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4)
,道:“義母說的不錯,正是那五大派的人,那坤嶺的孟堂主能将他們糾結在一起,果然本事不小。”
巫殘歡譏诮地道:“風兒,你莫将這事看的太簡單了,你以為就憑坤嶺那個小小的堂主,便能號召得了這些門派的精英人物麽?”
風清疑惑道:“不是孟潭,那能有誰?”
“孟潭只是個棋子,能攪動五派動向,其背後真正的勢力是,”巫殘歡拖長了聲音,挂着一抹不可琢磨的笑:“北燕奚氏。”
“北燕奚氏?”風清一驚。
巫殘歡颔首道:“是,除了身份不亞于皇室之族的北燕奚氏,誰還有那麽大的能力,足夠成為五派圍攻的幕後推手?”她擡頭望望天算算時間,笑道:“呵,那奚氏老爺子真是深得我心,挑的正是雲過盡劇毒發作痛苦難耐的時辰趕來圍攻,看看眼下這個架勢,估計前頭已經打作一團了。正好,我們從後門進,前後夾攻!”
風清躊躇道:“但我們跟五大派亦有矛盾,這樣貿然上去,正面沖突的話我們定然也讨不了好。”
巫殘歡道:“誰要跟五大派正門糾纏了,他們在明,我們在暗,雲霄閣以一敵六早已焦頭爛額,我們只需在暗處趁亂下手便好。再者我們可以坐山觀虎鬥,他們雙方河蚌相争,我們待其兩敗俱傷,再一鼓作氣沖上去,如此坐收漁翁之利。”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十九話 圍攻
風清躊躇道:“可那雲過盡終究是赫赫有名的武林劍聖,其人武功之高,自不必多說,孩兒總是有點擔心.....”
“擔心什麽,雲過盡雖自诩劍法天下第一,可是再高強的武功亦終有克星.....知道麽?他的克星便是勾魂鈴!.....呵,這麽多年,我卧薪嘗膽隐忍不發,不惜耗費那麽大精力培養藍童子的勾魂鈴,便是為了今日的對決!終于.....終于要到了!”
巫殘歡無聲微笑,臉上有種即将看好戲的亢奮表情,她伸出手指一個個的數:“呵,今夜——崆峒,千絕,栖霞,蓬萊,坤嶺......啊,還有我籌備多年的鬼域宮,再加一個隐在深處的北燕奚氏.....”她仰起頭,笑的愈發歡快:“哈哈.....諸派雲集,想來那姓雲的再怎樣三頭六臂,此番也難敵七方圍攻.....哈哈,屹立百年的雲霄閣,終究在劫難逃!”
她笑了幾聲,手一擺,眸光驟然凜冽如出鞘的劍芒:“殺!都給我殺!除了雲過盡,一個都不留!”
順着她的眼光看去,遠處,雲霄閣的正殿上,火光沖天,血色橫飛,崆峒的彎刀,栖霞的長劍,蓬萊的利镖,千絕的長鞭,坤嶺的雙斧,刀光劍影羅列交織,幾派精英鋒刃如雪,一張張冠冕堂皇的臉義憤填膺,怒吼震懾天地。
——“将血妖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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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雲翎從山中回到後院側門的時候,時間已近子時,本來早該在入夜不久就趕回家的,誰知紫衣在半山腰的時候不慎扭傷了腳,這夜深人靜的深山裏,沒半個人影,委實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雲翎只得扶着一瘸一瘸的她艱難地摸黑行路,待爬了大半夜趕回雲霄閣,天早已黑的辨不清東南西北了。
雲翎還未走進後院側門,便覺得不對勁,空氣中飄蕩着一股熟悉而血腥的氣息,一陣陣鑽進她的鼻翼,還有前方遠處的雲霄閣主殿,燈火比平時要光亮許多,隔得遠了雖然瞧不大清楚,但那些沖天的光火中,不斷有迅疾的人影穿梭而去,隐約可見雪亮的鋒刃淩厲而過。
她還未思索通透,走在前面的紫衣突然啊的喊了一聲,雲翎循聲望去,便見半敞開的側門下,正癱軟着側院守門人王大婆子的屍體。
雲翎瞪大眼,在紫衣恐懼跳開的剎那,迅速撲向王大婆子的屍體,她翻開屍身,那已經冰涼的屍體上,咽喉間致命的傷口殘忍而獨特,堪堪昭示着屠殺者的身份——她的臉霍然變色,道:“怎麽會是.....”
後頭的話沒說完,一只手飛快的伸了過來,捂住了她的嘴。她一驚,本能的用手肘攻向那人的胸口,那人橫住了她的手,低聲道:“小姐!是我!”那聲音壓的極低,卻透露着止不住的焦灼。
她一愣,瞬間聽出這人的聲音——馮平。除開高遠之外,雲霄閣主的另一個得力下屬,馮平。
她正要出聲詢問,馮平對她做了一個噓聲的姿勢,還未待她反應過來,馮平已經強行将她拖走,雲翎如今沒有分毫內力,哪裏拗得過武功高強的馮平,便那麽硬生生地被他用綁架的姿勢直接拉走。
一路上,馮平心急火燎地架着她拼命往後走,腳步罕見的急迫。而馮平身後的另一個高壯男子則直接将紫衣一同帶走,雲翎不經意間瞟了那男子一眼,瞧清他是雲過盡這兩年提拔上來的另一名得力幹将,姓作盧名喚偉峰。
黑夜裏,這盧偉峰雖然提着一個活生生的大姑娘,卻舉步若飛,看模樣輕功竟還在馮平之上,雲翎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眼,待想說什麽,卻被映入眼簾的景象駭到。
一路上血流處處,随地可見雲霄閣下人的屍身,或仰或俯在狼藉不堪的庭院裏,慘不忍睹,雲翎驚恐的瞪大眼,奈何嘴巴卻被馮平死死捂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四人一路東穿西繞,繞開那些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庭院,盡走一些偏僻荒蕪的道,最後在一個隐蔽的院落裏停下,馮平一擺首,盧偉峰便上前伸手擰開了東頭牆上的一個特殊扳扣。幽暗的月光下,他扣動扳扣的指尖與常人稍稍有些不同,指甲處微微發青,雲翎漫不經心看見,心下頗覺得有些古怪,但雲霄閣遍地的慘況已讓她沒有頭緒去多想。此時便聽扳扣“喀嚓”一聲輕響,不起眼的牆面居然出現一個暗門,暗門向左側輕快移開,赫然顯現一條她從未見過的密道。她還未看清這條密道通往哪裏,馮平已經拖着她徑直朝裏頭走去。
密道極長極深,馮平進了密道才松開捂住她嘴巴的手,腳步仍是箭步如飛,借着牆上搖曳的微微火光,雲翎發現一向沉穩的馮平,此刻面容上居然露出一絲驚慌。雲翎一邊快步跟上馮平,一邊問:“馮大哥,怎麽了,究竟發生了何事,你要帶我去哪?”
“小姐,大事不好了,”馮平腳步愈發的快:“五大派攻上我們雲霄閣了。”
雲翎沒懂他的意思:“什麽,什麽五大派?”
“以崆峒蓬萊為首的五大派,足足有四五百號人,閃電般突襲我雲霄閣,說是要.....”馮平忐忑地瞧了雲翎一眼:“說是要誅血妖!”
“誅.....誅血妖?!”雲翎神色瞬間變了變,下一刻憶起什麽,急道:“我爹呢?我爹在哪!?”
“閣主他.....”馮平眉宇擰起,道:“五大派卑鄙狡詐,于閣主病痛發作之時趁機偷襲,閣主強拖病體帶領我等奮起迎敵,更以一己之身力戰崆峒千絕坤嶺三大掌門人,現今深受重傷.....”
話剛落,陰暗的密道陡然光線一亮,前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狹室,雲霄閣一幹人緘默的擠在裏頭,不少門人均挂着傷,中央一人阖着雙眸盤坐在地上,臉色蒼白,正是在療傷的雲霄閣主雲過盡。
雲翎一見父親,快步撲過去道:“爹,爹,你怎麽樣?!”
一側的高遠出來攔住了雲翎,道:“小姐,閣主深受重傷,眼下正在療傷,切莫打擾他!”
雲翎斂住聲音,擔憂地瞧着雲過盡,向高遠問道:“事情怎麽樣了,五大派呢?”
“小姐跟我來。”高遠帶着雲翎走到狹室另一側,推開一個暗格牆面,雲翎這才發現,這個牆面上居然鑲嵌了一塊琉璃制作的隐藏窗戶,那窗戶的位置設的極巧,外面不容易發現,可裏面的人卻能将外面的事看個一覽無遺,雲翎透過透明的窗戶向外便見,五大派正氣勢洶洶聚集在正殿的庭院裏,而他們映着月光的刀劍下,橫七豎八躺了好些雲霄閣的守衛弟子,整個朝陽殿,早已是血腥一片。
鮮血彌漫中,五大派當中一人飛身站在朝陽閣的石獅上,居高臨下的叫嚣道:“雲過盡,快快出來,打不過便縮起來做縮頭烏龜麽?也好,做縮頭王八也可以,只要你乖乖的将那血妖交出來,老子便與衆兄弟考慮考慮給你一條活路!”
門側的一個青衣老者道:“不錯!雲過盡,大家都是武林中人,老朽我仍敬你是雲霄閣主,只要你交出你的血妖女兒,我們便饒你一死!”
一人跳出來喝道:“不行!那雲過盡陰險狡詐,在山腰中下了好大一片埋伏,害我千絕派門人死傷過半,這筆子賬豈可如此輕易罷休!”緩了緩,猶自不甘地道:“鋒林陣裏,我五名入室弟子亡者有三!想不到堂堂雲霄閣主,手段居然這般毒辣!”
另一人義憤填膺地附和道:“不錯不錯,我的人也遇難了不少!再說,血妖二十年前屠殺我崆峒派三大長老,血仇如山,我等豈能這般輕飄飄帶過!”
他身側另一男子道:“何堂主說的極是,那些年,我蓬萊也曾有幾名世叔伯死在血妖手中,此仇不報,還待何時?”他捏緊了拳頭,頗不解氣地道:“當年血妖衆多,以巫殘影為首的邪教徒,武功高絕而詭異,我等無法招架,由着他們肆虐橫行了好些年,眼下過了這麽久,終于等到報仇雪恨的機會了,我宋至和是斷斷不會作罷的!”
“含血噴人!荒謬至極!”一個尚未斷氣的雲霄閣弟子躺在地上,捂住傷口,掙紮着向那蓬萊的宋至和道:“你們所說的事都過了二十年了,而我們家小姐還是個今年剛滿二十的小姑娘,難不成她尚在襁褓中便去做了那殺人放火、屠殺你們門派的惡行?”
宋至和瞥他一眼,道:“你這死到臨頭還嘴硬的蠢貨!當年的事雖然不可能是雲過盡女兒幹的,但她是血妖的事證據确鑿。歷來武林道義中,血妖就是血妖,不管她殺沒殺人,她都有那一身古怪的邪功及強大的力量,随時随地都可能施暴害人,所以只要是血妖就該死!而雲過盡,縱然他自己不是血妖,但他養出了一個血妖女兒,子不教父之過,他難逃責任,必定是要以死謝罪的!”
作者有話要說: 啊,真的要死了。白天上班,晚上忙新房裝修跟籌備婚禮的事,然後半夜更文。每天睡眠時間2小時。。。再這樣下去會不會猝死啊~嗷嗷,為了保證我能活的好好的把文文完結,未來的日子,我決定每晚上還是睡五個小時吧~ 所以,未來我只能保證一星期兩到三更了。嗷嗷~!各位諒解。
☆、第八十話 血妖舊賬
那弟子強撐着道:“不管你怎麽說,可你們莫要忘了,我們家小姐,無論如何還有另一個身份,那便是當今的晉康王妃!你們一幹人今日這般對待雲霄閣,晉康王不會放過你們的!”
宋至和啐了一口,道:“少來睜眼說瞎話,誰人不知那晉康王妃是前太傅的女兒,怎麽可能是你們雲霄閣的孽種!”
他這話也沒什麽錯,當初攝政王請旨迎娶雲翎為兒媳的時候,為了防止遵循祖宗規矩的迂腐老臣們嚼舌頭,便稱雲翎為太子前太傅的義女,多少算是書香世家出身,這才風光娶了進來。如此一來,除開幾個知曉雲翎底細的熟人,世人對這位晉康王妃的來歷便都停留在官宦之女的認識上。
“放你娘的屁,竟敢這樣辱罵我們小姐,你這……”惱怒至極的弟子話還沒罵完,陡然間利刃一閃,他的身體一僵,一把尖刀已然直插入腹中,他定定瞅着宋志和,一口血噴出,抽搐幾下,咽了氣。
宋至和慢騰騰抽回尖刀,一腳将弟子的屍身踢開:“蠢貨!”
先前那青衣老者望見宋至和的舉動皺了皺眉,他似乎并不想将事情做絕,阻攔道:“宋大俠,莫要這麽說,雲過盡雖然教女無方,卻實在罪不至死,我們武林正派,便要得饒人處且饒人。”
青衣老者話落,大殿正中一藍衣青年向着他嘲諷地笑了笑,道:“千絕派的劉掌門倒是個善人,只不過這雲過盡方才的攔路劍陣殺了我門中好些得意弟子,這般血仇,我如何還能給他留活路?”頓了頓,又道:“再者,血妖一族當年禍害江湖,何等殘忍。估計各位定然也不會忘記,巫殘影一幫血妖那些年曾對我們諸派施加過的傷害與血淚!如今,對于一個出了血妖的家族,我們怎能容忍!鄙人認為,這件事定然是要斬草除根的,不然稍作姑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今日的手軟,誰知将給日後埋下一場怎樣的災禍?!”
說這話的人中氣十足,舉手投足頗有些威嚴,一看便知是哪個幫派的骨幹人物,窗戶下的高遠壓低了聲音道:“這人是坤嶺的孟潭。”
雲翎點頭,抿唇不語。
那方旋即又有一個粉衣女子出聲:“各位豪傑大俠,諸位難道忘記栖霞慘案麽?二十年前的事,雖不與雲過盡的女兒相關,但近期發生的栖霞之事,卻很難說清。那夜栖霞被血妖攻擊,一夜之間慘遭滅門,便連赫赫有名的何虹玉何掌門都被殘忍殺害!今日我們若不将這血妖揪出來,如何還武林太平,如何對得起死去的江湖同道?再說那血妖邪功鬼魅兇絕,性子嗜血殘忍,手段滅絕人性,普通習武之人遠非其對手,倘若眼下我們不誅殺了這血妖,不将這血妖之地雲霄閣鏟平,血妖勢力一旦做大,下一個何虹玉,也許就是自己!”
她言至此處,嗓音漸沉,眉目間染上一抹凄然,哀哀道:“諸位,其實我坤嶺早已知曉這事,家父錦如海發現血妖之事時,本想告知天下,誰知雲過盡為殺人滅口,竟處心積慮挑起武林争端,家父不幸枉死,而我一介弱女子,在雲過盡的威逼恐吓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得委身下嫁雲霄閣,茍延殘喘就是為了等到這一天,将真相告知諸位......”
那女子口氣哀切,說着竟流下淚來,竟是萬分悲痛的模樣,昂首向着天空道:“爹,如今武林同道都已知曉你的苦心,亦明白你曾承受的不公與冤屈,九泉之下,你終于可以安心地去了.....”
話落在場武林人士一片驚愕,聯想起錦如海的死,再看看那女子狀似情深意切的臉,前思後想似乎是這麽回事,不禁唏噓不已。
雲翎透過窗戶循聲望去,哭泣的女子站在孟潭身邊,正是她的“嫂子”錦若薇,那嬌美若薔薇一般的女子,此刻将一貫的柔弱無助發揮到了極致,哭的梨花帶雨:“若薇乃一介弱女子,身負血海深仇卻無力得報,還望各位前輩叔伯憐在與家父的往昔情誼,為若薇主持公道,一來為了江湖道義,而來也好告慰家父在天之靈。”
她執着帕子抽噎着哀泣,嬌俏的臉上淚痕點點,真真是我見猶憐,在場諸人不由英雄情節頓生,均道:“錦掌門且放心,海老爺子的事便是我等的事,我們定會替你做主!”
錦若薇含着淚,朝諸武林人士盈盈下拜。暗道裏的雲翎冷哼一聲,道:“想不到我竟小瞧了這錦若薇!滿口胡言,戲卻做的真真是好!”
話音剛落,庭院之中忽有人影一閃,迅捷如鷹隼,随後便聽砰的一聲大響,雲霄閣正殿上的牌匾重重摔了下來,揚起一陣塵埃撲面,立在一旁的孟潭負手而立,朗聲道:“欺壓武林同道,坑害正義之輩,私通邪教,供養血妖,危害武林,殘害人間.....好一個劍聖雲過盡,好一個天下第一劍閣雲霄閣!”他冷冷一笑,腳尖一點,便往牌匾上用力踏去:“如此藏污納垢的卑污之地,還有何顏面留存這江湖之中!百年雲霄閣,不如就此終了罷!”
他痛快地笑着,足下力氣不斷施加,木匾發出“噼啪”的碎裂聲響,那雲霄閣三個大字被他踩在腳下逐漸變了形,扭曲的似一個個卑微而輕賤的小醜。
武林幫派中,門匾好比幫派的臉面,被人踐踏門匾的羞辱性簡直不亞于被人掘了自家的祖墳,見此一幕,地道裏的雲霄閣諸人的臉紛紛變了色,雲翎咬牙切齒道:“他竟敢......竟敢.....”
沉不住氣的一些門人已然忍不住,提着武器便往外沖去:“是可忍孰不可忍,竟敢如此侮辱我雲霄閣,老子定要殺了他!”
一群人叫嚣着提劍便要闖出去,憤慨之中,一個清冷的聲音喝到:“站住!”
諸人回過頭,便見自己家少主子昂然立在那裏,薄唇緊抿,神色凝重,諸人心有不甘,道:“小姐,那坤嶺姓孟的如此羞辱我們雲霄閣,叫我等怎還能忍下去!”
雲翎強壓下最初的忿然,道:“敵強我弱,再惱再怒,送死的事,不幹。”
一群人尚忿忿不平,雲翎繼續道:“如今之計,保存實力,将傷亡減少到最小才是重點。”旋即扭頭快速向高遠問道:“将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我,從六老洞回來的路上,我便發現閣中人埋伏的痕跡,我且問你,在今夜之前,我爹他是不是已經預感到有事要發生?”
“是,”高遠道:“但不全對,閣主算到了有人這些天會突襲我雲霄閣,卻沒料到會是這幫人,我們以為來到的人會是鬼域宮的力量,為了應對那邪教,閣主布下了好些埋伏,原本不出意外的話,定然能讓那邪教人員死傷大半,但千算萬算,卻沒想到,突襲我們的不是鬼域宮,而是五大派!”
“這麽說來,鬼.....”雲翎思索着,話還未落,一直盤坐在地上調息的雲霄閣主突然睜開了眼睛,朝那幫耐不住性子要沖出去拼命的門人道:“都給我退回去。”
那群騷動的人群一見雲過盡出聲,只得悻悻退了回去,雲翎亦奔向自家父親,急道:“爹,你怎樣?”
雲過盡微微搖頭,并未說自己的傷勢,而是露出一絲勉強的笑意,安慰道:“孩子,莫怕,有爹在。”
雲過盡話落,朝諸人道:“大家不要驚慌,稍安勿躁,這條密道隐秘的很,五大派一時半會尋不到,且密道及密門皆由堅硬至極的巨石砌成,不懂內情的人根本無法開啓特定的機關,即便他們發現了,短時間內也是無法攻入的,故而這裏目前是安全的。”
一群人焦灼的神色稍減,雲過盡又扭頭朝高遠道:“将之前便囤在這密道裏的幹糧水及藥品給各位兄弟發放一下,大家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安心治療傷勢,養足精神體力,保存實力,以待突破重圍。”
高遠應了一聲,迅速派人将囤積着的食物藥品等分發下去,一旁雲翎默不作聲看了半晌,道:“爹,你布下的埋伏本該是擊殺鬼域宮的,為何卻中招的是五大派?”
雲過盡道:“只怕鬼域宮早已知曉我們的埋伏計劃,這才繞開了埋伏陣地,而不知內情魯莽上山的五大派,卻被歪打正着。”
“鬼域宮怎會早已知曉?”雲翎沉吟道:“莫非……”她頓住話頭,與雲過盡對視一眼,再在人群中飛速轉了一圈,雙方俱是恍然大悟的意味。
一旁的高遠并未看懂父女間的眼色信息,不解道:“莫非怎麽了?”
父女倆神情已歸于平靜,雲翎淡淡地道:“沒什麽。”扭頭向一側高遠馮平道:“高大哥,馮大哥,地道裏多餘的食物和水,便搬到角落裏好生儲藏吧。”
那糧食在盧偉峰身側,雲翎同兩人一起去取,待靠近盧偉峰跟前,雲翎突然暗暗朝兩位管事遞了個眼色,随後若無其事地向盧偉峰道:“盧大哥,東西太多,你也來一起幫忙。”
盧偉峰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十一話 勾魂之鈴
盧偉峰道:“好。”
他說罷搬起一大袋幹糧,便向角落走去,待剛走到牆角,手中糧袋還未來得及放下,身後的雲翎霍地抽出腰中守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盧偉峰刺去,她雖然沒有內力,可多年的打鬥經驗,她的角度之準,速度之快還是遠超平常人的,這一招全力偷襲,比不得往日,卻也很有幾分兇猛的架勢,加之來勢洶洶,盧偉峰猝不及防欲躲開已是不易,陡然變故之下,他幾乎是想都沒想,步履輕飄飄一轉,以一個詭異的姿勢險險避開。
只這一招,高遠與馮平霎時明白過來,一左一右齊齊擁上,幾個機靈的一見領頭的發作,亦跟着蜂擁而上。瞬間幾十人圍擊一個人,任盧偉峰何其三頭六臂,都逃脫不過。
須臾盧偉峰被一群人死死按在地上不得動彈,他掙紮着喊道:“你們幹什麽?!我可是自己人!”
“盧總管這句話此言差矣,”雲翎将守情緩緩放入刀鞘,道:“你從不是自己人,而是潛伏已久的內奸。”
“內奸?我不是!你們血口噴人!”轉頭向雲過盡道:“閣主,閣主,屬下不是內奸,您相信屬下,屬下是被冤枉的!”
雲過盡斜睨着他,道:“盧偉峰,方才你躲避翎兒的那一招,并不是我雲霄閣的招數,亦不是其他門派的招數,至于是哪幫哪派的,你心裏有數。”
盧偉峰臉色一白,卻仍強自辯道:“閣主……您說的話,屬下不懂……”
“不懂?”雲過盡将目光在他右手上瞟了一圈,道:“看看你的指甲,鬼域宮的幽冥心法練到第六層了吧!”
“好你個雲過盡,”盧偉峰面若死灰,道:“想不到你竟瞧出來了……”
“此言差矣,想不到的是我才對……”雲過盡道:“想不到我雲過盡用人一生,對你這樣的細作卻看走了眼!”
“閣主,還跟這無恥的細作說什麽,殺了他!殺了他!”一旁的下屬恨恨盯着盧偉峰,皆舉起手中刀刃,憤然道。
雲過盡默然無語,一旁的馮平早已氣憤難耐,長劍一送,盧偉峰一聲低呼,立時便見了閻王。
“事已至此,縱然殺了他也無濟于事了。”雲過盡看着盧偉峰的屍身,扭頭快速吩咐道:“高遠,立刻去密道口查看,一定要将密門守住!”
高遠一怔,道:“閣主,您的意思是?”
沒人回他的話,默立的雲翎向雲過盡道:“爹,如果我沒猜錯,盧作峰已将這個密道洩露出去了,我們恐怕……”
“叮叮——鈴——”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陣古怪的鈴聲霍然飄進諸人耳膜。
雲家父女臉色齊齊一變,只那一瞬,兩人異口同聲喊道:“快堵住耳朵。”
一群人尚未明白主子的意思,那鈴聲已經由遠至近,聲量越來越大。
“鈴鈴——叮叮——”那鈴聲愈發急促,清晰的傳入地道裏每一個人的耳膜,仿似來自魔鬼的蠱惑。
“這什麽鬼聲音?”有人開始承受不住:“為什麽我腦子嗡嗡作響?”
有人慌張出聲:“該死的,我怎麽不對勁了?!”
“怎麽回事?!我……我的手怎麽不停使喚了!!”
“這是勾魂鈴!”雲過盡朝衆人大喊:“速速捂住耳朵,斂守心神!”
“什麽?勾魂鈴!”一群人皆對勾魂鈴早有所聞,當下倉皇大叫,慌不疊地捂住耳朵,然而那鈴聲卻愈發兇猛。
“叮鈴鈴——鈴鈴——叮——”
“鈴叮——叮叮——鈴——”
“叮叮——鈴鈴鈴——叮鈴——”
……
世間任何神兵利器,但凡以物質形态存在的,均有法子可躲避,而聲音卻截然相反,它無形無态,飄渺不定,平日裏往往最不起眼,可一旦到了眼下,便立時化作最可怕的屠殺利器,讓人多無可躲,完全不能招架。故而不管密室的人如何應對,這古怪的鈴聲依舊在地道裏回響,它看似淩亂不堪,卻又似藏着某種邪魅的力量,這一番番重複不停的回響着,整個旋律便似染了駭人的魔性,自這小小的密室內缭繞不休,無孔不入的鑽入每一個人的耳膜,撩撥每一個人的神經。
勾魂鈴乃鬼域宮三大秘寶之一,其威力早已在多年前震懾江湖。人群已經不是躁動,而是驚恐。不多時,已有功夫底子淺的門人支撐不住,旋即幾個人痛苦嘶喊幾聲,掙紮沒多久,手中的利刃直接插入了自己的心窩。
“阿蒙!”雲過盡痛惜出聲,話還未畢,另一個門人已拔出了手中長劍,便往脖子抹去,雲過盡手一揮,打掉了他的劍,喝到:“劉封穩住!別亂來!”
然而他再快也無三頭六臂,攔下了此個門人的劍,卻無法攔下其他各個門人的自屠行為,只這一霎間,又有兩個武功稍差的門人抵不住勾魂鈴的殺機,互相刺死了對方。
雲過盡一面焦急,一面強行抵抗着鈴聲的侵襲,幸得他功力深厚,那勾魂鈴一時半刻還不能左右他的心智。只不過眼睜睜看着自己門人不斷自殘殺戮,令他心急如焚,但那鈴聲顯然已經修到了爐火純青地步,任他如何呼號告誡門人,都無力扭轉全局。
混亂中,聽得雲翎道:“爹,你喊他們也沒用,他們如今已被鈴聲控制住了心智,聽不見旁人說話的。眼下只有殺了持鈴之人,才能斷了這聲響!”
雲過盡朝雲翎看去,這種情況下,自家女兒居然還保持着鎮靜,當下不由好生蹊跷,照理說雲翎內力早已失,功夫底子最淺,她應該是首先被奪取心智的人,然而她卻沒有,反而冷靜觀察着四周的情況。
雲過盡疑道:“你怎麽……”
雲翎的神色極複雜,話音卻很低,但雲過盡卻聽得清清楚楚,她說:“這勾魂鈴的心法,我在那裏曾經修習過,所以這鈴聲對我造不成傷害。”
她輕輕淺淺的說,在這嘈雜淩亂的密室裏,臉上并沒有多餘的表情,但眸中卻有濃濃的悲哀一閃而過。雲過盡心裏頓時湧起一陣悲痛,他無法想象,那些年,他蓮花一般精致嬌弱的小小女兒,在那地獄般的地方,是怎樣踏着血淚一步一步磨練煎熬出來的。
思及此處,雲過盡又悲又憤,盛怒之下便連身上重傷之處都不覺得痛,眸光一轉,霍然便見密室那頭的狹隘通道上,一則飄飄的身影正倏然掠過。
“持鈴之人!”雲翎大叫。
幾乎是同時,灰影帶着淩厲的殺機,雲霄閣主已然飓風一般,提劍沖上。
他去勢極快,銀光一轉,便向那身影刺去。
來人是個着藍衣的小童子,腳步飄飄忽忽,他雖然不停的搖着鈴,可目光卻極空洞,仿佛是一個被操縱的傀儡,瞧人的時候兩眼茫然,瞳眸之中完全沒有焦點。直到雲過盡的劍氣劈了過來,他才露出吃驚的表情,腳下一退,竟如同纖塵一般詭異的飄遠。
幾十年來被武林尊稱為劍聖的雲過盡,實力絕非徒有虛名。藍衣童子還未走遠,雲過盡的第二輪殺機已至,炙羽劍劍氣縱橫,不依不饒地追擊而去,堪堪劈向藍衣童子的面門。童子躲過凜冽的劍氣,浮現驚恐的神色,大抵是之前交手的角色跟眼前的劍聖比起來太不值一提,以致于他的神情有些愕然。下一刻,他催動真氣,将手中勾魂鈴搖的更加猛烈,以圖扭轉眼下狼狽的局面。
幽暗的密室中,炙羽劍劍光若銀,持鈴的童子身影飄忽如塵,一個淩烈,一個邪魅,雙方鬥作一團。
正打着,密室通道又沖來一群人,為首的女子風一般的身影,一條水清色匹練猶如幽青的長虹,直攻雲過盡。
那童子見來了後援,不由一喜,那方風清來勢洶洶,立刻轉移了雲過盡的注意力,沒多久長劍已經同匹練絞作一團。
幾人正纏至一處,影影綽綽的密室那頭,倏然有黑影襲來,然而那身影卻未走近,只駐立在過道那頭遠遠的瞧着,陰沉的雙眸似是黑夜中等待偷襲的狼,但表情卻有點驚愕,似在蹊跷為何雲霄閣主不受那鈴聲影響。
下一刻,那黑影默不作聲朝藍衣童子比了一個姿勢,童子瞬間明白——偷襲!
——趁着雲過盡被風清及其他下屬糾纏的時候,由背後偷襲。
旋即藍衣童子一躍而起,揮着武器直撲雲過盡肩背。
那方雲過盡正一劍刺死了一個風清旁的下屬,藍衣童子快襲擊到他背後的時候,他竟然似渾然不知。
藍衣童子面上不由露出即将得手的欣喜,一旁的雲翎卻是臉色白了白,沖雲過盡大喊一聲:“小心背後!”
然而她的話還未落地,雲過盡的身姿已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驟然轉了過來,快到藍衣童子目不暇接,快到他猝不及防,快到叮的一聲響,他手中的勾魂鈴猛地被炙羽劍一招擊飛!
只這一招,藍衣童子頓時駭然!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十二話 恩怨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