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入V一更
賈赦莫名的感覺有股寒意從背後來襲,帶着絲熟悉的香氣,不由得身形一僵,随後滿眼都帶上了些笑意。雖然他跟譚老板相處不過三月,但還是摸透了樹寶寶的性子,情緒波動,香留四方。
但轉眸間看着賈敬拿眼睛瞟着他,目光又冷又冰又寒,像是能把整個人都看穿了一般。賈赦沉浸在确認過眼神的喜悅之心徹底理智了起來,硬着頭皮,笑了笑,聲音壓低了幾分,悄聲:“哥,說來你可能不信,弟弟對那人一見如故,也甚想知曉他姓什麽叫什麽家住哪裏。”
賈敬:“…………”
一看人的表情,就知曉在說謊。但是……
賈敬目光沉沉的盯着靠他如此之近,仰着笑臉可憐巴巴看着他的賈赦,面色緩緩揉了幾分—确認過眼神,的确還是被他揍大,跟在他屁股後頭喊咯咯的蠢弟弟。
不管隐瞞了什麽,反正也不可能聰明了得,隐瞞一輩子。
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賈敬聲音淡淡,一本正經的,“我覺得你該用一見鐘情,就像你那話本寫的,霸道惡少強娶豪奪絕代佳人。”
“哥,你……”
“一見如故,一見鐘情都是看臉的。你讀書少,還是直白些為好。”賈敬柔聲勸道:“這樣不更符合你人設?”
“敬哥,你這樣子很容易失去一個聰明絕頂的弟弟的!”賈赦氣成河豚,又一個打趣他讀書少的!
妖怪局附屬幼兒園是國際化的幼兒園,國際化,懂不懂?
想起來就難受,想哭。
“那聰明絕頂的弟弟,你告訴我打算回家怎麽辦?”賈敬揉揉額頭,“剛才抱着湯婆子,發呆睡覺,是胸有成竹了?”
此話一出,賈赦如遭雷劈,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铿锵有力,“我是家主!”
聽到這話,反倒是賈敬怔了怔神。雖然依舊看起來傻乎乎的,但到底不是家貓,此時的賈赦反而像極了幼年的老虎,剎那間警覺起來,露出了自己藏在柔軟粉嫩肉墊子下的爪子,也張開了血盆大口,鋒利的牙齒,令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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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畏虎,不因是否其年幼,而是因為其兇猛狠厲果決的戰鬥力。
“嗯,我信你,保持住。”
賈赦:“……哥,就不能多給我點信任?把後面那三字去掉!”
“政二弟不說,嬸娘也不說,史家,王家,還有林家,你怎麽辦?婚,兩姓之好。”
賈赦聞言,左邊唇畔上鈎,帶出了一分邪氣,再一次帶着篤定的口吻說道:“我是家主。我容得了他們有些勸說權,但誰都沒資格在我面前指手畫腳。”
賈敬一怔,随後恍若春風拂面,剎那間面若桃花,帶着濃濃的欣慰與惆悵,擡手揉揉賈赦腦袋:“的确有些長大了。”想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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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炷香之後,賈赦毫不猶豫拒絕了賈敬寧府一敘,秉燭夜談的好意。看看都湊到寧府門房的自家奴才,抱着湯婆子,緩步回家,聽着賴大唱念做打,權當消遣。
賴大看了眼賈赦身後的常随和侍衛,烏壓壓的一片,竟有十四人!這些明顯膘肥體壯的侍衛,讓他很容易想到前不久發生的事情。
今兒下午聽聞驚駭的事情後,他接到親娘暗中叮囑,去東院請了琏二爺過來。豈料,東院只有幾條惡犬。一打聽才知,琏二爺早上便被隔壁那珍大爺抱出去騎馬玩了。
小孩子金貴,世家大族哪一個不是精心養着?琏二爺倒好,才兩歲多點,就外頭風吹日曬的,也不怕早夭。還有那珍大爺,現在都才十六,未及弱冠又未留後,怕也是個沒立得住的命。
捂了捂追到東府被彈弓彈到生疼的屁、股,賴大壓住眼角的陰霾,面上硬是擺出了擔憂之色,語調也有些急切,“我的爺,可終于等到您了。老太太聽聞些消息後都驚昏了過去,哪怕請了太醫,也依舊擔憂着老爺您。可憐左等右等的好長時間,都不見您人。到現今了,連晚膳都沒用上幾口,便是舅老爺相勸,都郁結于心,擔憂牽挂着您,沒什麽胃口。”
對于賴大言語間反複暗指不孝,賈赦倒是沒什麽在意的,反正都快成賴公公了,呵呵!
賈赦擡眸看了眼天色,瞧着西落的月亮,語調拉長了一分:“舅舅還在?”都快宵禁了,還等他?這忽然間莫名被關愛,還有點“受寵若驚”。
他這個舅舅,該怎麽說呢?牆頭草,兩邊倒,可相比王子騰他們一家子,算可愛的。
但令他挺不喜歡的一點—望子成龍。對其膝下三個子嗣都異常嚴厲。那也就罷了,每次走親戚,他言語間都愛炫耀自家文武雙全的長子史鼏。那也就罷了,反正他敬哥,是制霸皇宮,當之無愧的“別人家的孩子”,再加上他爹賈代善自己也偏科,對孩子要求都不算嚴,被激起攀比心,就用賈敬擋回去。可偏偏吧,舅舅愛安利自己的教育方式,舅母也愛在賈史氏面前炫。
自古嫂子和小姑子那感情,比塑料還塑料,完全經不起摧殘。
so,賈政這個假正經,其實也暗自讨厭史家。小時候一見史家來客,沒少偷偷摸鼻子哭。
啧啧,還有他大表哥也挺可憐的,被望子成龍的爹娘安排好了一切,錯不得一步,最後結局蠻慘的。
等等,還真不愧是兄妹,賈史氏也是個愛控制的。
心下戚戚然,賈赦也懶得思考表哥如何了。畢竟,賈寶玉都還沒生,所以史湘雲更沒影了,那就說明離海寇犯邊還早!
不能怪他記不得具體的時間,他賈赦是個渣渣,連迎春親娘哪位都記不得了【委屈勾手指·jpg】
理直氣壯的賈赦将心思轉移到了如今的燃眉之急,不急不緩走着。
“便是舅老爺也關心您呢。一下衙,便匆匆而來。”賴大聽到賈赦開口,又見人神色恍惚,似乎被吓着了,言語間不自禁就帶上了一分好為人師的指點,“奴才鬥膽說幾句,太太老爺們都急壞了。老爺,您今日做事也太過放肆了些吧?稍有不慎,老太爺們的功勳都化作虛無了。”
這話落下,賴大感覺耳畔有一道淩厲的風聲而來,緊接着便是肚腹生疼,自己連連後退了好幾步,靠着底下的小厮攙扶才堪堪站住了身。顧不得疼痛,賴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莫名其妙踢腿的賈赦。
在燈籠的照耀下,一身華服随寒風嘩嘩作響,賈赦泰然自若的收回蹬出去的腿,給人種莫名的冷硬,恍若将軍在世。
跟随賈赦身邊的幾個侍衛莫名的眼睛一澀,有些欣慰。
被踹的賴大:“…………”
快動作站穩身形的賈赦挺了挺身,不屑的剮了眼賴大。
作為一個喪喪又好、色的老纨绔,他賈赦上輩子沒馬上風,還能撐到賈家落敗。說來還是靠養生和鍛煉的。武勳繼承人,基本的花拳繡腿還是會打的。
比如眼下,本來帥氣的高擡腿,踹心窩的,他只能踹個肚皮!
今日的大赦鬼也是個實事求是的社會主義好鬼,沒把鍋甩給衣服太多,臃腫身形限制了他的行動!
默默在心理插科打诨,搖旗吶喊鼓勵自己,賈赦才壓下心中被激出來殺、人的欲、望!
賴家做了多少髒事,多少扣在了他的頭上!
“狗奴才!”賈赦眼裏帶着陰鸷,“老爺做事,還容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拖下去,杖打三十,以儆效尤!”
“什麽?!”賴大聞言,一驚,轉眸掃過左右的仆從,眼裏也不掩飾自己的怒火,大聲嚷道:“老爺,您這般無緣無故的重罰,哪怕我賴大不過一個奴才,卻也是不服的!想我賴家可是自打老太爺在時,便戰戰兢兢的伺候。現如今三代了,沒有個功勞也有個苦勞,您一句話可要抹平了不成?”
哪怕賈赦之前發過一回癫,可除卻政二老爺受了些皮肉之苦,也沒其他的事情。且他賴大,親娘可是老太太最為看重的心腹,親爹也是賈家上任的管家。莫說老太太常說長輩跟前貓兒狗兒也不是晚輩輕易能夠動的,便是他自己也頗有實力。雖說當上管家才一年,可也結交了不少的人。
既然賈赦無緣無故的鬧開了,那他也得鬧一場,好替娘,替自家主子出口惡氣,讓這個毛都沒長齊的老爺看看,什麽叫做奴才的能量,什麽叫做光杆的将軍。
“老爺憑什麽要打我?我不服!”賴大邊說,視線飛快朝不遠處探過來湊熱鬧的人使了一下眼色,示意趕緊去尋賈史氏。
瞧着賴大一臉不懷好意,獐頭鼠目的模樣,賈赦翻了個白眼。這賴總管能有什麽招數,他用腳丫子也能想得到。
但那又如何呢?
賴嬷嬷是賈史氏的陪嫁丫頭,按說是賈史氏的嫁妝,但是賴嬷嬷嫁給了賴大的爹,賈家之前的總管賴貴。姓了賴,那就是賈家的家生子了。換句話說,是他賈赦承襲的家産。他賈赦之前比較懶,且想讓這些家産之一去混混辛者庫。不然早就能賣則賣,打死了事。
現在,他是封建主義的大赦赦,就是辣麽的心狠手辣。
“因為你是奴才,而我是主子,上下尊卑有別,懂嗎?”賈赦眯着眼看着賴大身後的小厮,冷聲道:“把這個不知尊卑的綁了,狠狠打!”
被指的小厮你看我我看你,眼神左右轉悠,就是不敢看向賈赦。他們都是跟随賴總管來請老爺的。雖然老爺是主子,可是他們老子,老子娘都是老太太的人。這真聽從了老爺的話語,以後他們如何在賴管家手底下讨生活?
瞧着畏畏縮縮不敢上來的小厮,賴大站直了身,昂着脖頸,斜睨了一眼賈赦,笑着:“老爺,奴才雖然是奴才,但凡是講究個公道。正所謂公道自在人心!”
看到這幅場景,賈赦氣樂了,手指點點衆人,“好!好,好一個公道自在人心!橫豎我以後使喚不動你們了,以後你們幾個也不必再跟着我,跟着我這個賈家家主。”
聽到這話,小厮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有個機靈的噗通跪下,“老爺,還望老爺息怒,這……這老太太有請您呢!”
聽到這話,小厮們定了心神,紛紛一喜—這老爺最是孝順老太太不過了!不看僧面也會看佛面,不由得開口說道:“老爺,奴才晚飯時聽奴才娘說了一句,老太太可氣壞了身子。”
“你娘是誰?”賈赦笑着問了一句。
“奴才娘是李佳家的,得老太太青睐,管些粗使丫鬟們。”
“奴才姐姐是老太太跟前的鴛鴦。奴才也聽姐姐說了一句。”
“奴才……”
“喲,賴總管好人脈啊,這小厮個個來頭不小啊。“賈赦睥睨了衆人一眼,最後眸光看向愈發耀武揚威狀的賴大,側眸對左右道:“這幾個,給老爺我拿本子記下來,看起來眉清目秀的,去辛者庫給貴人刷馬桶正正合适!”
“想來你們也消息靈通的,本家主用全部家産外加爵位護我賈家功勳清名。”賈赦铿锵有力,擲地有聲:“所以,從今後,恭喜你們将為皇家服務。這是你們無上的榮耀!”
說完,賈赦回眸,冷冷看了眼急匆匆而來的賈史氏,高聲,“老太太,您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