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阿墨好得很快,但室內總還是不能留它久待,我有些擔心外面太冷不利于傷口愈合。沒想到它根本不需要我的擔心,自己一能動了,立馬沖出房門,到中庭找了個空閑的花盆卧下。持盈看了說搞不好是我們室內的藥味太重它待不住,我一邊白她一邊隐隐擔心,給它鋪了好些棉花布單保暖,直到又過了半月,眼看它越來越生龍活虎了,我這才放心下來。
沈敘說得很對,動物沒那麽多心思,只要疼痛減緩,立馬上蹿下跳。我怕它傷了人,特地捉來用小剪子剪了指甲,不過大約是多慮了,因為事實證明,這只小貓對任何人都沒什麽興趣。不管是我還是持盈,或者來往的其他人去逗它,它都不屑一顧。拿了吃的想要賄賂它摸一摸,它也只會看着,等人放下吃的自己走。
很有骨氣了。就是那不想理人的表情很像某人,我不敢說是誰。
一場小雨下成了雪,算是宣告正式入冬。攬月閣裏加了炭火,來去都是暖和的。天一冷沈敘就不大愛動了,我總操心着怕他越坐越冷,索性直接把我的兩個小手爐放他那裏,每天早午添兩次碳,夜裏睡下前還能放在被子裏發揮一下餘熱。他當然不會乖乖收下,總得刺我兩句才能罷休。
“我都不知怎麽勸你,把這些小心思用到學業上,不比現在長進得多?”他這樣說着,還是接過了我遞過去的手爐,一個時時籠在手裏,另一個擱在腿邊。
初雪一過,岳山就打算走了。他最終還是決定去持盈那裏暫住,待開春再考慮其他。我有些舍不得,索性趕下山順便送他們一程,他們從隐仙鎮的驿站租個車走,也更方便些。
持盈走在我和岳山中間,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岳山似乎是擔憂前路,面上總是挂着心事。持盈三心二意,不知道尋思什麽。我則是多少有些寂寞,主要是持盈一走,攬月閣又剩了我和沈敘。雖然沈敘沒什麽不好,但總歸是冷清的。
“好啦,”走到驿站,持盈租了兩匹馬,“我閑時會來看你的。”
她微微俯身,刮了刮我的鼻尖。我的個子大約到她鼻尖往上,她和我說話總是喜歡低下頭。
“當然,”她接着說,“哪天你那師父要是樂意給你準個假,也歡迎你來找我玩。”
說完,她撇了一眼岳山。岳山努力站在驿站的陰影裏,左手狠狠抓着右臂空出來的袖管,低着頭。
“嗯……可能得等他……習慣習慣。”她又補充道。
我們交換了一個嘆息的眼神。
“看樣子還是租個車吧。”持盈說完,回身找車馬老板去了。
我走到岳山身邊,對他說:“冬天了,回去還是要好好保暖。再過兩月要記得來複診。有什麽問題可以寫信來,我會轉交我師父的。”
他快速點了點頭。不想他多心,我趕緊補充道:“暫時寫不了也沒事,托口信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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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點了點頭不再理我,背過身去,臉埋在陰影裏。
我暗暗嘆了口氣,希望他能慢慢好起來吧。再怎麽說他都比沈敘好上一些,起碼行動自如。當然,這種混賬話至多在心裏想上一想,說出來可就太罪過了。畢竟我才是不知疾苦那一個啊。
目送他們的車走遠,我心裏空空的。但工作還得繼續,于是等那車拐過路口看不到了,我也就收收心,夾着我的脈案本去問診了。
氣溫一低,各種雜事就層出不窮。不僅有各種傷寒凍症的病人新來,就在這裏養病之人體虛不耐寒,更加容易着涼。一旦着涼又要重新配藥,更得勤看勤問。今日又有一位阿公,夜裏受了寒,晨起還非要出門散步,風吹了立馬發燒。我又是切脈又是找他的兒子媳婦問診,又去方家藥鋪尋應急的藥物和敷貼,一整個上午就這麽暈頭轉向的過去了。
待我事都妥帖準備上山,居然已經是中午了。今天天不好,沒有太陽,弄得我也不太曉得時間,只是真的餓了,恐怕已經很遲了。
沈敘肯定是要等我吃飯的,于是我加緊腳步。然而路上雪還沒化,我再怎麽抓緊也沒快到哪去。
“小沈!”身後傳來的這個喊聲,我不轉身都知道是方且瑜,畢竟也沒別人這麽喊我。
我轉過頭去,只見他牽了一匹馬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地把繩遞我手裏。
“路滑……”他一邊順氣一邊說,“我娘讓我借你……”
“好的好的,謝謝你們,但是……”我話還沒說完,他就擺了擺手跑走了。
嗯……藥鋪裏确實很忙……但是……
但是我沒說完的話是,我!不會!騎馬!
這下好了,我看着馬,馬看着我。馬的表情純真而善良,似乎在邀請我一試。
嗯……想想時間,想想這一地的連雪帶水,想想我咕咕叫的肚子。
何不一試!
我沒自己騎過馬,但好歹坐過別人的,爬上馬這一步還是輕松的。但是下一步就不知道怎麽辦了。我與馬保持着靜止。
嗯……現在好像應該……緊緊缰繩?
我拽了一下繩子,馬兒回頭瞥了我一眼,送了我一個“你沒事兒吧”的眼神。
……
我走,我下去走吧。
然而,不知道是我的哪個動作發出了錯誤的指令,就在我顫顫巍巍打算爬下去的時候,這匹棗花馬昂頭挺胸,撒開蹄子就沖上了山坡。
我只好緊緊摟着它的脖子。
快倒是真的快,但我根本不知道怎麽讓它停下,只好眼看着攬月閣的門近了,又拉缰繩又大呼小叫。
這回運氣似乎沒有眷顧我,因為這馬不僅沒有停下,反而像是被我弄痛了,更加發起性,一個回身,就把我甩了下來。
我雙手護住腦袋,摔在地上。
好在這還是匹小馬,本來也不高,更好在現在是冬天,我裏外三層裹得嚴嚴實實,手套面罩一個不落,不然今天我怕是得在路上躺着,看看是沈敘先勞動大駕出來救我,還是我先餓死凍死再說。
雖然我還起得來,但一側的胳膊和腿還是有些痛。我稍微活動一下,痛感沒有加重,這才放心。估計只是摔青了,回去找點跌打損傷的藥油敷一敷就行。
這小馬倒是很不客氣,這回已經自己踱進攬月閣的院子裏,悠悠閑閑地在地上找枯草吃。
明天再牽下去還吧,我想着。從準備當藥爐燒火的草垛裏給它勻出一些,找了個籬笆栓上,進屋了。
走進餐廳,沈敘果然已經做好飯在那裏坐着了,而且看樣子已經等了很久了。
他一擡眉,似乎正打算講我兩句,卻在目光掃來的一瞬間住了嘴,匆匆爬下椅子向我挪過來。
“怎麽了你這是?”他有點慌亂。
我心說我只是摔青了一點身上,您老還神通廣大能透視嗎?再一看他關切地盯着我的臉,趕緊用手一抹,這才發現下颌也擦傷了一處,是外面有些冷沒感覺到,屋內暖和,這才覺得燒得痛。
“嗯……我摔了一下……”我蹲下,讓他仔細看了那傷,看着他從腰間抽出帕子替我擦掉沾上的雪和土。
“多大人了還摔跤?”他一邊替我撣着衣服一邊問。
“這個……今天山下有些忙,我弄得晚了些,方嬸他們就借了我一匹小馬。”
“然後呢?”他示意我摘了手套,挽起袖子。又下了綁帶脫了鞋,果然,整個手肘和腿的外側都是青紫的。
“然後我不會騎馬……”我小聲說道。
“……”沈敘也無語,只是去找了藥油,替我抹上,抹的我龇牙咧嘴。
“早知這麽疼你就別去招惹那匹馬。”他一邊說着,一邊放輕了動作。
“不是……沒有很疼……”我咬着牙說,“你手上的繭剌得我有點不舒服……”
他動作一滞,沒說什麽,只是換了手背來替我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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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我一直以為是同一個叫青花魚什麽什麽的寶子一直和我互動,今天認真一看,大家的編號都不太一樣,原來不止一個啊!!!謝謝你們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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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門開個小分卷寫一點自己關于書裏配角的亂七八糟的碎碎念。不是什麽很重要的東西。我自知無趣,所以特地從劇情裏分出來。謝謝大家賞臉(*′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