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三十三）
就在于晚清不斷地僞造文書、書信的狀況下，生性多疑、智商一般的趙浩硬生生被對方耍的團團轉，待在南昌五六日不敢出兵應天。
這日夜間，趙浩看着手下呈上來的剛剛從吉安發出被截獲的書信。
這封書信是給馬陽與郭建寶的。
趙浩看完信中內容不禁大驚，随即惱怒，叫來兩個手下去查詢馬陽與郭建寶家中近況。
這封書信出自于晚清之手，內容大致便是本官十分欣慰你們能夠棄暗投明，給本官提供寧王情報，待戰争平息，本官必定上書陛下為兩位加官進爵。
只是身為收信人的馬陽與郭建寶二人卻不知此事，更不知于巡撫何時已經招撫了他倆。
當暗探回來向趙浩彙報馬陽與郭建寶家中最近頓頓大魚大肉、穿金戴銀，而豐城城牆上旌旗飄飄，城中馬嘶刀劍鳴，據可靠情報人員估計有十萬人馬在城中訓練。
這下趙浩對于晚清已經從四方調集十萬精兵即将圍攻南昌府深信不疑，痛罵手下謀士是牆頭草兩邊倒。
此時正好馬陽前來強烈要求趙浩立馬出發應天，很好的配合了于晚清的書信，這下打死趙浩都不會出兵進攻應天了。
然而趙浩又等了兩日，發現南昌府安靜的被攻打毫無動靜，他又得到消息——于晚清手中不過幾千人。
當即他大贊于晚清才智謀略過人，不過幾封書信文書就把他耍的團團轉，還安撫了人心，故而他決定再派人前往吉安招降于巡撫。
同時，趙浩決定即日發兵攻打應天。
然而此時關于前進路線中的行動問題，他與馬陽又有了分歧。
前往應天必經安慶府，但趙浩認為必須把安慶府拿下，而馬陽認為應該迅速通過安慶前往應天，祭拜老祖宗随後登基稱帝。被築于長江北岸的安慶府在蜀朝之前便已建立，而它誕生的目的便是防禦從海上而來的北方敵人。向來是易守難攻，故而馬陽的見解時極為正确的。
然而此時趙浩已經對馬陽心存芥蒂，冷冷道：“我們已經浪費了多日，應天府必然早已做好了準備。如果攻打不順利，前拿不下應天，後被安慶府堵着。還有什麽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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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陽無奈痛聲道：“如今已經起兵，還要什麽退路！安慶府易守難攻，圍攻其必定浪費大量時間！到時才真是無路可退！”
顧爽與伊姀抵達安慶城後，立馬受到了安慶知府許暢錦熱情相待。
許暢錦年過四旬，十分憨厚，但其人卻十分幹練，早早把安慶城的防禦重修了一番。原來林東明來到江西後便曾寫信命其加強安慶城防禦工事。
雖然安慶城內僅有正規軍不到一千人，加上民兵也不過三千人。但是這位知府充分發揮了文人能說會道的本領，動員全城百姓有錢出錢，有人出人。
那日三人集體跳船，于晚清與顧爽都沒什麽大礙，倒是伊姀因此得了傷寒，一路上昏昏沉沉硬是撐了下來，到了安慶府後立馬倒下了。
當時倒是把顧爽吓壞了，背着她直奔醫館抓了個大夫便逼着人家看病，大夫為此也吓個不輕。
伊姀與顧爽二人暫住在府衙之中空置的廂房，兩人的房間比鄰。許暢錦得知伊姀乃是于晚清的妹妹自然對其多加照顧，而對于這位曾經在京城叱咤風雲的顧公公也是恭敬有加。
因為伊姀沒有實戰經驗，而顧爽畢竟是在遼東鎮守了一年，防兵布道自然比她精通多了，故而幾日來都是顧爽與許知府在忙着防禦之事。
這日伊姀傷寒好得差不多了便欲出門前往城門附近看看，正好遇見顧爽與許暢錦商議完出門。
許暢錦與伊姀見面互相道好完，許暢錦便忙着去布兵。顧爽見伊姀一頭長發簡單的绾了起來，面色紅潤了許多，然而衣着依舊單薄不禁皺眉。
顧爽斥責道：“病好了沒便出來亂跑？”
伊姀得意颔首。
目前安慶府一切正常，不過伊姀也看過了于晚清僞造的那些文書，她自然猜到對方何意。
算算日子，伊姀道：“離大哥告示上寫明進攻南昌城的日子還有幾天？”
顧爽思索道：“兩日。”
伊姀随即正色道：“各城門的防禦工事如今如何了？”
顧爽與許暢錦這幾日一直在忙着這事，能做的他們都做了，現在要做的便是等、守！
聽聞顧爽的說明後，伊姀道：“如果不出意外，趙浩的人馬最遲明日傍晚便會抵達。”
随後伊姀分析道：“趙浩等了這麽些日子自然知道中了大哥的計，必定不再相信大哥後日拂曉會進攻南昌城。他勢必已經開始實施進攻應天的計劃，而算算日子他應該就在這兩日抵達安慶。”
近日顧爽才發現他似乎之前完全不了解這位看着文質彬彬實則滿肚子“壞水”的于晚清，多日來的相處，他對他看法似乎有了很大的改觀，但他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對他有好感的。
顧爽道：“所以于晚清其實真的打算後日拂曉進攻南昌城？”
伊姀對此不言而喻一笑。
見伊姀要出府轉一轉，顧爽還是勒令其回屋加件袍子，随後才陪同她出了府衙。
因為寧王謀反起兵的緣故，大街小巷的商鋪一部分關了門，剩下的一部分也是冷冷清清的。伊姀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心中微酸。
忽然間，伊姀道：“你與淩濛可曾交過手？他的功夫如何？”
顧爽未曾想過伊姀會突然提到淩濛那個冰棍美人，聞言一愣随即少有的肯定道：“自然。他的身手算是錦衣衛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倆人都算是朝中重臣，交集自然少不了。
聞言伊姀點點頭，沉思不語。
顧爽看向她道：“為何突然提起他？”
伊姀：“我想知道，他，到底是哪邊的人。”
伊姀從未能确定淩濛的身份，雖然他是王徵的親外甥，但憑與他在淑太妃一案的調查中的合作看，他為人似乎又很公正。
這話顧爽也答不出來，見顧爽凝眉沉思，伊姀突然擡眸看向他微微一笑，輕聲道：“那麽顧公公又是哪邊的人呢？”
顧爽因她突如其來的靠近而怔住，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丫頭，神色複雜。
伊姀本就是為了打趣他，并未追問，轉身進了一家點心館。
原本臨近新年，本該熱熱鬧鬧準備年貨的人兒都因戰争而憂心忡忡。
伊姀趴在櫃臺前來來回回看着一盤盤精致的點心許久，顧公公實在看不下去了只得主動掏腰為對方付銀子。
捧着三包點心，伊姀這才滿意地離開。
前往城門的路上，顧爽評論道：“你說你每日吃這麽些食物，也不見你長一點兒肉。”
伊姀道：“正因為如此，才要不斷地吃啊。”
顧爽無奈，看到遠處石積如山的城牆，道出心中疑惑：“如今京城應該早已收到趙浩起兵謀反的消息，陛下那邊為何沒有任何消息？”
伊姀聽到顧爽談論起趙铎，默默吸口氣，對此，她也很疑惑。雖然王黨等有意隐瞞，但如今已至此地步，趙铎手下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此事進而不上禀。
伊姀搖了搖頭，只得道：“眼前的這座城，易守難攻，趙浩攻打必定不容易。只要我們堅守三日，等到他收到南昌城被打的消息，以他膽小多疑的性格必定帶兵返回老巢。其實，我擔心的是這場戰亂結束後的麻煩。”
顧爽略一思索旋即明白，趙浩經營這麽多年，王府擴建又擴建，衛隊被撤又重建，自然少不了向朝中衆臣打點，其與朝中衆臣必定有盤根錯節的關系，想了想他似乎也收過他的禮……而戰後清點，勢必要牽扯出一撥人。你觸犯了他人的利益，他人還不跟你拼命？
那時他們才是最危險的！
伊姀料想得很準，傍晚伊姀正在屋中猶豫是否要喝那苦唧唧的湯藥時，便有小厮急匆匆前來通知她寧王的軍隊即将抵達，許大人與顧大人已經前往指揮了。
等到她跑去城內的觀風臺眺望時，頓時覺得顧爽與許暢錦頗有法子。
許暢錦命每一位登城樓者都攜帶一塊大石頭，頓時不僅使城牆顯得更加高大堅固，而且還成了士兵手中的一件武器——砸敵人。除此之外，許知府下了嚴令，每位守城士兵必須抵禦一個時辰以上，時間到了，可以換人休息；受傷的可以休息半日；重傷的無限期休息，并且都提供免費醫療保障及物質獎賞。
而顧爽則命人在城牆上燒起了一鍋一鍋的熱水，自己的士兵趁機暖和身子，而敵人就沒那麽幸運了，本來冒着嚴寒攻城現在還要冒着被開水燙被石頭砸的危險謀反。而且伊姀十分贊賞顧爽這一招一箭三雕，還有一雕便是臘月天被潑上了水的城牆明日怕是要變冰牆。
盡管對方有雲梯，有長矛，也抵不過顧公公與許知府的計謀。
趙浩得知此情況後氣的七竅生煙。
就在伊姀稍稍安心時卻發現，遠處的城牆竟然坍塌了一小塊！還不是因為敵人攻打猛烈，而是因為它自己碎了……當即她的想法和遠處的顧爽是一致的——他們想立馬把修城牆的抓來千刀萬剮！
這下不僅要防禦敵人還要修補城牆，真是忙得“不亦樂乎”。
當夜，令趙浩更加惱怒的是許知府與顧爽還派了人偷襲了他的艦隊。
幾日來，趙浩久攻不下安慶府，越發的不耐煩，原本有些懦弱的寧王這下鐵了心的要把牛角尖鑽到底，必須攻下安慶府！一個小小的安慶府都攻不下，何談應天？！
然而，伊姀、顧爽與許暢錦深知，趙浩攻不下安慶城僅僅是時間的問題，畢竟對方人馬衆多，他們已經沒有多少兵力，再這麽耗下去，他們也堅持不下去了。
但他們只有等，等于晚清那邊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