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唱一和

這句話範無救自己說得時候沒當真,但是礙不住屋子裏面三個人其他兩個人當真了,氣氛一時間有些凝重,她咳嗽了兩聲,打起了圓場:“都怎麽這幅表情,我說着玩的,燕統領不會當真了吧?”

“那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她說着,還不忘損人一句。

縱使現在這個局面她真的能這麽做,而且五竹一人就可以解決燕小乙,但這恐怕是範閑不會答應的事情,畢竟這裏是範府

燕小乙語氣強硬:“範姑娘為何在屋裏?”

範無救翹了二郎腿,歪頭看了一眼他,“我前幾日和範兄拜了把子,怕你欺負他,所以在這裏看着,怎麽?燕統領莫不是要做些什麽,才不能接受我在這裏吧?”

真話假話混着說,是她最擅長的事情。

範無救這套行為雖極為讨嫌,燕小乙卻只能硬吃下去,他的目标明确得很,範無救在那裏耍滑只能說是轉移目标,他不為所動,緊盯着範閑,直奔主題:“把衣服脫了。”

這句話沒個主語,看着的人明顯,對着的人也明顯,偏偏範閑就跟沒聽明白似的,一臉震驚地看了一眼範無救,提聲就想勸導:“這屋裏兩男人,你對一個姑娘這麽說……”

“我說的是你,範公子。”

這回出腔的是範無救,她正彎下腰把甘蔗撿起來,聽到這句話,整個人一愣,對着燕小乙就是裝出來的一副震驚臉,“你居然饞範兄身子,你下賤!”

這兩人一唱一和,顯然是一個陣營一副嘴臉。

她自是有底氣說這些話,她不懼怕燕小乙,也不怕長公主,燕小乙真是要對他們做些什麽,她也能順勢搞個正當防衛把人真給弄死。

範無救想笑,所以她真的笑了。範無救見燕小乙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過來,從牛欄街那日算起,她見到這個人的次數是往前數十年見面次數的兩倍,要說熟悉,那是真的不了解什麽,但是噎人,她太習慣了。

兩個人一來一往在那裏,範無救秉持着最基本的不插話原則,這種事情,多說多錯,聽着就行,待她聽得本能地打了個哈欠時,範閑才蹦下了床。

範無救在心裏默念着我已經和殿下訂婚了訂婚了,別的男人的肉/體都是虛假的,什麽都比不過李承澤……雖然範閑胸看起來是挺大的。她這般想着,不挪開視線不遮住眼睛,反而正大光明地盯着範閑的後腰處。

燕小乙是天下唯一的九品箭手,若是真的直直地吃了一箭,大宗師都要留下傷口,她肩膀那塊的傷留了疤——也不能說之前沒有疤,只是之前的傷都有些年份了,這新的上來,重重疊疊覆蓋着,反而成了最紮眼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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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範無救心裏:燕小乙也是最紮眼的那個。

範閑的後腰幹幹淨淨,甚至連一抹血跡都沒有,一顆痣都不在,更別說是九品箭手留下的傷痕了。

範無救尋思她剛剛不應該在兩個人談話的時候走神,應該順着藤子不要臉和燕小乙再賭一個她必贏的賭就好了。

賭約就雙方的項上人頭。

“你皮膚挺好的啊。”範無救由衷地感嘆了句。她在那邊就跟個沒事人似的,偶爾說一兩句話表示自己的存在。

範閑把衣服放下扭頭看她:“要不給你準備把瓜子?”

範無救就當沒聽出範閑話裏面的調侃,聳了聳肩,“那感情好,”她這出看完這場戲,覺得不點評一下對不起自己的早起這件事,她嘆了口氣,意味深長,“這燕統領真是對你感情深啊,我與他宮中一見後他竟是直接來找你了,進門就讓你脫衣服,莫不是真的對範兄有什麽想法?”

範閑連忙推辭:“這不能憑空污人清白啊。”

默契得像是好不容易磨合好的唱戲組合。

氣氛逐漸變得尴尬了起來。

範無救覺得燕小乙現在居然還沒有對他們倆出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能算是個好脾氣了。

“莫不是我見到燕統領的時候正在追趕賊人,難道是我那一聲驚擾了你,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個鬼。

範無救作出合理揣測的模樣她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氣,任稍微認識她的人都能知道這是裝出來的,一副無辜又驚訝的小表情,連範閑看了都覺得她着實犯嫌。範無救看着那黑衣男人步步走得實,怒目而向,低頭居高臨下瞪了一眼她。

燕小乙咬牙切齒:“範無救——我記住你了。”

範無救喲了一聲,直接就站了起來,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我還以為十二那年我一腳踹你下半身上了差點弄得你斷子絕孫你就已經把我記住了,沒想到居然是我說你心悅範兄你才記住我,難不成你真的不行了,轉做……”

她言不盡全,目光帶了點惋惜,竟是正大光明看了一眼燕小乙的某個部位,看了一眼猛地收回,充滿嘆息地啧了一聲,看向窗外。

範無救憑借着絕佳的聽覺聽到了燕小乙握緊的手掌骨節咔吧作響的聲音,那一副氣得要死但是還要忍着不去理她專注範閑的表情真的很好玩,好玩到範無救都要以為面前這個大內侍衛統領真的對範閑情意深深,欲擒故縱玩虐戀情深套路了。

她覺得自己應該再多說一句:“這還是我的錯……”

“你怎麽這幅表情,難不成……唉,燕統領你別走啊……”

範閑看着燕小乙惱羞成怒只能憤然離場的背影,對方似乎邁出的步伐的力度看起來似乎打算把範府的門檻給踏平了,再看了一眼演得有點入戲到現在都挂着一臉愧疚的範無救,深思熟慮了一下,覺得自己還好沒和範無救真的扯上壞關系,不然哪天死的保準是被氣死的。

但他還真沒打算給燕小乙走,提聲便問:“不知燕統領賭品如何?”

範無救抖着腿想:今日燕小乙恐怕是真要氣死在這裏了。

看燕小乙吃癟,大抵是範無救近幾日最爽快的事情。

範無救本就是借住,順着幾句客套下來,又因柳如玉見過她幾面,她早上也算幫襯了一下,總歸能換個好臉色,雖是在她打算再跟範閑回屋唠嗑的時候出聲阻攔,到底還是被範閑的無事兩字壓下去了。

範閑關上房門,語氣有些飄忽:“你還有這種歷史?”問的東西指向性明顯。

範無救也不覺得丢臉:“哦其實我當時是想踹他下三路的,但是沒踹到。”

範閑:“……”

範閑:“你現在怎麽在這裏?”

範無救底氣十足:“我沒地方去啊,到朋友家借宿怎麽了?”

範閑驚疑,抓住了重點:“朋友家?”

範無救:“昨夜若不是我那一聲喊的,你能躲得了燕小乙的箭?”

範閑這才笑:“巧了,我還真中了……”

範無救哦了一聲,打斷了範閑後面的半句話,“那你還是挺菜的。”

範閑:“……”

範閑還想要說些什麽,忽得臉色一變,身體晃了兩下,竟是直接吐了一口血出來。

這回輪到範無救愣神了,她頓了頓,大驚,下意識想去扶,“你可別是被我氣吐血了吧?”

“你高估自己了。”範閑沒讓她扶,自己走到床邊,氣都沒順,硬是要把話堵回去。

他這話說完,範無救也不在意,吐血嘛,她當年吐得多了。

俗話說得好,擁有相同敵人的人,那就是絕好的朋友。範無救剛剛刺了人,出了口惡氣,心裏快活得很,她近期和範閑關系逐漸緩和,她尋思了半天範閑是個好人,天生走順路也不是他的錯,此時一致對外後,更恨不得帶着人去紅樓好好喝一杯。

她彎了彎眉眼,盤了只腳墊下屁股下,重新坐在範閑的床邊,笑得像只偷腥的貓,隐隐約約讓範閑看出點李承澤的眉眼感,“你想讓我當爸爸也行,來我這不是慶祝你偷東西成功沒有被抓嘛,”她看範閑也沒要趕她出去的意思,晃了晃食指,直接就開嗓了。

“人生于世上有幾個知己,多少友誼能長存……”範無救唱得跑調,她自己渾然不覺,但是貴在咬字準,這幾句歌詞聽得範閑越聽越覺得耳熟,幾秒鐘後,直接打斷了。

他問:“友誼之光?”

範無救點點頭,笑的時候還不忘着誇一句範閑:“對,記性不錯啊,這是為了慶祝我們成了朋友,我特地唱給你聽的,希望你以後能常常想起。”

範閑覺得自己的記憶并沒有出問題,“這不是《監獄風雲》的主題曲嗎?”

範無救神色一正:“是什麽的主題曲重要嗎?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首歌是歌頌友誼的。”

範閑:……

範閑覺得和她兜圈子實在是兜不過,問得直接:“你有什麽目的?”

範無救也不兜了,她說得理所當然,“我想弄死幾個人,那幾個人恰好也與你有仇,我一個人打不過,所以來抓個墊背。”

範閑:“墊背?”

範無救咳了一聲,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說,“幫手,幫手。”

“還有,我知道五竹在這裏,不用躲了,屋子裏面明明三個人,卻只有我們倆在說話,顯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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