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當心中有了一個猜測,你能瞬間找到無數個記憶細節來為這個猜想佐證。

例如,席來州愛慕的,神秘女店員——蕭一獻從來沒見過這個人,席來州也不肯介紹給自己認識。

為什麽?

例如,席來州的朋友阿言那意味深長的話——不能和你說,說了來州得揍死我。

為什麽?

例如,席來州酒醉時喊的那聲——我要你跟他分手!

不能介紹給他認識的,不能讓他知道的,有男朋友的女人……蕭一獻現在想來,大概就是岳應晗吧!

坐在公司的造型室裏,蕭一獻一邊看造型師給丁曉定幾個造型,一邊胡思亂想着。

蕭一獻的銀灰色頭發是公司裏一個女造型師給染的,此時她正給張向顯頭發修型,看蕭一獻心不在焉,就同他搭幾句話:“我看你有黑頭發長出來了,要不要再染一下?”

蕭一獻湊到鏡子前,這些日子他都沒怎麽關注外型,這麽一看,他就覺得難以忍受:“要染一下。”

造型室裏人不多,丁曉、丁曉的專屬造型師、張向顯、女造型師和蕭一獻。

一排六張椅子,丁曉坐第一張,張向顯坐第二張,蕭一獻就坐到盡頭的那張椅子上。他挑選着新顏色,丁曉一個造型做好了,她們喊:“蕭哥,看看。”

蕭一獻偏頭看去,點點頭:“好看。”

丁曉造型師給丁曉咔嚓一張留底,帶丁曉挑“戰服”去了。

蕭一獻收到席來州發來的微信——下午幾點下班。

本來晚上要請X.Crew的人吃飯的,誰知他們人員變動,新上任同蕭一獻對接的人堅決拒絕了共餐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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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一獻晚上的時間就空出來了,他回複席來州——大概五六點,時間不定。

這邊女造型師給張向顯的頭發包好燙發紙,蕭一獻便同她商量染發顏色。

“藍色?”女造型師有些不同意,“還是原來的銀灰色吧?我覺得這個顏色特別襯你。”

蕭一獻想要有點改變,堅持要藍色。

一直沒說話的張向顯開口道:“他都不怕非主流,你怕什麽?”

藍色的頭發一旦hold不住,确實會很非主流。

女造型師被張向顯逗笑了,沒再說服蕭一獻,進內室給他調顏色去了。

造型室裏,暫時剩下蕭一獻和張向顯兩個人。

蕭、張兩人很久沒有見面了,但蕭一獻還是有關注張向顯的,知道他因《柔情似水》大紅大紫,成了當紅小生。

“錢滿後天結婚。”張向顯突然說,“你有收到請帖嗎?”

錢滿,張向顯的前男友,《柔情似水》導演。

蕭一獻愣了下,說:“沒有,你呢?”

估計不會有,萬一張向顯毀了他的婚禮呢?

張向顯果然說:“沒有。”

場面又靜了下來,蕭一獻同張向顯都盯着鏡子裏的自己,視線都沒有交集。

張向顯又說:“我去找過他老婆了。”

蕭一獻不意外:“然後呢?”

“我把我和錢滿的事告訴她。”張向顯轉過頭來看蕭一獻,“你猜怎麽着?”

蕭一獻垂眸皺眉,有預感這個話題會讓自己難受。

“她知道。”張向顯笑了下,“但她假裝不知道,你說她是什麽心理?”

蕭一獻不說話,他不敢同張向顯讨論錢滿老婆的心理,那像在解剖洋蔥,會讓自己掉眼淚。

“都分手了,就不要再談他了。”蕭一獻主動轉移話題,“那麽多好女人,你非得吊死在一個男人身上嗎?”

張向顯苦笑一下:“你說得對,他算老幾。”

蕭一獻猶豫一下,雖然他知道說出口的話,可能又會和張向顯交惡,因為價值觀的問題。但他還是想勸勸這個原本開朗向上的男人:“不要再找男人了。”

蕭一獻看向張向顯,認真地說:“你不覺得和男人在一起,如墜深淵嗎?”

張向顯微愣。

“蕭哥,你确定染這個色?”人未到聲先到的女造型師咋咋呼呼地問。

蕭、張兩人結束話題,蕭一獻朝內室望去,女造型師端一碗染色膏走過來,給蕭一獻看顏色。

是一種像海洋一樣的藍色。

蕭一獻看得頭皮一麻,也沒勇氣染這種顏色,他心中的藍色不是這樣的,他說:“純度能低點嗎?偏亞麻色一些?像藍灰色那種?”

兩個人進內室搗鼓了很久,才搗鼓出一碗符合蕭一獻心中藍色的染發膏。

女造型師給蕭一獻最後的掙紮:“真染啊?”

蕭一獻點頭:“染。”

染發的過程中,蕭一獻回憶後天飛紐約的各項安排,席來州間或發幾條微信過來,說晚上到他家吃飯,他請了個新廚師,蕭一獻笑着應了。

頭發顏色出來了,亞麻藍,很舒服又特別的藍色。蕭一獻很滿意,自拍一張發給席來州,沒發送成功。蕭一獻戴上一對冰淩藍色的美瞳,像外國人的藍眼睛,有畫龍點睛之妙。女造型師大呼好看,要同蕭一獻合影,兩個人擺了幾個pose,女造型師給放網上了。

換了新造型,蕭一獻開心起來,做事也有勁多了。

到了下午五點半,席來州打電話過來:“我在你公司門口。”

“很快下來。”

蕭一獻麻溜地收拾着,步履輕快。

下了電梯,他遠遠看到席來州的騷包白色跑車車尾,三步并兩步,走得很快,腳風都讓西服外套鼓起來,心情也鼓飄起來。

然而,走到大門口,他的腳步懸而未落。

他看到岳應晗同席來州在交談,言笑晏晏。

席來州依舊是定制西服套裝,衣着沒有太大變化,他倚在車門,仿佛在和岳應晗調情。

蕭一獻,既希望又不希望,席來州喜歡岳應晗。

他真心希望席來州喜歡女人,至于那個女人,是岳應晗不是岳應晗都無所謂。

是哪個女人,他都替席來州高興。

他又自私地希望席來州現在不要同岳應晗在一起。

或者等一個月,或者等兩個月,自己會很快好起來,不生病。

不生病了,他就不介意不自私了。

蕭一獻退回大堂,坐在一條長木椅上,想等他們交談完再出去。

黃昏的凄涼日光從長木椅的這端,退到另一端。

蕭一獻的電話響起來,是席來州。

“怎麽還不下來?”

“就來了!”蕭一獻笑着應一聲,嘴角努力咧到最大,來回重複兩遍,竭力地讓自己自然。

他徐徐走出大門,朝席來州踱去,一步步走得很穩很痛,臉上帶着得體的笑。

“我的新造型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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