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知

眼看假期要結束,但是一直在擔心王子涵的事,最後幾天假期也沒有什麽安穩日子過。

雖然擔心,但他也不能做什麽,最多只能陪着兄弟喝幾杯,盡力勸說。然後,看着比祥林嫂還苦的臉,有時候郁悶了連帶着他的心情也跟着進入谷底。

好不容易放松一下,睡了一個輕輕松松的覺,還沒睡醒就被一個電話叩醒,尖銳的鈴音就跟要人命一樣,響個不停。

“怎麽了,這個時間打電話。”聲音帶着濃濃的倦意以及一絲不滿。

電話那頭卻傳來驚慌不已的聲音,帶着哭腔,“小年,爸他,爸暈倒了,現在進急救室了,你趕緊回來吧。”說着停頓一下,像是壓抑一般透出一絲哽咽,卻硬生生的咽回去了。

“總之,你先回來吧。”說完便挂斷電話。

王小年沒反應過來,微光裏盯着手機發愣,反應過來,已經胡亂套上衣服,随便拿上一件外套就跑出門了。剛開門就碰上才回來的顧寧,兩人均是一愣。

“出什麽事了。”顧寧立刻問道。

王小年腦子亂糟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我不知道,爸進醫院了,我、我要回去。”

“先別急,你先去把拖鞋換掉,我再去給你找件衣服。”顧寧皺眉,嚴肅的說,說着拉着王小年往回走。

王小年不安的踱步,雙手不斷的來回交疊,焦躁的說,“我能不急,那是我爸,不是別人是我爸。”

“你現在急有什麽用,人在醫院有醫生看着,你最應該保持的是鎮靜。”顧寧聲音不大,卻充滿冷靜,讓人感到一絲安心。

淩晨五點,街上行人稀疏。

時間太早,根本沒有回去的車,就連出租車都很少。王小年氣憤的踢了一腳旁邊的樹,嘴裏忍不住罵罵咧咧。顧寧站在一邊沒有阻止,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電話。

打還是不打。

然而,思緒不過幾秒,顧寧就決定撥出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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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幾分鐘,一輛黑色奔馳停在他們面前,車上下來一個年輕人,赫然就是那天見過的那個精英男。

“很高興你找我們幫忙,我說過總有一天你會需要我們這種人的。”精英男得體笑道,“上車吧。”

王小年有些驚訝,但是沒開口多問,只是道聲謝謝,便進車裏了。顧寧看來他一眼,便也跟着上車了。精英男微微挑眉,夠嚣張啊。

一路上,沉默無語。王小年沒心思說話,顧寧不想說話,精英男見他們都不說,他也沒興趣開口。

回到小城,王小年直接去了醫院,到醫院門口,直接下車跑進醫院。

顧寧剛想跟着離開,精英男卻開口了,“董事長就快到這裏,你确定不認真考慮,畢竟董事長可是手段強硬的人。”

顧寧下車的動作一頓,神色平靜的說,“我倒要看看一只腳都要跨進棺材的人,怎麽手段強硬法。”說完下車離開。

“一只腳跨進棺材,哼,就算黃土埋半截,他也有辦法。”精英男輕喃,眼裏閃過一絲不屑。

醫院總有揮不去的消毒水味道,陰陽交替之地,新生和死亡的輪回之地。大廳裏總有雙目通紅神情凄楚,或者麻木不知春秋的人存在。人厭惡這個地方,可身體一旦稍有不适便把這個地方視作救命聖地,滿懷希望前來等待救治。

天還沒亮,才六點多。大堂值班的護士一臉倦容,無聊的手裏不知翻着什麽書消磨時光。

“護士請問新入病人王建國,請問現在在那間病房。”王小年一下子拍在大理石臺子上,驚得正在打瞌睡的護士立刻醒來。

護士面帶怒容,不滿的說,“不知道新入病人那麽多,我怎麽可能一個一個都清楚。”

“不知道你不會查啊。”王小年忍不住提高音量。引得大堂裏稀稀疏疏的幾人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後來的趕來的顧寧聽見這話趕緊上前,“不好意思,我哥現在有點急,你能幫忙查一下叫王建國的病人嗎?”

護士見是個美少年聲音好聽又禮貌,氣頓時消了一半,放緩語氣說,“這就對了,急什麽急嗎。”

王小年深吸一口氣,緊握的雙手不斷揉搓,嘴裏喃喃道,“那是我爸,從小看我長大,供我讀書上學的爸,我怎麽能不急,怎麽可能不急。”

顧寧見狀,眼裏閃過一絲不忍。走上前,輕聲道,“哥,沒事的,現在醫學那麽發達,一定可以好轉的。”

“王建國啊,現在還在搶救。在急救中心5樓,不在這邊,出門左拐的那棟樓。”護士查到消息,說完打個呵欠,便不再開口。

聽完這話王小年飛奔一般跑到外邊,急救中心裏人更少了,明晃晃的白熾燈透出一股揮之不去的陰森。

這個時間點電梯安安靜靜的停在一樓,到二樓後,王小年調整好自己的表情,盡量顯得鎮靜冷靜。但是一走進走廊,看見精神頹然的家人,還是差點沒繃住,好在顧寧捏捏他的手,手暖的像是要把熱源傳遞過來。

“小年。”王初月首先看見了站在拐角的王小年,忍不住沖了過來,一下子抱在他身上,小聲啜泣起來。

在王小年沒來之前她是保持鎮定,不能讓她母親和弟弟更加慌張害怕,王小年來了,只覺得身上的壓力一下子被分擔一樣,人卻像一下子被悲傷纏上。

就算王小年自己手都在抖,但還是拍拍他姐的背,盡力安慰着。

“沒事了,爸吉人天相,人那麽好,不會有事的,別哭了。“王小年冷靜的說,一點看不出之前的驚慌。顧寧卻轉過頭,不去看他們。

王初月點點頭,淚流滿面無聲的哭泣,離開王小年懷抱靠在牆壁上,緩緩滑下去。

椅子上,王初一倒在他母親的腿上休息,王媽媽溫柔的輕拍着他的背。沒有精心護理的頭發已經開始幹黃分叉,鬓間還有摻雜的白發,平時都沒看出,這一下卻是直白顯現出來。

“媽,到底怎麽回事。”王小年蹲在他媽面前,聲音沙啞的開口問道。

王媽媽看見王小年,眼眶卻一下子流出淚水,一滴又一滴,“半夜他起來上廁所的時候暈倒了,怎麽叫都不醒,送來醫院醫生就把他轉進急救室了。”聲音裏含着一絲壓不住的悲傷,偏偏面上又要保持平靜。

王小年聽的心裏一顫,強笑着說,“沒事的,一定沒事的。媽,你要好好休息。”

急救室燈光一直亮着,衆人都沒心思再開口。這個醫院走廊沒暖氣,急救室這種地方人少荒涼的地方更是凍得人忍不住發抖,王初一休息了一會兒就忍不住起來搓搓凍得發抖的腿。

王小年心裏着急,只能來回轉悠清醒思路。顧寧靠在牆壁,雙手插兜裏,眼神時不時掃過王小年。

在令人恐慌的靜谧裏,急救室的燈終于熄滅。

衆人呼啦圍上去,裏面出來一個帶着眼鏡的女醫生,神情嚴肅,目光平靜。

“誰是病人直系家屬。”

“我是,請問我父親現在情況怎麽樣。”王小年湊上前急道。

“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我們盡力了,先轉入重症監護,然後再看情況吧。”

“你這麽說什麽意思,為什麽還要進重症監護。”

“先觀察着,總之現在沒生命危險,但是耗久了我們也不能保證。我們會商量如何救治,有什麽情況會立即通知你的。”女醫生還是很客氣,沒有不耐煩。但是語氣間的疲憊想忽視都不行,她也不想再開口。

顧寧走上前來,“哥,先別急,至少現在叔叔沒有生命危險了。”

王小年只覺得嗓子眼賭着一口氣,心裏也跟着壓上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壓得人透不過氣。只能茫然的點點頭,神情木然的望着急救室。

醫院重症監護的允許探視時間是下午三點,一群人就眼巴巴的等着下午三點好去見人。

中午,王小年好不容易勸他媽吃下一點東西,沒成想吃着吃着就開始掉眼淚,直說心裏堵,又累,吃不下。連帶的,王初一也跟着掉眼淚,大哭大鬧的說要爸爸。

聽着這一屋子的悲切之音,砰一聲,王小年将碗放桌子上,大聲說道,“爸還沒死呢,哭什麽,他會好好的回來,到時候一家人還一起吃飯,有什麽可哭的。”話說完,轉身離開,不管身後一群人錯愕的表情。

顧寧跟着追了出去,卻被王初月攔住。

“讓他靜一下吧,給點他自己的空間吧。”

那個女人如是說,她說的是對的,但是顧寧卻一點也不想那個人在這種時刻身邊沒一人陪着。

“我有分寸,不牢你操心。”

說完,轉身追出去。

這一耽擱一出門就不見王小年影子,一個電話卻打了進來。看了一眼,還是接了電話。

在重症監護呆了好幾天,除去每天的探視,還要應對來探望的親戚,以及全家大小事都要他拿主意。他父親的醫藥費、手術費各種亂七八糟的事。

突然的重擔要他全部的都擔起來,在家裏人面前還不能表現軟弱,因為現在他就是家裏人的重心骨。

幾天下來人消瘦了不說,煙也不知道消耗了多少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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