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陛下在城外馬球場遇刺一事, 迅速傳了開來。
長公主在外場置辦馬球賽,宴請的是百官世家,人多眼雜, 魚目混珠,不少刺客通過僞裝混了進去。
此事無論如何, 與長公主脫不了幹系。
陸君寧一馬當先,率領衆人前去救駕。
可當他們來到內場之後,已是人去樓空,只剩下遍地屍體。
陛下不見蹤影。
衆人惶恐, 迅速在場內搜索着陛下的身影。
陛下沒找到,卻找到了落單的王公公的身影。
長公主驚恐地抓着王公公問道:“陛下呢?”
王公公被抓着衣襟,被衆人圍着問話,一大堆口水都要噴在他臉上了。
王公公連忙出聲解釋:“陛下乘馬離開,只是讓奴才先回宮中候着。”
“到底發生了何事?”
“內場怎會有刺客?”
“陛下如今去了何處?”
“陛下可有受傷?”
王公公趕着回去宮中想親眼瞧見陛下是否安全歸來, 卻被一大堆人圍着水洩不通,王公公不由生出幾分怨氣。
王公公:“陛下沒有受傷。”
長公主這才松了一口氣差點癱軟在地, 旁邊的侍女攙扶着。
長公主已經顧不得在衆人面前失不失禮了,心有餘悸地安排侍衛清理馬場, 尋找賊人的蹤跡。
陛下若有事,她這長公主之位可保不住而且迎接她的可能是一條白绫或者一杯毒酒。
長公主還想要問更多關于陛下遇刺之事, 不太想放人。讓王公公心裏很是不耐, 只好冷聲說了句:“陛下讓奴才盡快回宮, 長公主還是莫要為難我一個做奴才的。”
陛下口谕, 長公主也不敢把人扣在這裏,只好讓人護送王公公離開。
刺殺一事, 人心惶惶。
長公主下令, 今日所有參與馬球賽的都要被一一審問, 所有人不得離開馬球場半步。
原本熱鬧的馬球賽現在怨聲載道,發生刺殺之事本就讓他們十分不安,刺殺的還是當今聖上,刺殺皇帝可是誅九族的死罪,她們只是深閨婦人,怎麽可能會參與刺殺。
可長公主下令,即使是一般的皇室宗親也沒法抗旨。
衆人也只能在馬球場上等着被問話。
謝清禾和鐘書蘊此時正在閣樓裏下棋喝茶,剛想感嘆一句:偷得浮生半日閑。家仆急急忙忙進來傳話。
“陛下在城外馬場遇刺,現不知所蹤。”
“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就在方才,今日陛下出宮在城外騎馬,遭遇刺客,獨自騎馬離去。”
謝清禾猛地站起身,任由滾燙的茶水打落在身上。
鐘書韞趕緊讓下人備馬車,他要進宮!
鐘書蘊趕緊拉着謝清禾往宮中趕去。
陛下此時已經在禦書房坐着了。
外面許多大臣都被打發了回去,厲時琛可不耐煩聽他們啰裏啰嗦一大堆,無非都是在詢問他今日遇刺一事。
王公公:“陛下,謝大人和鐘大人求見。”
厲時琛拒絕的話到了嘴邊,看了下桌子上堆起的奏折,眉頭輕佻,眼裏含着笑意:“宣。”
謝清禾和鐘書蘊快速地走進殿內,看見陛下毫發無傷地坐在殿內批奏折,緊繃的神經才放松下來。
謝清禾緊張道:“陛下,微臣聽聞陛下在城外遇刺,十分擔心,不知陛下可否安好?”
厲時琛淡聲道:“無礙。”
鐘書蘊:“今日刺殺之事,可要追查下去?”
厲時琛冷哼一聲:“不過些跳梁小醜,不必理會。”
鐘書蘊微微一頓,還想說幾句。
謝清禾卻眼尖地瞧見陛下案桌上的奏折,紋絲不動放在那裏,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搶在鐘書蘊之前回話:“既然是如此,那臣就不打擾陛下了。”
随後快速地說了句:“微臣告退。”
轉身那一刻,陛下宛如魔鬼般的話從身後響起。
“愛卿既然來了,就替朕把這些奏折處理了吧。”
果然。
謝清禾有些欲哭無淚。
而鐘書韞顯然還不知道陛下的這個壞毛病,愣在那裏。
而謝清禾已經認命了。
厲時琛在外面鬧了一天也累了,讓兩位大臣來處理朝政,心滿意足地離開。臨走時還特意讓王公公安排禦膳房上一些點心過來,犒勞一下兩位大臣。
謝清禾已經拿起禦筆快速地翻看起了奏折,看見鐘書韞一副傻愣的模樣,嫌棄道:“鐘老頭,莫偷懶,快些來批奏折。”
鐘書韞這才反應過來,問:“陛下這是……?”
謝清禾嘆了口氣,說:“陛下一向不愛批閱奏折,今兒我倆主動送上門,不就正合陛下心意?你別傻愣着了,趕緊批完這些奏折,我倆能早些出宮。”
鐘書韞還是第一次得此榮幸,為陛下批閱奏折,感嘆道:“陛下對你,可真是信任啊。”
謝清禾“啧”一聲,說道:“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鐘書韞倒是沒說話,默默批起了奏折。
此時,厲時琛正坐在浴池裏,逼着眼睛小憩一會。
安靜下來的時候總會想起與謝景玄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厲時琛擡手摸了摸耳垂,似乎還能感覺被輕輕啃咬的觸感,酥酥麻麻的。
想到一些話本子的內容,厲時琛感覺到身-下的異樣。
厲時琛剛伸出手,忽然想到,他跟謝景玄好像與話本子的內容相反,他才是被壓的那個?!
想到這裏,厲時琛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惡狠狠地說着:“好你個謝景玄,竟然想對朕做這種事。”
厲時琛冷哼一聲,濺起一片水花。
厲時琛心情很糟糕,一想到謝景玄就恨得咬牙切齒。
王公公頂着皇帝陛下的怒火,惴惴不安地說道:“陛下,宮裏傳來消息,長公主殿下把今日到場參與馬球賽的所有官眷都扣留了,還未放歸。”
厲時琛皺眉,冷笑道:“真是愚蠢的女人。”
夜色漸深,官眷們逐漸有些不耐煩了。
伯爵府夫人惱怒地打翻了婢女送上來的果盤,冷聲道:“本夫人還未曾試過被如此苛待,現在竟然還留在這裏餓肚子!”
伯爵府夫人的臉色很不好,在這坐了半天,腰酸背痛。
長公主聽後怒斥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還未等伯爵府夫人回話,王富貴帶着谕旨趕到。
長公主趕緊跪下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刺客之事乃長公主對進出人員的疏忽,與他人無關,更無權将人擅自扣留,罰長公主禁足三月,閉門思過!”
長公主臉上毫無血色,顫聲說着:“臣接旨。”
待王公公離去後,伯爵府夫人笑道:“本夫人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小桃咱們走!”
“是。”
雖然此事長公主做得不道德,白白讓他們在此處呆坐了許久,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伯爵府夫人那般有魄力,竟敢當衆與長公主叫板。
而其他人大多數都是保持沉默,快步離開。
長公主如此重臉面之人,今日發生此事,足以讓她臉面無存。
謝夫人倒是沒有落井下石,只是看了一眼頹喪的長公主,起身離開。
想要嘲諷長公主還不急于這一時,她倒是想看看這襄寧郡主最後能嫁得了哪一門好姻親,沒了靖安王這座靠山,她到底在嚣張什麽?
長公主剛回京中就把靖安王和皇帝陛下得罪了,這件事很快就成為了全京城世家貴族的笑柄。
要知道在先帝執政時,長公主就是因為太過嚣張跋扈所以被趕出皇城去了封地,如今能回到京城久居也是極為艱難,沒想到去封地的這些年也沒能讓其改善一二,還是這般性子。
靖安王雖然沒能登上帝位,但是多年的底蘊也無人能輕易撼動。靖安王背後的勢力和財權依舊讓人垂涎欲滴,世子厲景平對襄寧郡主也并非無意,可這襄寧郡主卻沒看上世子,倒是看上了謝景玄。
幾番在世人面前表白謝景玄,讓世子難堪。
兩家婚事作罷,長公主吃不上這口肉,多得是想坐上這世子妃位的人。
謝景玄花了半天時間才回到了謝府,回府的第一時間就先去書房作畫,把皇帝陛下與他馬上擁吻的畫面一一畫了下來。
而在清平縣給厲時琛畫的那些畫卷,謝景玄覺得時機到了,不日便是厲時琛的生辰,謝景玄想要将這些畫卷送給陛下當作生辰禮。
皇帝陛下大選的消息像一陣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京中許多家世顯赫的貴人們急不可耐,經常想要通過元夜打聽大選之事。
最後還是元夜不耐煩,透露了消息:“陛下要大選之事,本官從不知情。”
大選歷年來都是由禮部舉行,而元大人既然說他并不知情,就代表大選之事很有可能只是以訛傳訛罷了。
不知是何人放出來的假消息,讓人恨得牙癢癢。
不少貴女這段時日都在家中刻苦地學習宮內的禮儀,未曾料到也不過是大夢一場,白折騰了。
元夜最近正忙着置辦萬壽節,也就是陛下的生辰禮。
教坊最近來了許多位新人,全是一些有頭有臉的官家嫡女子。
既然陛下還未有大選之意,那麽她們只能找到入宮表現的機會,只要能在陛下面前露露臉,她們也算成功了一步。
而現在的她們正在為領舞的位置争破頭。
陛下生辰,在封地的王爺都要應召回宮。
林放林将軍也帶着一隊親兵回京了。
萬壽節那天。
餘音繞梁,從早上開始便時不時傳來樂器敲響的聲音。
宮宴在酉時才開始,謝景玄早早就進了宮,帶着他的一大箱子畫卷。
來到禦書房時,王公公含笑地攔住了他:“小謝大人,禮物放在殿外就行。”
謝景玄拒絕道:“王公公,此物本官必定要親手交給聖上,麻煩公公通傳一聲。”
謝景玄這一等就等了許久,幹脆坐在箱子上無聊地數着地上的紅磚。
直到日落西山時,王公公才來傳話。
謝景玄把箱子搬進禦書房,厲時琛此時正側躺在軟塌上,臉色恹恹的,仿佛剛睡醒一般。
謝景玄無奈地笑了笑,好吧,看來他無形之中又惹陛下生氣了,所以他才被晾了一下午。
厲時琛瞥了他一眼,問:“何事?”
謝景玄揚起唇角,笑道:“這是微臣給陛下送的生辰禮。”
厲時琛看都沒看,只說了句:“那你放着吧。”
謝景玄:“微臣花了許多心血傾注而成的,陛下真的不來看看嗎?”
厲時琛冷哼一聲:“朕宮裏什麽奇珍異寶沒有?”
謝景玄走到厲時琛跟前,單膝跪下與厲時琛平視,委屈道:“臣想讓陛下看看臣的心意。”
厲時琛看了他許久,久到謝景玄想要做點什麽的時候,厲時琛忽然起身,來到箱子面前,拿起了一副畫卷,打開竟是他自己。
随後厲時琛又打開了幾幅畫卷,這些畫卷畫出了他許多神态,有開心的,皺眉的,還有生氣時候的模樣。
謝景玄:“這是微臣在清平縣閑暇時作的畫,今日在陛下生辰禮時送給陛下,希望陛下喜歡。”
厲時琛冷笑:“你可知,這是死罪?”
謝景玄臉上挂着無辜的笑容,厚着臉皮說道:“臣不知,還望陛下恕罪。”
謝景玄此時與厲時琛靠得極進。
厲時琛感覺到謝景玄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耳邊,讓他覺得有些癢意。
厲時琛眉頭輕皺,冷聲道:“你給朕離得遠一些。”
謝景玄絲毫未動,仿佛未聽到這句話。
厲時琛把畫卷丢了木箱子,把人推開,說:“畫卷朕已經看了,出去。”
謝景玄勾唇一笑:“若是陛下願意讓微臣親一口,臣……”
話還未說完就被厲時琛打斷:“若是再口出狂言,朕立即讓人将你送去淨身房。”
還未等謝景玄說什麽,就聽見王公公此時在殿外出聲喊道:“陛下,人都到齊了,宮宴随時可以開始了。”
厲時琛瞪了謝景玄一眼,徑直走出殿外,謝景玄也只好作罷。
宮宴開始。
教坊的舞女們絡繹不絕,在陛下眼皮底下賣力地表演着。
殊不知,在厲時琛眼裏,她們似乎都長着同一張臉,甚是無趣。
他向來不懂得欣賞美人跳舞,若是劍舞,厲時琛還能欣賞一下,可這左扭右扭的,毫無力量感,讓他覺得無聊至極。
他與父皇的性子恰恰相反,若是他的父皇看到這些美人,說不定已經醉倒在溫柔鄉裏了。
酒過三巡,厲時琛毫無醉意,底下的大臣喝倒了一批又一批。
林放與厲時琛喝酒,“陛下,末将敬你一杯!”
厲時琛難得露出笑意,“許久未入京,可還住得習慣?”
林放憨笑道:“末将就是一粗人,哪裏說得上習不習慣。”
厲時琛想起在軍營時,林放曾說過若是以後入京便找一門好親事,把人帶回邊疆,往後繼續守着這大厲。
厲時琛眉心一動:“你難得回京,若是有心儀的女子便把婚事辦了吧,朕為你做主便是。”
林放一聽,想起在城外時遇到的女子,猶豫片刻還是對陛下說道:“末将前幾天入京時曾在城外遇到一女子施粥,那日偶遇末将念念不忘,只是在京城這幾日尋找一番都未曾再見那女子身影,末将想懇求陛下為末将尋到此女子,末将想娶那名女子為妻。”
林放此話一出,殿內有一瞬間的靜默。
還有人看向了女眷那邊的席面,這不是璃月公主嗎?還能有誰?
要知道璃月公主出了名的樂善好施,經常到城外施粥,除了璃月公主怕是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厲時琛微微挑眉,倒是沒直接拒絕,反而重新打量了一下昔日的這位副将,心中有了幾分較量,淡聲道:“朕答應你了。”
不過厲時琛沒有把話直接挑明,璃月是他的妹妹,若是璃月願意,他可以十裏紅妝送其出嫁,若是不願,誰也不能強求。
除了不知情的林放,底下的大臣們都聽出了弦外之音。
忽然,奏樂聲停止,從殿外走進兩名絕色舞姬,半紗遮面,扭着水蛇腰,跳着極其香豔的舞蹈。
其大膽的舞姿讓諸位大臣目瞪口呆,這……
曼妙的舞姿吸引了衆人的目光,謝景玄冷冷地看着,看見陛下的目光未放在兩位舞姬身上才放心。
一曲舞畢,燕王拍拍手,看向厲時琛笑道:“這是臣送給陛下的生辰禮,希望陛下喜歡。”
聞言,厲時琛莫名地看了一眼謝景玄,瞧他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知為何,心底有些暗爽。
厲時琛還是開口拒絕了燕王的好意:“不必,皇兄還是留給自己好好享用。”
燕王傻眼,他好不容易才從封地尋到了兩位絕世舞姬,沒想到陛下竟然拒絕了。
“陛下,可要再考慮考慮?”
厲時琛嗤笑:“皇兄喜歡,便留着。”
他忽然明白父皇為何會如此寵愛這位六皇兄了,這兩人還真是臭味相投。
謝景玄松了一口氣。
他不希望任何人染指陛下半分。
看着燕王眼裏閃過嫌惡。
而其他大臣心裏卻是嘆氣十足,陛下連這等極品美人都看不上。看來大選之事只能作罷,今晚許多貴女獻舞也未能入陛下青眼,真是不知,陛下到底想要何等美人。
燕王之後,不少王室齊番上陣送禮。
名貴的書畫,寶珠珍品,什麽稀奇玩意都有,讓衆人大開眼界。
唯獨被拒收禮的燕王有些不安,“陛下,臣來日一定補上陛下的這份生辰禮。”
厲時琛瞧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長公主雖然被禁足府中,卻也讓人送來一副她親手縫制的江山圖。
長公主的繡工極好,在京中也算是頗得盛名。
這幅江山圖的工序極難,耗費了她大量的時間和心血,是希望能讨好陛下,讓陛下不要計較她之前做的那件荒唐事,也希望陛下能取消她的禁令。
厲時琛只是看了一眼,讓王公公收下,卻也沒說要撤掉長公主的禁足。
長公主之前扣留官眷一事鬧得沸沸揚揚,京中這段時間可沒少說她的閑話,原本高高在上的長公主一朝掉入泥潭,也足以讓人唏噓。
靖安王兩父子倒是有些沉默,對于長公主的做派,靖安王甚至有些慶幸兩家早早斷絕了這門姻親,這長公主不是什麽好東西,這襄寧郡主亦是如此。
這兩人給他兒提鞋都不配。
謝景玄坐着無聊,倒了一杯酒,剛想倒入嘴中,卻聞到一股異常的香氣。
他從小對藥物的味道極其敏感,一聞便知這酒水被人動過。
謝景玄默不作聲地觀察着周圍的大臣們,見他們并無異樣,陛下那邊每一道菜呈上來之前都試過毒,甚至最後在陛下面前還要再檢驗一次,所以并不會有人冒險做這種事。
大殿所有人都正常,仿佛這催情的藥物只針對他一人。
謝景玄忽然想到今晚異常安靜的厲景平。
若是厲景平想陷害他,讓他今晚在宮中與他人發生關系,再拿來做些文章好像未嘗不可。
但也有可能是別人。
他如今坐在這戶部尚書的位置,多少雙眼睛都在盯着他。
若是他發生了這樣的事,那就真的斷絕了他日後的仕途,若是此事鬧得太大恐怕還會牽連他的父親。
即使是丞相也無法保住自己的兒子。
謝景玄拿起酒杯笑了笑,可這摻了東西的酒難道不是給他一次絕佳的機會?
他可是甘之如殆想要喝下這杯酒。
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喝下這杯酒。
謝景玄想着,他要如何告知王公公,讓王公公再告知陛下。
剛好有位小太監前來送酒,被謝景玄抓住,小聲說了句:“告訴王公公,本官有急事尋他,本官在殿外等着他來。”
小太監點點頭,謝景玄随後喝下了那杯酒。
一杯酒下肚,謝景玄還有些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這酒裏的東西下得剛剛好,若是下多了可能他當場就要出糗,可見給他下藥的人細微謹慎。
那人的下一步便是想要把他引出殿外才是,可謝景玄等不了,看着小太監在王公公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後,王公公便走出了殿外。
謝景玄随後起身離開座位,藥物已經在發作,夜裏的涼風也未能撫平他的躁動。
王公公瞧見謝景玄後立刻詢問:“謝大人可有何事?奴才還要急着回去伺候陛下。”
謝景玄臉色通紅,卻無醉酒之意,小聲說道:“有人在本官酒裏放了些催情香,麻煩公公向陛下說一聲。”
王公公大駭,“怎會如此?!奴才現在就去禀告陛下,謝大人還是先到偏殿稍作休息。”
王公公走後,謝景玄就發現他好像被人盯上了。
可敵人在暗,他在明。
那人應該也是想把他引去偏殿,不知道那裏有什麽“好東西”在等着他,他自然是不可能去的。
謝景玄跟上絡繹不絕的宮人們進了禦膳房,順便扒了一套宮人的服飾換上,随後混入隊伍。
迷惑敵人的視線之後,謝景玄從後門繞回去了陛下的寝殿。
再找來寝殿的小太監告知陛下,他在此處。
厲時琛聽到謝景玄下藥的第一反應,覺得有些奇怪。
環顧四周,大臣們正三三兩兩在喝酒吃席。
怎會只有他一人出事?
厲時琛不太相信謝景玄的鬼話,皺着眉頭想了許久,随後還是決定離席。
大臣們以為陛下只是累了,先去休息,無作他想。
厲時琛走出殿外,寝殿的小太監跑過來說:“啓禀陛下,小謝大人讓小的前來告知陛下,他在寝殿候着。”
厲時琛沉默半晌,有些不可置信,這謝景玄居然敢跑到他的寝殿?!
厲時琛想起話本子上的內容,怒氣沖沖地回到了寝殿。
王公公屏退下人,他親自在寝殿守着。
寝殿旁邊是陛下的浴池,謝景玄此時正泡在浴池裏。
冰冷的池水并沒有讓他緩解多少。
厲時琛在寝殿搜了一圈也沒瞧見謝景玄的身影,最後才想起來他中了情毒極有可能在這浴池待着。
厲時琛冷冷地看着他。
謝景玄此時衣衫半解,正泡在浴池裏,臉色的媚意十分明顯。
謝景玄委屈地說道:“陛下,臣在此等了你許久。”
厲時琛冷笑:“若是謝卿忍不了,朕也可以為你找幾個人來解解情毒。”
謝景玄忽然笑了一聲,抓着厲時琛的腿,用力把人拽下水裏。
噗通一聲水花揚起,謝景玄接住陛下把他抱在懷裏,嘴唇緊緊地貼着他的脖子。
厲時琛絲毫沒預料到謝景玄竟然敢把他拽入水中,如此狂妄的行為,讓厲時琛有些呆愣,随後便被謝景玄攬入懷中。
厲時琛後知後覺用力地掙脫着,兩人在水池裏打了起來。
應該說是謝景玄被陛下單方面毆打着,謝景玄原本就中了情毒,毫無還手之力,再說那是皇帝陛下,他怎麽可能會還手,而且那是他的心上人。
厲時琛地把謝景玄打了一頓,敢輕薄朕是吧,打的就是你。
等陛下出完氣,謝景玄雙腿一軟跪在水池裏,随後沉入水中,一直沒有起來。
厲時琛咬咬牙,只好潛入水裏把人抓了起來。
謝景玄被水嗆到一直在咳嗽,臉上的紅暈未減半分,身上的皮膚滾燙得不像話。
像是難受極了,厲時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猶豫地開口:“朕讓王富貴去請太醫,你且在這裏等着吧。”
謝景玄聞言,一把拉住厲時琛。
“陛下,臣不要禦醫。”
厲時琛:“那你想要什麽?”
謝景玄:“陛下,幫幫臣吧。”
“臣快難受死了。”
厲時琛氣笑:“死了活該。”
謝景玄抱着厲時琛,難受地舔着他的耳垂,像是懲罰般咬了一口說道:“求你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