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蕭一獻為了擠出三天假期,簡直是榨幹了自己最後一滴油,沒時間同回國的席來州見面。

旅游第一天,兩人約在B區停車場見面。

蕭一獻拖着銀色行李箱坐電梯的時候,剛剛遇到提着菜籃子的蕭母。

“媽媽!”蕭一獻笑着進電梯,按下了負一層的按鈕,“我這幾天出差。”

“居然想騙媽媽。”

“我哪裏騙你了,是真的。”一樓到了,蕭母沒有出去。蕭一獻背脊一涼,越發笑得燦爛,“媽媽要去停車場?”

轉眼間負一層就到了,電梯門緩緩打開,蕭一獻能看到騷包的白色跑車旁站得更騷包的席來州,他遲疑地按住開啓鍵,讓蕭母先出,腦子裏不斷地想着如何收尾。

“你出差都是拉個黑色的小行李箱,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蕭母并沒有出去,慈愛地擰了蕭一獻戴耳環的耳朵,問,“是和小岳去旅游吧?去幾天?”

這時,席來州望了過來,并舉步走了過來。

蕭一獻簡直每個細胞都在吶喊“不要過來”,他胡亂地點頭,出了電梯,轉頭跟蕭母說:“什麽都騙不了你,媽媽,我要走了,還要去接小岳呢!”

“去吧!”餘光中席來州越走越近,電梯門漸漸合上了,蕭一獻看到蕭母摁下了一樓的按鍵。

電梯門剛合上,席來州就拍上了蕭一獻的肩:“剛剛是你媽媽嗎?”

蕭一獻劫後餘生:“是啊。”

“為什麽不說是和我去旅游?提什麽小岳?”席來州幫蕭一獻提着行李箱走下幾個階梯,咕嚕咕嚕走向自己的跑車。

蕭一獻不回應,看了敞篷跑車一眼,機靈地奪過自己的銀色行李箱,轉向自己的馬自達:“今天開我的車走。”

蕭一獻坐上駕駛座,從後視鏡裏看到席來州拖了一個行李箱塞進他的後尾箱,又繞過來,要坐進副駕駛座,他忙道:“你坐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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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告訴我,你準備帶岳應晗一起。”席來州冷下臉,非暴力不合作地站着。

“看你小氣吧啦的。”蕭一獻啧了一聲,終于回應道,“我就騙騙我媽,你坐後面,躲一下,出了小區就好了。”

席來州重重地砸上車門,又開了後座,再次重重地關上。

蕭一獻提醒:“躺下啊!”

“你要我怎麽躺?将我砍對半也躺不下。”話雖如此,席來州還是憋屈地躺下,貓着腰,長腿折疊垂着,勉強将自己從車窗上抹去了。

兩人吵吵鬧鬧的,反倒沒了之前電話裏頭的那點尴尬。

蕭一獻急速出了小區,認真地看了後視鏡一眼,這才說道:“小席子,可以平身啦。”

“操,你搞得我們跟偷情似的。”席來州坐了起來,捋捋頭發,雙腿架在右側的車門把子上。

“……”蕭一獻丢了一個水果月餅給席來州,問,“對了,我們去哪兒?”

席來州慢悠悠地拆開透明包裝袋:“機場。”

“神秘兮兮的……”蕭一獻不屑地撇嘴,“要不能帶我裝逼帶我飛,我立馬轉頭。”

等到跟着席來州走進一個廣闊的停機坪時,蕭一獻望着眼前的鋼藍色直升機懵逼了。

鋼藍色的機身主體,上頭寫着“BELL429”,尾翼是黑色的,白紅相間的槳葉旋轉着,旋出聒噪的聲音,蕭一獻又是捂着耳朵又是朝席來州舉出一個大拇指。

席來州一手一個行李箱,平行推着,一邊介紹:“BELL429,輕型直升機,雙引擎,有效荷載量大約1200公斤,預計最大航速是——”

“停!”蕭一獻投降,“停止裝逼。”

走近直升機,蕭一獻的銀灰色發型被氣浪毀得一塌糊塗,席來州已和駕駛艙裏的飛機師揮了揮手,又幫蕭一獻開了機艙門,自己推着兩個行李箱到後頭去裝上了。蕭一獻這才發現自己下了車,行李箱都是席來州幫自己推的,他也沒多想,上了機艙。

機艙內對排三個裸色沙發單座椅,蕭一獻挑着臨窗的位置坐下,老老實實系了安全帶。他往窗外看,看到遠處有架超長的白色飛機,一排排人正有序地在登機,他本來還以為是要坐飛機的,連護照都帶上了……砰地一聲,在近處傳來,蕭一獻轉頭一看,席來州坐到了自己身邊,槳葉旋轉帶來的聒噪聲被隔絕了。

直升機有點搖晃地升了起來。

蕭一獻問:“你不親自開?”餘光瞄到席來州沒有系安全帶,蕭一獻直接俯身下去幫他拉起安全帶“咔啪”卡上了,擡起頭來剛好看到席來州的喉嚨滑動了一下。

“咳咳,待會要帶跳傘,所以要帶個飛機師,”席來州攬着蕭一獻的肩,漫不經心地問,“怕嗎?”

蕭一獻才不相信什麽“跳傘”,他揚着臉枕在席來州的手臂上:“怕毛啊怕,怕就不是男人了。”

席來州被亂撲棱的銀灰色頭發磨得手臂發癢,又不舍得推開蕭一獻。

這時機艙內響起飛機師的聲音:“蕭先生席先生,距離目的地還有一小時,現在是北京時間早上九點十分,陰天多雲。”

直升機平穩飛起來後,蕭一獻就沒多少新鮮勁了。

席來州抽出手,從座位底下拉出一套黑色裝備,難得仔細地跟蕭一獻解釋每一個需要注意的細節點:“這是背帶……這個黑色箱子裏面放着兩個傘蓋,萬一一個沒用,還有另一個可以用,保證安全……”

蕭一獻一點都不覺得安全,難道“不跳”不是最安全的選擇嗎?他聽得雲裏霧裏地,席來州解釋了很久,然後又拿出兩個頭盔,一個半圓形,像摩托車頭盔,另一個軟踏踏的,皮質,看起來很不牢靠。

“你是第一次跳傘吧?”席來州道,“按理說你應該帶這個頭盔比較保險……”他舉了舉左手上的頭盔,然後又晃晃右手上軟塌的皮質頭盔說:“但這個會舒服點……”

蕭一獻裝作無意地他左手上的頭盔拿在手上,明明緊張得臉抽筋,語氣卻是竭力的漫不經心:“真跳?”

席來州悶笑着指窗,讓他看底下連綿不斷的綠海:“你自己看看有沒有地方着陸。”

蕭一獻只看了一眼,他無法想象在高空上自由落體,而且這跳傘裝備看起來一點都不專業,不是應該武裝到牙齒麽,這麽背着個東西,就往下跳?

胡思亂想了許久,直到飛機師的聲音響起:“目标地點已到,高度4千米,可以準備跳傘。”

“來,穿上。”

“不不。”蕭一獻終于認慫,竭力躲閃着席來州撲過來的手,心砰砰地跳,“我不想跳啊。”

“剛是誰說自己怕就不是男人的?”席來州樂了。

“……”

席來州又彎腰從底下拖出跟随式跳傘裝備出來,竭力掩飾歡天喜地的語氣:“算了,老子帶你飛吧。”

他解開安全帶,将裝備背在背上,又彎腰下去給蕭一獻解安全帶,頭發都蹭到蕭一獻的腿根上了。

蕭一獻緊張得一無所覺,視死如歸地被席來州拽到身前,他覺得極度不牢靠、說不定扭幾下就能解開的背帶在身前“咔啪”“咔啪”合上,他被帶動着往窗邊挪,和席來州同手同腳。

艙門開了,凜冽狂卷的風呼嘯而來,槳葉特有的聒噪聲簡直要把蕭一獻逼瘋,腦袋都快要縮到席來州的懷裏了。

“不行不行我不行啊。”

“這話你跟醫生說。”席來州聲音冷酷。

“……”

席來州轉了身,背對着艙門,他低頭埋在蕭一獻的肩窩裏,幾乎在蕭一獻的耳畔呢喃:“準備好了嗎,我跳啦?”

席來州的鎮定自若帶給蕭一獻一絲絲安全感,他兩只手抓着他的左手,有點手汗的手心直接貼了上去,右手甚至與他的左手十指相握,緊緊地:“等等,我們沒帶頭盔——啊——”

身體猛地向後仰,整個鋼藍色的直升機外殼立刻出現在眼前,那種失重的刺激感突然襲來,槳葉聒噪聲遠去,風從底下不斷往上掠過,什麽感覺都十分清晰,甚至連席來州在耳畔呼吸而引發的內心瘙癢也聽得一清二楚。

“有我在不用頭盔。”

蕭一獻攥着席來州的左手,和席來州連在一起跳下來,反倒沒了當初的忐忑。天是那麽藍,那麽白,碩大的直升機漸漸變得渺小,心中的那些個煩惱都變得不值一提。

突然被翻了個身,蕭一獻也沒有再害怕,他雙眼發亮地看着底下的綠海,漸漸地可以看到星點房屋的影子,背上一抖,他能感覺到傘蓋打開了。

席來州對着蕭一獻的耳廓吹送着熱熱的風,喊道:“什麽感覺?爽嗎?”

“嗯!”蕭一獻豁然開朗,“剛開始覺得很害怕,但真正跳下來的時候,反而樂在其中。可見我錯過了很多風景,人生還是需要不斷地挑戰自己的害怕恐懼的!”

兩人越來越接近地面,蕭一獻問席來州:“那你有什麽感覺?”

席來州嘿嘿一笑,沒有正面回答。

我感覺你的手握起來真小,以後單手肯定伺候不了我,要雙手齊下才夠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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