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beta對人類發起的第二次戰争,僅僅持續了八天,在第九天的黎明,雙方各派代表,一起召開了新聞發布會。沉浸在戰争恐懼中的人們看着各種投影設備中的會議現場,都無法相信這是真的,從會議開始到結束,他們都保持着木納的狀态,沉默,既沒有歡呼,也沒有雀躍。直到士兵們大聲呼喊着讓他們收拾東西,組織他們排隊離開防空洞,他們才如夢初醒般的開始大笑或大哭,慶賀或感恩。

那是2900年9月9號,這一天,籠罩人類幾百年的烏雲散去了,在民衆的懷疑和不解中,人類和beta永久的達成了和平。9月9號也被定為宇宙和平日,雖然自從這一天開始,宇宙就沒有和平過,散去的烏雲,只是為了露出暴風雨前寧靜的天空。

阿誠原本以為自己會被帶回艦船接受研究,但是并沒有,第三艦長将他和曼麗都送回了上海。曼麗被關押在調查局,而他則被帶到研究所,除了不能離開研究所,他是完全自由的,甚至可以去看望胚胎,但是他沒有見到明樓,因為明樓被帶回了艦船進行救治,這和兩人的預測的結果正好相反。

分別的那個下午,明樓将任務交給阿誠,也将選擇權交給了阿誠,選擇接受任務,就表示他要單槍匹馬跟第三艦長合作,單獨面對科技水平遠高于自己的外星武裝,顯然只有任其宰割。當然,明樓也給了阿誠說不的機會,只是無論是明樓還是阿誠自己都十分清楚,阿誠不會。

“我知道了,大哥放心,我會按照你的安排執行任務,成功捕獲omega後,我會立刻聯系羅勵的。”阿誠輕笑道,他不提之後怎麽辦,因為他也不知道之後應該怎麽辦。他突然想起心理戰考試的時候,羅勵問他那個問題,在人類未來和自己中間,明樓會選哪個。其實他一直知道,明樓會選前者,這也正是明樓最讓人敬佩和折服的地方,他從來都承認自己的私心,卻從來都在做無私的事情。

“別擔心,我會來接你的。”明樓看着阿誠,眼神柔和,他摸了摸阿誠的頭,好像很多年前,第一次送阿誠去學校時的樣子。

想到這裏,阿誠不由得笑了起來,雖然一切超出了預料,明樓沒能來接自己,但是自己可以去接他。

“你乖乖等我把爸爸接回來,好麽?”阿誠說着,伸手彈了彈眼前的培養基。

距離那場稀裏糊塗的戰争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阿誠剛剛接到通知,明樓已經醒了,第三艦長希望他能親自到艦船上接明樓,順便做一個身體檢查。阿誠原本以為人類方不會同意,沒想到答應的非常爽快,想來開了兩個月的和平大會還是很有成果的。

“阿誠,準備好了麽?要出發了。”羅勵走進實驗室叫阿誠,他将陪同阿誠登艦,負責阿誠的安全。

“嗯,明垂就麻煩幾位了,我兩天後就會回來。”阿誠笑着對實驗室裏的其他幾個研究人員道。

“你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胚胎的。”沈教授笑道。現在由他全面負責胚胎的研究,雖然聽起來很不舒服,但是這個孩子注定不能有一個正常的人生,阿誠也只能試着接受和習慣。

“走吧,羅勵。”阿誠最後看了一眼胚胎,這個已經滿了十個月的小家夥一點都不着急,在腔體裏面乖巧的蜷着,一點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這孩子什麽時候離開腔體啊?不會悶壞了吧。”羅勵看着那個安分的肉球,撇嘴道,這肉球剛來的時候可完全不是這個樣子,不光一刻不停的翻滾折騰,更散發出大量的信息素,攪得培養基裏一團混亂,幾位教授不知如何是好,每天都圍着他團團轉。這肉球折騰了一個多星期,成長速度非常快,研究人員都以為他馬上就要脫離腔體了,可是自從阿誠來到實驗室,他便立刻安分了,好像知道自己的父親在身邊似的,也不折騰了,信息素水平也穩定了,連發育都慢騰騰了,這兩個月雖然也長了一些,卻遲遲不肯出來。

阿誠斜了羅勵一眼,對他這種懷疑很不滿意。“什麽叫悶壞了?你會說話麽?他只是前期發育受到了一定抑制,所以後期需要更多的時間而已。”雖然口頭上這麽說,阿誠心裏也還是有些不安,胚胎的具體狀況只有明樓最清楚,可是明樓這次左腦嚴重受損,第三艦長說他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甚至在生活上也有一定的障礙,恐怕需要一段适應期才能逐漸好轉。

一路上羅勵充分發揮了“不會說話”的新天賦,跟阿誠有一句沒一句的鬥嘴,倒是讓阿誠忐忑的心情平靜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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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先見到了第三艦長,第三艦長一路陪阿誠去醫療室接人,因為明樓現在意識還不清楚,未必會願意跟阿誠離開,如果他不同意,阿誠也便不能帶他離開。

“我大哥腹部的傷口怎麽樣了?”阿誠問道。

“恢複得很好,我們采取了器官培植技術,損壞的器官都換上了新的,你自己接受過這項手術,應該清楚的。”第三艦長平淡道。

“頭部也采用了器官培植麽?我大哥的左腦……”阿誠不安的問道。

“采用了一定的刺激生長的技術,明樓本身的細胞再生速度就非常的快,尤其是腦細胞,在不停的分裂,這是很不正常的,無論對于人類還是對于alpha,不過也幸好如此,才挽回了他的生命。否則我們将考慮應用□□技術,來延續有史以來第一個alpha改造人的生命。”第三艦長平板道。

“□□?那樣的技術怎麽可能複制出一個明樓,我大哥是經歷過無數的艱辛和困苦才走到今天的,他的一切,都離不開之前幾十年的積累,□□技術能得到的不過是一個披着我大哥皮囊的其他人而已。”阿誠冷笑道。

“對我們來說,明樓本來就是其他人。”第三艦長輕聲道:“他現在已經記不清你所謂的幾十年的積累的,如果你以為我們救活了你熟悉的那個明樓,恐怕就要失望了。”

聽到這裏,阿誠狠狠地打了個寒顫,他不再開口,沉默得跟着第三艦長來到了醫療室。

男人向來很在意的發型已經蕩然無存,腦袋上光禿禿一片,上面密密麻麻的針腳型傷疤,可以想見,那道險些致命的光束給他造成了多大的傷害。男人穿着病號服,看起來有些虛弱,不過依舊英俊,想必臉上的疤痕做過一些處理。他仍舊是那副鎮定從容的樣子,在接收板上看着什麽,神色都跟以前一樣。

“大哥?”阿誠輕喚了一聲,他的聲音有些輕顫。

阿誠原本以為明樓不會回應,可是男人卻擡起了頭,他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的看向阿誠。

“大哥?”阿誠走過去,又喚了一聲,帶着緊張和期待。

“你就是來接我的人?”明樓輕聲問道,帶着一絲疏離的彬彬有禮。

“是的,大哥,我來接你回家。”阿誠說着,眼睛莫名的酸澀起來。

“你……是我弟弟麽?”明樓又問道。

“是啊”阿誠輕笑着,心裏百般滋味,不知他跟明樓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

“錯了!”明樓的語氣裏有些嚴厲,帶着阿誠熟悉的,訓斥學生的腔調。

“啊?”阿誠不解的瞪大了眼睛,滾圓的眼睛濕漉漉的,一時沒反應過來。

“現在是我的愛人了。”明樓輕笑着将阿誠拉進懷裏,柔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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