機會去大周搶人,結果金格這家夥居然抓錯了人,沒抓到那個女人,卻帶回來了大周的晉康王妃。”

“晉康王妃?可是那個風頭正盛的晉康王的妃子?”那寵妃驚呼一聲,随即又笑起來:“那這晉康王妃還是時運不好,竟替旁人背了黑鍋。”

她糯糯軟軟的笑着,聲音如撫琴撥弦般動聽之極,可那話音聽在雲翎耳裏,卻愈發覺得熟絡起來,仿佛這個人她曾經見過,可仔細回想,卻又憶不出這是誰的聲音。

“可不是,”于烈道:“聽聞那晉康小王爺生的傾國傾城,可他這個王妃卻不怎麽樣啊,除開臉蛋還不錯之外,身材上簡直沒有看頭,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一點也不豐腴圓潤,完全不符合我們西蒙的審美觀嘛,換了本大王我,定然是瞧不上!”瞟到自家愛妃的情緒不對,想起她也是清瘦類型的美人,立馬補充道:“當然了,愛妃你跟她不一樣,你雖然也稱不上豐滿,但本王就喜歡你獨一無二的氣質魅力.....”

“......”雲翎含着嘴裏的布頭,吐不出來半個字眼,在心裏将于烈罵了千百遍。

那愛妃抿唇一笑,道:“看你說的,人家好歹也是堂堂晉康王妃,再不濟也不至于你說的那樣。”她挂着好奇的模樣,小碎步向雲翎走去:“讓我看看,這晉康王妃究竟長成什麽模樣?”

她走了幾步,目光落在雲翎臉上,雲翎剛好擡頭,也向她看去。四目交彙的剎那,兩人的眼神齊齊定住。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晚上兩更,明天就穩定下來了。每日一更,時間為下午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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