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
反應過來,猛地擡頭回身,對上中年女性柔和的目光時不自覺地微微紅了臉。
“已經夠了。”千影溫聲繼續說道,“謝謝你能相信他。”
信任是怪盜不敢奢求的東西。
諸多疑點統統指向他的時候,能有人主動站在他那一邊,對于素來孤獨的人而言已是很大的慰籍,争出高下與否并不重要,令人感到溫暖的是她的态度。
雖然基德坐擁粉絲無數,但能堅定不移力挺他的真不算多。
園子有點手足無措,磕磕巴巴地說了聲沒關系。
她也不是最開始就能如此立場堅定的。
飛機上怪盜抛棄其他人般一躍而下,她的心情随之跌入谷底,在見到碼頭上兩排警車燈時複又反彈,達到了一個新高度。
她那次飛機降落後就在想,偷盜原因暫且不論,她相信怪盜基德是個好人。
嘗過懷疑失望的滋味後,她願意把信任交給他。
事實是月下的魔術師并未讓她的信任打了水漂。
問題則是,這份慢慢培養起來的心情,她很難傳達給其他人。
就如屏幕裏,她一時怒上心頭直接拍了桌子,卻根本說服不了查理。
【查理用除了基德以外沒有別的嫌疑人的理由堵回了園子的話,随後次郎吉接到了中森的電話,在場的幾位專家立刻解讀出了基德的下一個目标是正在美術館展覽的第五幅向日葵。
少年偵探團正在美術館參觀。
幾個小孩意思意思看完向日葵後便跑開了,穿和服的一位老太太端坐在向日葵前的座位上,被打擾了也不見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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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這時,次郎吉一行人跟着館長過來查看向日葵是否安好,柯南察覺到情況有異,拜托灰原向其他人保密後跟去了會客室。
老太太溫和地和灰原搭着話,投向向日葵的目光悲傷又眷戀。
“人非要等到失去了,才會明白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那幅向日葵。”】
“唔。”目暮警官挑起一邊的眉毛,“這位老太太,有故事的樣子。”
佐藤點點頭,嘴裏無聲地将老人家最後說的兩句話重複了一遍,直覺其中隐含的內容不簡單。
恐怕是不太美好的過去。
“嗯?給了這麽多鏡頭?我怎麽對她沒啥印象?”中森苦思冥想,“不應該啊,關鍵人物的話我怎麽可能沒見過。”
“我有印象,專看向日葵的老太太嘛。”次郎吉道,“美術館館長特意關照的客人。”
“啊……我想起來了,是她啊。”毛利小五郎回憶起當初透過監控看到的一幕,稍許悟了,“是對向日葵特別有感情的那位老太太對吧,展覽上哭了的那個。”
被毛利這麽一提醒中森也回想了起來,但對她為何會對向日葵抱有如此深刻的情感,他仍然是摸不着頭腦。
寺井黃之助定定望着屏幕裏的女人,抿唇不語。
【會客室內,東幸二将預告函做了詳細的解讀,确定美術館內那幅向日葵就是基德的目标。
館長表示會配合警方工作。】
“這個預告函,其實挺考驗知識面的哎。”白鳥摸着下巴評價道,聽專家做分析他才有恍然大悟的感覺,之前是真的看不明白。
“我有點被繞進去了……”高木拍拍自己的額頭,苦笑,“基德的預告函一向難解。”
青子半點都不敢跑神,勉強跟上了專家的分析解讀,同時也有點暈:“這麽複雜,快鬥是怎麽想出來的啊……”
“我其實好奇挺久了,黑羽君對藝術很了解的嗎?”小蘭問道。
“我沒看出那個跡象。”青子搖搖頭,“不過快鬥學東西很快,藝術史這種東西下點功夫應該可以掌握下來。”
小泉紅子無聲默認。
黑羽快鬥的學習能力是魔女也感到佩服的。
“嘛,我以前一直以為基德sama是那種學識淵博,優雅紳士的中年男性來着。”園子點了點下巴,歪過頭,“不過現在這樣也不錯。”
【美術館很快就閉館了。
七武士之一石嶺指揮着向日葵的裝箱工作,岸久美子和宮臺夏美搬起箱蓋,婉拒了邊上館內工作人員的幫忙。
幾人蓋下箱蓋的過程中,柯南看見了貼在內側的卡片。
是張基德卡。
卡寫着“我已收到向日葵”,那麽裝在箱子裏的向日葵很有可能是贗品。
衆人皆是大驚。
角落裏的工作人員看着他們陷入騷動,微微垂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這個鏡頭很刻意啊……”佐藤揚了揚眉毛,“是他吧,基德。”
“他又沒想真的偷走向日葵,貼這張卡做什麽。”高木有點摸不着頭腦。
“那個工作人員大概率是基德,這樣的話他根本沒機會靠近箱蓋,所以基德卡應該是犯人貼的,能做到的人就只有……”服部的視線在熒幕中那幾人之間來回掃視,“岸久小姐和宮臺小姐的嫌疑最大啊……好像說最後的幕後黑手是女性對吧。”
“很接近。”新一輕揉了幾下太陽穴,“你知道的前提條件那麽多,應該很快就能猜出來了。”
白馬哼了一聲:“不過這位犯人,當着黑羽同學的面冒用他的名號,膽子很大嘛。”
“飛機都給炸了,膽子能不大麽。”
【宮臺夏美檢查向日葵的時候衆人圍在邊上,中森和毛利讨論起這次基德的作風奇怪,居然謊報下手時間雲雲。
“他不過就是個小偷。”查理冷着嗓音再度開口,“為了拿到獵物可以不擇手段,即使是為此殺人也在所不惜。”】
次郎吉搶在查理開口道歉前制止了他:“行了查理,你已經道歉過了,正主現在也不在這裏,有什麽話之後有機會你當面和本人去說吧。”
查理扶了一下眼鏡,輕嘆着點頭。
“我比較擔心的是,查理警官的看法才是主流……吧?”園子也沒有功夫和已經認識到不妥的查理計較,擔憂地小聲道。
怪盜基德神秘華麗,更多吸引的是一些熱衷于打破常規事物的年輕人,如果哪天真的在全社會搞個調查問卷什麽,園子對于最終結果其實是很沒底的。
在被拖入這個空間之前,她一直清楚,當基德的鐵杆粉絲,她自己其實也在賭。
賠上真心地在賭,賭查理那樣的看法是錯誤的,依據便是她目睹到的過往曾經。
她賭自己親眼見證的善良并非一層過分精妙的僞裝。
現在她有參與進去的“過往”在各個層面得到了補足,足以讓她坦然認定,她确實沒有看錯人。
問題是空間外,還有成千上萬的賭 徒依舊懷着走鋼絲的心态,向怪盜基德獻上單純的喜愛敬佩,他們周圍還有一圈冷眼旁觀的人,就等他們摔下深淵後好盡情嘲笑。
這個空間裏播放出來的一切,也不是大衆可以知道的。
園子有點頭疼。
【過了一會兒,宮臺表示無法就地進行精确的鑒定,提議讓她先暫時把畫帶走。
就在館長覺得這個建議可行時,他背後的工作人員突然笑了,擡手拍上館長助理的肩膀:“沒有那個必要啦,館長。”
說話的同時他手下也是使了勁,被推開的助理和其他人都是愕然,随後就見那人擡手指尖便夾了張基德卡。
“那幅向日葵确實是真跡無誤,就由我來向你保證。”】
“我知道了!宮臺夏美!”服部突然使勁拍了一下手,由于激動沒控制住音量,“犯人就是她!”
被吓了一跳的新一瞪向他:“就算猜中了也不至于那麽興奮吧。”
服部嘿嘿一笑,用正常音量分析起來:“嘛,這種時候想要帶走向日葵一看就有鬼,基德卡很明顯是她用來制造這個帶走向日葵機會的手段。估計她是打算破壞向日葵之後找個由頭再把鍋甩給基德吧,回到她工作室之後制造點所謂的基德潛入毀畫什麽的太方便了,好算盤哪。”
“可惜基德本人就在當場,希望落空了。”白馬扯動了一下嘴角,“三番四次壞她好事,她得恨得牙癢癢吧。”
“這樣自曝雖然阻止了宮臺夏美的詭計,可是也把自己置于危險中了啊。”新一嘆了嘆,“所以我說,為了保護向日葵這次是真的拼。”
“我當年看到基德出現是有覺得心 肌 梗塞的。”次郎吉嘆息,“現在看,差點就被犯人得手了啊。”
中森贊同:“當時确實吓得不輕,也很氣。”
【換回怪盜服的少年擡手便是用撲克槍擊碎了顯示屏,室內頓時暗了下來,濃煙彌漫。
用漁線捆住了撲在向日葵上的東幸二以及邊上的宮臺夏美後,更多的煙霧彈在屋內炸開。
怪盜夾着畫沖到走廊上,柯南與查理追在他後頭,一路到了樓頂。
站在制高點的怪盜仿佛在等待二人追來,他們趕到天臺時就看到站在直升機大光燈下的基德居高臨下地望着他們,披風在身後被大風吹起。
他打了一個響指。
——各個方向的煙霧随着他的動作向四處擴散。】
“借着煙霧做掩護逃掉了啊……”
之前黑羽快鬥主視角的影片,少年活躍的內心以及本體的歡脫很好的起到了調節的作用,這會兒知道他方才就帶着僞裝混在他們中間,聽着衆人對自己評頭論足,難窺他真實的想法為何,只能看到他在現身阻止宮臺時挂上了慣有的笑容。
他在想什麽?
青子望着竹馬,沒有再模糊化的臉部清晰可見黑羽快鬥的影子,她卻看不透那一層撲克臉。
他看起來無懈可擊。
真的嗎?
被如此冤枉,诟病,真的不委屈嗎?
日常裏為一點小事就可以置氣,動不動大呼小叫的少年,真可以如此坦然面對那些惡意?
“他把宮臺夏美捆上了啊……”朱蒂若有所思地輕聲道,“是別有深意?”
“還帶了個東幸二,不過我剛才看到好像是因為他整個人都撲在畫上才綁的他。”卡邁爾不是很确定,“如果是別有用意,那麽這位東先生被捆住是表示他也有問題,還是純屬不巧?”
前排聽到FBI們的讨論,鈴木次郎吉,毛利小五郎以及中森銀三互相看了看。
全程跟進整件事的他們非常清楚最後的結局為何,東幸二雖然不是想對向日葵下黑手的人,卻也不能算無辜。
“原來這個時候就有暗示麽……”中森低喃,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他們當初就壓根沒有考慮過怪盜可能有別的目的,只想着要全力阻止他。
第一排的服部看到東幸二和宮臺夏美一樣的待遇有點困惑:“東幸二……是共犯?”
新一不答話。
服部見他那反應基本悟了:“看來不是……”
【畫面回到會客室。
基德留下的卡片上寫着一百億的交換條件以及交接地點,唯一出得起錢的鈴木次郎吉要求在拿回畫後可以給他用來展出,并希望他能說服其他向日葵的持有者,館長一口答應下來。
衆人各自準備行動之時,查理說自己要去拿一樣東西。】
“要錢是不可能真的要錢的。”小蘭篤定地道,“提出這麽個要求,我當年就覺得莫名其妙,這是想幹嘛啊?”
“會不會是,基德sama在幫助叔叔收集向日葵?”園子下意識往好的方向去想,“全日本只有我們財團出的起這樣的天價,館長想要進行交易就一定要借助我們家的力量,那樣事成之後,他肯定不好意思不把向日葵借給我們。”
“怎麽可能,基德幹嘛要幫我辦展覽……”鈴木次郎吉也是下意識地一口否決,可話出口後,順着這個思路想下去卻是意外地越想越覺合理,老爺子怔住,面露疑惑,“……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這樣真的能說通哎,園子你好厲害。”小蘭按照這個邏輯思考了會兒,露出了明悟的表情,由衷地贊美道,“這樣基德在機場為什麽不直接帶走向日葵,反倒要把畫還回來也解釋的通了,如果他的目的就是要讓展覽順利進行的話,當然要讓鈴木財團集齊向日葵。”
“可是為什麽那麽在意向日葵展?我沒聽說快鬥對藝術有執念啊?”青子懵然說道。
次郎吉還在消化才被提出來的可能性,中森低頭思考了一會兒,猜測:“有什麽人委托?”
“受人之托,然後盡心到那個地步?”毛利覺得不對,他現在回想怪盜的跳機舉動仍然覺得可怕,表情都是微微扭曲。
聽着他們的讨論,寺井眼神閃爍得厲害,有在暗暗留意他的優作了然地微笑。
有希子好奇地看了看他,知道丈夫心中恐怕已經有了猜測。
【館長随後請求次郎吉讓一直來他美術館只看向日葵的那位老太太也能去參觀向日葵展,次郎吉應了下來。
另一邊,在電話亭的查理聯系好了人,準備一小時後去拿“那樣物品”。】
“那樣物品……是……?”高木有點遲疑。
聽着單向的對話,答案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查理啊……”次郎吉嘆息一聲。
金發警官沖他抱歉地點了下頭:“是我有點太極端了。”
次郎吉:“也不全是你的錯,那時候基德的表現的确引人誤會,但總歸用到……那個,不是很好。”
他從來不反對任何人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去抓捕基德,但是對于可能傷及性命的手段,他是拒絕的。
【飯店內衆人緊鑼密鼓地做着準備,館長等在在房間,警員們不停地将錢堆到床上,其他人則是通過監控觀察着情況。
柯南想看顯示屏被大人擋住了視線,查理認同他的能力,在旁邊為他單獨開了一臺電腦。】
“不會被外表左右……我還是沒能完全做到。”查理聽到過去的自己說的那句話,感慨萬千。
他确實沒有被柯南小學生的外表蒙蔽雙眼,卻是在對待基德的事情時,僅僅因為對方頂着的罪犯名號,将其舉動中多點矛盾之處全然無視,揣着自己的偏見不放,自以為是地得出了極具主觀判斷的結論。
可不就是被怪盜基德的“外表”左右了看法麽。
【中森接到消息說廣場上媒體不斷湧現,甚至上了電視,十分火大。
離交易還剩兩分鐘,警員全體撤離,只留館長一人留在室內。
柯南便在這時候發現了水瓶的異常。】
“叫來媒體是做什麽?利用人群脫身?”服部眨眨眼,猜道。
“不像,那個高度要落到人群裏難度太大了。不過總會有理由的,基德從來不做無用功。”白馬探搖了搖腦袋。
跟着柯南的視角一并在觀察的朱蒂這會兒面露明悟之色:“水瓶裏的水位在變化,是氣壓嗎。”
“應該沒錯。”赤井秀一看察覺出不對的柯南和跟在他後面的查理一并沖上樓,淡淡地說,“他們去了也沒用,時間不夠,室內室外的氣壓差會把門堵上,打不開的。”
他們确實沒能打開房門,被關在外頭。
“這是要做什麽,一百億紙幣,特地要求堆在外面,氣壓差……”安室透想着想着,眉眼漸漸地舒展開來,最後了然地一笑,“原來如此……還可以這樣啊,有趣。”
尚未發現其中玄機的風見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十點整。
房間窗戶被炸了開來,氣壓差形成的狂風将無數紙幣卷起。
查理和柯南破開房門後就是被飛舞而來的鈔票遮擋住視野,一人舉槍一人準備着麻醉針,都是無法瞄準。
透過野蜂般的紙幣可以看見怪盜就挂在窗外,眸光淡淡地望着黑洞洞的槍口,面無表情。
紙幣擋視線,只能辨認出怪盜在那裏。
他嘴角又是扯開了一貫的弧度。
查理扣下扳機的一瞬間,怪盜也是收起繩索,人被帶動着向上,子彈打了個空。
柯南被槍聲驚到,咬牙回頭望向查理。
氣壓差形成的狂風漸漸停下,怪盜乘着滑翔翼遠去。】
很精彩。
不将自身立場代入進去,這麽場交鋒稱得上精彩。
一時間無人開口。
中森銀三曾經自我安慰十七歲的孩子哪來那麽大通天本事,以此勸告自己快鬥不可能是怪盜基德,但擺在眼前的事實是,他的本事就是那麽大。
從拍賣場脫身,空中驚險救畫,冒着巨大風險從美術館偷走向日葵,到現在看到的,與子彈擦肩而過,平安逃脫。
顯而易見,錢是用來打掩護用的,怪盜一分錢都沒有拿,風卷起錢財阻擋在他與槍口之間,僅是保護傘罷了。
青子看到竹馬嘴角勾起的弧度,通體生寒,不明白他在笑什麽。
那可是手槍。
角度偏移一點點,躲避速度慢一點點,就是會沒命的。
其他人的關注點則不在這裏。
“手上沒有帶着畫,卻特意準時現身了麽。”安室透饒有興致地環起胳膊。
風見表情複雜:“而且專門給媒體看到了……”
隐隐約約其實可以猜到一點他的目的,可又總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向日葵就藏在飯店房間的一副長畫後頭,安然無恙。
鈴木次郎吉大喜過望,直接在聚集的媒體面前召開了發布會,只有柯南覺得事情順利得過了頭。】
“把媒體叫過來是為了讓老爺子開發布會嗎?”服部還是沒想通怪盜将事情弄大的用意為何,“而且這次不能說是他輸了吧……本來就沒想拿錢,只是想還畫。”
“以及,畫既然在酒店房間裏,他本人不現身其實也是完全可以的,這樣露了一下臉就好像專門過來給媒體拍到一樣。”
“根據鈴木小姐的猜測,基德這次是想讓展覽順利舉辦,代入這個看法是不是一下子就合情合理了?”白馬一邊刷刷書寫,一邊說道。
“向媒體曝光這次交易的內容,讓他們直接在場外等候,可以最快知道結果。”新一分析起來,“怪盜基德出現本身就已經很有看點了,再加上風頭正盛的向日葵,還有一百億數額的巨款,三者結合起來,配上鈴木顧問現場直接召開的發布會,公開度會非常高。”
“他這次造成的現象便是自己在對決中輸給了老爺子,證明了鈴木家有能力在基德手中保護好向日葵,其他向日葵的持有者自然會更加放心将畫作借出。”
服部補充:“也許還要加上館長先生那茬,他借助鈴木財團的財力拿回向日葵的同時也欠了人情,最最保底他一定會同意借出自己的向日葵,十分有可能的就是幫着去說服其他持有者——而且确實如此,我總覺得基德可能是料到了。”
“說到底,他在不停地堆積有利于成功舉辦展覽的各種條件。”白馬掃視了一下剛剛做好的一頁筆記,“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他做這麽多,布了那麽大一個局到底是為了什麽,他可是親手促就了怪盜基德的一場敗仗啊。”
作為可以近距離觀察黑羽快鬥的人,白馬清楚他心底裏有着屬于自己的傲氣。
不戰而敗,甚至策劃失敗,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新一揉了幾下太陽穴:“這也是我一直沒有弄明白的地方。”
一課警官們聽前頭幾位偵探的讨論聽得一愣一愣的。
另外半場的其他人則是大都靜默不語,陷入沉思。
【猜錯阿笠博士謎語的少年偵探團走後門從鈴木次郎吉那裏得到了可以前往向日葵展的許可,代價是柯南作為基德克星需要更加賣力才行。
問及向日葵的運輸時查理表示已經辦妥,柯南笑着說他可靠,随後音色沉下去了些許,說出的話暗示意味十足:“但是你要用那個的話,也別忘記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條性命應該被他人輕易奪去。”
“我會記得的,但一味追求理想,遲早有一天會遭到現實的背叛,就像是這次的怪盜基德。”】
“我承認我有點理想化。”工藤新一回過頭看向查理,平靜地說,“可是基德是不一樣的,他不會背叛我。”
查理和他對視了會兒,最後偏開了視線:“天真。”他輕輕一嘆,嘴角勾起了一個細微的弧度,“不過你沒說錯。”
新一也笑了笑,重新坐正身體,邊上白馬探投給他一道意味深長的目光:“你還說過這種話啊。”
“我也只能說到這個地步了。”關東的名偵探斂了笑意,“查理警官履行職責罷了,我沒有立場讓他放水,哪怕我再不樂意。”
他确實不願看到怪盜暴露在警察的槍口下,面臨子彈的威脅。
但他是偵探,他得站在警方這邊。
“對付基德其實是一件非常特別的事情,就好像打撲克牌一樣,看的是誰能看穿誰,布局,揣測,是智力上的比拼。”白馬語氣幽幽,酒紅色的眸子裏沉着些許愠怒不滿,“對我們來說他就像藝術品,上面的花紋看不懂卻又覺得美,說到底,誰會往瓷器上砸石頭。”
服部咂了一下嘴巴,莫名有點起雞皮疙瘩。
工藤新一能理解白馬的意思,心裏默默感慨了下有歐洲人血統就是不一樣,說話都帶着種渾然天成的浪漫感。倒是讓他回想起當初在黃金別館,所有到場偵探都對怪盜基德表現出了一種別樣的狂熱之情。
這種棋逢對手,确實不該見血。
畫面這時進行到了次郎吉收到了新的基德卡和一個禮物盒。
衆人眼睜睜看着被魯邦奪下的禮盒冒出了火焰。
“磷化氫……”
幾乎所有人的臉色都是變了。
是誰寄來的致命禮盒不言而喻,然而對于過去的他們來說,想要不動搖實屬難事。
【攸關人命的大事,會影響到畫展,被次郎吉選擇隐瞞了下來,和死神擦肩的老爺子神态如常地撸狗,查理則是認為基德終于露出了真面目,神情陰沉。】
一課警官們互相對視,都是同情:“好冤啊……”
“宮臺夏美也真的是不管不顧了,殺人的事都幹的出來。”
“關鍵是,這是故意在給基德甩鍋啊,第二次了都。”
“主辦人的性命……我現在覺得她的目的确實是想阻止畫展了,問題是這未免太瘋狂了吧?”
“基德的名義實在太好借用了。”白馬嘆了口氣,擡起左手按了按自己的額角,“而且,雖然黑羽同學一直塑造着以不傷人為原則的形象,但是一旦有什麽傷人殺人事件一與他扯上直接關系,他會被人毫無負擔地懷疑。”
“之前不就說過,他每次去殺人現場給自己正名是沒辦法的事嗎。”新一跟着嘆了嘆。
插曲結束,影片繼續進行。
【只見後藤偷偷潛入了一人的房間,登入電腦後看到一份計劃書,臉上神色一變。】
“後藤?”次郎吉沒想到還會有自家保镖的事,大吃一驚,“他怎麽……”
“哦哦哦!有問題哎!”服部興奮了起來,“是宮臺夏美的房間吧?這位難道是基德變裝的?”
“呃……”新一對這段同樣一無所知,給不出任何暗示。
難道是基德的助手?這次行動最後怪盜有向在外的人傳達過指示來着?
“要麽是基德本人,要麽是他的助手。”白馬淡淡說道,看起來很平靜。
【向日葵展覽如期舉行,在控制室中毛利通過顯示屏發現了新一的身影,撇了撇嘴巴。
直往第二幅向日葵而去的來賓由于行為異常被單獨拉近鏡頭進行觀察,結果是一位流淚的老太太。
其他人讨論着,沒有注意到操作臺前後藤的表情變化。
依言切掉畫面時,保镖的嘴角止不住地一抽,竟是落下淚來。】
次郎吉這下基本确定屏幕裏那位皮下絕對不是自己的保镖。
毛利懵然瞪眼:“什麽情況啊這個後藤,怎麽就哭了?肯定不是基德。”
“老太太在哭,他看到老太太哭了,兩個人之間有關系?”中森同樣茫然。
已經有人往寺井黃之助那邊投去了探究的視線,老人垂着眸子望向自己的膝蓋,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園子帶着衆人前往第二幅向日葵時,正站在畫前的“工藤新一”發覺了他們的靠近,不動聲色地走開了。
順手往地上扔了張基德卡的少年步伐不急不緩,被園子捕捉到了背影,并告訴給了小蘭。
雖然園子跟丢了,但柯南基本确定怪盜又一次僞裝成了他。
這份确定在他撿到基德卡後更進了一步。】
園子對于自己一天到晚和偶像擦肩而過的事情已經麻木了。
工藤新一對于自己被盜號也已經麻木了,這會兒想到的反而是被偷走了入場門票的阿笠博士。
“基德也是直奔第二幅向日葵诶……”第二排,佐藤小聲說道。
高木的表情有點牙疼:“我發現這次基德和宮臺夏美簡直是1v1,雙方目标都不要太明确。”
“他們1v1,那其他人負責什麽?”白鳥有點一言難盡地看向同事。
高木猶豫了一下:
“呃,負責被耍得團團轉?”
話雖然不好聽,但事實就是——宮臺夏美在用各種辦法嘗試毀壞向日葵的同時,也在将其他人引向基德是最大惡人的結論;基德在宮臺夏美手底下艱難地保護向日葵,面對不知情者的重重阻礙,想方設法傳遞暗示。
雙方互相周旋着,也都在做着引導。
被引導的人們左右搖擺不定。
【控制室內衆人試圖解開新的基德卡無果後,次郎吉決定将重心放在抓捕基德上。
疏散來賓的同時,七武士各就各位。
柯南便在這時發現了基德卡上的十二數字可能代指最後的晚餐,當即講這個猜想告訴給了次郎吉。
半信半疑下,對七武士背景的再調查好歹秘密進行了起來。】
高木警官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意思嗎……也太拐彎抹角了吧這個。”
“終于發現內部有問題了,不容易啊。”服部感慨莫名地看着屏幕,一路看基德被誤解他也是跟着在憋屈着,“宮臺夏美是在這裏被扒出來的?”
新一搖頭:“不,沒那麽快。”
【查理彙報完之後前去電力控制室,躲在那裏的怪盜無暇實行計劃,只能選擇先脫身為妙。
異國警官追趕出去後,又一人進入控制室搞起小動作。
爆炸,停電。】
查理的眉頭擰了起來,他對于自己不知情時全力追捕基德其實談不上後悔,只是沒曾想到居然給真正的幕後黑手制造了可乘之機。
他輕輕磨了一下牙齒。
宮臺夏美,讓他印象非常深刻的罪犯。
【顯示屏恢複畫面後中森道出了對七武士再查後發現的疑點。
新晉可疑人員東幸二十分坦然地站在蘆屋的向日葵前,将自己祖父犧牲自己救下畫的往事,自己他殺死雙胞胎哥哥的事全都和盤托出。
他的話到了尾聲時,烈火也在布滿向日葵的通道中燃起。】
“原來還有這樣的往事啊……”朱蒂略顯唏噓。
服部感嘆:“東幸二不是什麽清白的人,卻也不是共犯啊,對向日葵的保護之心很真誠。”
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的人也都陷入了沉默。
可他們沒來得及沉默多久,因為眼前出現了一片烈焰熊熊,順着螺旋通道延伸,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恐怖的熱度。
“怎麽就燒起來了!?”目暮警官目瞪口呆,“我知道後來着火了,可是這個火勢蔓延速度是不是太誇張了一點啊?”
“通道內的向日葵有問題吧,不然哪裏會燒那麽快。”朱蒂皺起眉頭,“之前cool guy 聞到的味道,油麽?”
“所以你才說錯過會議讓你錯過了重要信息。”服部恍然大悟地看向新一,“提議布置向日葵的就是犯人!”
中森擰着眉頭啧了一聲:“再看一遍還是覺得她太喪心病狂了。”
毛利嘀咕:“可不是……”
【突然燃起的大火逼得衆人只能撤退,烈焰卷入控制室前柯南看到顯示屏上有兩幅畫被留了下來,進入電梯後所有人卻都在勸他安心。
柯南依舊覺得自己沒看錯。
要是不盡快搶救,第二幅跟第五幅向日葵,就會被燒毀。
鏡頭随後切給了被迎賓柱卡住制動器的一幅向日葵,試圖後退的畫板撞得哐啷哐啷直響。
就見一人一腳踹開了柱子,程序繼續運行,畫作被收入保護殼中。
“工藤新一”站在火海中。】
“是基德sama!”園子率先叫道。
“啊啊……果然,”青子仰了一下脖子,木然望着竹馬又一次的以身試險,“我為什麽一點都不驚訝。”
查理神情複雜:“向日葵出問題的時候,該守護向日葵的七武士一個都不在,反而是基德一個人留下了。”
親眼看見過去的自己跟随衆人一并乘坐電梯逃離,而怪盜則是孤身一人留在火場中拯救向日葵,來自紐約的警官感觸良多。
他們的渎職,居然要讓被他們冤枉許久的“敵人”來挽救。
鈴木次郎吉沉默地望着畫面中少年的背影,熟悉他的人其實能夠看出來,這會兒老爺子似乎是在動什麽腦筋。
不過他旁邊的兩個人此刻均是全神貫注地盯着熒幕,沒有留意他。
【來到頂層的衆人前去避難,柯南趁着他們不注意悄悄折了回去,發現他不見蹤影的小蘭面露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