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二天一擦亮,我就起來洗漱了,腳步放得很輕,為着能再溫習一遍。

沈敘應該沒被我吵醒,因為我溫了大一半,才聽到他起來洗漱,又去做了早飯。

我這才裝模作樣又去中庭洗漱用的井旁邊站了一會,然後開始打掃衛生。

日頭長,我和沈敘是早起慣了,別人可能會不一定,于是打掃完我又溫習了剩下一點,等到平時下山的點快到了,這才去挽了包袱,想了下,又順走了桌上的脈枕。

沈敘看了撇了撇嘴,從抽屜裏又找了一個補上。

“沈卿卿,你可一定要認真一點。”他鄭重其事。

我點着頭,心裏忍不住攥起來,突突得不能落地。

“山下的方嬸,”他繼續說,“與我多少有些交情,她的女兒生病,我也焦心。不過我相信你,你只要拿出平時的細致,一定沒問題的。”

雖然只是一句話,但這番話好像他的那雙手,沉穩而厚重,拍着我的肩膀,捏着我的手腕,和當初遞給我小刀時一樣,傳來溫和的鼓勵。

心下稍定,我走出門去,下山的路上還不忘默默回憶昨日所學。

走進藥鋪,方且瑜正撥着算盤,但明顯有些心神不寧,聽到我的腳步聲擡起頭,整張臉都亮了。

“在等你呢,”說着,他掀開一個門簾,帶我穿過一個堆着藥材的過道,去往後院裏,“她醒了沒多久。這月我娘不在家,跟着商隊出去采買了,我妹先前還好好的,這幾日時常說不舒服,要躺着,還不讓我進去,也不許我寫信跟娘說,問她具體哪裏不舒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一說請大夫更是直接哭出聲說不要,我真是急得不知怎麽辦了。你有什麽需要的東西就出來問我要,我家不比你們山上,但東西應該也齊全。”

我緊張得直咽口水。

他帶我停在了一個房門前,示意我就是這裏了,然後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也是,他還得照顧生意。我心裏嘀咕着,掀開門簾進去了。

一看就知道是個女孩家的屋子。這是我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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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也沒到過別的女孩家,但不管是桌上擺的果盤,牆邊挂的花球,還是撲面而來的清甜暖香,都在告訴我這一點。屋裏還有個小缸,水清清的,兩尾亮色小魚抖着尾巴,腮邊一開一合。

人躺在床上,離門不遠,但她向裏側着臉。

……糟了,怎麽誰都沒告訴我她叫啥……

人在緊張的時候,任何一句話都說得無比艱難。我搜腸刮肚好幾回,才勉強開口:

“妹妹,我是你哥哥請來看你的,我是山上攬月閣那個沈大夫的徒弟,叫沈卿卿,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沒有回應,只有一聲低低的啜泣。

嗯……人生病了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很可以理解。

我一切自理,搬了桌邊的凳子湊到床邊,然而略有些太高了,不方便診脈,我索性一撩袍子,跪了下來。

這響動倒像是驚了她,她轉過臉來,臉色悲戚。

我看着她滿臉是淚,連安慰帶解釋地說:

“別怕,這凳子不合适,你把手伸出來,我診個脈。”

她晃了晃頭,好幾條眼淚唰得一下滲進鬓邊的發絲裏去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是在拒絕我,于是軟了語氣:

“你放心,我雖然年輕了些,正經也是學過一些的。”

她開口,下巴上的淚珠掉進脖子裏:“我不怕死,只求姐姐你別告訴任何人,只讓我那兄長和母親放了心怎麽都好。”

我心裏少不得咯噔一下,什麽死不死的,到這個地步了?

我不好答應也不好拒絕,只能含糊着拿出脈枕。

她閉上眼別過頭去,從被裏伸出胳膊來。

手指找到高骨,我緩緩吐了口氣,探着脈息。

氣脈鼓動,往來流利。

我剛剛緩和下來的心神又緊繃了起來,一面卸下了對要命的重病的警惕,一面則是驚訝,奇怪和恐慌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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