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謝相:“犬子頑劣,尚未婚配。”

不是聽聞陛下在宮外玩得挺愉快的嗎?和幾位小輩相處得也不錯,還常約着一起打馬球。

而現下這狀況,似乎自家那臭小子把陛下的得罪了?

謝相臉色變了幾番,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謝景玄在臺下有些坐立不安,陛下提起這事是何意?

厲時琛在臺上看着二人的臉色。

實在是有趣。

底下的大臣如坐針氈,陛下您自己後宮都閑置了,還關心人家謝小公子的婚事?

那些家中有閨女待嫁的,都不敢擡起頭,生怕皇帝陛下亂點鴛鴦譜。

如果不是因為宮中缺席後位,後宮空置,這謝景玄還是他們心目中的佳婿。而且如今京中權貴子弟還有未成親的人選,像靜安王世子,平西候世子……

“罷了,朕只是随口一問,愛卿不必介懷。”

厲時琛給謝相賞了幾道小菜,以示安撫。

厲時琛确實只是随口一問,謝景玄惹得京中女子為其大打出手的風流韻事,連他在京中都略有耳聞。

謝景玄臉确實是長得不錯,面若桃花,能文能武,特別是馬球打得極好。

這麽看來謝景玄還挺符合他的擇偶标準的。

可惜了是個男兒身。

厲時琛的審美比較……獨特。

他不偏愛胭脂水粉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也不喜歡飽讀詩書,規規矩矩的才女。

他想要的是有才能者,能與他肩并肩,俯瞰山河的人。

謝景玄高中狀元,若是以前,謝相得擺個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來慶祝兒子入仕。

但如今,高居殿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比較燙手,謝相也歇了這心思,讓夫人草草辦了幾桌宴席便罷了。

元祁和陳旭來了,三人就坐在謝府後院喝茶。

陳旭:“你給十四,不對,你給陛下發請帖了?”

陳旭說起十四兩字差點把舌頭咬了。

聞言,元祁一臉驚悚地看着謝景玄,你小子還真敢啊?

謝景玄的狐貍眼微微上挑,揚起唇角,“送了。”

只可惜,應該是拒收了。

厲時琛看到王富貴呈上來的帖子,一時愣住,随即放聲大笑:“你說什麽?”

王富貴笑着說道:“這是謝景玄給陛下送的請帖,請陛下明日到府中一聚。”

厲時琛:“明日?”

“是,奴才聽聞謝相明日舉辦家宴,祝賀謝小公子高中狀元。”

厲時琛嗤笑一聲,“你确定他是給朕送的請帖?”

王富貴給厲時琛送上一盞新茶,一邊說:“謝小公子說的是讓奴家把請帖送到十四的手上,說的是十四不是陛下。”

“啧。”

謝家這小子還挺有意思,比他爹的臉皮還要厚。

厲時琛正在批閱奏章,有些不耐煩。

大厲養得都是什麽閑人,雞皮蒜毛也要報上來,文章寫滿,也不挑重點寫,文官更甚,寫一大堆文字繞來繞去看得頭疼。

厲時琛往奏折上面打了一個大大的叉,批語:字多,懶得看。

奏折再回到大臣手中時,不是破爛不堪就是亂糟糟一團。

皇帝陛下的批語就寫在前:

“全篇廢話!”

“胸無點墨!”

“吃飽了撐的?”

大臣們冷汗津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試圖找出一篇能入陛下青眼的奏折。

厲時琛打了個哈欠,他向來随意,不像歷代皇帝若是犯困想打哈欠也只能強忍着。

王富貴呈上一碗參湯,厲時琛喝了一口,用手撐着腦袋,頭上的東珠輕輕搖晃,發出叮叮聲響,讓他有些犯困。

王富貴向前宣讀聖旨,狀元郎謝景玄到戶部任職,徐海州翰林院任職,林一凡工部任職。

朝廷上頓時一陣嘩然,林一凡工部這不奇怪,畢竟他先前的文章更偏于發展水利工程,把他調去工部能讓他在工部盡顯才能。這徐海州任職翰林院,也并不奇怪,歷年來翰林院也是新科進士的落腳點。可這謝景玄進的是戶部!

要知道戶部是油水最多的,能進戶部的就沒幾個真的清清白白完全不沾油水的,這事也是心知肚明。

不少大臣都看向了謝清禾,把自己兒子安排到戶部,這麽明目張膽地給他鋪路嗎?

無數雙眼睛在盯着謝請禾的後背,他豈能不知。

只是他心裏苦啊,這又不是他給安排的,這是咱們陛下安排的。

王富貴聲音尖細地喊着:“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往常還不等王富貴說完這句話,厲時琛就走了。而今天,厲時琛坐在龍椅上,手指頭敲着龍椅的扶手。

“且慢!臣有事禀報!”

不出所料,在王富貴宣讀完之後,翰林院的鐘大人站了出來。

鐘書韞雙手作輯站在殿前,大聲說道:“陛下,謝景玄入戶部任職,是否是陛下的意思?還是謝相安排的?”

還未等厲時琛發言,謝清禾厲聲道:“休要胡言!安排官職乃是陛下親為,本官未曾參與此事!”

鐘書韞冷笑,“那為何偏偏是你的兒子入了戶部?先不說林一凡去的工部,那徐海州也是要從翰林院七品開始,歷年來哪個狀元郎能一步到六品官員的?而謝景玄剛入朝堂便是六品,于理不合!”

謝清禾瞪着他,氣的胡子都吹起來,“你什麽意思?是想說本官偏頗,把兒子調到戶部,給他鋪路?”

鐘書韞大聲質問:“難道不是嗎?”

謝清禾撸起袖子就要和他吵起來。

謝清禾為人敦厚,一般不與人交惡,能出現這種情況除非是把他逼急了。

在先帝走後,新皇登基,群龍無首,朝堂亂成一鍋粥的時候,丞相這個位置讓不少大臣心裏都有了心思,要說道資歷和立場,那第一人選便是鐘老鐘書韞。

鐘書韞只差臨門一腳,便能坐上這丞相之位。

卻沒想,半路被謝清禾截胡了,這怎能不氣?

為官者,封侯拜相是所有官員最終的榮耀。

聽聞謝清禾當上丞相,鐘書韞告假了好幾天,聽聞被氣得下不來床。

而這段時間,鐘書韞仗着自己資歷比謝請禾高,而且身居翰林院之首,常常給謝清禾使絆子,謝清禾再好的脾氣也該被磨出火來了。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謝景玄作為話題中心人物,目不斜視,隐入人群。

謝清禾在帶他上朝時,已經千叮萬囑,在朝堂上他們是同僚,官場無父子。

最重要是,別給他添堵。

眼看兩人越吵越來勁,王富貴悄悄看了一眼厲時琛,看他臉色有點發黑,王富貴立刻發出兩聲咳嗽,提醒一下各位。

陛下還坐着呢,你們可得悠着點。

謝清禾和鐘書韞兩人也意識到了問題,趕緊閉上嘴巴。

厲時琛冷聲道:“你們當這集市呢?”

鐘書韞和謝清禾互瞪了一眼,齊聲道:“微臣知錯。”

厲時琛:“謝景玄入戶部,是朕的安排,朕的安排,爾等可有異議?”

鐘書韞臉色發青,顫聲大喊:“陛下,萬萬不可啊。”

“鐘愛卿,有何異議?”

鐘書韞跪在地上,勸谏:“陛下,如今謝大人在朝中已是一手遮天,如今謝家兒郎入我朝當官,日後若在謝大人的輔助之下掌握戶部,豈不是等于掌握整個朝堂,屆時……屆時……”

謝清禾兩眼一瞪,這老不羞的,在說什麽?!

謝清禾立刻跪在地上,氣憤道:“陛下,臣并無此意,也絕無此意,若是陛下有疑,微臣族人皆可不入仕!”

哦豁。

厲時琛挑挑眉,要知道謝老從前就期望自家孩子成才,聽聞謝老對謝景玄有着很高的期許,只希望他以後能在官場上大展拳腳,封侯拜相,而如今這番話可真是動了氣了。

厲時琛:“謝愛卿的忠心,朕自然是知道的。鐘大人也不必擔心,朕要如何做自然是有朕的道理。好了,朕乏了,退朝吧。”

鐘書韞:“陛下!”

謝清禾笑着恭送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鐘書韞羞怒地看着謝清禾,氣血升高,有些不穩,王富貴趕緊向前扶住鐘老,輕聲安撫道:“鐘大人,可要好好保重身體才是,莫要氣壞了身子,陛下在請鐘大人前去養心殿一同用膳。”

鐘書韞聽聞此言,立刻容光煥發,整理了衣服,笑道:“請公公帶路。”

轉身離開的時候還向謝清禾挑釁地笑了笑。

謝清禾無奈,他們二人加起來百歲有餘,什麽時候能不這麽幼稚?

底下還這麽多同僚看着呢,鐘書韞不要臉他還要臉呢。

等王公公和鐘大人走遠,不少同僚上前祝賀。

“謝相家裏又出一名大将,實在可喜可賀啊。”

“謝小公子,恭喜。”

“謝小公子,咱倆同屬戶部,以後可得好好關照啊。”

這一聲聲道喜,反而讓謝相有些心煩,現在他正是騎虎難下的時候,這有什麽好道喜的。

謝景玄更甚,只能尴尬地和諸位官員說着幾句客套話。

而鐘書韞腳步生風,臉上帶着喜意進了養心殿。

這是新帝繼位以來,第一次召見他。

“參見陛下。”

厲時琛親自把鐘書韞扶起,笑道:“愛卿請起,陪朕一同用膳吧。”

用膳後,來到禦書房議事。

鐘書韞斟酌再三,瞅了一眼心情不錯的陛下,還是把心中疑問問了出來:“陛下對于謝景玄怎麽看?”

厲時琛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鐘書韞心裏一咯噔。

厲時琛:“留他自有用處,而且不是有鐘愛卿看着嗎?我很放心。”

鐘書韞聽聞此話,感激流涕,“臣願為陛下分憂!”

作者有話說:

主受1v1

受後宮會一直空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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