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雖然蕭母說的這些話,蕭一獻曾在自己腦海裏反複地思考過,但當另一個人喋喋不休地将這些——他清楚并選擇置之不理的問題一一攤開的時候,他心情受到了很大的波動。
“媽媽,這些我都知道,”蕭一獻用手從前往後順了下銀灰色的頭發,擰着眉頭,“所以我才決心要改,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說了?”
蕭母看着他,說:“這些都是事實,我哪裏說錯了?”
“你做錯了事,還怕我唠叨?”
“如果我不提醒你,你再行差踏錯怎麽辦?”
在“同性戀”這個話題上,蕭一獻說一句話,蕭母能回十句。
郁郁的心情,再加上舟車的勞累,身體隐隐的不适,讓蕭一獻在打電話給席來州之時,語氣怏怏。
“到了。”蕭一獻一手拿着手機,一手在床頭櫃找東西。
“累不累?”那頭席來州早已提前離開公司,很快就要到悅亭小區了。
“有點。”
床頭櫃沒有他要找的東西,蕭一獻煩躁地合上,木制的抽屜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
“在做什麽?”
“在找東西。”蕭一獻走到客廳,茶幾上只有一盒紙巾,一個遙控器。
這個公寓他很久沒有回來過,但他記得走的時候并沒有收走很多東西,怎麽連包煙都找不到。
“找什麽?”席來州說,“我跟你說放在哪兒。”
是了,他之前收拾東西,總是一股腦塞進櫃子裏。後來席來州幫他收拾過幾次家,東西放在哪兒,問他比自己盲目地找更方便。
但是……
“不用了,我找到了。”蕭一獻開始翻電視櫃,不小心發出聲響。
“心情不好,在找東西。”席來州方向盤一轉,順入停車場。“沒找到,但騙我找到了。”
蕭一獻動作頓住。
“沒聽到開冰箱的聲音。”席來州倒車,一步到位,冷譏,“蕭一獻,你是想找煙抽,還是想找抽。”
“……”
“給你買了電子煙,拿上去給你,還是你下來拿。”
“……我去你家拿。”
席來州沿着小路回家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瘦高的背影,銀灰色的頭發亂糟糟,裸咖色的中長款毛織大衣之下,是兩條被深色丹寧直筒褲包裹的筆直小腿,整體裝束簡約随性,赫然是久別多日的蕭一獻。
席來州大步趕上:“胃痛不痛?”
蕭一獻聽到熟悉的聲音,立刻扭頭,正好和席來州熾熱的眼神對上。
“不痛。”蕭一獻喉嚨因吞噎的動作而上下滾動,克制地收回視線,“你最近工作很忙?有點憔悴。”但下巴沿線的胡渣性感得要命。
“不算忙。”忙的是私事。
兩人默默加快步伐,越走挨得越近。
進了席來州的家,Alyssa說:“蕭先生,你很久沒來了。”
“是啊,”蕭一獻換鞋,問席來州,“你要給我的煙是不是在二樓?”
席來州很有默契地說:“嗯,我們上樓拿。”
Alyssa說:“我泡壺花茶送——”
“不用。”席來州說話間,已和蕭一獻消失在二樓拐角。
多日不見的戀人見面便擁吻倒在床上,舌尖交纏着,均貪婪地汲取久別的味道,不一會兒,便都難耐地磨着對方的胯。
“今晚不要走。”席來州聲音沙啞,往上擺胯,“我憋很久了。”
蕭一獻翻身躺在席來州隔壁,呼吸急促:“我待會就要回去了。”
“這種日子還要過多久?”席來州煩躁地甩了外套,解了幾顆襯衫扣後,又蠻橫地貼上去,去解蕭一獻褲頭。
“一周?”頂上的人散發着罂粟般讓人着迷的味道,蕭一獻定力稍顯不足,但還是護住自己的褲子,“明天我回公司,再過幾天跟她說要出差,我就可以回譽峰園了。”
“她是怎麽發現的?”
“就那天……和你打電話,被她聽到了。”蕭一獻含糊地說。
席來州想起那段錄音,越發亢奮,抵死掐着蕭一獻的臀,明知故問:“打電話而已,她怎麽就猜到了?那天信號不好,我都不知道你跟我說了什麽……”
“忘了。”蕭一獻轉移話題,“說好的煙呢?”
他的手往上騰,去夠席來州的外套,從口袋翻出一包煙,撥出一根,端詳了一下,模樣倒是和真煙很像。
席來州咬了他肩一口洩憤,放棄誘導了。
“這玩意能跟真的一樣?”蕭一獻吸一口,煙夾在手裏,味道還是和真煙有些區別的,“味道有點重,有別的口味嗎?”
“你抽了我的,味道當然重,”席來州翻身下來,從另一側的口袋翻出一個長方形盒子,單手撥開,抽出其中的電子煙,開了開關,塞進蕭一獻嘴裏。“你試試這個。”
這回口味是蕭一獻喜歡的了。
“你還真陪我戒?”蕭一獻側身支肘,咬着電子煙,瞅了他一眼。
“當然。”席來州拿回自己的電子煙,吸了一口,“這幾天都抽這個。”
蕭一獻就想起以前在席來州家喝炖湯的事來。
席來州也是陪他天天喝,因此在拒絕他的不喝請求時,特別有說服力。他不需要喋喋不休地說這個養胃,這個幹嘛幹嘛,你喝膩了也得喝雲雲。只是在強制要求他養成某種習慣的時候,陪他一起,在他覺得膩味,不想喝的時候,不屑地看他,然後一口氣喝完自己的份。有時候他喝剩半碗,席來州還會幫他喝完餘下的,仿佛永遠不覺得膩,讓他不自覺克制自己。
“嚼口香糖的方法應該也還行。”席來州也側身支肘對着蕭一獻,叼着電子煙說,“我們可以試試。”
“哦。”蕭一獻直直地看着他,越看越挪不開視線。
“看傻了?”席來州拍拍蕭一獻的臉,嘴角不住往上翹,“是不是覺得我長得特別帥?”
蕭一獻被席來州說笑了,連吸了幾口電子煙,就将它扔在床頭,兩個人又攪在一起。
“難道我長得不好看?”席來州摟着蕭一獻,手很自然地伸到臀後,開玩笑地問“要不然你怎麽會喜歡我?”
“我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怎麽喜歡上的,如果知道的話,剛開始發現的時候,應該就知道該如何收回這種情感了。
蕭一獻一直不喜歡這種情感,因它不可控,情到深處,還會為它放棄很多原則,心甘情願做它的奴隸。
“那你呢?你為什麽會喜歡我?”
之前不是喜歡女人的嗎?
“我得想想。”
蕭一獻等了很久,都沒有得到席來州的下一句。他往後退了退,去看席來州的眼睛,說:“也許你也不知道?”
“不是,我知道,但我想不通。”
“啊?”
“當初喜歡你是因為‘開心’。”席來州也看着蕭一獻的眼睛,很認真地說,“但現在愛你,也是因為‘開心’……”
蕭一獻忽然翻身平躺。
席來州自覺自己沒有說錯話,他傾身過去,皺眉問:“你怎麽不說話?”
“我在回憶,”蕭一獻神游在外,“我明明記得你發給我的一千句情話裏,沒有這種話,也沒有這種橋段。”
“……”
“要不我們做吧。”蕭一獻脫口而出。
突然很想做/愛。
感覺激烈的運動,才配得上現在如此急速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