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阿誠猛的撲向前面的接收板，鐵門在一瞬間阻隔了他的視線，也在一瞬間徹底熔毀，遍布斑駁的大小坑洞，鮮紅炙熱的鐵水滾落，仿佛末日的岩漿。阿誠從縫隙中看到明樓倒下了，滿眼都是鮮紅，通訊就在這時候中斷了，應該是在組織反擊。
阿誠努力控制自己，卻怎麽也止不住顫抖，他竭力用平穩的語氣問道：“那是什麽？”
“那是機甲，真的是alpha，我要跟總艦長通話，你們守在這裏。”第三艦長說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應，徑自走進一間房間，反鎖了房門。
客廳陷入一片死寂，阿誠看向頂着于曼麗面孔的omega，她沖阿誠露出了一個妩媚的微笑，輕聲道：“明臺有時候，會有些沖動。”她的聲音婉轉動聽，帶着滿腔的柔情蜜意，像懷春少女描素她的情郎。
阿誠沒有接話，他又掃向客廳裏的beta人，這些人的表情異常的僵硬，阿誠清楚的從中看到了恐懼和憤恨，哪怕他們其實并不擅長表達感情，這正印證了明樓的猜測。
阿誠長舒一口氣，試着聯系羅勵，出乎意料的，通訊馬上接通了。
“明樓傷得的很重，但是還有生命體征，但情況不容樂觀，他的腹腔和左腦受損嚴重，醫療人員已經在施救了。alpha沒等我們展開攻擊便駕駛飛行器逃走了，空軍正試圖阻擊，但是不能報太大希望，你那邊是什麽情況。”沒等阿誠開口發問，羅勵用極快的語速跟他交代了情況。
“我想看看他！”阿誠急切道，他現在迫切的想要親眼看到明樓的情況。
“你還是不看為妙……”羅勵猶豫道。
“羅勵！”阿誠的心慌得厲害，一時半刻都等不得。
羅勵在通訊儀裏沉默了半晌，最後還是開啓了視頻通話，醫療隊的人已經來了，他們圍着明樓，羅勵只能将鏡頭對着縫隙讓阿誠大概看看情況。明樓的腹部被洞穿，被醫護人員用止血紗布勉力堵住，止血紗布已經浸濕得滴血，明樓的半個頭也被裹了起來，阿誠甚至能看到縫隙中湧出的黃褐色液體。
“你确定他還有生命體征麽？”阿誠顫抖着問道，他強忍着淚水，不讓自己崩潰，此時明樓已經被擡上了擔架。
“确定！但是他的整個左腦都被擊碎了，所以……哪怕他活了下來，恐怕也不能恢複如前了，你要有心裏準備。”羅勵道。
“我知道了，麻煩你幫我照看他，謝謝。”阿誠輕聲道。
“放心吧，随時聯系，如果可以的話。時刻小心，注意安全。”羅勵說完便挂斷了通話，估計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阿誠放下通訊儀，他靜靜的站在那裏，說不清是悲是喜，心裏竟出奇的平靜下來，他想起分開前的那場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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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任務要交給你，可能會複雜，但是我沒時間跟你解釋太多。”明樓嚴肅道。
“大哥你說吧，我明白。”阿誠語氣堅定，毫不懷疑自己可以完全理解明樓的意圖。
“首先，是一個很大膽的推測，這個推測可能改變我們跟beta的關系，和解或是決裂。”明樓放輕了聲音，不想被牆外的耳朵聽見。
“和解？”阿誠不解。
“沒錯！我之前搜索了整個網絡，翻遍了所有跟的beta有關的信息，發現了一種不正經的小說，就是你那個樓誠論壇裏的那種。”
“呃……我就是……”阿誠支支吾吾，有些尴尬。
明樓卻沒理會他，繼續道：“裏面很有意思的提出了一個ABO設定，這個設定是這樣的，人類分化出了三種性別，占大多數的beta，能力平庸，他們是社會的中層和底層；占少數的alpha，能力出衆，甚至擁有超自然的能力，他們是社會的高層；占極少數的omega，有極強的生育能力，因為只有omega才能繁育出最優秀的後代，所以他們成為了alpha的附屬品，甚至可以說生殖機器。這些都是小說裏的內容，在千年前非常的流行，你有沒有什麽想法？”明樓看着阿誠，帶着胸有成竹的輕笑。
“我記得，beta這個名字是他們自己取的。他們剛來到地球，了解了一些人類的東西，于是為自己取了一個恰當的名字。如果beta種族的社會關系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阿誠的腦袋裏一團亂麻，他看向明樓，明樓卻只沖着他挑眉，他思索片刻，恍然道：“那麽這些beta很可能是一群叛軍或者叛逃者，明臺不是說自己是叛逃者麽？他們依靠信息素交流，如果起了反抗的心思，是不可能隐藏的，于是他們只能乘上宇宙飛船，遠離自己的家鄉。他們全部是beta，不能生育後代，在宇宙中漂泊了很久，才終于找到地球，神奇的發現，寄生人類可以生育後代。他們很可能幾百年前就瀕臨滅絕了，如果他們能活上千年，還需要生育麽？現在活躍的beta，很可能都是來到地球之後繁衍的，所以他們盤亘了這麽久，先是潛伏，後是占領南美，要打不打的這麽多年，就是因為他們只有借助人類才能延續下去！beta寄生人類後可以生育，但是他們的下一代卻不能生育，因為兩個beta人生下的是beta，雖然無從證實……beta只有再寄生人類，才能繼續生育下一代，才能延續。beta可以分化，所以明臺是……”
“不！beta不能分化，或者說beta人生育的beta，失去了分化的能力，所謂的不能生育指的就是他們沒有辦法分化出alpha和omega，他們只能是beta。這是我的猜測，而明臺……他不是說他是個叛逃者麽？因為什麽來的？因為無法标記omega，所以将被處死。”明樓道。
“如果alpha占據社會上層，甚至統治地位，怎麽可能因為無法标記omega而被處死。”阿誠瞪圓了眼睛，實在被繞暈了。
“沒錯，他不會因為無法标記omega而被處死，那麽他會不會因為私自标記omega而被處死呢？omega數量稀少，想必只有最高位的人才能擁有。他私自跟omega結成标記關系，相當于偷取了國家財産，所以他只能帶着他的omega逃離了母星，在宇宙中游蕩，然後他們發現了一波beta叛軍，這群叛軍居然沒有因為無法繁育而自然滅亡，反而跟一群外星人雜交，延續了上千年。站在他的角度看，這意味着什麽？”明樓引導道。
“意味着……機會？将功折罪的可能？他将這群beta的消息上報，就可以免除他的罪過？”阿誠思索道：“可他為什麽做了這麽多事情呢？也許……可能alpha看待beta人，就像我們看待動物？完全不會在意他們，所以哪怕有這多beta離奇失蹤，叛離族群，也沒有alpha會在乎。alpha自然認為他們會自己滅亡，可是如今他們居然發展壯大了，所以明臺是想搜集證據！證明這群beta對alpha存在這威脅，才能算立功！！！是這樣麽？”
“沒錯，beta的平庸，alpha的優秀，只看明臺和第三艦長的感情表達就能發現，我身為第一個成功的alpha改造人，能力可能已經可以媲美真正的alpha了，當然，前提是我們的假設都成立，而且優秀可以計量。拿到我們的血樣，證明alpha改造人和omega改造人的存在，帶走胚胎，我認為可能是因為他的飛行器不足以帶上我們兩個，我們都知道，beta的本體并不大。”明樓道。
“那麽，我們現在應該怎麽應對？”阿誠問道，他清楚，明樓肯定已經有了周密的安排。
“雖然我的猜測很多沒有依據，但是完全符合邏輯，那麽現在我們相信這就是事實全部。那麽大部分的beta人，哪怕本體是beta，恐怕也沒有真正在beta族群中生活過，地球就是他們的家，他們不會願意地球被毀滅的。我們是可以和平共處的，唯一的難處就是總艦長，他很可能一直在靠冰封技術維持生命，他這樣的beta，我認為不多，甚至極少，而他，也必定行将就木。如果沒有明臺的出現，和平總會到來。但是明臺出現了，如果他真的将這裏的情況上報給alpha，我們将面對更可怕的敵人，所以我們必須組織明臺。我沒辦法估計明臺的戰鬥力，我只能說他很狡猾，他的omega只出現過一次，還記得酒吧裏誘惑我的女人麽？催情香水不會有那麽大的效用，讓我犯渾，那只會是omega信息素。”明樓分析道。
“大哥的意思，用那個女人牽制明臺？可她在哪裏？”阿誠轉了轉眼珠，又自己答道：“她一定就在這附近，這次行動大哥不讓我跟着，就是為了引她出來對麽？明臺不會放心我一個人留在這裏的，他沒有盟友，只有自己的omega，他一定會派自己的omega監視我！但是我要怎麽抓住她呢？她會不會有什麽特別的武器呢？”
“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陷阱，你只需要将她引到指定的位置就好。”明樓說着，拿出接收板，開始給阿城布置任務，明樓說是沒有時間細說，卻還是将如何行動，如何僞裝，如何引誘挨個囑托了一遍。阿誠也照着做了，他将曼麗引進了第三艦長包圍圈，成功制服了曼麗，但是明臺卻逃走了。也許是那時候，自己對明臺說的“只有保證自己的自由，才能去拯救大哥”啓發了明臺，讓他幹脆的逃離，确信他們不會拿珍貴的omega怎麽樣。
阿誠想着緊緊握住了雙手，克制自己不要沖動。他深吸一口氣，他還有任務要完成，他向第三艦長進去的房間走去，兩個beta人立刻阻住了他的去路，他剛想解釋，房間的門卻打開了。
“明誠先生，總艦長有話想跟你說。”第三艦長站在門內，冷然道。
beta人得到指示，立刻執行，阿誠微微蹙眉，走進了房間。
總艦長并沒有寄生人類，也便沒有人類形象，他只投影出一個模糊的灰色影子，用冰冷的機械聲問道：“人類，你們是怎麽發現這個alpha的。”
“他自己接觸我們，想要得到我們的信息，我和大哥認為他和他的omega是私自結合的，所以也是叛逃者，他們試圖用我們的情報，換取什麽。”阿誠沉着道。
“呵？渺小的人類，能有什麽情報，需要強大的alpha關心？”總艦長冷哼道。
“并不能算完全的人類，我大哥是alpha改造人，我是omega改造人，我們甚至有了一個孩子。如果alpha知道這些信息，想必會很感興趣，也許會想親自來看一看。”阿誠說着，勾起了唇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在威脅我？可笑，我随時可以離開，到時候，便請你們也親自看一看，beta星的統治者。”總艦長嘲諷道。
“離開？去到宇宙深處靜靜滅亡麽？”阿誠冷笑。
“明誠！”第三艦長喝道。
“別廢話了，我大哥已經看透了你們的秘密。beta人和beta人可以生育，但是後代只會是不能生育的beta！必須靠寄生人類才能延續種族。總艦長，您現在的子民，有多少是在人類的子宮中誕生的呢？不要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了，是時候坐下來，談談人類和beta的未來了。”阿誠厲聲道。
“beta和人類的未來？怎麽談？”總艦長伸出手，那個灰色影子竟然做出了一個制止的動作，第三艦長這才将光槍放下。
“共存！”阿誠堅定道。
“怎麽共存？”總艦長問道。
“相我猜，你的族群靠信息素交流，沒有秘密，整個族群共享一個思想。你們被迫服從alpha的意志，被他們奴役，一定很不甘，但這種不甘一旦被alpha知道，你們便會被處死，所以你們離開了。你們想要的，是自由，不是麽？現在，你們已經有了。人類的人體給了你們自由的靈魂，第三艦長可以很好地表述給你聽，什麽是人類的‘自我’。也許你們還受到alpha的壓迫，那麽，你們一定想要平等，只要你願意坐下來，你們也可以得到。寄生或者混血，我們能找到和平共處的方法。而且，alpha改造人的出現，相信也讓你看到了，人類跟alpha一戰的可能。”阿誠從容道。
“跟alpha一戰？真是天真啊……”總艦長說完也不等阿誠回答，接着道：“那就談談吧……你說呢？第三艦長？你剛剛不是跟我說，所有beta人都不願意跟人類開戰麽？你不是說我們可以共存麽？我記得，你就是在上海出生的，你相信這個上海人能抵抗alpha麽？”
“我只是覺得，明樓的确可以，與alpha一戰。”第三艦長平板道。
阿誠看向第三艦長，沒想到他居然是在上海出生的，第三艦長卻沒有回應他，只是筆直的站在那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