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飛來一只飛镖

第二十章飛來一只飛镖

穆炎涼關了門,何牧之已經醒了,“教主,怎麽了?”

何牧之剛醒,聲音裏還帶着軟糯的少年音,穆炎涼撈起他抱在懷裏,“沒事,又失蹤了一個人而已。”

何牧之睜大眼睛,這叫沒事?!

“那快起來啊!”

“不急,反正已經丢了,着急也沒用。”穆炎涼說着掰開他的腿,“我先看看你的傷。”

紗布被解下來,經過一夜的修養,破了皮的地方結了一層很淺的琥珀色硬痂,那一塊兒的皮膚就比別處的顏色深些,穆炎涼碰了碰,“還疼麽?”

“不疼了,有些癢。”

“癢就是在長新肉了,忍着不許碰。”

何牧之點頭,乖乖抱着自己的腿。穆炎涼旋開圓缽,取了藥膏出來在掌心捂熱,食指挑了些許往他結痂的傷口上抹。何牧之先時還乖乖的一動不動,後來就忍不住小幅度的扭着想躲,穆炎涼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別動。”

何牧之委委屈屈,“難受。”

穆炎涼緊張起來,“哪裏難受?”

何牧之小聲說,“你一碰我……我那裏就……難受……”

穆炎涼看他說話扭扭捏捏,原本一直抱着兩腿的手也捂在了腿間,不覺笑起來,強掰開他的腿上完藥,又換了新的紗布一圈圈纏好,這才把褲子扔給他,“趕緊起來,咱們去前面看看。”

何牧之走路的姿勢有些怪,走一步跛一下,坐下時龇牙咧嘴的。

小九忙上前扶着他,一邊對穆教主投去了一個譴責的眼神: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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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敬昌還沒消息,琴師卻又失蹤了,還都是跟自己有關,怡筝立在一邊,神情有些愣怔。

穆炎涼問,“這次又是怎麽回事?”

怡筝的丫鬟蘭臺回道,“姑娘昨晚回來後說何先生看她跳舞看睡着了,覺得自己舞藝退步了,便叫了梅先生來練舞,誰知跳到中途梅先生就暈了過去,姑娘随後也暈倒了,今早醒來梅先生就不見了。”

“你當時在哪裏?”

“姑娘練舞時不喜別人在一旁,所以我就睡在旁邊的屋子裏。”

穆炎涼沉吟,“這麽說來,那便與劉敬昌失蹤時是一樣的了。”他拍拍何牧之,“你去給怡筝探探脈。”

何牧之一瘸一拐蹦過去,半晌後搖頭,“沒有中迷藥的跡象。”

“你能肯定?”

“只能肯定沒有中迷藥的跡象,如果吸入的是少量迷藥不影響脈象,那我就看不出來了。”

仵作很快就到了,雖然并沒有命案發生,但有人失蹤跟發生了命案也差不多,州府大人自然是要來看一看的。

嚴翎筠知道嚴翎柯不在,今日排場擺的很大,很有一副朝廷命官的樣子。

仵作在怡筝的房裏仔仔細細查驗了一圈也沒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昨晚也沒有酒菜,只是單純的練舞,所以琴師和怡筝的先後暈倒就成了一個難解的謎團。

嚴翎筠道,“我帶人查遍了幽州城內所有的酒坊,都找不到類似的味道,我害怕打草驚蛇,只能暗中進行,但要一戶戶查實在是有些困難……”

穆炎涼點頭,“這件事不牢你費心了,但玉鳴坊周邊要一直派人守着。”

嚴翎筠道,“放心罷,我的人一直都在。今早劉員外又來府衙裏鬧了一場,我也想盡早查出事情真相,穆教主有什麽要幫忙的地方只管吩咐我。”

何牧之問,“劉敬昌失蹤後那些人沒有提什麽條件麽?”

嚴翎筠道,“沒有。”

“那就奇怪了,不能無緣無故的就綁架一個人啊……”他還猶自托着腮幫子皺眉思索,穆炎涼卻是神色一變,拉過他攬在懷裏飛身而起。一枚飛镖從窗外射進來,直直釘進何牧之方才所站之地身後的廊柱上,小九立時追了出去。

何牧之吓得臉色發白,一顆心砰砰亂跳,穆炎涼問,“怎麽樣?吓到沒有?”

何牧之搖頭,指着飛镖說,“那上面有東西。”

是一根布條兒,穆炎涼把它取下來看了一遍,臉色發沉,“又是一千兩的贖金。”

嚴翎筠為難道,“劉員外是有些家産,可也湊不出一千兩金子……”

穆炎涼打斷他,“劉敬昌是在玉鳴坊出的事,贖金我來出。這上面寫着今晚戌時,把贖金放到怡筝的房間裏,自會有人來取,你只管加派人手守好玉鳴坊,我倒要看看他們該如何拿到贖金。”

怡筝突然說道,“我今晚還有客,我告訴方姨娘一聲幫我推了罷。”

穆炎涼想了想,“不用,你一切如常就好。”

怡筝猶豫,“劉公子和梅先生還沒找到,我怕……”

穆炎涼道,“我們若是如臨大敵般嚴以待陣,反倒會把他們吓得不敢來了。”

小九從外面跑進來,“教主,沒找到人,應該是從對面的茶樓上射進來的。”

穆炎涼推開窗戶看去,對面一棟二層的茶樓,二樓的一間雅室正對着怡筝的房間。他關了窗子道,“這件事不用再查了,你點幾個侍衛守在玉鳴坊周圍,從現在開始到戌時,一刻也不能松懈。”

小九領命離去。

何牧之一瘸一拐跟在他身後,“教主我們去哪兒?”

“回教裏取銀票。”

何牧之撲上去問,“我們還有銀錢麽?”

穆炎涼撈過他來抱好,“這一千兩還是出得起的。”

“那要是以後還有人失蹤,不停的跟我們要贖金呢?”

“那就再想別的辦法。”

何牧之不依不撓,“什麽辦法?”

穆炎涼笑着掐了掐他的臉,“賣了你。”

何牧之一呆,悲憤的埋進穆教主懷裏。

嚴翎柯看着銀庫外一圈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山石,皺眉道,“還真是炸開的,這幫人本事不小啊,驚雷門的東西都能弄來。”

陸雲歸一向好脾氣,今日也沉了臉,“昨晚子時三刻,先是前山門被炸了,我帶人趕過去卻沒見着人,沒想到竟是調虎離山之計,他們真正的目的在銀庫。”

蕭汝默從裏面出來,靠近門口的碎石已經被清理出去了,但銀庫裏還是留下了難以散去的硝磺味道,嚴翎柯手指點着他的肩不讓他靠近自己,“難聞死了,你離我遠點。”

蕭汝默只好站到陸雲歸身邊,“只剩一些碎銀了。”

陸雲歸“嗯”了一聲,一股火氣憋在心裏發洩不出來,她的臉色愈發陰沉。日月明教十幾年來經營的基産都在銀庫裏,一夜之間被人劫去,倒不是說教裏從此後就揭不開鍋,只是這口氣讓人咽不下。

蕭汝默道,“整個中原能做火器的只有衡州城的驚雷門,他們的火器輕易不外流,每一筆生意都有嚴格的記檔,我們即刻就啓程去衡州。”

陸雲歸點頭,“去年我跟着劍莊主去過驚雷門,掌門雷威天人不錯,我修書一封帶給他,他必會全力幫你。”

半個時辰後,蕭汝默和嚴翎柯共騎驚風馬向着東方疾馳而去。十一縱馬跟在後面,看着城中玉鳴坊的方向眼中閃了幾下意味不明的情緒。

何牧之滾上床,拉過被子來把自己牢牢蓋住,地龍剛剛燃起來,屋子裏還是很冷,他揉揉鼻子連打了兩個噴嚏。

穆炎涼打開櫃子随意拿出一疊銀票塞到袖中,何牧之問,“你不數數麽?”

“不用。”

“哇!”何牧之眼睛發亮,“我以為銀庫被偷了以後,就只能吃鹹菜和涼饅頭了,沒想到我們還這麽有錢!”

穆炎涼站在床邊看他裹得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給他往下拉了拉被子,糾正道,“也不怕憋死,是我有錢,不是我們。”

何牧之眨眨眼,“不管,你不能餓着我。”

“哪一頓餓着你了?”穆炎涼說着就掀了他的被子,“別躺着了,我們還得回玉鳴坊。”

他皺皺眉,“你褲子呢?”

何牧之委委屈屈,“癢。”

“癢也忍着。”穆炎涼看都不看他露在空氣裏的兩條細白的腿,撿起被他扔的老遠的褲子丢給他,又捏捏他的臉,“乖,今晚帶你去一品居。”

一品居是幽州城最好的酒樓,也是日月明教的産業,裏面的廚子是從各個國家請過來的,在那裏可以吃到不同風味的菜品。何牧之果然興奮起來,三兩下把褲子穿好,雙手一張,“抱。”

一品居整個三樓只有一間房,是穆炎涼在這裏的私人雅室,兩人之間隔了一張堪稱巨大的木幾,四十八道菜擺在其上,冷盤熱盤,素菜葷菜。何牧之眼睛睜得老大,筷子轉來轉去也不知該先從哪道菜入手。他看了半晌,突然站起來繞了一圈坐到穆炎涼身邊,親親熱熱靠在他身上夾了一筷子胡瓜送到嘴裏,他吃東西時腦袋依然靠在穆炎涼胳膊上,穆炎涼只覺得他的腦袋因着咀嚼的動作一點一點的,活像只小啄木鳥,忍不住一筷子敲在他腦袋上,“吃飯也不好好吃。”

何牧之捂着被敲了的額頭,憋着嘴很有些委屈,“不是教主你說的想與我坐在一處吃飯麽?”

穆炎涼一愣,想起昨天吃面時自己的确說過這樣的話,便帶着些歉意拍了拍他的頭,“嗯,是我說的。”

何牧之繼續埋頭吃菜,吃了半晌才發現穆炎涼沒有動筷子,只是看着對面的街景。他順着看過去,看到長街上點起了重重燈火,不遠處就是楓橋夜市,人來人往摩肩接踵,何牧之問,“教主在看什麽?”

穆炎涼不答反問,“你覺得劉敬昌和梅先生會被藏在哪裏?”

何牧之猶豫了一下,“我覺得他們并沒有離開玉鳴坊。”

“怎麽說?”

“知憶回來的那天,樓裏樓外都有我們的人,沒理由看不見,可她就那麽憑空出現在了房間裏,所以我覺得她其實一直都被藏在玉鳴坊裏,劉敬昌和梅先生也是。”

穆炎涼看他伸着胳膊使勁夠遠處那幾盤菜,手臂一勾便把那幾盤菜端過來,“你之前怎麽不說?”

何牧之咬着筷子看他,“玉鳴坊是你的,我怕我說了你不高興。”

穆炎涼捏捏他的臉,“其實我也這樣想,所以我們今晚就在這兒等着,看看他們還能不能拿到一千兩。”

“若是一千兩被拿走了,卻沒有外人出入玉鳴坊,那就說明真的是坊內的人有問題。”

“嗯。”

“那要等多久啊?”

穆炎涼問,“不想等?”

“有些困。”

穆炎涼揮手讓人撤了木幾上的飯菜,伸手把何牧之抱到懷裏,曲起一條長腿擋在他身側,“我抱着你睡。”

何牧之身下是柔軟的波斯地毯,身後是穆炎涼寬厚溫暖的懷抱,他覺得很滿足,揚起頭揪揪他的衣襟。

穆炎涼低頭看何牧之揚起的一張小臉,“做什麽?”

何牧之眨眼,不說話,只是看着他,他的眼中映着角樓上懸挂着的八角宮燈,再低頭,就出現了自己的臉,穆炎涼撫摸着他柔軟的唇瓣,低聲笑問,“眨眼是什麽意思?”

何牧之張口,伸出舌頭在他手指上快速舔了一下。

穆炎涼笑意更濃,親了一下他光潔的額頭,“今晚不許胡鬧,我們有正事要做。”

何牧之點頭,乖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好。

穆炎涼輕撫他涼滑的手背,目光重新看向長街對面的玉鳴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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