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坐上飛機的那一刻，潘浩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以前來美國，是因為覺得美國是發達國家，在中國他的運勢不好，那就換一個地方。
以前沒錢的時候，覺得錢最好，當然現在也還是覺得錢很好，但已經不是那麽重要了。
有的時候他會覺得，在那件空無一人的房子裏，有人能陪着他也是很好的。
但是，他從來都太貪心，什麽都想要，脾氣也不好，永遠考慮自己最多，到頭來其實什麽也沒有。
啊，說什麽也沒有有點過頭了，他在賠償過後口袋裏還有剩幾十萬，只是不能再想以前一樣那麽奢侈。
在中國的生活，不會再想以前那麽辛苦，靠着這點錢好好某個生計，應該不難。
Warner在中國的分公司，雖然還沒發展起來，但條件應該不會差到哪去。
那個分公司的位置在廣州，廣州這個城市滿發達的，在那裏應該有不錯的發展空間。
他的老家在湖南，但是既然已經沒有親人在哪裏，他就不會再回去。
中國的首都背景，以後有機會就去看看吧。
潘浩拿起手機，通訊錄上的電話已經删得差不多，只剩下寥寥幾個。
手指在屏幕上滑動，最終在一個名字上停下。
Caleb，肖寒。
這個電話是肖寒在美國的時候用的電話，但是現在他既然已經回國，那麽這個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記得以前他說要回來找尋真愛，但是這個世界上的真愛哪有那麽容易就能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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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寒的老家在上海，那麽他們就不大可能會在廣州遇見了。
還有他的手機，去到廣州的時候要重新買一個，還有一張電話卡，在到營業廳去實名登記。
到中國之後，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看來會很忙。
但不管怎麽樣，他都不會虧待自己。
從美國飛到廣州，差不多要十多個小時，這幾天潘浩一直覺得很累，盯着廣州的介紹手冊，慢慢覺得眼皮越來越重。
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到中國了，提醒的聲音響起，目的地快要到達，請各位乘客準備好。
潘浩剛睡醒還有點頭暈，但是他很快清醒過來。
就算沒有人來迎接他，他也還是拖着行李，再次踏上中國的大陸。
在這裏，他不會再跟以前一樣那麽脆弱，只有他一個人，也能很好地活下去。
走出機場後，潘浩先去附近的銀行取出兩千塊的現金，拿出一千多塊買了一部小米手機還有一張手機卡，但是在店員問他要不要實名注冊的時候，他拒絕了。
雖說廣州這個城市不錯，但他還不确定會不會留在這裏。如果他覺得這個地方不順心，那他會馬上走。
今天是周日，公司不上班，現在他得先找到地方落腳。
在公路上站了三十秒後，潘浩招來一輛出租車，把公司的地址給他。
司機大哥挺熱情，一路上都在跟潘浩搭話。
“你是哪個地方的，聽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我剛下飛機，之前在美國工作。”潘浩看着窗外，漫不經心地回答。
“你現在是來出差的吧。”
“嗯，差不多。”
“真厲害，能在國外工作，我這個行業，拉到可就能賺錢，但是有時下雨那顆真不好受，路上都沒人。”
潘浩沒有把他的想法說出來，載客的工作只要做好本職，沒有太多的勾心鬥角。所謂高處不勝寒，他在美國看似順風順水，現在還不是一樣到中國這裏來了。
“每個行業都不容易。”
“也是。诶你說現在什麽最賺錢”
“在中國，服務業還有房子最賺錢。”
聊着聊着，目的地到了，把錢拿給那個熱情的大哥，潘浩看着這棟地處商業街的辦公大樓，不知道裏面的情形會是怎樣。
把美國那邊的房子賣了，加上之前賺的錢，他現在身有一百多萬的錢，足夠他在這裏好好生活。
但是他現在連一棟房子都沒有，如果買了房之後，以後的日子恐怕過得不舒心。
況且，他也不确定會不會留在這裏。把錢留起來創業也是一個好出路。
潘浩看着附近陌生的景色，心下有點發涼。人到了他這個年紀，還是沒能安定下來。
先在附近找個地方落腳吧。
潘浩找了個小旅館而不是大酒店，住一晚70塊的那種房間。房子裏還算幹淨，但是一直有種奇怪的味道。
“你知道附近拿了可以租房嗎？”
旅館的老板娘略微思考，告訴他在出門走兩百米處有一家公寓，因為附近有不少公司、商場還有大學城，所以住的地方很多。
潘浩想老板娘道謝，出門吃飯去了。
找了個裝修看起來不錯的飯店，裏面一頓飯20多塊，當然還有更便宜的，但幾天前還每天吃牛排喝紅酒，他需要有一個過度的時期。
剛走進門，迎頭與一個人撞上。
“道歉。”潘浩現在心情可不好。
“你……”撞他的男人身邊站着一個美少年，瞪着眼睛，好像不能相信有人能這麽理直氣壯地要求人道歉。
在平時，潘浩如果在路上偶遇到美少年，看在美貌上不計較，但是過後他就要制造機會撩漢子。可惜，現在他剛剛經歷過一段失敗的感情。
“怎麽，撞了人還這麽理直氣壯的。”潘浩還穿西裝，語氣也平和沉穩，看起來就像是很有氣質的成功人士，但是說出的話卻得理不饒人。
美少年臉漲得通紅，手緊緊握住，很生氣的樣子。
“對不起，剛才顧着說話了，你沒事吧？”撞人的男人攔着美少年，對潘浩表達歉意。
“沒關系。”
那個男人讓道讓潘浩先過，随後再領着美少年走進飯店。
因為現在正好是吃飯的時間，店裏沒什麽位置，所以潘浩的位置跟那兩個人離得比較近。
潘浩背對着他們，聽到身後傳來小聲的抱怨。
“什麽啊，那個人。”
“瑞文，不可以這麽說，撞到人本就是我不好。”
“小麥你就是脾氣太好了。”
“好了。你明天還要上課，吃完飯就去學校吧。”
靜默了一會，少年清澈的聲音帶着點撒嬌的味道，“我明天10點多才上課，明天早上我再走。”
“你不回去了嗎？”
“好不容易做完工作才剛見你，今晚就讓我在你那裏幫忙吧。”
那個被叫做小麥的男人嘆了口氣，“好吧。”
“小麥最好了。”
潘浩的飯菜一端上來，冒着熱騰騰的熱氣。
很久沒吃到中國的飯菜，一時間味蕾接觸到的味道，讓潘浩的心髒在今天終于感到一絲溫暖。
那兩個人吃得比較快，潘浩還坐在椅子上的時候，他們已經去結賬了。
潘浩正好看到，那個美少年趁機在那個男人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但是很快被推開。
潘浩對于gay有一種很敏銳的感覺，可以看出，那個美少年喜歡男人。
潘浩繼續吃着他的飯，在中國這個同性婚還沒合法的國家，gay的人數肯定不像美國那麽多。今天竟然就這麽讓他看兩個活生生的。
收銀小哥臉上的表情挂着無言的尴尬，但嘴裏說出來的話卻是“你們的感情真好”。
潘浩吃完飯，在附近開始尋找可以租房的地方。
在街上一路詢問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環境看起來不錯，每個月的房租也在可以接受範圍的公寓。
把事情談好後，潘浩馬上回到那個旅館把行李拿到那家公寓裏，連錢都沒退。明天公司8點半上班，塔克沒時間在趕到公司之前把行李拿到公寓再到公司。
拿到公寓的鑰匙，潘浩進去後連澡也沒洗，把行李整理好後，也不管房間的衛生問題，直接倒在床上。
真的是覺得有些累了。
以前一個人的時候，還能撐得住，但是現在大概是失去的太多，僅僅在廣州奔波上一天，就算附近的人說的語言他都能聽得懂，現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什麽也不想去考慮。
以前剛到美國的時候，比現在慘多了，沒錢也沒有認識的人，只會一點普通的英文，沒有合法的身份，只能在餐館裏幫人洗碗。
為了得到一張綠卡，他想了各種辦法，最後他找了一個富裕的女人結婚。
已經從中國跑到美國，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他如果還不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真的就想到要去死了。
所以當時潘浩很拼命，那股狠勁終于讓他賺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當時為了錢，他真的什麽都能做出來。
可是，有得到，有失去。
潘浩在床上翻了個身，明明覺得身體疲乏，卻始終不能入睡。
以前的七年之間，他也是這種狀态。
不知道今晚還會不會做夢，也不知道他這次會夢到誰。
潘浩在黑暗裏瞪着眼睛，幹澀的眼睛讓他覺得很難受，卻流不出來一滴眼淚。
第二天，昨晚半夜3點才入睡的潘浩，在早上七點已經睜開眼睛。
床睡得很不舒服，潘浩覺得一陣腰酸背痛，不知道是床的質量問題還是他自己個人的問題。
潘浩住的是個人公寓，公寓面積不大，一眼能忘到頭。
門外的聲音有些大，外面有人在走動不知道在急什麽。
潘浩在行李裏拿出洗漱用品，但是站在鏡子前面的時候，還是被他的臉給吓到了。
鏡子裏面的男人胡子已經好幾天沒刮，頭發亂糟糟的，眼睛發紅布滿血絲，臉上的皮膚看起來發黃沒有光澤，整個就像老了好幾歲。
潘浩盯着鏡子裏的自己，覺得有些好笑，還以為他能有多堅強，原來也不過如此。
把自己稍微整理一下，潘浩看起來精神了點，再找出一件幹淨的衣服穿上，今天第一天在中國上班，他倒向看看這邊的公司跟美國比起來怎麽樣。
唯一讓他欣慰的是，廣州的豆漿油條還有煎餅味道還不錯，比美國的三明治還有面包好吃多了。
八點二十分，潘浩提前十分鐘出現在公司裏，要求見這家公司的負責人。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小攻出場了，但是為什麽有種奇怪的感覺捏
還有那個“小麥”，小攻奇怪的起名方式啊，難以吐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