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拿錯劇本

送走神色恍惚的二皇子後,賈敬凝眉沉思片刻,還是決定暫且不管。

一來,他之前在自家獨苗兒子的婚事上栽個跟鬥,只考慮到自家境況—賈珍守成有餘便可,故未追求未來兒媳婦的家世,反而注重人品。結果現實教他做人了,第一,太子被廢,所有人都認為賈家會敗;第二,汪家尚處于上升期,第一代家主從寒門奮鬥到官身,是希冀汪家子嗣繼續上進,能夠改換門楣。

這一門婚事恐怕太子無事且順風順水登基為帝,且依舊還偏寵賈珍這個妻侄,賈珍才會受到汪青雲的喜愛,否則以賈珍的“不上進”,那會永遠被姓汪的鄙夷內涵排擠諷刺。

當然,汪的種種小動作,他家不學無術的兒子恐怕聽不懂看不透。

畢竟,汪青雲愛典,表明自己博覽群書。

想到此,賈敬的眉頭擰得更緊了,手不受控制的緊捏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顯露出來,在白皙的肌膚襯托下,帶出了猙獰之氣。他之前還以為汪青雲操着一個老父心,想要賈珍文武雙全,才屢屢勸谏,甚至還屢次三番的上谏。如今這些回憶,無疑不是在他賈敬臉上煽巴掌,一掌一掌的把他的臉腫如豬。

而現如今自家獨苗的婚事……

賈敬緊蹙的眉頭緩緩松了幾分。二來,求娶公主,在他眼裏勝算只有三成。哪怕德嘉帝兒女多,甚至孫女也多。但正也是因為子嗣衆多,德嘉帝對排序後頭的皇子公主,擇親家連政治聯姻都不太考慮了,只看個人的才華。

不是他損親兒子,賈珍的才華一半長臉上,一半長膽子上,就是沒長腦上。

所以,趁着賈家到底還有些香火情誼在,他賈敬也還活着,有能力為叔侄兩支撐起一片小天地來,便讓叔侄兩去籌劃,去折騰。

只有自己跌過了跟鬥,才會懂得成長,日後才能頂門立戶。

在用晚膳的時候,賈敬把“放手學會成長”這話默念了整整三百遍,才克制住自己掄着軍棍沖莊子去揍賈珍的沖動。

下午敲登聞鼓,出宮沒一個時辰,滿朝文武都盯着賈家,盯着賈珍時,這作死的熊孩子跑馬去了,還先斬後奏,還夜不歸宿!

完全嫌命長。

的确若賈敬所料,留意賈珍一舉一動的朝臣們:“…………”這賈珍不怕死還是不怕死?

被賈珍“害”得從堂堂禮部侍郎褫奪了官淪為平民,成萬千恥笑,三十幾年的奮鬥化為煙雲的汪青雲對賈珍怨恨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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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派仆從打聽到賈珍黃昏時候就騎着高頭大馬撒歡的一路狂奔出城,疑似慶祝的消息,汪青雲面色都忍不住扭曲了一下,“那一匹馬是不是通體大紅的?”

管家不明所以,又去詢問了尾随的人,忙不疊來回話:“老爺,的确是大紅色的馬。”

“什麽大紅色,這可是傳說中的赤兔馬!”汪青雲面無表情,一字一頓,“昔年戎狄上貢,皇上恩賜榮國公。榮國公将禦賜之物随意供他人玩弄,本官先前早就參過一回。現在,賈珍是活生生打我臉呢!”

“其他關注此事的文武大臣,那些老油條們,看到這匹馬,還焉能想不到此事?現如今沒準都在背地裏亂嚼舌頭!”

說到最後,汪青雲怒不可遏,“可恨!着實可恨!若不是那孽女……”好好的牌就這麽活生生的爛了!

“祖父,這事……”汪斌感覺自己這一個下午一個晚上,整整都有三個時辰了,還依舊腦子一團漿糊。

使了個眼色讓管家退下後,汪斌看了眼面色帶着青紫,明顯被氣狠了的祖父,又是沉默了半晌,低聲問了埋藏在心理許久的困惑,或者說之前沒有膽子去證實,但現在因奪官之事不得不去正視的一件事,“祖父,孫兒鬥膽,大娘和十皇子真先前有私情不成?這事難道不是被陷害的?!”

看着自家孫兒三分釋然七分希冀的神色,正怒及的汪青雲一怔,忽然腦中一片空白,緩緩過了一炷香時間,才感覺自己的神智慢慢回籠,嘆了一聲,“對啊,陷害!若是能夠聯系到馬家,馬家……”

說着說着,汪青雲的面色剎那間帶着一抹紅暈,語調也帶出了一絲詭異的欣喜之色。

馬家,可不像他們汪家起微末,沒有多少助力。他們也是開國的四王八公之一,家學淵源深厚,姻親衆多,現家主馬雲隆可是京城節度使。哪怕賈家先前也有人在此職擔任過,可到底是死人了。正所謂縣官不如現管!

而且相比賈家的下坡路,繼承人皆不成器,寧府更是廢太子船上的而言,馬家繼承人卻是京城出了名的青年才俊,還是個小三元。據聞,今科下場,有望得魁首。

汪斌看着自家祖父似乎撥開雲霧得見青天,不在因為被奪管怒發沖天患得患失的,緩緩噓口氣,擡手揉揉額頭,腦海不自覺想起了賈珍,不由得深深嘆口氣,賈珍這性子一如往常,那般意氣用事。

若賈珍能夠耐着性子稍等一會,容他們商議一二,甚至只要稍微耐心一些,等候皇上的旨意,他們兩家都不至于結仇恨。

旁人他尚且不敢保證,但他汪斌總能做出承諾,會有辦法給小師弟補償的。

渾然不知自己被衆多人念叨的賈珍撒歡的跑馬,在莊子上優哉游哉過了兩天,才哼哼着腰酸腿軟手抽筋被賈家仆從小心翼翼護送回了城。

回到家後,賈珍捂着被揍腫的屁股,委委屈屈找賈赦哭訴。

賈赦:“…………”

就是一棵獨苗·JPG

獨苗·JPG

随風飄揚·JPG

浪花裏舞蹈·JPG

管它駭浪驚濤·JPG

控制住自己随腦海裏的海草版本升級創造—封建獨苗版本的表情包起舞,賈赦清清嗓子,給賈敬站臺:“珍兒,別嫌叔說話直,敬哥說的也有道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有人豁出去學了這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一招,直接紅刀子進白刀子出,買、兇殺人之人的,把你小命弄沒了,然後說一人做事一人當。你爹娘再生一個不成?”

“不成!”賈珍下意識跳腳,然後又疼得倒抽口冷氣,直接扭着苦瓜臉,委屈着:“可是我當時又沒想那麽多。再說了,滿朝文武會真對我下手,那莫不是個傻的吧?我剛敲完登聞鼓,就被滅口了,皇上不得氣炸了?”

“所以說就怕萬一。”賈赦語重心長道了一句:“不管如何,你還是記住一句,一切行動以保住自己的小命為上,知道嗎?有命才能夠享受一切。”

“叔,我知道了。”賈珍揉揉傷口,嘟囔了一句,“我總感覺你好像一下子真就像我叔了,老成穩重的,跟別人家叔叔一樣了。一點都不像從前那個坑我的叔叔。”

聞言,賈赦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和藹可親問道:“有個叔叔幫你如此嘔心瀝血的謀算着,不好嗎?”

“可是……”賈珍定定的看了眼賈赦,沉默了半晌後才開口,小心翼翼着,“我說了,你別打我。我覺得你好像吧,一下子就老了很多。”

賈赦面無表情開口,“就這麽一句話嗎?你繼續說說理由。”

“哦,我也說不上來,就感覺。以前咱兩玩,你雖然帶着我上樹下河砸碗摔盆的,但叔祖父臉一板,一訓,你就慫了,一點都不像我,真死扛到底。”賈珍很認真強調,“我都是很認真咬死了壓不松口喊疼。可你呢,沒打兩下,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交代得一清二楚了。雖然下一次依舊會再犯。”

賈赦不自然的擦擦鼻翼,一臉無辜,“我哪裏有那麽慫,那麽沒義氣?”

他跟賈珍還是不一樣的,幼年,他曾天真過,畢竟祖父母疼愛有加,哪怕父親戍守邊關,他也不太感受到嫡長子與嫡次子之間的區別,只想着當個好哥哥。當然這個哥哥,更多時候帶着想帶着弟弟一起搗亂,覺得妹妹繡花不好玩,且帶女孩子去男孩子打架鬥毆的場所,是件丢臉的事。

可随着父親歸來,祖父母相繼離開人世,漸漸的事情變不一樣了。他開始羨慕甚至嫉妒,總覺得他們四人才是和睦有愛的一家人,而他只不過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在發現他帶着大侄子搗亂,會被父親教導,會被父親勸說,會被父親暴揍,會被……

跟後世那些叛逆中二期一樣,缺愛了總想獲得愛。從一次次的挑(調)、釁(戲)父親的活動中,他漸漸懂了,爹是愛他的,一顆嚴父心。所以,他又想如法炮制的去獲得母愛,結果就永遠觸手不可及,頭破血流,甚至命喪黃泉。

“就有!我記得最牢了。有一次你最沒義氣了,我摔了叔祖母最愛的花瓶,你讓我自己擔着,然後你居然替那個破落戶嬸嬸挨了叔祖母一頓罵。”

“…………”賈赦聞言身形一僵,而後帶着分審視看了眼賈珍:“那個人叫沈燊,不是嬸嬸。你小時候不會念,現在還不會?都十幾年的事了,你那時候才六歲還七歲來着,咋還記得呢?再說了,這兩件事能一同比較嗎?你是誰,那個嬸嬸是誰?”

“有區別嗎?”賈珍昂了一下脖子,“其他時候你們都待我好的,可你卻因為嬸嬸對我沒義氣,叔祖父因為小紅還欺負我。”

“得,你有理。說說為什麽我顯老了?”賈赦咬牙問道。

“你現在也跟我爹一樣,想那麽多事情,不就顯得老了?”

“讓你多讀書就不讀是嗎?你叔我這叫魅力!是斂去暴戾之氣後的絕代風姿。”賈赦邊說昂首挺胸,讓賈珍看個一清二楚。

賈珍懶得去看,反而好奇的手指指桌案上的紙箋,“叔,我們還是說正經事吧。你這上面怎麽寫,假如我睡着了的途中遇見人,怎麽辦?我賈珍會那麽傻嗎?”

“不會嗎?”賈赦白眼,“那你來回答一下,假如遇到這種情況你怎麽辦?想想你起床時候的臭脾氣,一個不順意就罵人。”

“原本好好的一張牌,就怕被你打爛了。”

聽到這話,賈珍生氣,絞盡腦汁想主意,豈料越急越想不出來。但轉眸看着賈赦一幅趾高氣揚的嘚瑟,賈珍忽然感覺自己靈光一閃,計上心來,“我就說跟叔祖父夢中幽會。反正這種橋段話本經常用的。話說,赦叔,要不要我幫你給叔祖父燒柱香,告訴他你在寫話本?”

賈赦:“…………”

“當然要了,如果可以幫我先刷個存在感。”賈赦趕忙拿筆記下,眉飛色舞着:“果然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這種事情就要集思廣益!要是不巧遇到人來了,看見你在睡覺,把你叫醒後,你就說等人,在夢中等你叔祖父!”

“…………可我為什麽要在墳頭睡覺?”

“因為你要一大清早就趕過去啊。怕你等候時間太長了,我還給你設計了離家出走的套路。這樣你帶着包裹行囊打個盹,完全合情合理!”

作者有話要說:  三次元發生了一些糟糕的事情,跑上海迪士尼玩了一天,因而之前木有來得及更新,還請諒解一下,麽麽噠(づ ̄3 ̄)づ╭?~

這章手機碼字,有錯字,等我回去修改,謝謝諒解。

感謝小兔子和長野小天使的地雷,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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