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beta第一次進攻上海的時候，黃浦江改道，城市淪為廢墟，地面留下了無數怪異的深坑，坑底縱橫廣闊，是當時的防空洞，市民死傷超過90%。beta第二次進攻上海，廢墟也化為齑粉，beta似乎打算直接用炮火将新上海從地裏挖出來，甚至沒有派遣一架飛船着陸。

人類能派出的抵抗力量只有戰鬥機，因為在beta發表宣言後一秒，所有人類艦船全部升空，阻攔大氣層外圍的beta艦隊。而人類戰鬥機能做的只是自殺式的襲擊，能撞下來一架飛船，便能讓新上海再茍延殘喘片刻。

新上海并不是唯一受到攻擊的城市，全球所有的大中型城市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擊，只是不如對上海的攻擊這樣急迫和猛烈。

“艦長，第四艦隊和第五艦隊表示北美和歐洲戰事緊張，沒辦法增援亞洲。總艦長要求通話，他希望你能盡快攻入上海，說你在這裏轟炸地表是磨洋工。”大副拿着電報，匆匆走進了艦長室。

第三艦長從戰場實況上收回目光，轉向他的大副，嘴角抽了抽，道：“總艦長會用‘磨洋工’這樣的詞了？進步神速嘛。我如果是磨洋工，那第四第五艦隊就是磨鐵杵繡花！戰事緊張？屠戮也需要緊張，這些南美的beta人不光學着人類生活，還學着人類信教了麽？”自殺襲擊并不是沒有作用的，第三艦長沒能将他的主艦開進大氣層，只帶了幾艘護衛艦，護衛艦上的戰鬥飛船數量有限，如今已經被撞毀了三分之一，這兩天他的轟炸力度明顯小了。

“艦長……您信教麽？”大副突然問道。

第三艦長愣了一下，他僵硬的看着他的大副，盡量做出探究的表情，開口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到底是我們寄生了人類，還是人類寄生了我們？”大副用一種別扭的柔和口氣道，他并不能很好的掌握人類的表情。

第三艦長沉默了下來，他将臉轉向顯示屏，良久才開口道：“我要跟明樓見一面。”

“見明樓？”大副皺起了眉頭，沒能理解第三艦長的意思。

“不，我打算暫時離開艦隊，見一見明樓。”第三艦長轉向大副，平板道。

“可是我們并不知道他在哪裏……他的黑客技術非常高明，他分化成了alpha，得天獨厚……”

“非常高明，所以他跳過了所有的防護網和FV系統，直接給我發了一條信息。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你們擔心這場戰争會毀滅人類……但總艦長不擔心，總艦長沒有寄生人類，他不理解beta人所獲得的，全新的感情，更不理解你們害怕失去什麽，他随時可能孤注一擲的用主炮攻擊地球，那時候一切都完了。人類不複存在，beta人也未必有未來。”第三艦長嚴肅道。

“艦長，您的意思是？”大副仍舊雲裏霧裏，沒搞清楚第三艦長的态度。他确實是來代表艦船裏的beta人請願的，大多數的beta人都不希望人類滅絕，人類一旦滅絕，他們就不得不離開寄居的人類身體，再次登上艦船，無根漂泊。他認為第三艦長也抱着同樣的想法，所以才會只是狂轟濫炸，而不單兵突入，絞殺隐藏在地下的人類。

“你是大副，我是艦長，你只需要執行我的命令，給我挑一個精英小隊，我今晚出發。我不在的期間，你負責繼續進攻，不要讓任何人得知我離開。好了，出去吧，我要跟總艦長通話了。”第三艦長命令道，大副只得抱着疑問，離開了艦長室。

明樓陷在舒适的沙發裏，随意的删除了郵箱裏最新郵件，他的左手還裹在紗布裏，傷得有些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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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午餐弄好了。”阿誠在廚房裏招呼道。

“來了，來了~”明臺猛的從樓梯上蹿下來，興高采烈的沖向餐廳。

明樓扯了扯嘴角，明臺無法攻陷他的防火牆，就打算采用最原始的發法——偷看，而且偷看的光明正大，一直在樓梯上晃晃悠悠，居高臨下的觀察明樓的接收板。明樓也不避着他，專心致志的查看最近的戰況。

一周前beta對人類宣戰，明樓跟明臺與阿誠一起離開上海，來到蘇州。蘇州還沒有遭到攻擊，但是所有的居民都搬進了防空洞，唯一還在地面生活的大概也就只有他們三個了。

“大哥，喝碗大骨湯吧，熬得很濃，吃什麽補什麽。”阿誠将湯碗送到明樓面前，盡管他保持着一貫的體貼周到，明樓卻還是能感覺到他的焦慮和擔憂。

“阿誠哥真偏心，怎麽我沒有。”明臺倒是依舊歡脫，也不知道是不是每個alpha都像他這樣沒心沒肺。

“你不需要補骨頭，你需要補補心肺。”阿誠冷哼道。

“哎呀，我那不是狼心狗肺，我那也是迫于無奈嘛。再說了，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阿誠哥你想要合作，總歸是要有籌碼的。”明臺委屈道。三人剛到蘇州，明臺便提出一個合作方案，願意給人類提供一種beta水平的防禦技術，條件是，明樓以及阿誠的血液樣本和胚胎，阿誠當場便開口拒絕了，不說胚胎現在身陷調查局，哪怕在他身邊，他也不可能交給別人，那是他的孩子，明樓卻保持了緘默，這讓阿誠這段時間都很壓抑。

“你說，你上面的人想要胚胎，我很好奇，他們在哪裏？”明樓突然開口道，他這段時間都異常沉默，鮮少說話。

“不在銀河系，我不能告訴你具體位置，我說過了，我們是一支反叛軍。”明臺道。

“我答應你的條件。”明樓垂眸道。

“太好了~那我們什麽時候回上海，我們兄弟三人聯手突入調查局，救出小侄子。”明臺說着，還虎虎生風的擺了兩個打鬥的poss。

阿誠卻沒開口，我猜到明樓會做這樣的決定，對于明樓來說，最重要的始終是家國大義。

“只有我們兩個，沒有阿誠。”明樓沒去看阿誠，輕聲道。

“為什麽？”明臺不解，阿誠也訝異的看向明樓。

“我怕他不忍心……就這麽決定了，今晚出發。”明樓說着，放下碗筷，起身離開了飯桌，阿誠給他盛的湯他一口沒喝。

“阿誠哥，你別多想，大哥肯定是擔心你。”明臺試圖安慰神色黯淡的阿誠。

“我明白，我是omega，服從alpha是應該的，對麽？”阿誠淡淡道。

“不能說應該吧，都是信息素影響的……呃……呵呵……”明臺說着，轉了轉眼珠，又道：“這是愛的表現嘛，說明大哥愛上你了嘛。”

“他可從沒說過……”阿誠說着，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大哥肯定是害羞啊，害羞。”明臺篤定道。

阿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再搭理明臺，自顧自的吃飯。吃完飯收拾好碗筷，阿誠便回房間幫明樓準備，明臺還嘲笑他跟明樓一刻鐘也不能分開。

阿誠将門鎖好，回頭便看到明樓滿眼銳利的看着自己，立時明白，明樓并不是真的懷疑自己才不帶自己去，而是另有任務安排給自己。他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走到床邊，靠着明樓坐下，等着他布置安排。

明樓和明臺趁着夜色出發，很快返回了新上海，不知道是不是beta人也需要睡覺，這塊在新聞裏沒完沒了震顫的土地異常的安靜。地面上的太陽能發電站早就被炸成了渣滓，只有核發電站還在默默的工作，然而核發電站是無法維持這座不夜城的，所以整個上海都陷在一片黑暗中，只有士兵巡邏用的手電筒，偶爾照亮某一片區域。兩人熟門熟路的繞過巡邏的士兵，來到了亞研的外圍。

“大哥，你确定胚胎是在調查局而不是研究所麽？明顯三軍的安保等級更高。”明臺邊用通訊儀突破調查局的監控網，邊疑問道，他慣常嘻嘻哈哈的沒正經，但明樓清楚，他比自己的親弟弟可精明多了。

“記得我離開時跟羅勵說過什麽？讓他不要再讓阿誠失望，他一定會将胚胎控制在眼皮底下，不讓胚胎受到傷害的。”明樓淡定道。

“你當時是這個意思麽？”

“還能是什麽意思？”明樓挑眉。

“我以為是諷刺一下情敵，表現一下自己更加真心啊之類的。”明臺胡編道。

“別廢話，你進入監控系統了麽？”明樓冷聲道。

“進去了，我正在計算路徑。對了，大哥，這個漏洞你到底是怎麽留的？你又沒在調查局工作過。”明臺邊小心的操作手中的通訊儀，邊道。

“調查局在亞研有幾個僞裝的門戶，其中一個羅勵帶我去過一次。”明樓随意道。

“你們兩個可真是做了好多工作啊……好了，走吧，2號門。”明臺放下通訊儀，沖明樓眨了眨眼，當然明樓并看不見。

兩人抵達2號門的時候，正好是2號門換崗，兩人抓住空隙潛到圍牆下面，直接翻牆進入了亞研。牆上自然有電網，但是明臺已經接管了調查局的防護系統，輕易地将這面牆短時間斷電了。

此時的亞研空無一人，連星點亮光都沒有，如果不是明樓和明臺的夜視能力出衆，恐怕将寸步難行。調查局的正式入口需要認證指紋和眼膜，兩人沒辦法通過，只能選擇備用通道。所謂的備用通道，就是最早建造的防護措施和防護能力都比較差的通道，但是開啓的權限卻非常高。明樓和明臺頗廢了一番功夫才撬開了那幾道防彈門，兩人一路向下，進展的十分順利。

“已經是亞研地下24米了，大哥……”明臺謹慎道，他們馬上就要進入調查局了。

“我知道，我們再核對一下計劃。”明樓也默契的停下腳步，兩人再次讨論了全部計劃內容，都認為萬無一失。

然而最後一道門開啓的一瞬間，明臺猛的向後躍起，他察覺到異樣。明樓卻比他更快，一步退到明臺的身後，堵住了他的後路。

明臺看着門內舉槍面對自己的羅勵，冷笑着轉頭。“果然啊，不是親生的，沒有信任可言啊。”

“明臺和阿誠從來都不是我的親生弟弟，只可惜，你跟他們不同。”明樓輕笑道。

“你覺得他們能抓住我？”明臺說着，回頭掃了一眼羅勵等人，輕蔑的神色卻在瞬間變了。羅勵正拿着一個接收板，接收板上的畫面讓明臺瞬間怒不可揭，他瞪着明樓，哼道“好！好！很好，明樓，你真是不一般啊，你什麽都猜到了？”

“并不難猜，beta人，跟思想單純的人類差不多。”明樓從容道。

“這畫面也可能合成的。”明臺突然轉變了神色，一臉輕松道。

“你可以試着聯系你的omega。”明樓貼心的建議道。

明臺再次轉向接收板，表情莫測，接收板上一個妙齡女郎被禁锢在一把懸浮椅上，他兩邊分別站着阿誠和第三艦長。明臺知道那個懸浮椅是beta技術，就算明樓能模拟出曼麗的樣子，但是模拟出這個懸浮椅的可能性卻很低，他甚至能看懂椅身上不時亮起的信號燈。當然，這畫面也可能是第三艦長幫忙模拟出來的，明樓既然猜到了那麽多，那麽勸服第三艦長顯然也不難，但是既然第三艦長參加進來，抓住曼麗的可能性又很高，自己到底要不要拿曼麗的生命賭一次？

明臺輕嘆一聲，将雙手舉起，任命道：“OK，我配合還不行麽？你是alpha，你最清楚，alpha的弱點就是他的omega。”

明臺話音剛落，明樓和羅勵都微松了一口氣，空氣卻劇烈的震動起來。明樓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卻來不及躲避，有什麽東西高速的向他沖了過來，過快的速度帶起猛烈的風，羅勵沒時間思考，本能的關閉了剛剛打開的防彈門。

高溫的光束洞穿了明樓的整個腹腔，劇痛卻沒有完全奪取他的意識，他看到同樣被光束射穿的明臺沖他露出一個有些遺憾的笑容，明樓緩緩倒下，終于看清了攻擊他的武器。一架成人手臂長短的飛行器，飛行器在明臺身前急速的變換形狀。明臺的胸口炸開，alpha瞬間鑽入飛行器內，毫不猶豫的朝明樓開了第二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