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拉近關系
好容易才将兩人之間的關系稍微拉近了些許,彥冽可不想因為這麽一件破事兒,讓他們兩人之間好容易才建立起來的那綿薄的信任直接破裂。
彥冽的目光依舊落在手上正在收拾的戰表上,似乎對于北雎的話并沒有特別上心。
北雎的嘴角扯出一絲苦笑,眸中帶上了幾分自嘲之意。
只是那一抹異色稍縱即逝,并沒有留給其他人發覺的機會,“還請彥将軍告知岑地俘虜的關押之地。戰事經久,望臨行前能見兄弟們一面。”
方才北雎那不情之請出口的時候,身邊收拾資料的其他人就已經在心裏嘀咕。
此時聽到這麽毫不掩飾的請求,一個個的都擡頭看向北雎的方向,眸中驚訝之餘,還帶上了幾分敵意。
北雎并不在意幾位将士的目光。
她只是直勾勾看着手上整理的動作已經頓下來的彥冽,繼續說了下去。
“都是相伴十幾年的兄弟,我不能不管不顧。”
說到這裏的時候,方才北雎話語之中因請求而帶上的軟意已經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堅定之意。
身側幾個看戲的将士們的目光在北雎和彥冽的身上來回掃蕩,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停留在誰身上。
彥冽手上的戰表啪的一聲落在了桌上,似乎還帶了些許怒意。
“是麽?”
他擡頭,眸中因為方才讨論戰事之時帶上的攻擊性還沒有卸下,撞在北雎的眼中,倒是将她一直以來壓抑在心中的那一股來自軍營中的強勢給挑了出來。
北雎的眼睛跟着彥冽擡頭的動作眯了起來,嘴角也跟着挂上了一副帶着傲氣的笑意。
這樣的北雎是彥冽并沒有見到過的,但卻并不影響他立馬反應過來現如今的情況——恐怕,此時的北雎正是她昔日在她的将士們面前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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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地的俘虜還沒有被發配,北将軍去了也見不到。”
而且還會引起宇公的懷疑。
最後的一句話彥冽并沒有直接說出來,他相信北雎知道其中的利害。
聽懂了彥冽話中的提醒,北雎自嘲地笑了一下。
将她身上的攻擊性掩下了些許,“無妨,彥将軍只需要告訴我地點。其他的我自己處理,不妨礙彥将軍休養生息。”
這話背後的意思,就是讓彥冽不用擔心,不會連累到他身上。
看到北雎絲毫不把她自己放在心上,根本不去考慮這件事兒對她自己的影響的态度。彥冽放在桌上的手握緊了一下,之後猛地松開,揮手讓其他人都出去。
這兩人之間明顯已經擦起了不知名的火花。
再加上,今日晨時,他們才剛剛見識過這兩位在校場之中比劃的場景。
此時誰也不認為有上前熄火的能耐,一個賽一個跑得快。生怕一會兒這兩人要是打起來,他們躲閃不及,殃及池魚。
淅淅索索的聲音消失在兩人身後,彥冽這才深吸一口氣,将心中那想要質問北雎的情緒給掩蓋下去,這才緩步走到北雎面前。
“真要去?”
坐在椅子上的時候,兩人之間的氣勢分庭抗禮,不相上下。只是這一站起來,彥冽多出來的那一截身高的優勢就顯現出來,硬是把北雎的氣勢給稍微又下去了些許。
那三個字大有一番咬牙切齒的意味,就像是恨不得把說出這話的北雎給吞了的意味。
事實上,配合上彥冽此時臉上恨鐵不成鋼的神色,也确實是如此。
夜風将議事堂門上挂着的簾子吹起了一個小縫,順着它飄忽的軌跡,來到兩人身邊,吹開了落在北雎臉側的頭發。
“去。”
幾個将士從屋子裏離開之時 ,北雎身上的攻擊性就全然被她收了起來。此時呈現在彥冽面前的,又是那個随性而又波瀾不驚的樣子。
北雎擡眸,盯着彥冽眸中的光斑,再次堅定了一遍她的答案,“他們是我的兄弟。”
兄弟兩個字之中所代表的重量,北雎不陌生,彥冽同樣也熟知。
同甘共苦,出生入死。
彥冽的灼灼目光似乎要穿透北雎的眼睛,深入看到她的內心,将她那一張平靜如水的面具給撕破,看看裏面到底裝着怎樣的倔強!
沒有人再說話,除了時不時被微風吹起的門簾的摩擦聲,再無其他動靜。
驀然間,燈芯終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轟然倒在了燭臺之中。
一瞬間,屋子裏直接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視覺被剝奪,注意力不覺間就集中在了聽覺上。
耳邊有熟悉的聲音響起,北雎只覺得吹來的微風之中似乎帶上了一些溫度,“去可以,北将軍不介意多一個人吧?”
彥冽的話說完,看向北雎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先前的不悅,那一雙黝黑的眸子之中又重新帶上了笑意。
對比之下,方才那個将心中的不悅和煩躁直接表現出來的人,似乎根本不存在一樣。
只可惜,燭臺已經滅了,就算彥冽現在笑的跟個花兒一樣,北雎也看不見。
北雎愣了一下,卻被彥冽欺身上前,貼在她耳邊道:“若是北将軍自己去的話,估計也進不去。咱倆一起去,我還能以身份之便帶着北将軍進去轉一圈,何樂而不為?”
溫熱的氣息撲打在北雎的耳邊,讓她的心跳快了幾分。
鬼使神差的,在彥冽那聽起來純淨無比的笑意之中,北雎順着他的話點了點頭。
随後,想到對方根本看不到她的動作,北雎雙唇微動,開口道:“多謝,以後有用得上的地方,彥将軍不必客氣。”
相較之于一些虛無缥缈的東西,還是看得見摸得着的東西更為有用。
“這可是北将軍自己說的!”
得到了北雎的應和,彥冽也往後退了一步,伸手就想要攬住北雎的肩膀把人給帶出去,“以後用得上北将軍的地方必然不少,北将軍可別忘了今日的話。”
身邊驀的有一陣異樣的風動。
察覺到對方的意圖,北雎一個側身躲開了彥冽的動作,先一步邁步往外走去。
“走吧,早去早回。”
撲了個空的彥冽并沒有任何尴尬的意思,應和了一聲之後,立馬邁步跟了上去。
黑暗中,浮現在他嘴角的笑意卻是愈來愈大了。
原來在議事堂之中收拾東西的幾位将士們,雖說都生怕裏面的兩位打起來的時候被殃及池魚。
但依舊有幾個實在是耐不住心裏的好奇之意,各自找了一個合适的位置偷聽起來。
此時聽到裏面的兩人就要出來,立馬都聚集在議事堂幾步開外,一臉嚴肅的樣子,端的是在讨論公事。
“将軍!”
聽到簾子打開的聲音,幾個裝模作樣的立馬聞聲轉身,齊齊沖着彥冽問候了一句。
都是在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彥冽自然知道他們方才到底是在做什麽。
不過他并沒有打算把這件事兒給點出來,而是快走兩步走到北雎身邊,順道沖着他們幾人點了點頭。
“我跟北将軍有事兒要出去一趟,你們把東西收拾好之後,就趕緊去休息吧!”
那話語之中幾乎要溢出來的興奮之意,讓這幾個方才偷聽到了一言半語的将士面面相觑,都從對方的眸中看出來了一言難盡的意味。
他們還真是不知道,他們英明神武的将軍什麽時候能被一個女人迷成這樣了!
若是他們沒有記錯的話,彥冽他們這是要去收押戰俘的營地。
而那裏,原本應該是除了宇地那幾個位高權重的人,都不能前往的地方。
“将軍這是真把那女的當副将看了……”
看着彥冽跟北雎兩人漸漸消失在視野中的身影,其中一個将士啧啧兩聲嘆道。
其餘幾個,不置可否。
關押戰俘的地方很是偏僻,天亮之後就要出征,兩人也只能盡量讓馬車跑的快一點,免的到了次日點将的時候,兩人還在路上沒有趕回來。
“北将軍到時候什麽都不要說,只管跟在我身後就行了。戰俘營地的守衛并不認識北将軍,身份上忽悠一下應該就可以過去。”
說到最後的時候,彥冽的語氣之中多了幾分不确定的意味。
這後半夜裏人們的精神一般都比較松懈,說北雎是他新找來的奴隸,應該可以的吧……
“不必。”
彥冽還在心裏琢磨着應該怎麽把北雎給帶進去,卻不料北雎已經開口了。
月光把北雎的側臉映襯地晶瑩剔透,再配上北雎那缥缈虛無沒有焦點的眼神,讓彥冽生出了一種眼前人似乎要棄他而去的感覺。
莫名心頭一緊,身子往北雎的方向探了一點。
“無妨!”生怕北雎再次拒絕,彥冽的語氣有些焦急,“不是什麽大事,此時夜已深了,那些守衛應該很容易就能瞞過……”
焦躁的話語在馬車之中充盈,引得北雎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彥冽身上。
只見對面之人雙手不知何時攪在了一起,修長的手指此時依舊在不停亂動,将它主人的內心的急躁給完完全全表露出來。
“沒必要。”
北雎的聲音依舊平靜,跟彥冽的焦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的眸中浮現出些許淡淡的笑意,成功将彥冽的話給叫停之後,緊接着便繼續說了下去,“今日你若是真帶着我進去了,恐怕明日你我就要身首異處。”
泛着亮光的雙唇之中,淡淡的話語正說着殘酷的事實。
每次北雎都能用最為平淡的話語一針見血,倒是顯得彥冽向來的避重就輕有些粉飾太平。
将目光從北雎的唇上挪開,彥冽的雙手有些尴尬地握緊了些許,指尖因為用力而有些泛白。“嗯,好像是這樣。”
他還是有些不甘心,想要再反駁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