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殺人者
一大早出門,打算去看呢絨洋貨綢緞的價格的沈歷師在轉過巷道的時候看到眼前的死人時候,他白了臉色,因為死掉人他認識。
是碧樹!昨天他還上門請過她家少爺驅鬼。
那個慘叫癱坐在地的何大娘看着死相慘烈的碧樹,再看看沈歷師,她指着沈歷師瑟瑟發抖,話都說不清楚:“你、你、你……”
“殺人犯啊!!!”何大娘指着他驚恐慘叫。
沈歷師聽到她這麽一叫臉色驟變:“你胡說什麽!”他上前一步,何大娘便挪動着後退一步:“別過來!你別過來!”
何大娘的聲音引來了人,有人趕過來的時候,只聽到“哐當”一聲,一把滴着血的殺豬刀從沈歷師的手中掉落在地,沈歷師低頭看看那把刀再看看自己身上——
不知什麽時候他渾身是血。
“這是怎麽回事?我身上為什麽有血!”沈歷師腳有些發軟!
“這不對!這不對!”沈歷師腦袋有些混沌,他什麽時候走到這裏的,又什麽時候手中拿着一把刀的?!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孫蘇兒,去找商殷!”一大早出門上酒樓查賬的高斐看到碧樹被殺,他抖着手指對孫蘇兒說道。
“是,少爺。”孫蘇兒慘白着臉去找商殷。
高斐不喜歡碧樹,但不會讨厭到看到她被人殺死而無動于衷的地步。高斐死死地盯着沈歷師,沈歷師面無人色,他對高斐說道:“我沒殺人,不是我做的!”
高斐惡狠狠地對他說道:“等着商殷來收拾你吧!”
不一會,這裏邊擠滿了人。大家看到碧樹被開膛死亡,而沈歷師渾身是血,腳下落了一把沾血的殺豬刀,這再明顯不過的,大家認定了他便是殺人犯。
“我去警察署!”有人跑去警察署找警察去了。
“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沈歷師退後一步,這圍着的人生怕他跑了把他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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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真殘忍,對着姑娘下手。”
“他是不是和商殷結有仇怨,所以對碧樹姑娘下殺手。”
“這商殷也是命硬,鴉片都沒讓他死成倒時碧樹姑娘先死了。”
沈歷師想離開,但圍觀的人群不讓他離開。
不是我殺的!不是!
碧樹死相慘烈,商殷收到消息和肥雞趕到那處巷道的時候已經圍了一圈人。
“商殷來了!”有人說道,于是人群自動分開了一條道。
商殷走進去,他站定到血灘前看着已死亡的碧樹。
碧樹死相慘烈。她正面朝地,背部朝天。這背後被開了膛,裏面的髒器流了出來。這血流了一地。
“商殷。”肥雞“咕咕”叫了兩聲,然後,它踩進血灘之中到碧樹身邊蹲下。
“是、是那個人殺了碧樹,我看到了!”高斐指着沈歷師說道。
此時此刻,沈歷師終于明白了什麽叫做百口莫辯。:“不是我!我沒殺人!”
“是你殺了碧樹姑娘!是你殺了人!”老何大娘說道。一刀又一刀下去,直到碧樹姑娘被開膛!
“不是我!不是我!我和碧樹姑娘無仇無怨的,我為什麽要殺她!”沈歷師崩潰大叫。
“肯定是你找商殷驅鬼不成便想報複回去。”高斐指責道。
“你不要胡說八道!那處宅子我已經不要便重新買了一處!我為何要報複碧樹姑娘!”沈歷師渾身哆嗦。
“那就是你想對碧樹圖謀不軌!”高斐說道!他看到了!他看到高斐要去剝碧樹的衣服不成,然後就拿刀從碧樹背後捅了過去!
“這個男人對碧樹姑娘拉拉扯扯!碧樹姑娘想掙紮逃脫,結果被他給從背後捅死了!”何大娘大聲說道。很可怕!很可怕!這個男人殺碧樹姑娘的表情很可怕!
“胡說!胡說!我喜歡的是男人!”沈歷師激動大聲道。
他的話一落,所有人詭異安靜了一下,随即大家竊竊私語:“原來是個斷袖……”
“那他為什麽要殺了碧樹姑娘……”
“應該是報複商殷……”
商殷踩進那灘腥紅的血裏,他半蹲下把碧樹的髒器拿起放回她的身體裏面。就在他解衣把碧樹裹住的時候,警察署的警察來人。
把碧樹裹好的商殷抱起碧樹帶着肥雞回宅子的時候,警察攔住了他。
“商殷,這案子交給我們警察署!”
商殷擡頭看了警察,那警察生生被他的眼神吓得後退:“滾!”
商殷臉上的表情很可怕,這臉上的表情陰狠冷冽,不僅僅是警察,就是周圍的人還有高斐也被吓住了!
最後,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商殷抱着碧樹走了,身上沾了碧樹血的肥雞跟着他的腳步離開。在高斐和何大娘的指證下,沈歷師被警察帶走。
人群散去。
高斐暗罵了一聲:“晦氣。”
昨天讓孫蘇兒去打聽沈歷師的來歷,沒想到一大早看到他殺人,這人先是買到鬼宅,再是殺人,還真是不詳之身。
孫蘇兒塞錢給棧房招待打聽到了沈歷師的來歷。
這沈歷師是南京人,之後家道中落只剩下他一個人,家裏的生意維持不下去了便變賣祖宅和商鋪來到杭縣,打算開一家洋裝店過日子。可沒想到這剛來杭縣沒多久便被人訛詐買上了杭縣人人得知的鬼宅,之後找了抱樸道觀請道士和靈隐寺的瘋和尚抓鬼,這兩人不成之下,才找了商殷。對商殷一無所知的沈歷師在他那裏碰了壁,才花了大價錢在西大街買了一家前商鋪後宅院的宅子居住。
晚清民初變革,對商人造成了很大的沖擊。像沈歷師這樣的人數不勝數。索性的是對高家有所沖擊,但沖擊并不是很大。
高斐和孫蘇兒繼續去西大街酒樓查賬。這一路上,人們對剛剛發生的事情議論紛紛。在路上,他遇見了偃師真我。這偃師真走在人群中,明明是個瞎子卻能準确不已地走過,不會讓任何人沖撞到他。
高斐當作沒看到他,奈何這偃師真我卻叫住了他。若不是知道對方是個瞎子,他還以為這人是裝瞎呢。
“高少爺。”
“偃師真我。”高斐停下腳步,他不想和偃師真我有太多的接觸,兩年前他曾拿着柳條枝逗偃師真我,想把他逗到西湖落水裏去。結果瘋和尚找來了,在他逃了之後,這瘋和尚直接鬧上高家,把高家鬧得雞飛狗跳。最後他花了一筆錢把這瘋和尚給送走了。
“剛剛發生的事情,高少爺可否告訴我。”高斐作為見證人之一,再好不過了。
“孫蘇兒!”
“少爺!”
“和偃師少爺說說剛剛發生的事。”說完沒再搭理偃師真我去酒樓了。
“偃師少爺到我們酒樓坐坐,我給偃師少爺說說。”孫蘇兒說道。偃師真我本就是個富貴人家出身的,還是莊家護着的,所以對他孫蘇兒是恭敬的。
“好。”偃師真我回道。
于是孫蘇兒帶着偃師真我到他們高家的萬源酒樓一樓坐下。讓招待把茶送上來之後,這孫蘇兒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經過告訴偃師真我。
“你說可不可笑,我們都親眼看到他殺人了,這人證物證俱在他竟然還不認罪。”孫蘇兒說道,他繼續嘲笑道:“而且啊,這沈歷師竟然還是個斷袖!”
這沈歷師剛來杭縣便讓整個杭縣的人記住了他,也是厲害。
“也不知道商殷會怎麽收拾他。”孫蘇兒期待起商殷怎麽收拾沈歷師。
偃師真我喝了一口茶然後放下說道:“眼見不一定為實,謝謝孫蘇兒。”
“偃師少爺客氣了。”
于是他送偃師真我離開。
人證物證俱在,沈歷師洗脫不掉殺人的嫌疑。上商殷家要屍體調查的警察在商殷家碰了璧。商殷沒開門,他們又不敢硬闖。最後只得打道回府。
眼下只要商殷出證,沈歷師認了罪,那麽案子便結了。
可沈歷師拒不認罪!商殷也不搭理他們,他們只能繼續審問沈歷師。
商殷家中。
商殷坐在大堂椅子上,他的對面是擺在木床上的碧樹。
碧樹的臉又破又髒,身上被纏着白色的布,這樣,她背後的窟窿就不怕髒器流出來了。這白色的布上滲出了血跡。
真的是整整一個血人啊。
“商殷。”肥雞蹲在商殷的腳下。
商殷靜靜地面對着碧樹的屍體。
這樣,一直到晚上。
從碧樹的廂房中傳來嬰兒的哭泣聲,肥雞便起身去了碧樹的房間。這嬰兒可能是哭得厲害了,但碧樹死了,商殷也不會給她喂吃的,所以只能繼續哭泣。直到她把自己的小手塞進嘴巴裏吸才停了下來。
這小嬰兒一餓便餓到了第二天早上。
而商殷便在大堂裏對着碧樹的屍體坐了一夜。
警察署裏,沈歷師被審訊了一個晚上。
一個晚上的時間,原本斯文爾雅的沈歷師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不認罪,一旦認了他一定會死。人明明不是他殺的,但為什麽自己手中會有兇器,身上為什麽會有碧樹的血跡。
審訊了一個晚上的警察将他丢進牢房之中。躺倒在牢獄裏的沈歷師雙目渙散,那張臉上冒起了胡渣。
“為什麽總是我遇見這樣的事情……”他沒有殺人,從來就沒有殺人。昏昏沉沉之間,沈歷師緩緩閉上了眼睛。這杭縣,就是一個巨大的噩夢!噩夢啊!
這個夜晚,杭縣街頭巷尾有黑霧彙聚一起又散開。
一直在監視商家動向的孫蘇兒看到肥雞背後馱着小嬰兒出門的時候立即跟了上去。
餓了一天一夜的小嬰兒已經沒力氣哭了。此時此刻,不知道肥雞怎麽弄的,它愣是把小嬰兒給馱在背上出了門。這一路上的人看到這一幕覺得驚奇不已!
這孩子竟然沒有從這只雞的背後掉下來!
肥雞的背上,小嬰兒搖搖晃晃仿佛要掉下似的,這跟上來的旁人光是看着都想伸出手把她正回去。可這嬰兒愣是沒掉下來。
大家一起跟上這只肥雞,想看它把這嬰兒送到哪裏去。有認出來的,說這是高斐的女兒,是被丢棄在商家不要的。現在碧樹死了,商殷不會養這孩子,該不會是商殷讓這只肥雞把孩子給丢掉吧?
這一路上,各種各樣的猜測都有,但沒想到的是,這肥雞去的方向是莊家!只看到這只肥雞馱着背上的小嬰兒到了莊家的門口,它在門前“嘎——嘎——”怪叫了幾聲,于是這莊家的門便開了,這開門的是莊家的夫人和偃師真我。莊家夫人打開門,看到門前圍着一圈人,再看看這馱着小嬰兒的肥雞,便彎下腰來抱起小嬰兒,而她身旁的偃師真我則抱起了肥雞進門。
這門在大家面前關上。
看到這裏,孫蘇兒急急忙忙趕回高家去給高斐通風報信。大家散去,有人嘲笑道:“這高家的人竟然要莊家人來養。”
莊家只有一個後人,那就是莊宴南。莊宴南已經去南方跟着軍閥打仗去了,聽說現在在廣州城,也不知道怎麽樣了。這高家,想把這女兒弄死,死不成就丢給商殷養。給商殷這倒是理解,畢竟這是他的親外甥女。可碧樹死了,現在他家肥雞把嬰兒馱到莊家,明顯是讓莊家收養。
這像什麽話,高家還真是臉面盡失。
高斐聽到孫蘇兒的通風報信的時候氣急敗壞地趕往莊家。
高家真是臉面全無!那只肥雞給他等着,他總有一天要把它宰了下鍋!
高斐剛趕到莊家的時候,莊家夫人剛好把可憐兮兮的孩子給喂飽。高斐上門要孩子,莊家也不可能不放,只是這莊家夫人說道:“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希望和權利,高少爺如果想不明白的話,只是為了面子的話,又何必把這孩子抱回去?”
莊家大堂裏,偃師真我抱着肥雞坐在椅子上聽着姨娘和高斐說的話。高斐幹笑着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他一下又一下地撫摸着肥雞。
最後,高斐抱着小嬰兒走了。
他臉色陰沉地把女兒抱回了高家,這高家老嬷嬷經過落水的事情之後便病了,這老祖母知道他把孩子抱回來,便讓人把孩子再丢出去的時候,這高斐便到祖母的房中大吵了一架。這老祖母氣得吐血。
高斐把女兒交還給徐盈,并警告徐盈沒有他的允許不得踏出門一步。徐盈抱着女兒淚水漣漣連連點頭。
高斐娘親臉色不太好看,她已經琢磨着要給高斐納妾的事情。
偃師真我送肥雞回去,這只肥雞經常去靈隐寺山上挖白蛇吃,以後再也沒有碧樹來接它了。
他到商家的時候,這商家的門自動打開。他踏了進去,那對着碧樹屍體靜坐了一夜的商殷此事拿起了自己的煙杆子抽了起了煙。
偃師真我拿起一把椅子放在商殷的身邊坐下。那只肥雞從他懷中跳到商殷的懷中,商殷毫不客氣地把它丢到地上。它只得走到商殷的腳下蹲下。
“碧樹姑娘可真是沈歷師殺的?”偃師真我說道。
“不是。”商殷吐出一口煙。
“你查到了什麽?”
“她死了,連魂魄都沒有。碧樹身後的那只眼,被兇手挖走了。沈歷師身上可沒有那只眼。”商殷說道。
碧樹背後有一只眼,對這只眼,商殷知道的不多,只知道這只眼能看透世間所有的一切。如今她背後的這只眼被挖掉了,兇手除了被指認的沈歷師之外,他什麽都沒找到。
可沈歷師身上沒有那只眼。
到底是誰殺了碧樹然後嫁禍沈歷師?碧樹死後連魂魄都沒有,這意味着殺人者不是簡單的人。自己的仇人?這有可能,可要報仇的話找自己就好了,但這殺人者的目的顯然是為了那只眼睛。又生怕碧樹的魂魄告訴自己真相,便連魂魄也毀了。
所以,是自己的仇人的可能性比較少。
碧樹身上有一只眼的事情,活着的人只有他、高斐、偃師真我知道。這兇手總不會是他們,高斐雖然在現場,但他還沒膽子去殺了碧樹。
“會不會是外來者。”碧樹和商殷相安無事多年,杭縣誰不知道他是個瘋子。敢動手的,而且帶着目的,還能毀掉一個人的靈魂不會是平常人。
他們不知道。
幾天後,沈歷師被放了出來。
商殷指證,從碧樹身上留下的被殺痕跡,殺人者不是沈歷師。
警察署莫名其妙,但這事情商殷不想指證沈歷師也只能不了了之。
作者有話要說: 窩窩 投了一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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