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張太醫急匆匆來到養心殿的時候, 才發現原來受傷的是小謝大人。

看着寝殿地板上,陛下的佩劍還沾着血,地面還有點點滴滴的血跡, 連陛下的衣服上都沾了不少,讓張太醫看得心驚膽戰。

莫不是小謝大人與陛下發生了沖突?

可若是如此, 陛下又怎麽會傳他來這養心殿為小謝大人包紮傷口?

張太醫随即看了一眼陛下,瞧見陛下眼底下的烏青,還有精神有些不濟,擔憂地問:“陛下, 近日睡眠可安好?”

厲時琛沉默不語。

倒是小謝大人開口說了句:“勞煩張太醫為陛下開幾副安神的藥。”

厲時琛聞言,淡淡地瞥了一眼謝景玄。

張太醫看陛下沒有出言否定,便答應了下來,只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陛下與小謝大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 張太醫沒有多想,立刻趕回了太醫院為陛下抓幾副藥。

等張太醫走後, 厲時琛冷冷地看着謝景玄一言不發。

謝景玄厚着臉皮蹭了上去,問:“怎麽了?”

厲時琛面無表情地說道:“拜誰所賜?”

謝景玄得意地笑了笑, “自然是拜臣所賜。”

厲時琛涼涼地看着他,笑容陰冷:“你還挺得意?”

謝景玄看着滿臉殺意的皇帝陛下, 不敢吭聲。

他何止是得意, 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謝景玄趕緊給陛下順毛, 唇邊的笑意蔓延:“能伺候陛下, 是臣的福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還望陛下垂憐。”

厲時琛打量了謝景玄一眼, 忽然笑道:“行啊, 今晚朕就宣愛卿侍寝如何?”

謝景玄眼睛一亮,連忙說道:“陛下可是要說話算話?”

厲時琛原本只是想做回來,看謝景玄這迫不及待的模樣,讓他心裏打了退堂鼓,說了句:“朕只是開玩笑的,愛卿不必當真。”

謝景玄倒是不介意陛下這句悔話,畢竟陛下現在的身子還不太爽利。

只是聽着愛卿兩字,心裏有些意動。

估計連陛下自己都沒發現,他是什麽時候從喊他謝卿到了愛卿。

把奏折全丢給了謝景玄,厲時琛回了寝殿午睡。

今日的折子不多,可謝景玄傷到了手,花的時間也多了些。

直到日暮之際,謝景玄悄悄走近了寝殿。

如今謝景玄能在寝殿暢通無阻,是王公公默認的,小謝大人巧舌如簧,讓王公公甘拜下風,瞧着陛下的态度也沒拒絕,便默認了小謝大人在寝殿中行動自如。

若是以前,寝殿無故多了個人,厲時琛早就發現了,可他如今正在深度睡眠之中,加上謝景玄的武功底子不差,連謝景玄在他床邊坐下都未曾驚醒。

厲時琛是趴着睡的,謝景玄壞壞地笑了一下。

這豈不是更方便嗎?

謝景玄輕輕地掀開了被子和裏衣,仔細地查看了傷口處。

比昨日已經好了許多了。

謝景玄拿起床邊的小罐子給厲時琛輕柔地上藥,睡夢中的厲時琛覺得十分不适,輕哼出聲。

原本片刻就好的塗抹藥膏,時間拉得極長。

長到厲時琛驚醒之後,受制于人,只能握緊拳頭想要殺人了。

最後謝景玄只能跪在寝殿上跪了半宿。

然後半夜悄悄上了龍榻,把人抱在懷裏滿足地喟嘆。

次日一早,恢複精力的皇帝陛下,一腳把人踹下了床。

厲時琛光着腳,一腳踩在謝景玄的胸口處,低着頭冷眼看着他。

殊不知,這一腳把謝景玄踩爽了。

這個角度看着陛下,這幅高高在上的模樣,謝景玄甚至覺得相當帶感。

謝景玄笑道:“陛下,昨夜睡得可好?”

厲時琛冷聲道:“沒有你的話,朕能睡得更好。”

謝景玄揚起笑臉,“可臣因為有陛下,所以睡得更好了。”

厲時琛踹了他一腳,怒斥道:“你睡得好不好與朕何幹。”

謝景玄抱着厲時琛的腳,說道:“當然,說明臣需要陛下才能每夜安穩入睡。”

厲時琛用力甩開謝景玄,沒甩掉,惱怒地狠狠踩了他幾腳。

“王富貴!”

“奴才在。”王公公趕緊推開殿門走了進來,彎着腰看着自己的鞋面,不敢擡頭。

厲時琛厲聲道:“以後沒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放進來。”

王公公:“是。”

王公公苦不堪言,主子吵架,他遭罪。

謝景玄笑容一窒,臉上瞬間沒了笑容。

“陛下?”

厲時琛看着謝景玄,嘲諷地開口:“朕還治不了你了?”

謝景玄苦澀地開口:“陛下,臣知道錯了。”

厲時琛冷眼看着謝景玄,若不是讓這人來批奏折,他也不至于白白被占了兩次便宜。

雖然昨晚那次,只是用手。

想到這裏,厲時琛就火大。

厲時琛看着謝景玄的臉色越來越黑,謝景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厲時琛拿着鞭子削他,一邊冷笑道:“朕讓你停,是裝作沒聽到是吧?”

謝景玄吞了吞口水,說道:“微臣停了。”

“停一息也是停對吧?”

謝景玄哪敢吭聲。

厲時琛又道:“朕不想說話,非逼着朕說話是吧?給你臉了?”

謝景玄讨好地笑了笑:“臣只是想和陛下多說幾句話。”

厲時琛氣極反笑:“然後你做了什麽?”

謝景琛輕咳一聲,還能說什麽。

謝景玄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面,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容。

厲時琛涼薄地看着他。

很好,謝景玄。

片刻後,厲時琛緩緩來遲,大臣們已經在金銮殿上等待許久。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陛下,這兩日奏折可是批人批閱?其中有幾點,臣覺得有可實施性,想再與其想談一二。”

“陛下,臣要控訴此人,臣的奏折回來時已然成了鬼畫符。”

“陛下……”

厲時琛下意識地看向了謝景玄的位置。

“陛下,小謝大人今日何緣故缺席?”

“臣有要事找小謝大人。”

厲時琛被吵得頭疼,王公公适時出聲:“肅靜!”

厲時琛:“這奏折就是謝景玄批的,有事就去找他別來煩朕。”

底下的大臣鴉雀無聲,雖然看這字跡猜想也許是小謝大人的墨寶,沒想到還真是。

陛下一向不喜歡批閱奏折,所以從陛下手上批閱回來的奏折有些時候甚至臉翻閱的痕跡都沒有。

大臣們沉默地接受這一切,甚至不敢彈劾。

畢竟陛下對皇朝規矩諸多不耐煩,剛開始可能還有新鮮感,現在怕是沒有了。

要知道陛下本來的性子就比較灑脫,更喜歡在戰場上殺敵,先帝來這麽一手,把陛下牢牢鎖在京城裏了。

人人期盼的皇權對于陛下而言可能只是一座華麗的牢籠罷了。

也是因為如此,他們時常能在奏折上看到謝老和鐘老的字跡。

鐘老和謝老批閱奏折相當認真,會仔細批閱并提出一些有效的建議。

陛下的向來只有犀利的點評,要麽畫一個叉要麽一個允字。

沒曾想這幾日收回的奏折,畫風驟變,既沒有兩老批閱的痕跡,也不是陛下的墨寶,時而提出中肯的建議,時而就像鬼畫符般,讓人頭疼。

“敢問謝相,今日小謝大人為何無故缺席?”

謝清禾哪裏知道自家混賬兒子去了哪裏,剛想随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忽然聽到陛下開口說道:“朕前幾日身體不适,讓謝卿批閱幾天奏折,便賞他去馬場游玩幾天,諸位卿家有意見嗎?”

聽聞陛下此言,所有大臣都僵在原地。

接着厲時琛又丢出一句:“若是想要如此殊榮,朕也可賞各位到馬場上好好游玩一番。”

厲時琛哼了一聲:“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散朝之後,鐘老笑眯眯地摸着胡子對謝清禾說:“令郎小謝大人還真是深得聖心啊,日後想必是繼承你的衣缽。”

謝清禾瞪了他一眼,說道:“丞相之位向來都是能者居之,老夫還沒聽說過繼承一說。”

鐘書韞啧了一聲,說道:“行了,你就是拐着彎誇你兒子有能力,難道我還不知道你?”

謝清禾搖搖頭,說:“老夫可沒這個意思。”

就他家那混賬羔子,時常不見蹤影,也不知道去哪裏鬼混。

難不成這幾日都在宮裏?

咱們這位陛下有和他這兒子關系有這麽要好嗎?

謝清禾腦海裏閃過一個極其荒謬的念頭,随後搖搖頭,應該不是。

謝清禾讓一位小太監領他去了馬場,作為本朝的重臣,謝清禾還未踏入過此地,原先這裏就是純粹的馬場,是陛下偶爾有興致上馬跑幾圈的地方。

不料,咱們這位陛下繼任之後,這裏反而變成了陛下懲戒大臣們的地方。

謝景玄此時正在馬場上曬太陽惬意的很,謝清禾輕咳一聲,謝景玄好奇地問了句:“爹,你怎麽來了?”

謝清禾皺眉,看着謝景玄吊兒郎當的樣子就來氣,“你在這裏做什麽?”

謝景玄:“曬太陽啊,你沒瞧見嗎?”

謝清禾:“陛下不是讓你來打掃馬場的嗎?”

謝景玄微微一笑:“陛下,只是讓我來馬場,又沒說要做這些雜務。”

謝清禾呵斥道:“你這是欺君之罪!你就不怕惹怒了陛下治你死罪嗎?”

謝景玄看了一眼養心殿的方向,得意一笑:“陛下怎會不知道我在做什麽?又不是第一次了。”

謝清禾怒道:“混賬東西!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謝景玄不想解釋太多,說了句:“兒子自然有分寸,爹還是回去吧。”

謝景玄絲毫不理會他爹的怒目而視,反而心情頗好的躺在草席上曬太陽,聽說那張躺椅被陛下勒令搬走了。

謝景玄無奈一笑。

好吧,草席也還行。

謝清禾揮揮衣袖,氣走了,決定回去就與謝景玄斷絕關系,免得牽連九族。

謝景玄十分淡定地閉着眼小憩,就如同他所說的,陛下能不知道他在幹什麽嗎?

整個天下都是陛下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線裏,何況只是這小小的皇宮。

陛下既然知道,也沒派人來阻止。

那他偷懶好像也沒什麽。

至于陛下為什麽會默認他的做法,謝景玄輕笑一聲,他能不能理解為陛下喜歡他自然是不舍得他受苦。

還有惹怒陛下的事,他做的還少嗎?

前兩天都做到這種地步了,他還不是好好活在這世上嗎?

陛下哪裏舍得殺了他。

只要一想到與陛下兩情相悅,謝景玄感覺無比暢快。

距離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經過去一天有餘了,謝景玄時時刻刻都在回想。

想起陛下無力地躺在他的懷中,只能攀附着他的肩膀。

想情到濃時,那張布滿紅暈動人心魄的臉。

餍足地舔了舔唇。

他還真是無比地期待着,下一次的到來。

只是陛下雖然對感情和情-愛之事比較單純,又不是傻,騙過一次就很難騙第二次了。

可惜。

怎麽樣才能再哄陛下一次呢?

作者有話說:

謝景玄:

喝酒用過了行不通,陛下比我還能喝。

中媚藥這事陛下不好騙了。

那就只能……只能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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