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怪物
直到三月中旬,沈歷師還是什麽都沒查到,這就是個無頭案,沒有任何線索。就算是商殷有線索有不會告訴他。留在杭縣的時間裏,這日子漸漸安定下來。
當他想再次拜訪商殷家中的路上之時,他看到商殷家的肥雞被人拿着粗繩套追着跑,這路上行人被沖撞地一個回旋差點被撞到地上。而追着肥雞的男人是個高大的男人,這人腦袋長着發茬子,臉上有抓痕,顯然是被肥雞抓出來的。
這男人便是德濟。
“嘎嘎嘎”肥雞怪叫着跑,而德濟在身後拿着繩套追着它跑。
那肥雞看到沈歷師之後,便飛起躲到了沈歷師身後。德濟看到沈歷師護住肥雞,他便兇神惡煞地對沈歷師說道:“讓開!”
前幾天他想離開杭縣去一趟上海,可這只雞竟然攔住他的去路,纏着他不給他離開杭縣一步。當時他沒多想,可之後兩次,只要他要動身離開杭縣,這只雞便出現阻撓他不給他離開一步,這下德濟知道了,這只肥雞是受了商殷的指使阻撓他離開杭縣。
終于,他忍無可忍要把這只肥雞抓住,待他把肥雞抓住之後,先一根根把它的毛全拔了,再剁掉它的翅膀和兩只爪子,最後給它開膛破肚!
他就不信今天抓不住這只肥雞!
沈歷師沒讓開,一看德濟的臉色就知道他想宰了這只肥雞。他咳了兩下說道:“這是商殷家養的雞,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找死是不是!滾開!”德濟那張兇惡的表情足以讓人退避三舍,沈歷師看着就知道這個人不是什麽善類,也是個不好惹的。但他真要讓了,肥雞出事,商殷還不得難過啊。
“有話好好說。”沈歷師腳下生根了似得就是不動一步。
德濟冷笑,就算他現在不是杭州府旗營大将軍,可這敢忤逆他的都沒有好下場。
“有些閑事不能管你偏要管,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說着,“咻”地一聲,德濟手中的粗繩子抽到沈歷師的身上。這一抽,把人抽得疼痛不已。
沈歷師頭一次見這麽不講理的人,饒是他也有點憤怒了!
“你幹什麽!”
“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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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擋我德濟的路,我讓你知道和我作對的下場!”
德濟!
沈歷師心中“咯噔”一跳,這不就是和高斐聯手害了商殷的人麽?!要是讓肥雞落到他手中還能活啊!
眼看德濟又抽來一繩子,沈歷師便不管不顧地沖撞上去和德濟打了起來。
“嘎嘎嘎!”肥雞看沈歷師和德濟幹架,便加入戰局抓德濟。
一時間,這兩人和肥雞亂混不堪。要不是肥雞橫插一爪,德濟早就把沈歷師打趴了。
“咦?那不是德濟将軍麽?”
“和他打架的是誰?”
“好像是沈氏洋裝店的老板。”
“商殷家的肥雞也在。”
“他們怎麽打起來了……”
怎麽打起來的路上行人不知道,他們只看到商殷走來,走到那兩人一雞的面前抽了一口煙吐出來:“你們幹什麽。”
接着高斐的聲音也傳了過來,他急忙上前打算把德濟拉出來。
“德濟!”高斐人未到聲先到。
聽到他們的聲音,這兩人一雞總算是停下了手。肥雞飛到商殷面前“咕咕”地告狀:“商殷,拔光德濟的毛!拔光德濟的毛!”
這德濟說了,把它套住之後,拔光它的毛然後斬斷它的翅和爪子!
它最愛自己的毛了!高斐那只狗咬掉它的屁股毛,它不知傷心了多久!
沈歷師和德濟分開站起,沈歷師最慘,他臉都腫了。德濟也好不到哪裏去,他被抓花了臉。
高斐站在德濟身邊指責商殷他們:“商殷你縱雞行兇!”
周圍人一聽,有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還縱雞行兇呢……”
德濟臉上被抓個毀容,他對商殷恨聲道:“商殷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商殷上前一步便被沈歷師抓住了手。商殷回首,以冷漠的眼神看着他,沈歷師只得放開。他只是怕商殷被德濟打罷了。
商殷走到德濟面前。
明明眼前的人比他矮小瘦弱,可他身上那股陰狠的氣勢卻不比他低,這股氣勢生生地把德濟逼退了一步!
“德濟,我們之間的賬才剛剛開始。只要我們之間的恩怨還沒了,只要我還在杭州府一天,你就別想離開這裏一步!”說完,商殷手中的煙杆子打了圈收好然後拳頭一握送到德濟的腹部,德濟悶哼一聲然後抱住腹部痛苦地倒在地上。
商殷一腳踩在德濟的臉上挪了挪,然後露出陰狠的笑容:“我說到做到!”說完,才收回來了腳。
德濟捂着肚子痛楚至極!
商殷看向高斐,高斐一退然後急急忙忙地攙扶起德濟狼狽離開。
“回去。”商殷說道。
肥雞跟上他,而沈歷師也跟上商殷。
圍了一圈的人群,李妙青看完這場“鬧劇”。
商殷、高斐、德濟、沈歷師。
這幾個人之間,還真是有着不可言說的秘密。
商殷說到做到,自那之後德濟只要敢踏出杭縣一步,都被肥雞逼退回來。至此急的他嘴上冒泡,最後他只能把手裏的事情交代其他人去辦。
他對商殷的那股憤恨達到了頂點!
此時——
“當年怎麽就沒弄死這小子!”德濟家中,上了一臉藥的德濟說道。
聽了他的話,高斐頓了一下。
如果要報複,事後商殷完全可以報複,可是隔了這麽久,他為什麽才要清算他們之間的恩怨?簡直莫名其妙!這商殷現在打算收拾自己,他不能就這麽坐以待斃!
高斐摸了摸手中的茶杯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邊,沈歷師和肥雞跟着商殷回家。沈歷師身上都是外傷,可這也夠嗆的。到家中坐下後,肥雞飛到商殷懷中,商殷沒有把它丢掉而是撫摸着它對沈歷師到:“德濟與我有恩怨,以後遇見高斐和德濟,你避着。”
臉上帶着傷口的沈歷師露出難看的笑容:“我沒事,倒是你,我看那個德濟不是什麽善類。他恐怕不會這麽善罷甘休。”
商殷冷笑:“盡管來。”
“你還會小心點,不要着了他們的道。”商殷是不簡單,只是這小身板看起來很羸弱。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
商殷懶得和沈歷師這樣的人辯。
沈歷師心中苦笑:商殷是他活着這三十年來遇見最難相處的人。就算是外面怎麽傳商殷如何陰狠無情,但幾次接觸,沈歷師感覺商殷并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
這樣的商殷,莫名的讓人覺得孤獨。
“你回去罷。”若不是今日沈歷師幫了肥雞,他不會讓人踏進家門一步。
“我今日出來,是打算來找你一趟的。”沈歷師說道。
“碧樹的事情,我自己會查。如今,很少人提起這案子,你何樂而不為?”時間長了,大家就會淡忘。這樣,對沈歷師來說又有什麽不好?何必執着這件案子。
在商殷懷中,肥雞被摸得很舒服。
別說沈歷師第一次遇見商殷這樣的人,商殷又何嘗不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只是這樣的人讓他心生厭惡罷了。
商殷的冷漠,沈歷師已經領教過了。對于他的話,他說道:“我不僅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碧樹姑娘。你在查碧樹姑娘的案子,我們可以一起查。”
“不需要。”
果然,被拒絕了。沈歷師無視了他的話:“就當如此了,以後我們一起查碧樹姑娘的案子。今天我先回去了,明日再來找你。”說着,便匆匆忙忙離開了。
只留下商殷一臉黑的能滴墨的臉。
商殷臉色難看不已。除了碧樹,沒有他允許,他最恨別人替自己做決定,介入他的生活之中。
沈歷師以為自己是誰!
商殷心中不快。
晚上,因為身上有傷而疼痛,他輾轉難眠渾渾噩噩在夢境之中睡着。
商殷家中。大半夜的,肥雞跟上商殷的腳步。商殷腳步奇快,肥雞差點跟不上他的腳步。
好不容易等來那些暗香深處的怪物,商殷可不想無功而返。
這些怪物裸着身體,渾身血黑,沒有眼睛,這嘴巴有尖利的牙齒,而且尾椎還長着一條血色的尾巴。它們速度很快消失在街頭巷尾。
一段時間後,商殷做出了決定。
肥雞說過,偃師真我提起的,他們遇見的。這些事不知道和碧樹的死有沒有關系,但當他決定查這件事的時候,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這種怪物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杭縣,這讓商殷內心深處悚然!沒有任何預兆忽然出現,就如同碧樹的死亡一樣,沒有一點預兆。
追着其中一只怪物,幾條巷道之後,商殷終于抓住了其中一只。
這毫無溫度的的僵硬皮膚,從指間傳來的感覺讓人感到森冷。
在商殷抓住其中一只怪物的時候,他們周邊忽然凝聚起更多的怪物,這些怪物向他撲來!
“朱雀!”商殷大喝一聲。
“嘎嘎嘎!”一陣狂風卷來,那些怪物被吹散,消失得無影無蹤。商殷咬着牙狠狠地抓着手中的怪物。那怪物尖利的指甲要刺進商殷的身體之中時,不得已,商殷便将手中的煙杆子刺穿怪物的身體,被刺穿怪物,那一剎那,這怪物瞬間消散化為黑霧消失個一幹二淨。
無功而返。
家中,偃師真我喝着茶等着商殷歸來。
“如何?”
“消失了,和秋娘的鬼丈夫一樣。”商殷說道。
“咕咕”肥雞蹲到商殷的腳下。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偃師真我心中的不安越拉越大:“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會給杭縣帶來什麽。”
不會是好東西,只可能是災難。
今夜,商殷打算抓一只這種不知名的怪物,到時候拿到太陽底下曬曬然後查看一番到底是什麽東西,可沒想到還是失敗了。
這種東西,身上可沒有妖魔鬼怪的氣息啊。如果是妖魔鬼怪還好,他們還能對付,可這東西連妖魔鬼怪都不是,他們該如何?
“咕咕”肥雞叫着:“今晚我吃這些怪物,吃進了肚子卻什麽都沒有。”
就像吃進了空氣一般。
“明日再試試。”商殷說道。
“好。”偃師真我起身告別回莊家。
商殷回到廂房中。他靠在床上抽着煙杆子,肥雞在他被子上滾來滾去玩得歡。
“碧樹的死是不是和這些東西有關系。”
“不知道。”肥雞回道。
“這些東西是在碧樹死後出現的,雖然看起來沒什麽聯系,可這些東西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這時候出現。”這只是商殷的懷疑,因為這兩者之間看起來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
“睡吧。”商殷吐了一口煙然後熄滅睡覺。
第二天沈歷師來找自己的時候,他早早帶着肥雞出門,讓沈歷師撲了個空。沈歷師臉上的青腫還沒消退,找不到商殷的他便去了茶館聽蔣先生說妖書。
商殷一大早帶着肥雞出門,他把衣服送洗之後便去酒樓吃早飯。在他剛坐下,這酒樓老板便上前道:“商少爺,我家小兒夜啼,看了大夫,大夫說沒事。所以想請商少爺晚上到我家給我家孩子看看。”
“好。”商殷回道。
早就想好一套說辭的老板沒想到商殷會這麽快答應下來,他愣了一下,臉上一喜急忙說道:“那就多謝商少爺了,晚上我讓人接你。”于是,老板退下,還讓人多上了三份早點,這些早點全部被肥雞吃得一幹二淨。
吃完早飯商殷打算去一趟日租界。
知道商殷要去日租界,高斐和孫蘇兒便跟了上去。
孫蘇兒心裏苦,夫人讓他看着點少爺,讓他少在外面混,可自己攔得住麽?就最近一些晚上少爺還不讓自己跟了。也不知道這少爺去幹什麽。不過,不管少爺要做什麽都不是他們這些下人能揣測的。
這少爺對商殷,還真是不死不休!
又是那家茶館,自從聽了一次蔣先生說的書,沈歷師便惦記上了。沈歷師坐下要了一壺茶和兩碟點心,心中道:改天讓商殷來聽聽這蔣先生的說書。
不一會,蔣先生開始說今天第一場書。
今日,蔣先生說的是謀財害命化厲鬼的故事。
話說,清朝某年間,有兩個結義兄弟,他們倒騰了些野貨有了些錢一起做起了生意。這生意眼看越做越大,這義弟便起了貪念。心中想着,若是義兄不在了,這錢財和他那嬌妻便歸自己了。
這人心的貪念一起便怎麽都止不住,于是,在某天,義弟借口讓哥哥出門走生意。在義兄毫無防備之下,這義弟便找了綁匪殺害義兄抛屍。
至此,義兄含冤而死。而義弟接手了所有的生意,這義兄的嬌妻日也哭,夜也哭。始終等不到這義兄的歸來,在義弟的假意情深之下,這義兄之妻便被迫跟随義弟。
義弟錢財與他人嬌妻收入囊中,這日子可是逍遙快活!
奈何,那枉死的義兄怨氣太大最終化為厲鬼找這義弟報仇雪恨……
商殷去日租界和日本人-買-槍。他剛進日租界沒多久,突如其來的恐懼尖叫聲把他的腳步逼了過去——
光天化日之下,一個面目猙獰的惡鬼拿着武-士-刀在殺人!
“鬼啊!有鬼啊!”
身後跟着商殷的高斐和孫蘇兒白了臉色!
“看看看看吧少爺,真真真真的有鬼!”孫蘇兒結結巴巴地說道!
大白天見鬼,高斐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可看到那惡鬼真真正正地拿着□□在殺人見血的時候才相信這是真的!
看商殷奔了過去,高斐他們也跟着過了去。
在這惡鬼殺了一人傷了三人之後,趕到的商殷抽出腰間的煙杆子一擋!“當”地一聲,擋住了這惡鬼的武士刀。被救了一命的人一擡頭,趕過來的高斐便停下了腳步!
是李妙青!
商殷擋住這惡鬼殺人的刀子之後,便幾下抽散了這惡鬼。
惡鬼化成黑霧散去,早已經吓呆的周邊人才急急忙忙地把受傷的人送去大夫那裏。
李妙青軟着腳起來:“謝謝商少爺。”
商殷撇了他一眼——
“少爺,你看那人和商殷長得真像!”
沒走的人看到商殷和李妙青面對面,便忍不住驚呼:“真像!這人和商殷長得真像!”
高斐臉色詭異地變幻着,如果是以前,他早就走上前湊到商殷跟前找不痛快了。但現在,他卻一動不動。
商殷沒有搭理眼前人,他轉身便走。
“商少爺!”李妙青跟了上去。
看到他跟上來,肥雞炸毛飛起對李妙青伸出爪子就抓。李妙青後退一步,肥雞“嘎嘎”怪叫兩聲警告他不要靠近他們才跟上商殷。
李妙青暗自握了握拳頭。
因有秋娘那件事在先,這日租界的發生的惡鬼殺人事情不禁讓杭縣陷入了莫名恐慌之中。來現場調查的警察署毫無頭緒。
被惡鬼殺死的人是個做生意的,這看起來沒什麽。當他們去這人的家中善後的時候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這個商人竟然是個殺人犯!他把自己的合夥人殺了,并霸占了所有的財産,生怕自己的做的事情洩露,他便把合夥人的妻女囚禁。如果不是警察署的人把他的屍體擡回去聽到呼救的聲音恐怕都不知道這生意人有問題。
只能說:活該!
茶館內。
蔣先生的說書落下帷幕。這個故事的最終結局是義兄化為厲鬼殺害那些受雇的兇手和義弟而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那些人_容歸 丢了一個地雷
碎碎子 丢了一個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